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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發問,聞言匆忙稟道:“弟子已整整五百歲了。”

“你都五百歲了,我竟不知。”

“師父,您已在此枯坐了整整五百年。”

“竟然隻過了五百年,我還以為......我對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您讓弟子多多教化凡人,修習醫道治病救人,無論何時都不可開殺戒,雖有曠世仙法,與人動手時也需得三度退讓,這五百年來,弟子謹記著,也不敢有絲毫的違背。”

“很好,你的修為已堪比天仙,可知自己因何總是不成仙道?”

“弟子......不知。”

“隻因你有一點塵緣未了。”

“......塵緣?”

“是的,無論這孩子是因何而來,你若能幫她修成仙道,便可了卻一切了。”

“啊?!”

素琴仙徹底的呆愣住了,半點也不能思考,他怎麼也想象不到,那小女孩兒竟會是他的塵緣?明明與他師父的關係匪淺,怎麼忽然間就成了他的塵緣了?

“師......師父,仙子她......弟子......”

他急急的想要說明一切,沙羅仙卻道:“她本就是個死人,如今連肉身也毀了,世間再也尋不見分毫,便是一切機緣的結束,我的執念漸消,也該著坐忘了。浮生虛華如夢,果報因人由天,這孩子,就叫做夢果兒吧。”

他的語氣無比的淡然,未曾問過一句,卻已洞察了事情的關鍵,素琴仙不知是喜是憂,怔怔道:“夢果兒......”倒不知,她曾是誰的夢,又曾是誰的果?將來會是誰的夢,又會是誰的果?

“若論年紀,她該比你大上三歲的,隻是......也罷,遺真,從今往後,她就是你的師妹了,你要好好的照顧她。”

一抹素白緩緩飄了下來,素琴仙匆忙展臂抱住,垂眸一看,正是那個小女孩兒了,沒了那一襲寬大的衣衫,卻換了幾重合體的白衣,隻是照舊沒有醒來,身上那一縷淡淡的妖氣,竟也被滌了個乾淨,便現出滿身的仙靈之氣來。

隻是,為何她的年紀隻比他大上三歲呢?

“師父,這......這塵緣的前因,是什麼?”

“無須多問,也無須多想,你隻要幫她成仙便好。”

“那您......”

“許久不曾打理,我那洞府隻怕要荒成一片,也該回去看看了。”

素琴仙急道:“您的洞府在哪裡?弟子......”

不見回答,半空中有一道金芒閃現,那匹白練隨之晃動了幾下,攸的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銀輝閃爍的長鞭,素琴仙跪著不動,那鞭子便直直的落在地上,縮短至幾尺長。

“我今日既斬了青絲,也便是斷了情絲,這件兵器,便喚作情思好了。”

那鞭子的仙靈之氣很重,想必厲害的很,卻隻是一頭青絲所化,在這天地之間,片刻間便能做到如此的,也隻有他這樣的玄妙無比之人了。

“師父......”

素琴仙方要說些什麼,一道耀眼的白芒自石的頂端遁走,瞬間便不見了蹤影,雖有五百年的師徒情分,卻也從未見過一次真容,今後也不知該去哪裡拜見,他怔怔的望著那方的天際,又跪了半晌,直到懷中的小女孩兒呢喃了一聲,這才猛地回神過來。

輕淺的鼻息緩緩的綻出,小巧而又挺直的鼻子隨之皺了皺,潤紅的小嘴兒嘟了起來,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也顫了幾顫,她可是要醒過來了?

“師妹?......果兒?”

素琴仙低低的喚了兩聲,懷中的小人兒果真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明亮而又純淨,未沾世俗,不染塵埃,如同清澈的黑泉,臉上卻是一副無比迷茫的表情。

說是比他大了三歲,看來卻隻有三歲的年紀,連話都還不會說,跟個剛剛降世的小嬰兒一般無二,這人真就是他的塵緣了?與她之間的因果,是%e4%ba%b2,是友,還是,愛?無論是什麼,既然師父說了要好好照顧她,還要幫她修成仙道,那便用心的去做好了。

身為天下第一大道派的道首,照顧這個來曆不俗的小女孩兒,倒也心甘情願的很,隻是,若她是個天縱奇才也罷,若隻是個笨笨的小丫頭,今後的日子會不會很難過啊?素琴仙正斂眉細想,那孩子直直的望了他半天,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竟綻出一副笑容來,還露出幾顆白玉般的牙齒,他便再次呆楞住了。

每一個小女孩兒的笑容都是這麼動人的麼?他竟是從未發現。

獨一無二

“我娘說,五百年便算是這仙凡六界的一度輪回,暫且避世五百年好好修煉,五百年後若是青蚺與神帝未死,那麼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們報仇雪恨。這五百年來,有星子隕落成灰,有滄海化作桑田,世間的人事更迭無數,唯獨心中的那些仇恨,不但沒有被流光消磨殆儘,反而日漸深刻到如火焚心,傷神蝕骨無法解%e8%84%b1。十二年來,不,五百一十二年來,我已為報仇雪恨付出了太多,所以,真的已不可能再回頭了......”

江曇墨的背影看來越發的沉重,夢果兒無法將他的感覺理解透徹,雖認為縱有再大的理由挑起紛爭,傷人害命就是不對,卻被他明明無比淡然卻又聽來分外沉重甚至帶著些決然的語氣壓的十分難受,隨他靜靜的站了片刻,才道:“為什麼不能回頭?我師兄說......”

“不要跟我提你師兄!他想度我入道,好為自己平添功德,便逼我吃那寸心縮骨,阻礙我報仇的步伐,讓我陷在那些深入骨髓的折磨當中十二年,我實在是恨他!”

江曇墨一聲冷哼,從未有過的冷冽語氣,夢果兒吃了一驚,想到他之前對師兄的那些讚美,竟都是些做作出來的假話,顰眉剛要反駁什麼,他卻又輕歎了一聲。

“也許,我其實並不是恨他,隻是......有些嫉妒,不,是非常嫉妒。”

“我師兄......”

師兄當然很好,任誰都會忍不住嫉妒,嫉妒他那一身的成就,夢果兒卻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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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還以為,想要給你的一切你都已經有了,隻要你過得幸福和快樂,那麼是誰給的又有什麼要緊?隻要你不知道,隻要我們永不相見,你不會為我改變,我也不會再為你改變,你修你的仙道,我報我的大仇,如此便萬事都好。但我終究控製不住欲這一字,也逃%e8%84%b1不了因果與機緣的擺布,果兒,我太想讓你知道,世間有我這樣一個人存在,期盼著你能過得極好,卻又怕你因我傷神傷心,就隻能默默的記掛著你,遠遠的關注著你的一切,獨自忍受那些銘心刻骨的萬般滋味......”

“你......在說些什麼?”

夢果兒越來越迷惑了,她實在想象不出來,為何隻見過一麵便將他牽絆至此?世上真有這麼古怪的情緣麼?這人,莫非是個癲狂癡傻的瘋子?

“我說,你已經長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還恰好來到了魔界尋%e4%ba%b2,而我也厭倦了獨自陷身其中,所以,我想讓你就此認識我,了解我,喜歡我,依靠我,你心裡沒有師兄,也沒有宋凡心......”

江曇墨終於轉過身來,同熱切的語氣截然相反,笑容有些嘲諷,眼神無比冷漠,這副從未顯露過的表情,叫夢果兒看的呆住了,暗自裡怯意頓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大步。

“可惜,那隻神獸太可惡,把我的努力全都毀了,我定然不會放過他!”

“你......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我要殺了他,不但要殺了他,還要殺了你師兄,你覺得誰比好我便殺了誰,然後把你藏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樣樣都要假手於我,每時每刻,眼中能看到的隻有我,心中能想到的也隻有我,嬉笑怒罵貪嗔癡怨,一顰一笑皆是為我,這樣豈不是很有趣?”

江曇墨麵含笑意,語氣無比淡然,好似在說些再尋常不過的玩笑話,卻用清冷如雪的眼神表明了真意,夢果兒不覺間又退了一大步,顫聲道:“你有病!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我的確有病,無可救藥的病,也的確是個瘋子,為了報仇早已不擇手段。你一定從未見過我這樣的人,對不對?”

夢果兒哼道:“彆說從未見過,就是聽也沒聽說過,放眼宇內,定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很好,於你看來,我總歸也是個獨一無二的人了。”

江曇墨的語氣不乏嘲諷,攸的閃身上前捏住了她的肩膀,迅捷到分毫也不容躲閃,見她的臉色在瞬間化作慘白,似乎已嚇得半點都不敢掙紮了,又笑道:“你當我總在騙你,怎麼此刻終於也信了?傻丫頭,你要明白,有的人雖然沒有騙你,卻未必不會害你,有的人雖然騙了你,卻未必就會真的害你,譬如我。”

夢果兒無言以對,對於此人的言行舉止,真真假假的有些分辨不清,隻能竭力遏製周身的顫唞,聽他柔聲道:“閉上眼睛。”便驚疑萬分的配合著,耳邊聽到一聲裂帛,眉目上隨即一緊,被完全覆住了。

她越發的忐忑,捏在肩上的手指已然移到了腰間,身子被一條手臂緊緊的挾了起來,半點都無法動彈,片刻後鼻端聞到一股花草的香氣,定然已出了那條密道,卻頓時有疾風掃過,帶來無數聲清斥,還有無數道淩厲的勁氣。

密道的外麵居然有大批的埋伏?這廝居然早就料想到了?

夢果兒無暇去想細處,隻側耳傾聽著,感覺江曇墨移動的速度很快,用的定是高明之極的身法,尖銳的嘯聲不絕於耳,可見鬥法的激烈,她卻半點也沒受到波及,其間隱約覺得他的身子顫了一下,隨即傳來一片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陣陣淒厲的慘嚎之後,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不對,在一片濃烈的血腥氣包圍之下,她分明聽到急促又沉重的喘熄被迅即壓至沉穩,“你......受傷了?”問完她便開始後悔,這廝連哼都沒哼一聲,哪裡會是受傷了?倒是那一片淒厲的慘嚎,昭示著他方才肯定傷人害命了,於是她又換了一個問題,“你把他們全殺了?”因為見不慣而恨恨的語帶質問。

“都是青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