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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型失敗,她不用為了母%e4%ba%b2的醫藥費這麼瘋狂。

醫院先給她和老人配型的,如果配型不成功,沒必要接下來的身體檢查。

配型成功,斬月有點兒茫然。

她靠著牆冷靜一下,醫生問她要不要進行接下來的身體檢查。

她要了一天,需要好好想一下,對方沒逼她,給了她所需的時間和空間。

……

第二天,她開始做各項身體檢查,做B超的時候,醫生的超聲探頭在斬月腹部來來回回,顯現出來的圖像讓醫生看向斬月:“你懷孕了。”

斬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起來的,她看著顯現圖像,卻沒看懂,醫生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抽了兩張紙扔給她,又用手指著圖像的一個區域:“你看,孕囊在這裡。”

她腹部塗著耦合劑,很黏,她看著顯現屏的時候手下意識往自己小腹摸,沾了一手。

“我懷孕了?”

斬月拖著兩條%e8%85%bf走出了B超室,在休息椅上坐下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孩子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她身邊。

……

醫藥費欠了三天,醫院停藥了,爸爸媽媽不清楚錢的去向,但一日三次的送藥時間沒有拿到藥,自然什麼都明白了,媽媽跟斬月說,叫她不要焦急,她現在身體恢複的很好,不吃藥或少吃藥根本沒問題,這種話當然是寬人心的,癌症患者,全都是靠著藥物維持生命,斬月不會不懂。

斬月又到了樓上,找老人的兒子說:“如果你們接受我的腎,那就儘快動手術,我懷孕在,剩下的體檢我不能做。”

例如x光,會導致胎兒畸形。

第二天,對方找斬月簽訂協議,以防事後牽扯不清,斬月眼睛特彆空洞,向對方提了一個要求:“幫我換到其他醫院。”

對方家屬懂,斬月的爸媽都在醫院,難免不會知道自己女兒為了籌醫藥費賣了自己的腎,答應。

協議簽訂後,20萬打到路媽媽的就醫卡上,午飯後,護士開始送藥。

媽媽接著藥,茫然的望著斬月,等護士走了,斬月起身,把枕頭給媽媽墊高一些:“我找同事借的。”

同齡的女孩子,或許沒有一個像斬月一樣,承受了這麼多,前不久在S市靳湛柏家裡,老伴兩目睹了女兒女婿吵架,生病住院以來,沒見過靳湛柏,爸媽不是傻子,不會想不到女兒和丈夫之間已經鬨僵。

做父母的不說,心裡卻疼著,媽媽把藥吃下去的時候眼淚滴到了水杯裡,如果她走了,這個孩子要怎麼辦。

晚上,斬月送爸爸回叔叔家休息前,當著爸媽的麵,說:“公司這個月要去北京參加活動,我大概要走一兩周左右,爸媽你們有沒有問題?”

她的視線交替在父母臉上,自己也表現的相當鎮定。

“沒事,去忙你的吧,你媽這邊我照顧就行。”

斬月點頭,話不多,媽媽卻留意她很長時間。

平時她有事也不會放心父母的,總會交代很多,這一次,卻什麼都沒說,媽媽猜測,不是公司出問題了,就是她和靳湛柏出問題了。

斬月送爸爸回小叔家,七點多又返回醫院,在醫院陪護,很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發呆,媽媽用到她的時候畢竟不是每分每秒,大多數時間她得自己打發,空閒之餘,她把折疊椅放下來,拿了床毯子披在身上,玩玩手機,眼睛卻格外呆滯,望著一個地方就能很長時間不移動了。

……

對方家屬幫斬月在另一家醫院辦理入院手續,住院後的第二天手術,摘除左腎。

當天晚上,她情緒相當平靜,看看電視,吃點水果,喝點牛奶,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病人,而且有人照顧,住上了高級病房,像家一樣。

她決定暫時不去想未來的事,比方說,欠下的那麼多錢要怎麼還,CICI隻剩下2名模特要怎麼撐,她和靳湛柏真的分手抑或是想辦法和好,她的身體缺少了一個腎,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等等。

對方給她請了小保姆,小保姆晚上就睡病房,斬月和她聊了不少,正因為是陌生人,彼此不熟悉,說什麼都無所謂,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斬月是在放鬆自己。

第二天,她換上手術服,在對方家屬的寬慰、致謝與小保姆的陪同下,走去了手術室。

進手術室後就她自己一個人了,如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可她不是簽下了協議嗎?會因此而背上法律責任嗎?不過販賣人體器官本身不就是犯法的嗎?到底怎麼歸類這些行為?斬月的腦子一團漿糊,就在一團漿糊的狀態中,爬上了手術床。

主刀醫生還沒到,斬月躺在床上,長發飄散在床下,有人叫她側躺,她往周圍看一眼,幾個同樣戴著口罩的人走來走去,她沒找出來剛才說話的是誰。

不過她照做了,身體側臥,腎在腰後吧,斬月拿手摸了摸,傻笑。

她不知道她這麼堅強老天看不看的到,如果看到了,以後還會不會繼續為難她。

有人進來了,她聽到手術室裡的人都在喊:“邢醫生。”

估計是主刀。

斬月乖乖的蜷縮起來,望著前方白茫茫的一個影像,雙手緊緊揪住床下的無菌布,她還是好想跳下床,逃出去,她不想讓人拿她的器官,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不過她為何還更加乖順的蜷著,一動不動呢。

邢醫生來了,手術卻遲遲不見開展,斬月等的終於心發慌了,她抬起頭,催促來往的戴口罩的人:“能不能快一點?”

有人對她解釋:“麻醉科的人還沒到,你先等一下。”

是了,還要麻醉,不然會很疼吧,當然很疼,從你身體裡摘走一個器官,它的筋脈紋理都與你血肉連在一起,一刀割下去,場麵一定很血腥吧。

斬月不敢想了,就瞪著她那雙杏核般的大眼睛,牢牢的盯著那個白茫茫的地方,然後發呆,什麼都不想,這種感覺太美妙了,隻要再過一兩個小時,一切都結束了,為了媽媽,她拚了吧。

又有腳步聲進來,之後她的腰被人狠狠一扒,她換了個姿勢,呈趴伏的狀態,麻醉藥的針頭推進她皮膚裡,她疼的死死攥住無菌布,過一會兒,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感覺失靈,腰上有一股冰涼的感覺,就好像順著一條線被滴上冰涼的液體,雖然她察覺不出來疼痛,但她知道,這是手術刀割開她皮肉的行為。

她強迫自己開始數數,閉上了眼睛。

……

斬月醒來就看到小保姆對著她微笑:“沒事吧?”

術後的疼痛全麵侵襲,麻醉藥也在失去效力,她木然而僵,手去她左腰一摸,紗布貼了好大的一個區域,她愣愣的望著小保姆,她的腎,沒了。

這是種什麼感覺呢,牙齒掉了再也不會長,頭發白了再也不會黑,還是人老去了再也不會年輕?

讓她想象不到的是,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摘掉了她的腎,全程她就像做夢一般,沒經曆痛苦,醒來後得到了20萬的酬勞。

斬月安安靜靜的躺好,凝固的眼神盯在天花板上,初醒,她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已經是失去一個腎的不完整的人了,是這樣嗎?│思│兔│網│

“李先生給你送了好多營養品,中午我給你燉%e9%b8%a1湯喝。”

外麵有廚房,小保姆去忙了。

斬月像屍體一樣躺著,她忽然又想通了,或許這隻是她的完美主義作祟,少了一個腎就剩了殘缺,其實不是這樣的,她不是健健康康的醒來了嗎?

沒關係,隻要能救媽媽的命,錢可以再賺,人卻隻能挽留一次。

……

養傷的一周,她給爸媽打電.話,媽媽的身體康複的不錯,可能出院都指日可待,她聽了更加高興,心想這麼做終是值得的,手術過了幾天,心情終於好了許多,傷口也在愈合,她也在調整心態,不要再為已經失去的悲傷,要向前看,以後要怎麼辦現在是該打算打算了。

CICI的事她想找靳湛柏,她需要他的幫忙。

中間接到了夏雪的電.話,斬月是帶著忐忑接聽的,想必定是關於靳東。

夏雪的聲音無比憔悴,仿佛一夜之間白了頭,開場白先是自報家門:“我是夏雪。”

斬月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所以即便她聽到%e4%ba%b2生母%e4%ba%b2的聲音也無動於衷,在她失去一個腎,獨自承受這麼大壓力的今天,鼻頭也沒有酸一下。

“你好。”斬月禮貌的答。

之後夏雪就哭了,斬月開始發愣。

“我現在好後悔,當初不該反對你們的,我兒子變成這樣,完全是我的責任,不怪任何人,是我。”

斬月撐坐起來,傷口因為攢勁裂開來疼,她嘶了一口氣,終於把自己靠在床頭。

“靳東怎麼了?”

夏雪的哭聲很婉轉,嗚嗚的:“路斬月,我之所以下決心要拆散你們,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感情這麼深,但凡我真的信人類有至死不渝的真愛,我也會寬容你們,你們相愛並沒有錯,錯的是我,我膚淺,我兒子得不到幸福,我兒子很痛苦,他醒來什麼都搞不清楚,隻知道找我問,你是不是活著……他以為帶著你,他以為車上有你……路斬月,我兒子要怎麼辦?他不會幸福了,不會了……”

斬月的嘴巴乾燥開裂,她%e8%88%94了一下,心臟在肋骨上,咚咚的撞擊。

她和靳東的感情,從很多層麵上看,已經不單單是愛情了,超越了愛情或許更加長久,他們有過六年的相濡以沫,他們是自由戀愛,他們沒紅過臉吵過架,他們給彼此的愛銘心刻骨,是其他人再也無法取代的,哪怕她再清楚她的老公是靳湛柏,哪怕她對靳湛柏再真誠再衷心,可無法否認,靳東在她的心底,與她的生命一同死去。

銘心刻骨的愛戀與柴米油鹽的平淡都是男女必經的階段,這是兩種心態,截然不同的兩段人生。

她一直在這兩段人生中尋找一個支點,支撐她拿捏好從前和未來,既不傷害靳湛柏,又不觸碰回憶。

因為誰都無法預知與誰共度一生,你愛的未必會陪你一生,陪你一生的你未必愛,當你在一個次愛的人身邊,為了維持家庭的和諧而不斷努力,本身就是一種修行,而你愛的,再也得不到了,遠遠的看他在人海中消失,或許你會更加明白,人生,真的是由酸甜苦辣交織出來的風景。

斬月再也沒有資格靠近靳東的,哪怕現在卑微的關心擔心都不夠權利,她一點點的越線,傷害的就是佟憐裳和靳湛柏,她不會乾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