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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一天,若是二狗不同意,自己就威逼利誘,告訴二狗,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話就必須聽話。

柳枕清越想越多,反應過來,突然明白了當初師父的心情,原來他也可以不顧天下蒼生,隻想自己的人好好活著。

越煦淺大概也是擔心的沒睡好,很早就來勸柳枕清回去休息,柳枕清搖頭,越煦淺就跟著一起坐在台階上,看著太陽漸漸升起。

突然一聲「清哥」從裡麵喊了出來。

柳枕清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想要衝進去,但是到了門邊卻不敢打擾。

而越煦淺也走了過來,隻是他的表情有些尷尬,正要解釋什麼。

裡麵又傳來「清哥」兩個字。

很快,昨日的嘶吼變成了今日的「清哥」。好像痛苦之後,唯一的救贖。

喊得越煦淺滿頭冷汗,尷尬的偷瞄柳枕清的神情。

不一會兒藥童出來,習慣性的跟他們說:“人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神醫說了,如果他在這過程中弄掉了身上的金針,那就功虧一簣了,現在什麼辦法都沒有,隻能祈禱天意了,不過雖然神醫沒說,但是如果能找來他嘴裡喊的那個清哥陪著他跟他說說話,說不定能儘快讓他恢複一點意識,哪怕潛意識聽話,這樣也比較有保障一點。”

藥童也奇怪,明明有辦法,為什麼神醫不提。

而他說完,越煦淺的臉色也變了,隻有柳枕清突然開口道:“能麻煩你幫忙問問神醫嗎?既然是最後的階段,我們可以進去陪著他嗎?”

藥童道:“找不到那個叫清哥的嗎?還是他來……”

“那人過世了。”越煦淺不得不說道。

藥童立馬尷尬的點頭,然後轉身回去詢問,不一會兒就讓柳枕清和越煦淺進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大的浴桶,人是坐在裡麵的,但是上麵還蓋著蓋子,所以看不清身上到底紮了多少金針,具體是什麼情況,隻留下一個頭,和兩隻手,跟枷鎖一般,浴桶裡麵冒著蒸汽,能嗅到藥和血的味道。

而此時的霍風冽臉上幾乎找不到一點血色,若不是偶爾唇瓣動兩下,仿佛是死人一般。

神醫坐在榻上,閉著眼,手中捏著一根金絲,金絲另一端在霍風冽的一隻手腕上。

越煦淺上前喊了兩聲,但是霍風冽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又是一聲「清哥」。

那語氣和突然緊皺的眉頭,仿佛是在做噩夢一般。

越煦淺臉上更加尷尬了,正要跟霍風冽試著對話,卻聽到身後的柳枕清輕輕的回了一句。

“嗯,我在。”

“清哥……彆走!”

“嗯,我不走。”

“清哥!”

“嗯,我在。”

第70章 師徒相認

霍風冽醒來的時候, 人已經在床上了,他緩緩睜眼,隻模糊看見身旁坐著一個身影, 大概是因為夢境的延續, 他沙啞的嗓子還是條件反射喊了一聲。“清哥?”

視野漸漸清晰,那人回頭, 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風冽, 你可彆再叫清哥了,再叫,那位柳公子也得傷心遠走了。”越煦淺無奈的說道。

霍風冽微微皺眉, “他呢?”

越煦淺嘴角抽搐, “不先問問你的身體?”

霍風冽看著越煦淺不回答。

越煦淺無奈道:“你昨日治療結束,神醫說第一步成功了,柳公子剛剛還在你床邊陪著你,寸步不離, 不過剛剛被神醫叫走講解他寫的那玩意去了。”

霍風冽麵對自己的生死問題似乎隻是緩了一口氣, 對於之前三日的磨難也不太在意,所以沒有繼續追問其他。

但是越煦淺就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 你第三日差點撐不住, 人都糊塗了, 一直在叫清哥兩個字,沒有一千下也有八百下, 柳公子都聽見了, 再傻都知道你叫的是柳枕清了吧。”

霍風冽一怔, 瞳孔不由的微微顫動, 他剛剛聽越煦淺說, 還以為隻是聽了他喚了一聲, 所以調侃一下。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件事情。

“你說我第三日一直在喊……”

“是啊,當著他麵喊的。”越煦淺道。

“我還有說什麼嗎?”霍風冽立馬慌張道,他害怕自己無意識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越煦淺道:“不是叫他彆走,就是叫他留下來,主要還是喊名字。”

越煦淺說完就見霍風冽似乎猶豫著鬆了一口氣,又仿佛有些在意。

“喂,你不會以為僅憑這幾句,他就不會誤會什麼吧。當時你失去意識,就怕你無意中破壞了治療,藥童告訴我們,最好是你念著的人能跟你說說話人,讓你潛意識自控一下,可是你滿口都是柳枕清,根本沒彆人,他也是真心為你,不論你叫多少次,他都假裝成那個人迎合你,最後他的嗓子都要啞了。”越煦淺歎了一口氣道:“他願意配合,順著你說話,還能猜不出你對柳枕清的心意?你當時那語氣,好像柳枕清就是你的命似的。在場的神醫還是柳枕清的師父,他聽著柳公子迎合你睜開眼看過來的眼神都變了,那絕對是發現你不對勁了,更何況柳公子呢。”

雖然說越煦淺起初也是讚同這個「替身之法」讓好兄弟好好麵對人生,但是現在真的不免同情柳公子了,尤其是他裝作柳枕清迎合霍風冽時的樣子還那麼柔和平靜,一點都沒有不滿驚訝,這真的是讓越煦淺佩服不宜。

越煦淺故意說出來就是要激起霍風冽愧疚,讓他多看看眼前人的好,彆再記掛去世的人了。

越煦淺看著霍風冽逐漸變換的臉色,稍微滿意了一點,就聽到霍風冽低啞的嗓音幾乎有些微微顫唞道:“這樣會讓他看出我……”

“除非你強行解釋,不過他這麼聰明可不好忽悠。”越煦淺說完就見霍風冽的臉色竟變得比他想的還要差,他上前拍了拍霍風冽的肩膀道:“果然你對這個柳公子也是有些真心的對嗎?”

霍風冽沒有回答,似乎陷入了什麼極難的問題一般,整張臉都緊繃了起來,眼中竟然顯現惶恐不安的神色,這樣的神色比起之前要艱難選擇治病時都難看。

越煦淺還以為自己說過了,就想了想道:“也不用灰心,既然柳公子喜歡你,肯定不會輕易變卦的。”

霍風冽卻突然喃喃道:“他那樣的人一旦動心就不會變卦。”

越煦淺以為霍風冽是在認同自己的說法,就跟著點頭。“所以到時候,你哄一哄就好了,誰還沒個過去呢,畢竟人都死了,也不會乾擾什麼。”

霍風冽突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越煦淺真的是聽不出是什麼滋味,似乎有些苦澀,或者比苦澀更加充滿冷意。還想再說,可是霍風冽已經再度疲憊的睡過去了。

另一邊,柳枕清詳細的跟神醫解釋了三遍自己寫的一種手術原理,按照師父以前的理解能力,最多兩遍開始就能跟他探討了,這一會兒都第三遍了,可是師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柳枕清不免想著,難道是師父也老了,思維能力跟不上了?

柳枕清轉頭看向坐在榻上的師父,“前輩,你覺得……”

神醫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雙目依舊十分明亮銳利,就像是年長的老鷹,某一瞬間看得柳枕清內心發顫。

“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些內容的?”神醫直接問了一個柳枕清難以回答的問題,隻能道:“從某些古籍上看到的。”

神醫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隨即垂下眼眸,柳枕清隻能耐心的看著神醫,等待他下一步的詢問。

可是突然,神醫雙眼一閉,抿了抿唇,發出嘖嘖的動靜。

柳枕清條件反射的就去給神醫倒茶,可是當要端著茶杯轉身的瞬間,柳枕清身體僵住了,趕忙放下茶杯,正心中忐忑,就聽到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怎麼不端過來?”

柳枕清內心咯噔了一聲,恭敬的舉起茶杯端到師父麵前。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閉眼抿唇是師父口渴要喝茶的表示,隻有身邊親近的人才會知道該如何伺候。

柳枕清壓抑著呼吸聲,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

卻聽到師父突然開口道:“之前小霍一直喊得清哥,你知道是誰嗎?”

柳枕清猶豫了一下道:“大概能猜到,是我的遠房親戚,傳聞中的柳相爺。”

師父卻冷哼一聲道:“柳相爺,不過是我一個笨蛋孽徒罷了。”

柳枕清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那你知道他跟小霍是什麼關係嗎?”師父又問。

這倒是讓柳枕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就二狗那天的表現,估計師父這個人精已經猜出二狗對他心懷不軌了。

給長輩瞧見這樣的一幕,真的是說不出的不自在。

“聽聞是義兄長般的存在。”

“傳聞還說他害了小霍的兄長呢!”

柳枕清蹙眉道:“霍將軍不相信。”

“哼,我也不信,我那蠢徒我最是清楚,就算世人皆說他是奸臣,但是誰又知道,霍家兄弟在戰場上爬冰臥雪時,我那蠢徒也在朝堂上宵衣旰食,在老夫眼中,他不過就是一個自以為能救天下人,卻是連自己都救不了的笨蛋。”

熟悉的責備和信任的話語都讓柳枕清聽得心頭一暖,但是同時又有些不安,師父為什麼好端端跟他說這些?

可是神醫卻突然轉移了話題道:“小霍這孩子命硬,剛剛出生就從鬼門關繞了一圈,那時候若不是我那孽徒不肯放棄,小霍估計都沒有機會睜眼看看這個世間。”

柳枕清莫名有一種被長輩磕cp的尷尬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的緣分,小霍從小比起自家兄長,更加粘著他,常常能看見小霍跟在他身後轉,記得那時候小霍生病,燒糊塗了也隻會喊他,他就會守在小霍的身邊,一遍遍的回應小霍,讓小霍夢魘中也能安心入眠。”

柳枕清臉色微變,下一秒就聽到師父聲音低沉道:“就跟你昨日做的一樣。”

柳枕清猛然抬頭就對上了師父那雙仿佛年長者透視世間一切的眼眸。

柳枕清頓時心虛到內心深處,連骨骼都輕輕顫唞起來。隻能故作常態,“為了霍將軍,晚輩也隻能假裝一下。”

師父幽幽的看了柳枕清半晌,但是柳枕清卻不敢再跟師父對視,他不知道師父的眼神中會有什麼情緒,也不敢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枕清感覺自己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了,就聽到師父不耐煩的開口道:“滾出去。”

仿佛每一次被師父考驗時,師父都氣自己瞎了眼收了他這個不好好學醫的徒弟,叫囂著讓他滾出去。

柳枕清每次都頑劣的唉一聲,麻溜的逃走。

這一次他恭恭敬敬的行禮,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孽徒!”

柳枕清腳步一頓,仿佛生了釘子一般,再也走不動。

他聽到師父語氣中幾乎悲切的聲調在呼喚他,閉了閉眼,終於還是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