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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杜說的激動都忍不住咳了起來,杜東鋒在一旁趕緊給順氣。

白溯被這些震驚的言論,弄得整個人都恍惚了,“他……他不是權傾朝野,不是不把新帝當一回事兒,不是種種罪名都罄竹難書嗎?”

“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杜東鋒紅著眼再度出聲維護。“雖然……雖然很多事情我也看不懂,但是我知道肯為了我這樣的小毛孩擋刀的人絕對不是壞人!畢竟……救我們一家除了增加他的累贅以外,到底……到底還能有什麼好處嗎?明明讓那些人殺了我們,也是一種解決困境的辦法不是嗎?”

白溯再也無法爭辯分毫,隻是怔愣的看著這對父子。

原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後,道:“二公子,其他事情我不敢說,我這榆木腦袋也看不透。但是至少我們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之後,我的死訊傳出,大家都以為是柳相爺所謂,柳相爺也從未辯解。另一方麵,稅銀案皇上還得給百姓交代,柳相爺就提議讓白大人前來調查稅銀,其實就是為了安頓我們,順便拖延時間偷偷調查,以備以後皇上掌權再行清查,而在京中柳相爺就等於是讓那些大臣放心,這件事情明麵上會不了了之。至此我就明白,柳相爺做的一切都是在引而不發。他的耐心和堅定讓我等老臣望塵莫及。”

白溯目光閃爍,記憶中閃現過很多次見到柳枕清的場景,他隻覺得那人太過位高權重,一顰一笑都仿佛暗藏深意,讓人不敢窺視。

杜東鋒道:“其實白大人還說過,柳相爺承諾將來會幫我們恢複身份,讓我們回家,可是……”說到這裡,杜東鋒一拳砸在了桌麵上。

可是之後好不容易三王相繼滅了,朝局穩定了,柳枕清卻死了。他過去的權臣傳聞沒有得到清洗和證明,反倒是罪證頻出不窮,將柳枕清釘死在盤龍玉石柱的罪人一欄。

“柳相爺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下場?老天不公!”

屋頂上,柳枕清聽著這些維護自己的話語其實並沒有多少感受,倒是一旁的霍風冽臉色越發可怕,拳頭幾乎捏的哢哢直響。

柳枕清被他身上釋放的煞氣嚇了一跳,轉頭又瞧見他眼中若有似無的暗紅,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覺察略微不妙,就輕輕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霍風冽。

霍風冽一怔,仿佛才回過神來看向柳枕清,隻見柳枕清衝著他歪頭一笑,仿佛要逗狗似的抬起手撓了撓他的下巴。

然後再整個身體往他身上一靠,表示自己蹲累了,沒力氣了。

霍風冽目光不由的泛起柔光,伸手攬住柳枕清,讓他慵懶的靠著。

下方的白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畢竟多年來柳枕清一直是奸臣,權臣,之後又冒出種種證據,還有他兄長……

白溯目光一閃,趕緊追問:“那我兄長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被……”

聽到這個問題,柳枕清終於來了興趣,他也想知道自己死後,白榆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那時候白榆的確是自己的手下,但是他們白家幾代太傅,帝師一族,家世清白,就算要清算他,也能護住白榆才對,怎麼會死?

反正有一點柳枕清敢確定,他那時候哪裡還有什麼餘黨啊。

原杜道:“我知道的與傳言完全相反,隻看二公子信不信了,當年柳相爺的死訊傳來,緊接著就是朝廷要清算柳相爺的罪名,我等頗為震驚,就聯係了白大人,白大人說局勢不對讓我們暫時不要暴露身份,然後就開始收集證據想要為柳相爺平反,我也曾幫忙整理證據,等弄好之後,白大人就出發回京,結果不出三日就傳來了白大人的死訊。二公子,你說白大人明明就是為了柳相爺而回去的,又怎麼可能被所謂的餘黨滅口呢?我們收集的明明是證明柳相爺是忠臣的證據,又怎麼變成了他的罪證呢!這一切……”

原杜說不下去了,就感覺在黑夜中有無數雙手在捂住他們的嘴似的,那種無形的無處不在的恐懼讓人無法反抗隻能顫唞。

聽完原杜訴說的當年事兒,白溯整個身子都跟脫力一般,背後都浸出了汗水。

白溯有一種直覺,原杜說的才是真的,因為那才是他的兄長的品性,白榆,白望舒那般崇拜柳相爺,又怎麼會在人死後反踩一腳呢?

屋頂上的柳枕清也聽懂了,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白榆如此聰慧的人又怎麼會不知當時蹊蹺,他應該順勢而為,保全自身才對,怎麼就偏偏犯了倔。白榆跟隨他多年,他也教導白榆多年,如何圓滑處世,該小人的時候彆君子,該奸猾的時候忌正直,明明學得很好,就在關鍵時候蠢笨了一趟,掉了性命。明明他都死了,堅持這些有何意義?看來白榆還是沒學到位。

希望另一個彆像白榆這麼笨,不是死在某處,而是好好的活著。

白溯眼眶逐漸溼潤,“有人想要柳枕清永為罪臣,所以掌握真相,擁有證據,並且一心要平反的哥哥就是他們的眼中釘,是誰?究竟是誰害死了哥哥?”

“不知。八年過去,朝廷中的大臣更迭太多,獲罪的,辭官的,病逝的數不清,我曾懷疑的都一一不在了,因此無法查證。”原杜道。

白溯的思維受到了衝擊,急迫道:“你們為何不出來說明真相!原大人本就是無罪之人,完全可以……”

“因為有人在追查我們。”杜東鋒道:“當年白大人死訊傳來不久,就有人到通茂州偷偷搜查我們,隻是因為當年的證據提到我們一筆,但是並未說明我們還活著,白大人給我們的身份太完美,也從未對外暴露過我們,他們查了一圈無果,就離開了。”

原杜點頭道:“我們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也覺察有人不想讓柳相爺被平反,我們束手無策,也不敢冒險,隻能苟延殘喘至今。”

“可是……可是八年都過去了,你不是說很多官員都被更替了,現在是皇上掌權了,早就沒人可以威脅你們了不是嗎?”白溯不解道。

這下原杜父子沉默了。

院內安靜了許久,原杜才開口道:“當年白大人臨走前,曾經跟我們叮囑了一件事。”

“什麼?”

“白大人說若是他平反失敗,柳相爺仍為罪人,我們回去可以,但是永遠不能說出真相,隻能說被追殺時巧妙逃脫才隱名埋名,不能替柳相爺證明,不能為柳相爺說話,直到柳相爺的名譽恢複,但是這談何容易,畢竟在百姓眼中,柳相爺明明隻手遮天,卻還是縱容了貪墨稅銀的貪官汙吏。”原杜說道這裡,消瘦佝僂的身體幾乎顫唞起來。

恨聲道:“我們已經有愧於柳相爺了,又如何能做到這一點,若是讓我說假話,我寧願永遠當杜原老頭,不要官職也罷!”

“對,我們不稀罕!”杜東鋒也厲聲道。

白溯渾身一震,對啊,之前的鹽丘州也是一樣,在百姓眼中,雖然他們死的人是最少的,但是柳相爺就是縱容了貪官汙吏私吞賑災糧款,這是無法辯駁的事實,會永遠刻在百姓的腦海中。

而原大人一家,知道無法更改世人觀念,他們也隻能選擇用最笨拙的辦法,堅守內心的良知。

第51章 死在兩年前

院中再度安靜良久, 白溯也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不能回神。

“其實,我等雖然心中感激白大人,也並未打算找二公子說明這些所謂的真相。”原杜突然道。

白溯一愣, 疑惑的看著原杜。仿佛接下來原杜想說的話才是今夜的重點。

偷聽的眾人也恍惚了一下, 還有彆的事情?

霍風冽看向柳枕清,柳枕清目光一閃, 他們都想到了杜東鋒偷偷做的事情。

原杜對著杜東鋒點了一下頭。

杜東鋒轉身回屋, 等再出來的時候,手中抱著一堆賬本書冊,放在白溯麵前。

“我們本已安逸生活, 當初的稅銀案件牽扯的官員也陸續下馬, 隻有一個姚刺史當年算是不顯露的從犯,背後似乎還有靠山,所以一直在位,這些年過去, 他倒是也安分守己。我兒東鋒不方便為官入仕, 就成了衙役,可是就在兩年前, 我們發現這通茂州的官員又開始了貪墨稅銀的勾當。”原杜說到這裡, 十分氣憤, 畢竟當年就是因為這一貪墨害得他們一家的命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稅銀貪墨?!”白溯震驚道。

暗中的賀闌和秦予都不由的緊皺眉頭,畢竟這些年, 皇上對這方麵管理嚴格, 甚少有這些傳聞, 而且通茂州的百姓看上去也還好的樣子。

“沒錯, 他們雖然做的隱蔽, 但還是被我覺察到不對勁。所以我一直讓東鋒偷查稅務, 做記錄賬本,想要收集他們的罪證,證據倒是收集了不少,卻不知道現在還能相信誰,交給誰?我知道二公子這次是隨著調查組來查科舉舞弊案的,就讓兒子偷偷觀察你的品性,其他那些官員我們不信,但是我們信白大人,所以這些我們隻能交給二公子,望請二公子相助。”

原杜說完,就帶領兒子一起向白溯行禮。

白溯趕緊扶住原杜,反而自己行了更大的禮。

“這等事情,晚輩自然是義不容辭,晚輩多謝原大人解惑之恩,也敬重原大人即使身不在其職,也為大周謀其事。”

原杜也拱手回禮。

白溯抬頭將心中最後疑惑問出,“我還有一問。”

“請說。”

“程太守此人如何?”白溯突然道:“他是否可信?”

原杜神情略微不自在了一下,“老夫隻知道當初是白大人欣賞他的才華,視為知己,所以為他寫了舉薦信,讓他直接為官,兩人也算是至交好友,來往密切,當初白大人在此與貪官周旋,背地偷偷查稅銀案的事情,他也是知曉的,隨後白大人出事,程大人閉門不出了好一陣子,大抵是傷心的,之後為官清廉,可以說是通茂州名譽最好的官員了。這次不論是我們私下調查的貪汙案件還是科舉案件,他都不牽扯其中,立身極正。”

杜東鋒也道:“我覺得他是好官,但是似乎因為白大人的死對柳相爺頗有偏見,這也是沒辦法,我們之所以不把證據交給他,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好,似乎隨時可能病倒,而且官職和背景都不夠,越不過姚刺史。”

這麼一說,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之後,杜東鋒就悄悄的將白溯送回,許諾有問題可隨時找他。

待白溯坐下時,就道了一聲“都進來吧。”

不一會兒,賀闌秦予,霍風冽抱著柳枕清都出現在屋內。

白溯雖然沒身手,但是對幾個兄弟也是了解,就是直覺他們肯定在。

果然一出現,秦予和賀闌就跟白溯討論起剛剛聽到的種種,先是當年真相,再到現在突然冒出來的稅銀案件,他們身為錦衣衛和東廠自然是一大堆懷疑要探討。

但是霍風冽和柳枕清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