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一聲。

這落在耿清河眼裡就成了高深莫測,他立時肅然起敬——

“這是秘密,”在他眼中,對方豎起食指做噤聲狀的動作都自帶光芒,“暫時彆告訴他們。”

耿清河:“好好好!”

恍然不覺自己無意間收獲了個迷弟的林柚把手輕輕往上一送,卡牌在空中消隱無蹤——她已經找到了點召喚師這職業的手感。

但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她目光落在方才鬼手躥出來的地方,可能因為動作太急,原本藏在床底的東西都被它帶得露出了一角。

那是一本看上去厚厚的筆記本。

林柚翻開頁,耿清河也湊了過來。

他識趣地問:“這是剪報嗎?”

“嗯。”林柚又往後翻了幾頁,看著厚是因為每頁都貼著剪下來的報紙,“都是失蹤案。”

為什麼旅館老板的床下會有一本失蹤案的剪報簿?

她在看到下一張剪報的名字時,動作不由一頓。

“這名字我見過,”林柚道,“在旅館的入住登記上。”

她想到什麼,又飛快地往後翻過兩頁。

“還有這個——路易·J·艾特肯。他們倆的失蹤時間隻比入住時間晚一天。”

耿清河:“是在住進這家旅館以後失蹤的,也就是說……”

他頭皮發麻地看著林柚手裡那本剪報。

“有些殺人狂喜歡收集受害者的東西作為勳章,”林柚合上筆記本,“看來這位老板愛把事後的報紙報道全都剪下來當紀念。”

“也就是說。”

她接上耿清河的話。

“就算這家旅館還在正常營業,也沒有一個客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窗戶禁閉,房間門是掩著的,一絲涼意卻無端竄上耿清河的後背。

“我我我我們還是快出去吧!”就像是真的感覺到有無數被謀殺的亡魂在盯著他,耿清河被針紮似的蹦起來。

打死他也不想在這殺人狂的屋裡多待了!!

“彆急啊。”林柚不慌不忙,“沒準還有什麼線索呢。”

耿清河內心崩潰,難道還要調查老板是怎麼殺那些住客的嗎?!

“我靠!”遠遠傳來一聲怒罵拯救了他,可下一句的內容又讓人如墜冰窟,“誰把大門鎖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

大喊大叫的是陳均,他和梁勇調查完一樓右側,沒發現什麼線索就先回到了大廳。結果想試著碰碰大門,卻發現再也擰不動了。

“我們就沒下來過,”其餘三組都是被那喊聲吸引回來的,齊蘭蘭挺不高興被懷疑,“是你們那組最先到大廳的吧?”

林柚沒興致參與這爭執,她也過去擰了一下門把手。

門像是和空間固定在了一起,紋絲不動。

這可不像是有人鎖的。

“搞不好是鬼乾的。”她隨口道。

眾人:“……”

這一句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雖然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這旅館鬨鬼,可你明說在分頭行動時有鬼過來也是很嚇人的啊!

比起這樣還不如懷疑是有人惡作劇把門鎖了!

“……好了好了,大門的事暫時不管。”梁勇出來主持局麵,“我們這組沒找到線索,其他人發現什麼了嗎?”

“我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林柚給了耿清河一個眼神,他把那本剪報簿往桌上一放,“你們可以把這上的失蹤新聞和櫃台的入住登記對照一下。”

“簡單來說,”耿清河說,“……旅館老板夫妻倆是殺人狂,他們把這兒當犯罪場所……然後可能是被害者的怨念聚集起來讓旅館鬨了鬼。”

眾人:“………………”

陳均沉著臉去櫃台那裡拿入住登記冊。

“那、那我也說了。”聽完那話,齊蘭蘭也坐不安穩了,她麵色慘白地開口,“我們在二樓樓梯間發現了這個。”

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段繩子,繩子長短還算趁手,隻是前麵有一小段古怪地發黑。

“雖然不知道是乾什麼的,但感覺有點奇怪就帶過來了。”

林柚默默地看著她。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知道嗎?”然而她隻能選擇殘忍地戳破,林柚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人被勒住的時候,是會下意識掙紮去抓繩子的。”

齊蘭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指甲抓傷也感覺不到多疼,所以如果人被勒死,脖子上會留下血痕。”

聽懂了她的暗示,齊蘭蘭尖叫一聲,直接把繩子往地上一扔。

這特麼哪止是繩子,這是凶器啊!

那上麵根本就是死者被旅店老板勒死前掙紮撓出的血,時間久了凝成烏黑的血跡。

自己一無所知地拿著凶器拿了這麼久,齊蘭蘭快嚇哭了。原本挽著男朋友胳膊的女生猶豫了下,坐過去悄聲安慰她。

陳均這時也拿來了登記冊,大家翻開剪貼簿,一一對照名字。

……還真是一個不漏。

這下旅館老板夫婦的殺人狂身份是真坐實了,林柚的猜測也很有可能是真的,被困在密室裡的眾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在大廳裡捱一夜吧。”

梁勇道:“撐到早上六點應該就不鬨鬼了,但問題還在我們怎麼聯係外界把我們接出去。”

儘管人人都帶著手機,在車上就試過了,這山區裡沒信號啊。

“旅館裡估計有能聯絡的設備,”他說,“還是按之前的分組,分彆去那兩個房間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上的。”

*

下一步的行動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樓就剩下兩個人,耿清河心虛得不行,但想想同組一起行動的那位居然又挺有安全感,連帶著在自己分到的房間翻箱倒櫃都多了點底氣。

但在聽到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他還是差點失手把水壺給摔了。

“誰、誰啊?”

“我。”門外響起林柚的聲音,她直接開了門,“你關門乾嘛?”

耿清河嘀咕:“隔壁就是老板他們屋啊,我哪敢不關。”

行吧。

林柚進來,也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那是什麼,”耿清河看見她手裡拎著的東西,“拖把?”

“啊?哦,忘放回去了。”

林柚隨手把海綿拖把往牆邊一靠,“齊蘭蘭想洗手,我就讓她用了我那個房間,結果水池漏水,從樓梯間找了個拖把應付一下,結果吸水性還特彆好。”

“我那邊翻完了,沒見到線索,你呢?”

“還在找。”

耿清河不由有些唾棄自己的效率,“還差倆櫃子。”

他正想伸手去拉櫃門,突然停住了。

“……是不是有什麼聲音?”他不確定道,“還是我聽錯了……”

自打門鎖住後,他們又試了試窗戶能不能翻出去。可彆說是開窗了,連窗玻璃都砸不破,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材質——或者怨念加成。

但窗外的暴雨聲音還是能透進來的,所以這水聲……

“不是你聽錯了。”

林柚冷靜道:“我也聽到了,從走廊傳來的。”

話音未落,耿清河一躍而起,拔腿就往門邊衝。

他飛速反鎖了房門,貼著門板聽了一會兒,越發確認自己沒聽錯,膽戰心驚地扭頭用氣音問:“他們不是被勒死的嗎?”

“未必人人都是。”林柚想了想,“進來前看到了嗎,旅館旁邊就是一片湖。”

如果有被溺死或是被拋屍在湖裡的家夥選擇在這個雨夜回來——

耿清河不敢細想了,走廊上傳來的水聲依然清晰可聞。

那聽著像有誰在至少齊腰深的水裡淌步,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然後,在他們這扇門前停下了。

耿清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屏住呼吸,可門外的家夥根本沒有再走的意思。耿清河眼睜睜地看著門把手被擰了一下。

一下,兩下,門把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家夥似乎也愈加不耐煩。耿清河一眨不眨地盯住瘋狂轉動的門把,生怕它一個想不開就直接報廢。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突然間,轉動停下了。

這是……放棄了?

耿清河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就看門縫間滲出的水漬看呆了眼。

這哪是放棄了,這是打算直接突破了啊?!!

水越滲越多,還夾雜了幾根女人的長發。直到彙成一汪渾濁的小水潭,水鬼正要向上冒出個腦袋之際——

橫插進來的拖把打斷了這一切。

水鬼:……

耿清河:“……?”

海綿吸飽了水,渾濁的水跡被儘數抹去。林柚利落地一把推開浴室門,對著浴缸拉起了擠壓器的拉杆。

“嘩啦”一聲,海綿裡的水直接流進了浴缸的排水孔。

一滴不漏。

第9章 反殺

耿清河差點就給她跪了。

“這、這這這這——”他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拖地啊,”林柚不以為意,說這兩句話的功夫,又有渾水自門縫間淌出來,她一推拖把又抹了個乾淨,“有問題?”

她一抬手,用力拉下擠壓海綿的拉杆,那渾濁液體就再度全進了排水管道。

耿清河心說問題超大啊外麵那位都要心態爆炸了啊?!

短暫的寂靜後,水鬼擰門把手的幅度愈加瘋狂,雖然力道看著小了些——可能是因為有一部分水被海綿吸走的關係——但想想都能想象出那非要弄死人的勁兒。

可她進不來。

死活就是進不來,想強行突破還被海綿製裁。

門板被哐哐捶得一陣比一陣響,捶了有兩三分鐘。耿清河聽得膽戰心驚,直到這砸門聲越來越弱,最後竟消失了。

這……

他等了會兒,再沒傳來動靜。

走了?

“應該走了,”林柚轉的也是同樣念頭,她這就準備往客房房門的貓眼上趴,“我看看外麵情況。”

“誒等等,等等咱停一下。”

耿清河一把拉住她,“你就不怕一湊上去對麵也有隻眼睛在從外往裡看嗎?”

林柚:“我做過心理準備了。”

耿清河:“……”

大佬果然是大佬!!

“進都進不來,有什麼好怕的。”她靠在門上,一邊側耳聽外邊動靜,一邊閉上一隻眼睛從貓眼裡窺視出去——

屋外空無一人。

走廊上仍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燈火通明,光線也依舊稍顯昏黃。

見她一手握上門把,耿清河擔心道:“這會兒出去會不會來個開門殺?”

以那拖在水中似的沉重步伐,不太可能乾出伏在天花板這種事,可貓眼裡也沒法看見門口左右兩邊的情形,萬一就守在那兒等著開門……

林柚輕飄飄看他一眼,“那不是更好嗎?”

“……”

失算了!忘記這位的職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