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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彥博鬆了口氣,“我還真怕咱們出門沒多久,啪啪啪都炸了,大家都葬身火海。我可還沒活夠呢!”

溫彥博隨即小聲告訴秦遠,他特意求人弄了兩條小大鯢來,準備在家裡的池塘養著。“這要是出事了,我還養什麼,多遺憾。”

“小大鯢是什麼東西?”長孫無忌忍不住插嘴問。

“小的大鯢,大鯢崽子的意思。”溫彥博解釋道。

秦遠和長孫無忌俱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王振一麵命人截斷了東南各坊的地下排水道,一麵帶人重新排查,始終沒有發現可疑人士。不過負責截斷排水道的工部小吏,發現低下多出一條水道與原本的排水道接合。此排水道繞過曲江池一直通向城外的東南方向。

“是了,猛火油該在城外,這樣焚火的時候才不至於波及自己。”秦遠立刻帶著一批人騎馬朝城外東南方向去。

隨後在東南麵地勢較高處,尋到一戶養兔子的人家,圈了很大一塊地,地上都長著矮草,許多兔子被養在草地上麵。這裡的氣味兒很特彆,除了兔子屎尿的騷味兒外,還有一股腥油味兒。王振等人在搜查的時候,發現這些草皮可以掀開,底下是石板,掀開石板則是木架子,木架子下是深坑,周圍都砌著磚石,再看裡頭是黑漆漆的液體,此物便是猛火油了。

第97章 為什麼總有你礙事

“天啊, 居然會有這麼多猛火油!”

溫彥博驚訝於自己眼前所見。

長孫無忌隨後湊過來看一眼,同樣麵露吃驚之色。

小吏這時候在草房後頭捉到一年輕男子, 將其押送過來。

秦遠一瞅,倒是眼熟此人,是第一酒樓裡的夥計張苑。

張苑在第一酒樓做活許多年,因為酒樓總有達官顯貴光顧,所以長安城內的官員他都認得。張苑見到秦遠、長孫無忌等人立刻倆腿軟了, 他撲倒在地, 邊做一副害怕的樣子哭著磕頭,邊解釋自己冤枉。

“整件事跟小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人隻是受親戚囑托來這喂兔子。”

“什麼事?”秦遠問張苑。

張苑愣了愣,至此才懊惱地反應過來自己一句話便說漏嘴了。張苑認命地垂著腦袋瓜子, 委屈地抽泣。後再小吏的厲聲催促下, 他嗚咽著嗓子交代經過。

張苑表示自己就是個死心眼的人,除了在酒樓做事之外,也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隋風雲出事之後,他就被馬氏安排到了這裡,一方麵對馬氏心懷的感恩, 一方麵也因為馬氏給他的賞錢夠多, 他便就此跟著馬氏死心塌地乾了。

“都怪小人貪財,人蠢, 亂動歪心思, 小人知罪!”張苑連連磕頭, 進行反省, 認錯態度非常良好。

秦遠便問張苑有沒有同夥,這地方是不是就他一個人

“沒有彆人了,隻有小人自己。前些日子馬娘子令我在這守著,隻要不被人發現秘密即可。我就乖乖守著,等她那邊的消息,可到現在也沒見她派什麼人來找我。”張苑連忙對秦遠交代道。

秦遠打量兩眼張苑,二十出頭,普通樣貌,眼裡透著機靈。此刻他雖然麵上表現的害怕,但他話說得很利索。他之前在第一酒樓做了多年夥計,見過很多世麵。

“把謝罪叫來。”秦遠懷疑地再打量一眼張苑,不打算廢話了,直接讓謝罪審問。

謝罪來了之後,便帶著張苑要去茅草房內熏迷香,然後就可以進行審問。但這時候,突然地顫,圈在草地上都兔子亂竄起來,那邊的草房也開始搖晃。

坑裡猛火油因為震蕩,掀起波瀾。

“這是怎麼回事?”長孫無忌皺眉。

秦遠看向張苑:“他在撒謊,這地下有他的同夥,且已經察覺到我們來了,正打算開閘放油。”

長安城那邊雖然已經封住了地下排水道,但此坡下麵西北方向二裡遠的地方有數十家百姓。那些人一旦將猛火油放出去並點燃,這些百姓們都將葬身在爆炸引發的火海之中。

“所有人!撤!快!”

秦遠突然大喊。

大家愣了一下,隨即在秦遠催促中,慌忙退下。

長孫無忌見秦遠手拿著火折子,明白她要做什麼,便要去搶。溫彥博見狀,也不走了。

“你們快走!”秦遠對他二人吼道。

方鼎這時候跑來,奪走了秦遠手裡的火折子,請把事兒交給他。

“對,他跑得快,我們走。”時間緊迫,長孫無忌和溫彥博也不管秦遠如何,直接架著秦遠就跑。

“往東南方向跑!”秦遠對方鼎喊道。

安平公主的目的是為了焚毀西北方向的長安城,東南方沒有排水管道,所以一旦爆炸,東南邊的波及力度最少。

方鼎點頭,他屏住呼吸,掰開火折子。坑內的猛火油已見漩渦,說明那邊的閘門已經在打開了。方鼎見大家都跑了十幾丈遠開外,不在猶豫,將火折子吹著了,便丟進了池子裡……

坑內的火油沾了火,迅速燃燒,火苗如潮水一般迅速波及整個油麵。再眨眼間,火勢洶洶,冒著黑煙,突然‘轟’的一聲,爆炸了!

突然間,地動山搖,熱浪四襲,土石飛揚……

秦遠等人正身處在一條很淺的土溝處,大家都被劇烈的搖晃震得跌坐在地,揚沙飛石襲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抱住了頭,趴臥在地上。四周的溫度很高,塵土飛揚的空氣帶著熱浪,十分灼臉。

不過瞬間的工夫,身子都熱得都冒汗。

秦遠沒見方鼎的身影,立刻爬上坡,跑回去找方鼎。大家也反應過來,跟著過去。這時候見之前那存油大坑正燃燒著熊熊烈火,因為爆炸,坑比之前更大了,坑四周還遍布了很多碎石板。因爆炸飛揚導致一部分火油飛濺散落四周,所以坡上有很多處草木都著了火。

秦遠在距離自己六丈遠的草叢裡發現了頭朝下跌倒在地的方鼎,他的背上正粘著燃燒的火油。秦遠立刻脫下自己的衣裳撲火,令人用刀割掉方鼎後背的衣裳,可見方鼎的後背有很嚴重的灼傷。秦遠確認方鼎的脈搏後,令侍衛們立刻將他護送救治。

長孫無忌背著手矗立在原地,發呆地看著火坑。坑裡燃燒的火通過那條新炸開的溝,一直燃燒到西北方二十多丈遠的距離。這二十多丈遠被炸開的溝,正是原本連接油坑和長安城的地下排水道。距離油坑以西十丈遠的草房也著了,火勢正猛。

溫彥博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卻把臉擦黑了一塊。

“這火我看一時半會兒滅不了。”溫彥博對秦遠道,“不如我們先回去,這裡且先讓人守著,等火滅了我們再來。”

秦遠還在擔心方鼎傷勢,點頭附和溫彥博的話。隨後三人就先回了長安城,長孫無忌自然要進宮向李世民稟告情況。秦遠和溫彥博就留下主持局麵。

秦遠卻不管事了,一直守在方鼎跟前,看著大夫治療,等著診斷。溫彥博這時候扛起打量,負責壓陣,主管這爆炸後續的大大小小事宜。

孫太醫給方鼎塗藥之後,告訴秦遠:“燒傷最怕從皮膚害到肉,再到臟腑,若火毒入血,最終傷在臟腑,便會很難救活了。”

秦遠簡單理解孫太醫的話就是:燒傷最怕感染。

秦遠對孫太醫行大禮,懇請他一定要救治好方鼎。

“這遍身皮焦肉卷,最容易令火毒攻入臟腑,難救。但下官會儘力而為,請秦寺卿有個準備。”孫太醫告訴秦遠他會內外兼治,保證用最好的方法和最好的藥去保全住方鼎的性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秦遠應承,隨即默然送走了孫太醫。

溫彥博處理完雜事後,過來問情況,得知診斷結果並不好,他拍了拍秦遠的肩膀,想安慰他幾句。這種時候縱然他才高八鬥,辯才了得,卻是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溫彥博甚至覺得很後怕,連腿腳極快的方鼎都難逃過,受了這麼重的傷。當時如果是秦遠來做這件事,此時此刻的秦遠怕早已經變是一具焦黑的屍體了。

“希望他能挺過來。”溫彥博歎道。

“這種時候便是人和命鬥。我會讓嫂子帶著孩子過來陪他。讓孩子們多在他跟前笑,多給他講書,多少讓他聽到了,想拚命活下來。人若有了意誌,便容易克服困難,哪怕是疾病。”秦遠對溫彥博道。

溫彥博直歎秦遠這主意好。人生病,除了病本身不好之外,其實還有壞的情緒。情緒好了,病說不準就能去三分。

“你瞧瞧你這身衣裳還臟著,去收拾利索了,再來這見你方鼎兄弟,也好讓他醒的時候見你乾乾淨淨的,心情好點。”溫彥博催促秦遠去梳洗,休息一會兒。

案子還沒完,火油坑的現場稍後還需要勘察,那個張苑還要在審問,安平公主也要審,最後還有安平公公主的處置問題。

“嗯。”秦遠眼底一片冰涼,人就更冷淡了。

溫彥博瞧他此狀,才知道人最可怕的時候反而不是暴怒的時候,而是死一般冷漠的時候。

長孫無忌從宮裡趕回來後,就告知溫秦遠和溫彥博,李世民十分震怒,但也很欣慰秦遠和大家能將案子查明,及時阻了危險,令整個長安城、朝廷和李氏皇族都免於危難。

“聖人得知方鼎受了重傷,特意命禦府將所有珍貴藥材都拿出來,供治療方鼎使用。”

秦遠多謝長孫無忌為方鼎說話。

長孫無忌卻見秦遠情緒不高,知道他是心裡十分惦記方鼎,倒是佩服秦遠這般有情有義。早聽說秦遠起初在弘文館做官的時候,便與方鼎交好,先前秦遠堅持舉薦方鼎,令其得以複出為官。而今方鼎又救他一命。二人相扶相持,這兄弟情義令人拍案叫絕。

長孫無忌很欣慰自己當初選擇支持秦遠。現在想想,當初的決定哪裡是舉薦秦遠,明明是救了自己。。其實與秦遠相處越久,長孫無忌就越發現秦遠其實跟他當初表現的奸佞樣兒完全不搭邊。他拍馬屁是真的想令李世民開心,他努力求升官是真的不為自己,隻是想做更多的實事為國為百姓。

朝廷有秦遠,甚幸。

長孫無忌在心裡感慨完畢,就不吝稱讚秦遠他這次非常厲害,無異於救了李唐天下。

秦遠一直因為擔心方鼎的情況而情緒不高,忽聽長孫無忌這句話,眼珠兒靈活了。他扭頭認真地問長孫無忌:“那我能升一品麼?”

長孫無忌愣了下。

“人家誇你,你便該謙虛,哪有上來就問自己能不能升官的,你要不要臉?”長孫無忌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是腦袋瓢了,居然會以為秦遠力求升官是為國。瞧他現在這樣兒,顯然就是為了自己。

“你那麼想要一品的目的是什麼?”長孫無忌決定給秦遠一個解釋機會,希望是自己誤會了。

“我這樣的功勞能等同開國郡公之類嗎,不求多,隻要得個一品侯的封爵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