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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斥尉遲寶琳站住,令其老實交代。

“父親若保證不生氣不發火不揍我,我就說。”尉遲寶琳講條件道。

尉遲敬德不耐煩地點點頭,讓尉遲寶琳趕緊說。在等他回話的空隙,尉遲敬德順嘴就飲了一杯美酒。

“這酒是秦少卿所贈。”尉遲寶琳道。

噗——

尉遲敬德噴了嘴裡的酒。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尉遲敬德對尉遲寶琳瞪眼。

尉遲寶琳退後幾步,快速再回嘴一句:“是秦少卿,秦遠!”

“你個混賬東西,你要他的東西作甚!”

尉遲敬德氣得恨不得把肚子裡喝下去的酒都給嘔出來,奈何他吐不出來。

尉遲敬德又氣又急地對尉遲寶琳抬手。

“父親是要打兒子麼,父親忘了剛才承諾?”尉遲寶琳沒底氣地高聲反問,雙手抱著頭縮住了脖子。

尉遲敬德手往前動,故意嚇唬尉遲寶琳,尉遲寶琳的身體跟著哆嗦了一下。尉遲敬德氣得無可奈何,把手放下了,罵他沒出息,不及他大姐有膽量。

尉遲寶琳垂著眸子不吭聲。

“你說你那麼怕我乾什麼,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打過你們!”尉遲敬德生氣不已,他明明是慈父,這些個他樣的混賬小白眼狼還把他當瘟疫一樣躲。

尉遲寶琳咽了口唾沫,偷瞄一眼尉遲敬德,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尉遲敬德喊他滾,尉遲寶琳卻還是不走。

“你想乾什麼?你又想說什麼?”尉遲敬德曉得自己這個大兒子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他看著斯文柔弱,實則肚子裡的主意很正,心思很鬼,絮絮叨叨起來更是煩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兒子是不懂父親還在氣什麼,人家救了父親,父親也喝了人家的酒,還能怎麼樣。父親若真對付他,以後的臉就沒地兒擱了,滿天下人都會嘲笑父親忘恩負義。”尉遲寶琳哪壺不開提哪壺。

尉遲敬德氣呼呼地衝他瞪眼:“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能打你了,你邊說話如此囂張。你給我過來!”

尉遲寶琳偏不過去,“兒子說這話並非故意惹父親不快,實則是忠言逆耳,請父親好生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兒子姓尉遲,是您養大的兒子,還能偏向外人不成。兒子自然是跟父親一樣,一心想為咱們尉遲家好。”

“你放屁!”尉遲敬德吼道。

尉遲寶琳認真地糾正:“兒子沒放屁。”

“你給我滾!”尉遲敬德指著門的方向。

“父親有沒有想過,這天下間的事若都遂了您的心意,聖人該如何待您?有時候萬事順心如意,卻並不一定是好事,好景難長。自古帝王便喜歡臣子之間可以互相製衡,父親之前已經罵過國公,打了尚書,若這次再滅了少卿,後果會如何?想必不用兒子說,父親心裡也會清楚。”尉遲寶琳趕緊把該說的話都說乾淨了,趁著尉遲敬德還在猶豫的時候。

尉遲敬德默了片刻後,不耐煩地擺擺手,打發尉遲寶琳痛快去打獵,叫他不打個兔子回來就彆回家。

“不許用你大姐獵來的東西糊弄我!”尉遲敬德吼道。

尉遲寶琳瞧出尉遲敬德想開了,高興地應承,忙再問尉遲敬德:“那若兒子真打著一個兔子,父親就答應兒子不對付秦遠麼?”

尉遲寶琳並非要講條件,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好麵子。所以他要以作賭的方式,給自己的父親一個台階下。

尉遲敬德擺擺手,令尉遲寶琳快走。

雖然尉遲敬德並沒有答應,但尉遲寶琳已經從父親的態度上瞧出來答案了。他高興地給尉遲敬德行禮,轉而愉快地告辭。

尉遲敬德背著手,便看著尉遲寶琳離去的背影。

管家湊到尉遲敬德身邊,讚歎:“大郎長大了,懂事了,真心為郎君和整個尉遲家著想。不枉郎君這些年花心思請了那麼多先生,用心教誨他。”

尉遲敬德冷哼了一聲。

“那郎君的意思,咱們就不再針對秦少卿了?”管家試探問。

“針對什麼,我尉遲敬德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尉遲敬德恨恨道,“偏巧叫他救了我一命,都怪你們沒用!”

管家縮著脖子,連連賠罪。

回憶起那日的事來,尉遲敬德便尷尬地臉熱。

那天尉遲敬德出宮後就在氣頭上,想當街攔停秦遠的馬車,當街教訓一下秦遠。他本意是想至少要在整個長安城的百姓們跟前,表明他尉遲家不好惹!

結果因為秦遠突然停車,他的車夫也緊急停車,尉遲敬德一不小心就把剛吃到嘴裡的桃子給噎住了……

他尉遲敬德做人坦蕩蕩,救命之恩大過拒婚,這點他還拎得清,隻是一時轉不過彎,有點難以接受罷了。

尉遲敬德思來想去,還是該表個態,命人準備重禮給秦遠以表謝意。

沒多久,管家就來告知尉遲敬德秦遠把謝禮退了回來。

尉遲敬德愣了下,隨即惱怒,拍桌罵道:“還給臉不要臉了。”

“秦少卿命奴傳話給郎君,他說之前拒婚一事,他有嘴巴不嚴的錯。若郎君願意,這次的救命之恩,與之前的仇怨就互相抵了。大家以後見麵,誰也彆矮一頭,能平常相處便好。秦少卿還說,郎君若願意不跟他計較,他還要謝過郎君,多送幾壇好酒過來,還有五十斤桃子。”管家說到‘桃子’二字時,尾音抖了下,偷偷瞄了一眼尉遲敬德的臉色。

尉遲敬德還真不介意這事兒,不過就是個桃子罷了,他豈能因為噎了一次便再不吃。少時習武,玩刀練槍不知把自己傷多少次,下次還不是照樣擺弄,而且越玩越精熟,就此才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助聖人打江山,立下赫赫功勳。

他偏偏要把這桃子給吃乾淨,吃絕了!

“洗六個拿過來,剩下拿去後院分了。”尉遲敬德道。

管家高興地應承,立刻就把挑得最好最紅的大桃子洗乾淨,端了過來。

尉遲敬德其實還挺懷念這桃子的味道,毫不猶豫拿起一個吃,甘甜多汁,越吃心情越舒暢了,暫且把煩惱都忘了。

秦遠得到尉遲敬德的一封親筆回信,信被壓下來了,暫時沒有看。因為長孫無忌和戴胄、孫伏伽準備打賭,賭尉遲敬德是否能原諒秦遠。他們的賭注就是秦遠的櫻桃酒。

秦遠之前曾送他們仨人每人兩壇櫻桃酒,三人都沒舍得喝。此刻作賭,賭錢沒趣,便就決定拿櫻桃酒了。因為櫻桃酒都是他們的心頭肉,舍了出去都會覺得不舍,所以三人對這次賭局非常認真。

“好了沒,好了我就拆信了。”秦遠感慨他們無聊,跟個小屁孩似得。

“彆人這樣說我們也罷了,你說卻是不服氣。要說像孩子,沒人比得過投壺時候的秦少卿了。” 長孫無忌反擊秦遠。

秦遠立刻警告長孫無忌他現在投壺很厲害,已經練出來了,不信就比試比試。

“好,改日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孫伏伽應和。

戴胄:“秦少卿最近新釀了荔枝酒呢!”

“比!”長孫無忌立刻道。

秦遠用毛筆敲桌:“先彆說那個了,說現在的,三位想好了沒,下注下注!”

“尉遲公脾氣蠻橫,而且他是吃了你桃子被噎了,你當眾救他的時候,還令他尷尬出醜,無地自處。我是覺得命雖然是救了,但他未必會感恩於你,特彆是你們之前還有宿仇,指不定他會怪你晦氣才令他倒黴。所以我下注賭尉遲公在這封信裡警告你,譏諷你,更甚者,罵你……總之不會原諒你。”戴胄闡明自己的立場。

孫伏伽點點頭,附議。

秦遠看向長孫無忌,問他是不是也同意。

“你們三人要是一樣的話,就沒有輸贏了。”

“有啊。一樣的情況,若猜錯了,莊家贏。若猜對了,則莊家全賠。秦少卿再送我們一人兩壇酒就是了,不局限於櫻桃,可以使青梅、荔枝或者什麼其它的。”孫伏伽解釋道。

“合著你們打賭,我還要賠酒進去?”秦遠反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又不是小氣之人,彆計較。”長孫無忌同意這辦法。

秦遠哀歎地點了點頭,“行,我奉陪,戴少卿和孫少卿都已經下注完畢了,長孫公呢?”

“我賭尉遲敬德不計較。”長孫無忌道。

戴胄和孫伏伽都驚訝地看長孫無忌,問他緣故。

“他這人脾氣雖然暴躁,有時候做事衝動有些過火,但並不是忘恩負義,半點不明事理的人。”長孫無忌解釋道。

“這我們也知道,可是他之前與秦少卿的宿怨很深。尉遲公非常嬌寵他的大女兒,聽說甚至連嫡長子尉遲寶琳都要暫且排在後頭。前些日子,我家夫人還說,尉遲大娘為拒婚這事兒,已經餓了三天不吃飯了,把尉遲公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戴胄道。

“對,這要是男兒也就算了,名聲不名聲的,不太重要。女兒家終究還是要顧及,何況還是尉遲公最疼愛的女兒。”孫伏伽十分讚同戴胄的觀點,轉即對長孫無忌道,“我們之所以說這些,可是為了長孫公好。長孫公若同我們一起贏了,那最後咱們就一人多得兩壇酒,皆大歡喜。”

戴胄:“是是是!”

“你們……貪得無厭!”秦遠哀歎拍桌,表示自己對戴胄和孫伏伽很失望。

長孫無忌斟酌之後,覺得戴孫二人所言有理,“罷了,那我也跟他們一樣。”

“買定離手,你們可都確定好了沒,信一拆,便不能改了。”秦遠提醒道。

三人隨即都點頭,反而怪秦遠囉嗦,痛快拆信就是。

秦遠邊將信封打開邊牢騷道:“你們就不能盼我點好?我要是一直跟尉遲公不和,每次出門都要考慮安全問題,等我哪天我真出事了,你們這輩子就再也喝不到我釀的好酒了。”

“不擔心,有長孫公和秦將軍罩著你,你要是出事了,這長安城除了太極宮怕是沒地方安全。”戴胄笑道。

長孫無忌聽驕傲地揚起下巴,非常認可戴胄所言。

秦遠把信拿出來,展開折疊的信紙,隻看了一眼上麵的內容就立刻愣住了。

三人見秦遠表情不對,都笑起來。

“果然被我們猜對了,瞧瞧他那樣兒,必定是挨了長孫公的罵了。”戴胄起身,奪了秦遠手裡的信來看,跟著愣住了。

孫伏伽湊了過來,也在看了第一眼的時候愣了。

“到底說了什麼?”長孫無忌越發好奇。

戴胄立刻將信紙轉麵,晾給長孫無忌看。

雪白的宣紙之上隻寫了一個字:嗯。

長孫無忌思量了下,“‘嗯’是什麼意思?”

戴胄和孫伏伽互相看了一眼,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就是同意了我的提議的意思,我們和好了。”秦遠哈哈笑道,拍桌叫喚他們三人趕緊將他所贈的櫻桃酒都還回來。

戴胄和孫伏伽立刻蔫了,垂著眼皮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