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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難以置信,隨即就往秦遠下麵看,若像秦遠這麼俊俏的郎君都不惹女人愛的話,那就一種可能——

秦遠無奈地回瞪一眼長孫無忌,真想一腳給他踢到天際去。堂堂齊國公,當今聖上的姐夫,居然這麼愛八卦。

秦遠在側堂坐下,命鄭氏也坐在說話。三個孩子跟著進來,東看看西看看。

秦遠命小吏弄些吃得來,帶孩子先去屋子外頭玩兒。鄭氏就把懷裡四郎交到身邊的家仆手上。

戴胄瞧見這事兒,甭提多興奮了,在腦袋裡已經打好了‘秦少卿手撕聘書棄糟糠’的參本草稿。

戴胄跟在長孫無忌的身後進屋,準備多多收集內容和證據。

“煩勞諸位回避。”秦遠道。

戴胄尷尬了下,隻好戀戀不舍地同其餘人等離開。

長孫無忌沒走,遠遠地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

秦遠望向他。長孫無忌就直接回看秦遠,意思‘老子就不走’。

秦遠想想有個人見證也好,反正他問心無愧。

秦遠請鄭氏具體解釋一下經過,她到底為何非要認他為夫君。

原來在一年前,秦遠在滎陽郡的伯父伯母——秦峰夫妻,擅自做主,為秦遠迎娶了守寡三年的鄭氏。

鄭氏是滎陽一名富商的獨女,嫁給了另一名秦姓富商,為其生了四個兒子。結果第四個兒子剛出生不久,他的夫君就突染惡疾去世了。鄭氏守寡三年之後,便想張羅著為兒子們的以後謀出路,她想讓兒子們讀書當官出仕,奈何經商的身份不好看。

秦峰夫妻聽說此事,就主動牽線,給鄭氏提供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剛好他們侄子秦遠不知所蹤,他們可以當秦遠還活著。他們作為秦遠的長輩,理該可以做主為其張羅婚事,就以秦遠的名義娶了鄭氏。鄭氏的孩子都改姓第二任夫家的姓,自然還是姓秦,但這樣她孩子們的身份便不再是‘商’了。

鄭氏因此給秦峰夫妻八百匹絹帛作為好處。

之後,鄭氏就這樣改守‘活寡’過了一年。

一個月前,家仆去長安城賣貨回來後,告訴鄭氏,長安城內有個叫秦遠的人,被滿城貼了畫像,樣貌十分俊俏。同叫秦遠,還都長得十分俊俏,家仆就留個心眼,拿了一張秦遠的畫像回來給鄭氏。

鄭氏與秦峰夫婦求證之後,得知這真就是自己的夫君。整日瞧這畫像上的人這般俊俏,便心中喜歡,鄭氏忍了幾日之後,便越發坐不住了,最終決定帶著孩子們來長安城尋找秦遠。

“許是老天爺瞧我命苦心誠,我這一到商州,就見著了熱鬨。然後就聽說商州刺史接了長安城那邊來的大官,打聽之下,其中竟然有郎君,我們娘幾個就高高興興來找郎君了。”

長孫無忌聽完經過後,沒想到事情回事這樣,這四個孩子還真跟秦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忍不住想笑,就用手擋住了嘴。

秦遠邊聽鄭氏講述邊低頭,將自己剛才撕碎的聘書放在桌子上重新拚好。

鄭氏見狀忙道:“郎君不必如此,我知你突然見我十分意外,一時做些衝動之舉可以理解。”

“要拚好,這是證據。”

秦遠就命貼身小吏去將這聘書粘好。

鄭氏愣住,疑惑地詢問秦遠到底什麼意思。她見秦遠毫無動容之色,垂眸委屈地掉起了眼淚,“你伯父伯母已經做主把我許配給你——”

秦遠從鄭氏爽利的言談中,瞧得出鄭氏是個精明的人。他不想繞彎子,也不想拖泥帶水,直接跟鄭氏講清楚。

“這聘書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其實你自己心裡很清楚。這婚事本就是你和我伯父伯母做得一場假戲罷了。你若因此想告我,可以,我回頭再把他們也告了。一家子人整整齊齊地上公堂,現家醜,也算有趣。

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為了兒子出身假成婚,那你四個兒子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商籍。而所有人也會知道我的伯父伯父是個見利忘親,出賣侄子的好長輩。倘若我因此丟了官,我也認命,誰叫我命不好,偏偏攤上那兩個難纏的親戚。

無論如何,這門親事我不會認。而且從律法上講,這親事很有可能都不作數。”

鄭氏聽秦遠說這些,眼淚嘩嘩往下流。她心裡確實或多或少地清楚,自己就算來認人,秦遠也未必肯認她。可她忍不住,她從看了秦遠的畫像之後,就忍不住想象很多跟秦遠在一起生活的場景。她心懷一絲希望,覺得事情可以成。

鄭氏覺得自己和秦遠是正經成親過了。她打聽過律法,為官的男人若隨便拋棄糟糠妻,會丟官職挨打。說不定她拿此威脅,令秦遠半推半就,事情就真成了。

但那個時候,秦遠不是現在這麼大的官,九品而已,剛好她有錢,可以幫襯他的仕途。她可以打一竿子給個甜棗,勉強把事情促成。

鄭氏想想就覺得委屈,哭著問秦遠為什麼這麼快就升了官,“你怎麼突然升得這麼高,沒給我留一點機會,嗚嗚……我還想為你揮金如土,嗚嗚……”

“噗!”

長孫無忌噴了嘴裡的水,一下子引起了秦遠的注意。他便無所顧忌,拍這大腿,輕聲笑起來。

“你若是同意,我會幫你將你四個兒子的身份改掉商籍,但我們的婚事根本就沒存在過。你人美,心中有謀算,還那麼有錢,再嫁不難。”

在唐朝,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像鄭氏這樣年輕有錢的,肯定有不少追求者。

鄭氏哭夠了,回看秦遠,默了很久之後,隻能無奈地點頭。有一句話她沒好意思說出口,因為門口還有個礙事的男人坐在那邊。她很想告訴秦遠,從見到他之後,這輩子怕是再不會把任何男人看進眼裡了。

“彆有執念。”秦遠忽然道。

鄭氏一怔,覺得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秦遠看破了。

“你家裡經商,應該都明白,守株待兔要不得。審時度勢,心思靈活點,才容易招攬生意。還有,你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你有心想培養他們成材,這點令人很欽佩。”

鄭氏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你這一路為我而來,讓你失望而歸,也算有我的不是。改日我會幫你尋個好些的先生,教你四個兒子讀書。”秦遠接著說道。

鄭氏感激不儘,把兒子都叫來給秦遠行禮。

“叫秦伯父!”鄭氏脆生生道。

孩子們都聽話地給秦遠行禮,叫了一聲伯父。

送走母子五人之後,秦遠回屋,大大地鬆了口氣。

啪啪啪!

屋子裡忽然響起掌聲。

長孫無忌笑歎:“厲害,厲害!秦少卿在短短不足一個時辰內,既當了父親,又當了丈夫,最後還成了伯父。”

秦遠回看一眼長孫無忌,默默記下他笑話自己這筆賬,早晚還回去。

“案卷瞧得怎麼樣了,咱們這是來查案,不是讓你花一堆工夫處理私事。”長孫無忌似乎還沒儘興,繼續刁難秦遠,“說到私事,你房裡的那個解決沒有?”

“不解決。”秦遠忍無可忍,直接硬杠回去。

“你再說一遍。”

“許長孫公和戴少卿帶那麼多隨從走,我帶一個怎麼了?”秦遠不服地反問。

長孫無忌怔住:“她是女子!”

“女子怎麼了!哪個當官的家裡沒婢女?”秦遠蹭地起身,不滿地對長孫無忌瘋喊道,“出來辦公,帶個婢女伺候,怎麼就不行?為什麼不行?哪條律法規定不行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長孫無忌動了動嘴唇,剛要張口,秦遠立刻先一步喊話截住了他。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想說我好色,怕我帶著她是乾那種事。請問長孫公看見了麼,懇請長孫公下次看見我們在床上翻滾的時候,再拿此說事兒,否則沒證據的事兒就是誣陷。”

秦遠吼著吼著,不知道怎麼就躥到長孫無忌麵前了,伸長脖子紅著臉瞪著長孫無忌,咬牙切齒。

“說實話,我忍長孫公很久了,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開國功勳,便把我們這些小官兒當小狗欺負。告訴你,狗會咬人的!”

長孫無忌本來因為秦遠對自己撒火,正蓄勢待發,惱怒要收拾他。結果毫無防備聽到秦遠忽然喊出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笑起來。

狗會咬人,他居然把自己比喻成狗,哈哈哈哈……

沒錯,秦遠是故意這樣說的!

他既想提醒長孫無忌收斂點,警告他自己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又不能把長孫無忌徹底得罪。所以他就臨時起意,玩起了假意吵架的辦法。

吵架是門技術,有的人越吵關係越好,有的人越吵關係越分崩。秦遠當然要選擇前者。不然的話,他就保不住周小綠了。

長孫無忌此刻又氣又笑地用手指了指秦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以什麼態度對他。怪就怪他剛才沒繃住,笑了,這一笑什麼氣都沒了。

“我沒有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和開國功勳,便把你當小狗欺負。”長孫無忌眼裡含笑地打量秦遠,“我一直當你是貓。”

“我謝謝你!”秦遠重音道。

“不客氣的。”長孫無忌想了下,“罷了,既然你真心想幫人家,我何必攔著。但要說清楚,你不能厚此薄彼,耽誤查采花大盜的案子。”

秦遠連忙應承,請長孫無忌放心,采花大盜的案子他心裡頭有點數了。

“哦?”

長孫無忌本以為今天這一下午都因為‘認親戲’耽擱了,他忙請秦遠講一講。

秦遠注意到了,長孫無忌用了‘請’。忽然這麼有禮貌,絕對是剛才吵架的功勞。

“‘房中之法十餘家,或以補救勞損,或以攻治眾病,或以采陰補陽,或以增年延壽’。這是晉代一位非常有名的方士葛洪在其書《抱樸子》中所述。采陰補陽從那個年代就已經有明確說法了,而且還被堂而皇之地記載流傳了下來。現在在民間同樣有很多房中術的說法,男人可以靠和女人行房延年益壽,甚至還有說法,這樣能長生不老,得道成仙。”秦遠跟長孫無忌解釋道。

長孫無忌挺感興趣地望著秦遠,問他這種事可以得道成仙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每天爭取多來幾次,早點腎虧,早點死,可不就成仙了呢。”秦遠附和道。

長孫無忌罵他不正經。

“乾這種事兒的人才叫真正不正經。我大概翻閱案卷了,‘采花’行為太過頻繁,甚至有一夜多次作案的情況。這肯定不是簡單的好色了,就是一種采陰補陽的修煉。”

秦遠告訴長孫無忌,從作案的手法上來看,肯定都是一個人所為。多個現場都隻出現一個人的腳印,並且這些現場的腳印大小都一致。嫌犯還喜歡用同樣有鬆香味道的迷煙迷暈受害者,事情完畢之後就立刻跳窗而逃,有時還會繼續到下一家犯案,身手非常敏捷。

“此賊對於官府的緝拿視若無睹,即便官府四處張貼告示,懸賞緝拿他,百姓們人心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