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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

在後花園湖中心的一處八角涼亭,四周掛滿了紅燈籠。有三名樂工正坐在一側奏樂,另有兩名丫鬟在旁陪侍。而涼亭中央,則有一紅衣女子梳著隨雲髻,舞動長袖翩翩起舞。

“我那晚見到的人就是他!”秦遠一眼就認出來了,而且越看這女子的身形越覺得像燕郡王。

猛然間,樂聲變得急促,女子翩然跳躍一個轉身,麵向了秦遠和長孫無忌的方向。

倆人同時睜大眼睛,十成十確定了這名‘女子’的臉,正是燕郡王。

二人躲在樹叢之中,似乎並未引起燕郡王的注意,燕郡王繼續揮舞著衣袖跳著。

秦遠和長孫無忌看了會兒後,沒發現什麼異常,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二人走遠之後,一隻黑白花貓從樹叢之中走了出來,悠然踱步到湖中心的涼亭,坐了下來。

“喵——喵——喵——”黑貓花貓對燕郡王叫著。

燕郡王停下,去抱住黑白花貓,邊撫摸貓腦袋邊小聲歎:“不怕不怕,那兩個人已經走了。”

第30章 鼠眼監視

“喵——”黑白花貓又叫了兩聲。

羅藝把貓交給隨從, 囑咐其好生給貓梳毛,“仔細些, 彆太用力, 胡子那裡多梳幾下, 它喜歡。”

隨從應承, 小心抱著貓去了。

羅藝雙手掐腰, 望著夜色下死一般沉寂的湖水發了會兒呆。他在思量,思量下一步該如何處置長孫無忌等人。

周管家在旁瞧出羅藝的憂心,眼珠子動動,“大王,要不要屬下今晚就帶人把他們解決了?”

“好主意!”羅藝扭頭,眸子閃亮地看著周管家, 嘴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容。

周管家嘿嘿笑起來, 他正歡喜自己討了大王的開心,頭頂就重重挨了一記。周管家吃痛地捂頭, 抬眼對上羅藝凶狠的眼神,嚇得立刻就腿軟跪在地上。

“有腦子沒有,殺人容易,但問題能解決麼?”

周管家惶恐地縮脖子,連連點頭應是。

“好生伺候著他們, 他們十五人不管是誰, 有任何舉動, 立刻上報。”羅藝厲害地警告完周管家, 轉身匆匆去了。

他兩個胳膊上還掛著長長的紅披錦, 不小心就掛在了路邊的矮樹叢上。羅藝猛生生往前拉扯一下,也不顧披錦被刮成什麼樣子,徑直匆匆地往前走。

秦遠和長孫無忌回房後,本來是想跟長孫無忌交流一下羅藝的情況。不過長孫無忌似乎有心事,他囑咐秦遠一句早點睡,就轉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秦遠在自己屋門前停留了片刻,才推門入內。

秦遠已經被各種小聲音弄得神經質了,所以他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屋裡所有蠟燭都點亮,然後細致檢查。秦遠在東牆角放置花盆的木架子下,發現了一顆比米粒大些的老鼠屎。秦遠找來一根細木棍輕輕戳了一下老鼠屎的表麵,軟的,並沒有風乾變硬,說明這是最近才產出的新鮮貨。

屋子裡的窗戶都關著,秦遠去把門也關上了。

萬幸他住的這個屋子麵積不大,秦遠拿出幾粒他農場裡曬好的葡萄乾,放在了地中央。農場裡出產的葡萄本就清甜可口,風乾之後,葡萄失水甜度更高。人拿幾粒葡糖乾湊到鼻子邊聞,都能聞出特彆膩甜的香味來,更彆說對於嗅覺靈敏的老鼠。

秦遠托著下巴坐在桌邊,一動不動地保持安靜,靜等老鼠上鉤。

半個時辰之後,一隻小孩拳頭大灰老鼠,從床底冒頭,試探地朝地中央的葡萄乾跑去,它不停地抽鼻子嗅葡萄乾的味道,警惕地觀察四周。最終確定周圍沒什麼動靜之後,老鼠就開始吃葡萄乾。

秦遠搬起眼跟前的凳子,就朝老鼠砸。老鼠受驚後亂竄,順著牆邊溜進床下躲著。

秦遠拿著蠟燭往床下照,他本以為這屋子其它地方都沒有老鼠洞,床下麵可能會有,畢竟這老鼠是在門窗緊閉的時候在屋子裡出現。但秦遠查看窗下後,發現並沒有鼠洞。

這時,床下的老鼠感受到秦遠的到來,又開始亂竄,在屋地裡四處跑。秦遠順手拿起銅鏡,就追著老鼠打。

一人一鼠在屋裡折騰好半天,最終小老鼠因為體力不如秦遠,被秦遠拍個正著。屋子裡也被秦遠弄得亂七八糟。

秦遠望著這隻死老鼠,連同之前保留的那隻也放在地上。對著老鼠思量半晌之後,秦遠寫了兩章紙條,其中一張紙條上寫著‘早登極樂’。然後他就拎著兩隻死老鼠,去問郡王府的家仆要了工具,將兩隻死老鼠,和他美好的祝願——一張‘早登極樂’的紙條,一起葬在了長孫無忌的屋子後頭。

秦遠挑著燈籠順便觀察了屋後的情況,在自己和長孫無忌、溫彥博的屋子窗下,發現一些碎的胡餅塊,因為土是黃的,胡餅表皮也有點黃,加上比較瑣碎,被撒在牆角,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秦遠挖了新鮮的黃土,他在自己屋子周圍鋪上了一層黃土,並用一捆樹葉將黃土表麵掃平。做完這些後,秦遠筋疲力儘地打了個哈欠,回屋睡覺去。

次日一早,秦遠就開窗查看外頭地麵的情況,原本平整毫無痕跡的一層黃土,現在印了許多淩亂的老鼠腳印。秦遠根據腳印的大小粗略分辨,至少有十隻以上。

“啊!”身後忽然有人叫一聲,秦遠嚇了一跳。

“這……這是什麼東西?”溫彥博一臉驚悚地望著秦遠,他把腳尖轉向門口,做好了時刻逃跑的準備,“鬼鬼鬼鬼腳印?”

“你不會連老鼠的腳印都沒見過?”秦遠問。

溫彥博尷尬了下,再去看腳印的時候就很放鬆了,沒有之前那麼害怕,“原來是老鼠腳印,該真沒見過,可是你房間外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腳印?這燕郡王府是不是鬨鼠患了?”

“不知,不過倒是可以去你房間試試。”

秦遠趁著吃早飯的時候,拿了兩塊點心放到溫彥博房間的地中央,並在食物周圍撒上了一圈黃土。回頭隻要有老鼠跑過來偷吃,勢必就能在黃土上看到腳印。

溫彥博連連佩服秦遠這招聰明。

倆人關上門後,秦遠就感慨長孫無忌這麼晚還沒起。二人去問站在長孫無忌門口守衛的侍衛,倆侍衛都搖頭表示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半個時辰前被許安派來在此守衛,期間並沒有見長孫無忌。

秦遠就去敲了敲門,輕聲問長孫無忌有沒有起床,結果半天屋子裡都沒人回應。

溫彥博擔心長孫無忌有危險,建議直接推門入內。隨後他發現屋裡床鋪淩亂,但空無一人。看床鋪說明長孫無忌昨晚確實在床上睡過。

徐安興衝衝地跑來,正高興地預備跟長孫無忌請安,卻隻見秦遠和溫彥博在這,並沒有發現自家主人。

徐安愣了下,疑惑問秦遠和溫彥博長孫無忌的去向。

“我們還正要問你呢,你家主人去哪兒了,怎麼一早就不見人了,出門去了?”溫彥博問。

徐安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昨夜宴席散了之後,我伺候長孫公寢後就退下了。本欲在外間守著,但長孫公說他累乏了,不想被人打擾,就打發我出去。”徐安解釋道,“長孫公不忙碌的時候,一向習慣晚起。半個時辰前我就帶人來過一趟,沒聽見屋裡有動靜,以為長孫公還在休息,就派他們兩個在門口守著,等人醒了就叫我。”

秦遠就召集院子裡所有的侍衛,問有誰見過長孫無忌出去沒有,大家都說沒見過。

“怎麼會這樣,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彥博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又碰到詭譎的事了。但這次最麻煩,丟了當朝國舅,聖人最最寵信的臣子。如果他們不把人及時找回來,他和秦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大家趕緊分散開,現在府裡尋人,四處詢問,結果府中沒有一人曾在今晨或者昨晚見過長孫無忌。再問郡王府的各門守衛,他們也都表示並沒有見過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就這麼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燕郡王羅藝聽說消息,趕來詢問情況。他立刻下達命令,出動府裡所有人在全城尋找長孫無忌,並將安定縣徹底戒嚴,在找到長孫無忌之前,任何人都不準出城,任何人也都不準進城。

“你們昨天晚上是誰最後見的長孫公?”羅藝質問大家道。

徐安忙表示是自己,就把他昨夜伺候長孫無忌就寢的經過再說了一遍。

羅藝應承後,轉眸掃視眾人,再一次厲聲問:“這之後一直到今天早上,你們就再沒有人見過長孫公?”

大家都搖頭,除了秦遠。

羅藝的目光卻直接落在了秦遠身上,把剛剛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並加重語氣。

秦遠這時候站出來,跟羅藝承認:“昨天半夜,我見過長孫公。”

“哦?你們當時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長孫公有何異常,是否說過想要出門的話?”羅藝立刻追問秦遠,並沒有表達出太多的驚訝。

秦遠自然看出來羅藝的心思,微微拉起嘴角,一派斯文地對羅藝解釋道:“昨夜我們在屋中休息,被曲子吵醒 。我們好奇,就循著聲音去瞧怎麼回事。”

燕郡王瞪圓了虎眼,緊緊地盯著秦遠,眼神裡透著明晃晃的威脅之意。他故意放慢語調,悠悠地問秦遠:“那你們可瞧清楚是怎麼回事?”

“瞧清楚了,當時因為太過震驚,我倆都不敢現身,匆忙就跑回來了。”秦遠溫柔地眨了下眼睛,聲音四平八穩,態度如常,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燕郡王的目光威脅。

“什麼震驚,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秦遠的話引得溫彥博和徐安等人都好奇,大家都緊盯著秦遠,希望他快點把事情說明白,給大家解惑。

在自己凶惡的質問之下還能正常講話的人沒有幾個,羅藝注意到秦遠算是個有膽量的。不過再有膽量有什麼用,他不過是一個區區八品下階的主簿。自己若想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羅藝喜愛爭強好勝,性子一向很倔,彆人如果和他杠什麼事,他定會杠到底,杠到讓對方怕他怕得屁滾尿流連連求饒為止。

此時此刻,羅藝眼神裡騰起殺氣,惡狠狠地瞪著秦遠。

“有意思,既然大家都好奇,你倒說說看你們昨晚看見什麼了?”

羅藝以為這是他的地盤,他這麼氣勢洶洶地威脅一名八品主簿,對方肯定會嚇得什麼都不敢說。等這事混過去了,羅藝便打算讓秦遠永遠住嘴。

“我們昨晚看見有一名紅衣女子在花園的湖心亭裡翩翩起舞,三人奏樂,兩人伺候,另還有周管家在陪侍。”秦遠張口就總結了昨晚所見的情況。

“紅衣女子?”溫彥博聽到這熟悉的四個字,驚歎了一聲。隨即他發現羅藝凶神惡煞的目光朝自己射過來,溫彥博忽然不敢繼續張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