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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驚悚地站起身,瞪大眼看著秦遠:“你說什麼,有個紅衣女鬼昨天半夜從客棧走出來?”

“我說的是紅衣女子。”秦遠糾正道,“而且她好像還有同夥,在街尾跟她彙合。可是我回頭下樓,卻並沒有發現客棧異常,倒是看見掌櫃來了,不過他否認自己之前到過大堂。”

“這靈台縣可真夠‘靈’的,先是一夜之間憑空消失的乞丐,再是半夜出入客棧的女鬼。”溫彥博皺眉反思,“我極可能是時運不好,要請個護身符才行。”

“說了是紅衣女子,不,可能是紅衣女子,我沒看到她的正麵。”秦遠嚴謹點表述。

溫彥博聽秦遠這麼說就更怕了,忙拱手請秦遠不必再細致描述。

長孫無忌起床後,聽到隔壁屋子的吵鬨聲,就走了過來。分彆聽他二人說了兩件詭異的事後,長孫無忌麵上未作表,隻是吩咐下去,儘快用早飯,然後儘快啟程走最近的官路前往安定縣。

安定縣是涇州州府的所在地,也是燕郡王住所所在之處。

看來長孫無忌不想再等了,打算儘快把事情了結。雖然這正好遂了秦遠當初求快的心思,但現在秦遠因為擔心安全問題,突然想求慢了。

一炷香後,大家乘馬車預備出發。秦遠要跟溫彥博一起上車,卻忽然被長孫無忌叫去了他的馬車裡。

馬車駛出後,倆人對望無言。秦遠拘束不已,彆看目光看彆處,把自己的尷尬無聲隱藏在氛圍凝結的空氣中。

“紅衣女子?”長孫無忌很久之後才張口。

“對。”秦遠立刻回應,問長孫無忌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燕郡王十分喜好紅色。”長孫無忌回憶道。

秦遠想到昨夜自己看到的那個女子的背影有點高大,走路的時候也是大步流星,沒有一般女子那種婉約移步的感覺。

“難道我昨晚看到的女子其實是燕郡王?那他有穿女裝的喜好?”

“不知。燕郡王性子有些狡黠暴戾,但有謀略,驍勇善戰,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他早年曾助聖人打敗叛軍,鎮守涇州。所以聖人登基之後,就將他從燕國公晉封為燕郡王,加封開府儀同三司。”長孫無忌簡單介紹道。

“那豈不是封的爵比長孫公還高,聖人這般厚重帶他,他若還心存謀反之意,真是沒良心了,白眼狼!”秦遠配合地罵道。

長孫無忌輕笑一聲,他越來越發現秦遠很會跟人聊天。秦遠每次接話的時候,幾乎可以精準地迎合到對方的心裡需求。

“燕郡王那種人,應該不屑於打扮成那個樣子。”

“未必,長孫公剛剛說過,他狡黠,有膽量,還有謀略。這樣的人不管做什麼出其不意的事,我都不覺得奇怪。”秦遠雖然沒見過燕郡王,但聽長孫無忌的描述,他就覺得對方肯定是個‘人才’。李世民是什麼人物,千古一帝,有才華,眼光毒辣。他欣賞的人,就絕不可能是一般人。

“那你說,他扮成女人來我們住的那間客棧,為了什麼?”長孫無忌想不通。

“肯定不會白來,肯定有事……但是我沒想到。”秦遠道。

長孫無忌無奈地白一眼秦遠,罵他在說廢話。

“不過這倒是好解釋那些乞丐消失的事,必定是燕郡王察覺到了我們在靈台縣,所以趁著昨夜帶人來得時候,將靈台縣內不適合出現的人都收拾乾淨了。”

“收拾乾淨是指……”秦遠擔心那些乞丐被殺死。

“殺人反而麻煩,不僅濺血還要收屍,應該隻是威脅一通之後,把人就打發了。”長孫無忌猜測道。

秦遠心中暗暗鬆口氣。現在經長孫無忌這麼一說後,他倒是很好奇燕郡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至下午,他們抵達了安定縣。

安定縣的城門把手比較嚴密,進城的所有百姓都需要經過安全檢查後,才可以放行。對於有馬匹車輛的人員,排查的就更加仔細了,一定要問清楚身份才行。

既然燕郡王已經知道他們來了,長孫無忌不打算再隱藏身份。直接在進城前當眾亮明身份,令所有人都知道當朝的國舅齊國公長孫無忌來到保定縣了。

守城的士兵驚惶失措地給長孫無忌行禮,而後急匆匆跑去稟告燕郡王。

進城的時候,秦遠發現他們這一行人變成了十五人,少了一個人。

大家行至燕郡王府門口,便見燕郡王羅藝帶著一群屬下,笑盈盈地立在門口的石階下等候。

羅藝穿著一身大紅常服,年紀不過三十,膚色黝黑,兩道黑漆漆的眉毛斜切入鬢,老虎眼,一張臉不笑時便凶神惡煞。人雖高挑清瘦,但走起路來力量感十足,很符合驍勇善戰的武將身份。

秦遠很難將眼前這個男子跟那晚看到的紅衣‘女子’重合,形象差距太大。

羅藝豪爽熱情邀請長孫無忌等人進府,備了宴席,請了二十多名貌美如花的舞姬歌姬助興。

席間羅藝幾次三番對長孫無忌敬酒,直歎二人這次再見十分不易,不禁就回憶起他和長孫無忌當初一起協助李世民剿滅叛軍的情景。

提起往昔歲月,總有說不完的回憶和趣事。

羅藝和長孫無忌越聊越開心,以至於這酒宴從下午一直喝到了深夜。

秦遠和溫彥博無奈一直在旁陪同,也是夠累的。特彆是秦遠,他還得假裝自己能喝酒吃東西。秦遠每次‘喝’的時候都把酒倒在了桌下,至於菜,秦遠夾起後就假意感興趣地去聽倆人聊天,然後趁人不注意,把菜再放回去,攪和幾下盤子裡的菜,讓它們看起來好像被動過似得。

秦遠這麼無聊的折騰一會兒之後,忽然發現屋子裡有隻黑白花的貓。秦遠歡喜起來,拿桌上切鱠裡的生魚片去逗貓。貓非常貪吃,秦遠喂多少它就吃多少。最後吃得肚子圓滾滾,便在秦遠的腿邊蹭來蹭去撒嬌。

秦遠開心地撫摸貓背,沒兩下就擼了一手貓毛。

秦遠就把擼下來的貓毛搓成團,也放在桌下。

終於熬到酒席散了,秦遠進行最後一步,假意碰倒酒壺,算是可以勉強解釋他桌下麵那灘酒漬了。

長孫無忌簡直是千杯不醉,他喝了那麼多酒後還是輕型依舊。回房前,他低聲囑咐秦遠和溫彥博,要小心低調偽裝,彆讓燕郡王察覺到他們已經懷疑他有謀反之心。

三人各自分開之後,秦遠就打量郡王府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屋子不大,清幽雅致,沒有什麼特彆名貴的東西,一切布置等等看起來都挺正常。

秦遠因考慮到自己最近睡覺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響。所以今晚的在休息前,就把門窗都檢查了兩遍。

兩個時辰後,秦遠再一次被‘喳喳’聲吵醒。

這一次他可以確定,聲音來自於窗外。而且秦遠很看到他臥房北麵的窗戶明顯地在微微震動。喳喳聲就是從這扇窗外麵傳來。

秦遠選擇不穿鞋下地,慢慢地靠近北窗。這時候北窗的喳喳聲還在繼續。

秦遠下了窗閂,猛地開窗,見一隻老鼠飛快地跳下窗台,鑽進了屋後的花叢之中。

秦遠查看窗角,靠外側的部分有被老鼠啃噬過的痕跡,大概有兩指寬,但程度不是很深,隻是啃掉了一層木頭皮。

秦遠想到之前自己睡覺時,遇到的種種聲音,還有他坐車的時候,他也聽到過這種喳喳聲,似乎都是老鼠弄出來的聲音。

秦遠忽然覺得後脊梁發冷,因為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在離開長安城的前一晚,曾經感覺身有輕微沙沙聲,似乎被什麼東西跟蹤。後來他看見的一條灰長的東西鑽進了牆縫。現在想來,很像是老鼠的尾巴。

他剛剛看到的這隻老鼠,該不會是那晚在長安城遇到的是同一隻?

一隻老鼠,從家就跟著他到溫府,再之後就偷偷上了馬車,跟他一路風餐露宿,到了涇州安定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遠完全無法相信一隻老鼠可以做到這些。但是這一路喳喳沙沙的怪聲,似乎又在側麵證實這一點。

秦遠決定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先不管合不合邏輯,是否符合常理,假設就真有這樣一隻聰明老鼠,一路跟著自己從長安城來到了安定縣。那這隻老鼠跟蹤的目的是什麼?

秦遠想不明白,這就跟之前在客棧發現燕郡王穿著女裝的情況一樣,讓人覺得很不合理,又匪夷所思。

秦遠正覺得頭大的時候,聽到窗外傳來貓叫的聲音。

不一會兒,那隻在宴席上秦遠喂過的黑白花貓,叼著一隻老鼠從北窗跳進屋內。

秦遠看著那隻老鼠身形的大小,好像就是剛才窗台上出現的那隻。

被黑白貓貓叼著的老鼠的肚子還在上下浮動,顯然這隻老鼠還沒有死透。

黑白花貓看到秦遠之後並不覺得害怕,這大概歸功於秦遠之前喂它還摸他的緣故。他跟黑白貓已經達到好友關係的親密度?

黑白花貓放心地把那隻老鼠放在地上,用它毛茸茸的小爪子按在老鼠灰黑軟綿的身體上,猛地一撥。老鼠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任由黑白花貓撥來撥去。

黑白花貓見老鼠不動,它就坐在老鼠邊上也不動了,低著頭用它圓溜溜綠瑩瑩的眼睛盯著老鼠。

秦遠在不遠處的桌子邊兒,愕然旁觀。

沒過多久,老鼠耐不住性子,微微移動身體。黑白花貓見狀,立刻用爪子拍在了老鼠身上,繼續來回撥弄。老鼠這次不裝死了,拚命想要逃,黑白花貓就一口咬住老鼠的脖子。

這一口並沒有咬死老鼠,黑白花貓把老鼠重新放在地上,用白白的爪子繼續撥弄,重傷的老鼠已經沒有力氣反抗,隻是微微抽[dòng]了幾下腿。

黑白花貓繼續玩兒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太沒意思了,上嘴一口把老鼠咬住,然後就叼著老鼠,邁著悠閒的步伐走到了秦遠的腳邊,把老鼠一丟,抬頭看了一眼秦遠後,黑白花貓就轉身從北窗跳了出去。

老鼠已經慘死在自己的腳邊。而犯案凶手黑白花貓已罪惡地經逃離了現場。

黑白花貓竟然沒有吃掉老鼠,還把老鼠留給了自己。難道是為了感謝他之前在宴會上喂它生魚片兒的恩情?

秦遠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這隻被咬死的灰老鼠。看又看,秦遠發現它的外表跟普通的老鼠沒什麼區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遠鎖著眉頭,坐在桌邊冷靜的思量了半天。最後他看著灰老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恍然覺得有點可憐。秦遠決定先把這隻死老鼠收起來。

北窗外隱約傳來奏樂的聲音。秦遠隔窗往外張望,看到遠方隱隱有光亮閃爍,那個方向是郡王府的花園。

秦遠推開門,想去叫溫彥博一同去看看,長孫無忌這時候從隔壁推門出來了。

長孫無忌見到秦遠後,略微驚訝了下,就直接問他:“你也聽到了樂聲?”

秦遠點頭。

二人隨後結伴,循著樂聲奔向了郡王府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