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寫,有識字的書生立刻記下來了就偷偷跑去尉遲府傳信了。
秦遠想隨便編個住處瞎說,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曲池坊。他就大家道:“我住在曲池坊,從我的住處能望見曲江池,景色極美。”
大家一聽,來不及點頭就立刻散了,紛紛朝著尉遲府的方向飛奔。
方鼎在人群外圍目擊這一切,看著這些人在眨眼間作散,嚇得眼珠子瞪溜圓,乾咂嘴。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剛剛發生了什麼。”
方鼎看著現在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用手掩住已經長大的嘴,吃驚地看向秦遠。
“我現在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尉遲府為何忽然要懸賞你的消息?難道他們不知道遠弟叫什麼名字?”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顯然懸賞找我的人,是那個不知道的。”秦遠心裡已經有數是誰了。
方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沒敢多問,心裡隻覺得秦遠真是個不一般的人物。才來京城不足一月,他就已經得了聖人的封官,房仆射的器重,和趙王李元景交好,甚至連尉遲家的人追著他不放。
方鼎感慨自己好幸運,可以和秦遠這樣優秀的人結交,回頭他一定要燒香感謝老天爺。
秦遠用絹帕圍住了自己的臉,叫上方鼎趕緊走。二人一路騎快馬至延福坊,發現延福坊的道觀圍滿了人。
道觀前有一處空白牆做了告示牆,方便香客用於尋人尋物所用。而今就是在這告示牆前,圍了一堆人。
秦遠和方鼎騎著馬,立於高處,一眼就望見告示牆上貼滿了男子的畫像。畫像跟秦遠有九成九像,怪不得剛才街上那些人都一眼認出他了。
“又是他,不過這人長得是好看,跟神仙似得,難怪尉遲府的人會在全城道觀的告示牆上貼他。”路過一名書生瞧見告示牆後,忍不住和同伴感慨道。
方鼎驚得咋舌,替秦遠擔憂,“所有的道觀都貼了!遠弟,恐怕這滿城的百姓都認得你了。這次你恐怕是躲不過了,要是沒什麼大事,去尉遲府走一趟也好。”
秦遠沒吭聲,驅馬繼續前行。隨後他和方鼎分彆,並告知方鼎他明天就不和他一起結伴同行了。方鼎猜測秦遠可能是因為今天的事為難,理解地點點頭。
……
尉遲府。
尉遲婉兒焦急地在屋地中央徘徊,等待消息。
五天前,中毒的她剛剛蘇醒,隱約看到了一張臉,是那張她朝思暮想見一眼就忘不了的臉。當時尉遲婉兒就認出來了,這人就是當初她在大街上相中的那名俊朗男子。但她還不及開口喊他,那人就匆匆走了。
尉遲婉兒質問過弟弟尉遲寶琳,但尉遲寶琳對她含糊其辭,故意有所隱瞞,當時在場的下人也都對她緘口不言。
如果救她的恩公,剛剛好是她的心上人,這是何等的緣分!這種奇遇就是天注定了!
尉遲婉兒當然不甘心,她決定要親自問問當事人。於是,尉遲婉兒就花重金請了十位擅長畫人像的畫師,把她心上人的畫像畫出來了,然後謄了幾十份出來,全程張貼尋人。
“娘子,來消息了。”
尉遲婉兒開始接連不斷地收到了外頭傳來的消息。
聽說此人叫“何布緄”,尉遲婉兒特意把他的名字寫了下來,仔細琢磨,讚歎名字文雅好聽。又聽說人在興化坊附近出現過,尉遲婉兒立刻前往興化坊邊的大街找人。街上沒尋到人後,又得消息聽說他人住在曲池坊,尉遲婉兒就直奔長安城最東南角的曲池坊。
結果她帶著人拿著畫像在曲池坊挨家挨戶地問,還是沒找到人。尉遲婉兒累得額頭汗珠兒直往下滾,更憋氣自己怎麼就巧妙地錯過,就是見不著心上人。
尉遲寶琳聽說消息後,騎著馬趕來,瞧見自家大姐撿著岸邊的石頭正往河裡丟,忍不住笑起來。尉遲寶琳是個信守承諾之人,他既然答應過秦遠,就不會告訴尉遲婉兒秦遠的下落。
尉遲婉兒再問尉遲寶琳無果後,立刻擺出做派:“尋個人能有多難,你就算瞞著我,我也照樣能把人揪出來。”
“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了?”尉遲寶琳問。
“何布緄,名字很好聽。”尉遲婉兒原本剛烈的嗓音變得柔和了幾分,
尉遲寶琳哈哈笑起來,“大姐,我勸你還是死心吧,衝著這名兒就知道人家對你根本沒心思。”
尉遲婉兒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何布緄’讀出來就是‘何不滾’。”
尉遲婉兒怔了怔,赤紅著臉罵尉遲寶琳胡說。
二人所處在的河岸邊有大概有一丈長的斜坡,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
尉遲婉兒氣得抬腳想踹身邊的柳樹,不小心腳滑,從岸邊的斜坡往池水方向滾去。
尉遲寶琳慌了,忙帶人衝下去救。尉遲婉兒倆腳往邊上蹬一下,人就停止了滑動,隨後她就一個縱身自己站起來。但尉遲婉兒忽然立在原地不動,扭頭往右手邊斜坡的方向看。
尉遲寶琳衝下來後,立刻查看自家大姐的情況,緊張地問尉遲婉兒有沒有事。尉遲婉兒伸手指了指向了剛剛她所看的地方。
尉遲寶琳跟著看過去,發現有八名光溜溜的男人齊刷刷地躺在草叢裡,他們肩挨著肩,都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尉遲寶琳立刻用手擋住了家姐的眼睛。尉遲婉兒則立刻把尉遲寶琳的手撥到一邊去。
尉遲寶琳本以為這八個男人都是死人,被什麼壞人打劫了棄屍在這裡。結果屬下們告知他八人都有呼吸和脈搏,是活人。
找了大夫診脈查看,大夫說八人從脈象上看都健康正常,可奇怪的是怎麼叫都叫不醒這個八個人。
第22章 把人往死裡整
尉遲寶琳立刻差人報告給了雍州府。
雍州治中溫彥博親自帶人來勘察現場。
溫彥博感覺這件事太邪門了,讓他不禁想起上次花牡丹的案子。於是,溫彥博自然就想到了秦遠。
秦遠剛在家吃完晚飯,就受溫彥博的邀請來了雍州府。他正納悶溫彥博這麼晚找自己有什麼事兒,就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好像要把他身上的皮看掉一層。
秦遠循著感覺看去,看到了一張英氣十足的笑臉。
剛剛尉遲婉兒嫌棄男人們聊天無趣,就自己騎著馬在雍州府的門口等待。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看見了自己的心上人!
尉遲婉兒笑得兩頰肉可愛地嘟起。她歡快地揮舞右臂,對秦遠熱情地招手。
秦遠愣了下,然後慢吞吞地對尉遲婉兒行禮。
撲通!
尉遲婉兒飛快跳下馬,地麵周圍蕩起了一圈灰塵。
她三兩步就歡快地躥到秦遠跟前,豪爽地秦遠打招呼:“我們又見麵了!上次沒來得及介紹,我是尉遲婉兒,吳國公尉遲敬德的長女。”
秦遠跟尉遲婉兒再次作揖,接著就要告辭。
“不許走,我這兩天找你找得多苦。現在你人在這了,那咱們就把話說清楚。”
尉遲婉兒見心上人這麼斯文安靜,有點不好意思直接動粗,就打著商量地和秦遠說話。殊不知她的‘商量’在彆人看來,已經是魯莽級彆了。
“在下與尉遲娘子並不相熟,應該沒有什麼話需要說清。”秦遠語調淡然而疏離。
尉遲婉兒不滿地看著秦遠:“你什麼意思?我都沒計較你傳話‘何布緄’的事!”
“有人未經我允許滿城張貼我的畫像,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在下回應這三個字已經算很禮貌了。”
秦遠請尉遲婉兒好自為之,轉身就走。
尉遲婉兒愣了愣,臉頰燙起來。她被好直白地拒絕了!
“你給我站住!”尉遲婉兒朝秦遠的方向追。≡思≡兔≡在≡線≡閱≡讀≡
秦遠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本來步履從容安穩的他,猛然撩起袍子就朝衙門內狂衝。他跑時帶起一陣風,使得一片剛好從樹上落下的枯葉在空中打轉了兩圈才最終落在了地上。
秦遠眨眼間就躥進了雍州府的側堂。
一切發生得太快,尉遲婉兒差點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什麼。尉遲婉兒憶起當初她在城門口遇見秦遠的時候,他也這樣過,前一刻還是斯斯文文的美男子,下一刻就跟瘋子附體一樣狂奔。
尉遲婉兒忍不住噗嗤笑了,有意思。
秦遠衝進側堂看見溫彥博和尉遲寶琳後,總算放心下來。他邊一手搭在門框上緩了兩口氣,邊對尉遲寶琳道:“快,你大姐!”
尉遲寶琳立刻明白過來,忙給秦遠道歉,然後匆匆出去解決事端。
溫彥博坐在原地未動,笑著打趣尉遲寶琳:“秦兄弟走桃花運了。”
“小女孩沒長大,瞎鬨罷了,當不得真。”秦遠摸了摸鼻子,轉即問溫彥博找自己何事。
秦遠聽完整個經過之後,就去見了那八名男子。
他把過把人的脈後,皺眉道:“看脈象確實不像有病,但好生奇怪,怎能叫不醒了。還有,他們為何都不穿衣服?”
溫彥博搖頭,“我也不明白。但是得雍州府以前倒是遇到過劫匪搶劫令受害者赤身的情況。這樣做,不僅可以搜刮乾淨受害者的身上財物,還可以阻礙受害者及時去報官求救。畢竟大家都有羞恥之心,羞於赤身見人。”
秦遠聽溫彥博講述的時候,順便觀察了這八名男子的表情狀態。隔著眼皮,能看到他們的眼珠子會偶爾來回滾動,偶而有人會皺眉,八人皆呼吸沉重,個彆還有輕微打呼嚕的情況。
這些人都明顯都處於熟睡狀態。
“怎麼回事?”溫彥博猜測秦遠可能想到了什麼,忙追問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就是在睡覺。”秦遠用手動托著下巴思量,“不過是叫不醒的‘睡覺’。”
“叫不醒的睡覺,那不就是死了麼,跟死人沒分彆。”溫彥博順嘴感慨道。他接著再問秦遠,是否有辦法治這種怪病。
秦遠搖了搖頭,他暫時還沒想到什麼辦法。
“總歸先查清楚這八個人的身份,或找到了事情的源頭,問題或許就能解開了。”
溫彥博應承,並多謝秦遠幫襯。
溫彥博關心秦遠在弘文館的情況,順嘴就問了秦遠幾句。聽說一切都很順利後,他很為秦遠高興。
“弘文館離聖人很近,誰不準哪日你便得了聖心,位極人臣,到時候你可不要忘了提攜我一把。”
“當然!”
秦遠不客氣地應承,倒把溫彥博弄愣了。對於這種恭維的話,處於禮貌都應該謙虛回應。
“同樣,如果溫治中也有這天,可不要忘了提攜我。您看我之前可是很乾脆地答應您了,您現在也得乾脆答應我。”
溫彥博聽秦遠的‘套’原來在這裡,哈哈笑起來,點頭應承一定。
秦遠聽完這話很安心了,因為將來溫彥博確實會位極人臣,當上宰相。溫彥博是個才德高超的君子,他說話必然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