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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63 字 6個月前

斥,外人看著隻以為我前途未卜,也無人敢來說親,便未議婚,這幾年正慢慢議婚了,不忙,不忙。”

範牧村麵上也微微有些熱,隻道:“我家道中落,身份尷尬,家裡又沒有長輩操持……再看罷。”

許蓴打了哈哈:“我是碰上孝期耽誤了,後來忙於事業……”

莊之湛看數人臉上都不自在,一時也感覺到自己似乎問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連忙尷尬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我給列位敬酒。”

賀知秋熟練轉移話題,說起了莊家抄家的事來,抄出了多少多少田地,如何如何,狀紙堆滿了府衙,不知多少百姓來擊鼓鳴冤,投狀紙告狀。

一時眾人都唏噓不已。

許蓴卻隻看著席上的菜甚好,隻想著回去也讓人弄給九哥嘗嘗,便特特問了那一道晶瑩緋紅的鵝肉:“這是鵝肉吧?怎麼做成這樣好看的?”

範牧村笑:“這是古法,名叫杏花胭脂鵝,醃製成胭脂色的鵝塗蜜,肚子裡塞上佐料和杏酪,蒸到爛熟,最後繼續淋杏酪——說起來這還是當初我和陛下看了古書上的製法,好奇命人製來的。”

許蓴點頭,又問那一道筍:“這筍清鮮之極,也口味不錯,和一般做法似乎也不同。”

範牧村又道:“這是牛髓筍,牛骨取髓與鮮筍燜的。”

許蓴道:“這倒是巧思,牛髓油膩膩的但實在是香,和這清淡吸油的筍一塊燜,還真妙。”

範牧村道:“確實如此。”

四人興儘散席,許蓴喝了不少,醉醺醺入了宮,見到謝翊,一下便撲在了謝翊身上,嘿嘿嘿笑著:“九哥,九哥,沒能陪你用晚膳,你今晚可吃好了?”

謝翊看他說話都大著舌頭,麵色暈紅,眼波流轉,憨態可掬,隻笑道:“怎的和範牧村這麼無趣的人也能喝醉的?有什麼好酒?”

許蓴自己倒覺得還很清醒,其實說話已十分大聲:“酒倒一般,不過是秋露白罷了,但是嘗了一道菜很特彆,叫杏花胭脂鵝,範探花給我顯擺呢,說是和您小時候看著古書做的。”

謝翊失笑:“怎麼,確定喝的是秋露白,不是喝的醋?怎的酸溜溜的。”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寫個小劇場的,我們許蓴是天然克腹黑!算了明天再想個。

自古天然克腹黑,從來套路得人心

第228章 故地

醉了的許蓴夜裡特彆鬨,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嫌不舒服身上有味道要去玉棠池洗澡。謝翊好生歹說勸他醉了不可泡澡,仔細傷身。又親自拿了熱毛巾替他擦了身換了一身衣裳,結果他尚且還嫌頭發也有味道,嘰裡咕嚕嘟嘟囔囔,隻能又拿了熱水巾子來替他擦過頭發。

一直鬨騰到上了床總算安靜了,謝翊以為他睡了,起身也換了衣裳,一回來看他還睜著眼睛看著窗側的雨鈴,眼睛骨碌碌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一邊躺下去一邊問他:“還不睡,又想什麼呢?”

許蓴挨了過來:“九哥,我們明兒去白溪彆業釣魚去吧,許久不去了。”

謝翊:“……”他本來想說明日不上朝嗎?但看著許蓴雙眼灼灼盯著他,仿佛這事十分重要。再一細想,心中忍俊不禁,這是還在呷醋,白溪彆業是他們定情之處,確實與彆處意義不同,他伸手摸了下他腦袋:“好。明日我們去彆莊釣魚。”

一夜無話,第二日許蓴起身之時,頭疼欲裂,想起昨夜自己在九哥麵前撒嬌裝癡的事,仍然曆曆在目,越發隻趴在床上不想起身,謝翊有些擔心摸了摸他額角:“哪裡不舒服嗎?”

許蓴含含糊糊:“九哥……您先起,我緩一緩……昨晚酒醉失儀了……九哥莫怪……”

謝翊笑了:“今日朝會本來已安排了事,不好取消,朕已命明日朝會取消了,今日散朝後,我們就去彆莊歇著今日明日還有後日本來就是休沐,咱們能釣三天魚。”

許蓴伸手捂著臉羞愧欲死:“九哥,我昨夜醉了,說的胡話您不要放在心上。還請國事為重,我怎敢以私害公,我錯了。”

謝翊看他仿佛要鑽回被子裡一般,人都不敢看他,一頭昨晚替他擦過的長發鬆鬆披在光滑肩頭,長腿無處安放隻縮回了被內,顯然也是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心虛羞愧了。又隻想笑,但仍是忍住了:

“無妨,是朕也想好好歇息了,卿卿不說,朕也想放鬆,隻是朕不知道該去哪裡放鬆。獵宮總要到秋日去行獵才好些。從前先皇們夏日都去行宮度夏,隻有朕心疼銀子,行宮那邊的護衛兵丁、一應用度都裁撤了,每年基本不去,竟忘了白溪彆業也不錯。隻是在京郊和卿卿歇息幾日,有何不可?”

許蓴這才將手放下來,雙眼將信將疑:“真的?”

謝翊道:“卿卿與我同為一體,你的事就是朕的事,朕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天子無為而治,龍體安則天下安,自然該歇就歇了。”

許蓴很快便被哄好了,喜滋滋道:“九哥說得是,我看九哥日日夜夜地操勞國事,如今又有內閣,又有軍機大臣,九哥何必如此操勞呢。”

謝翊微笑,心道:無君之治,朕倒也該試試。

一時許蓴歡歡喜喜起身換了衣裳,洗漱後與謝翊用了早膳,便也乘了馬車一路到了東華門上朝。

今日早朝就熱鬨了,大理寺少卿賀知秋上了折子,將去莊家查案查抄的案情奏了,奏章裡將莊家素行不法、為害地方,恣意逞威、魚肉鄉民的樁樁件件都一一上奏,又將其朋比作奸、潛通聲氣、互結黨羽,逼殺朝廷命官,捏造諫書,汙蔑君上、顛倒是非擾亂國政的大罪都如何審出實情,一一具奏。

朝堂嘩然,之前隻是道聽途說,如今看賀知秋樁樁件件列得清清楚楚,皆有實據、口供、物證人證等皆在,而這用心之險惡又實在不得不令人動容。

謝翊不動聲色隻命莊之湛上朝當庭辨明。

莊之湛著一身素服素冠上朝,並未著官帽官袍,上來跪下也並不敢起身,隻將當夜之事一一具奏。

他少年狀元,麵容俊美,此時含淚奏報,又聲音清越如珠玉:“臣深受皇恩,寸功未立,日食國祿,未能報效,豈能貪圖美譽,誣賴同僚,陷君上於不義?臣不敢挾私心而昧公道也,雖為長輩命,情願為逆子,不敢做叛臣,情願不孝,不敢不忠。莊氏以君之名聲邀莊氏之清名,實為大不敬,臣亦無顏苟活於世上,請皇上賜死,以贖全族之罪!”

他深深拜下去,聲如悲鶴泣唳。

朝上重臣皆動容,李梅崖站出來厲聲道:“詆毀大臣、汙蔑君上,顛倒是非、擾亂國政,此風斷不可長,此等營私植黨,鬼蜮伎倆,更是駭人聽聞,臣請陛下以大逆之罪問罪莊氏,蕩平士林猖狂澆薄、沽名釣譽、紊亂黑白之風!王法森嚴,天理昭彰,請陛下下旨!”

臣子們皆陷入了沉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過了一會兒歐陽慎才又站出來,將那慎刑仁慈的虛話套話又說了一遍。

謝翊看朝堂上靜了下來,這才徐徐道:“莊氏一族,不思國恩,不念伊祖積累之德,居心妄誕、欺世盜名,王法森嚴,決難輕貸。然朕為天下主,以忠厚之道教天下,興光明正大之道,亦不以言罪人。將案情著三法司議罪,首惡者斬立決,查抄家財,成年男丁發往邊疆效力,婦孺不究,聽其自便。”

一時朝廷眾臣全都高呼萬歲仁慈,便連莊之湛也含淚叩謝天恩。

謝翊卻又道:“莊之湛自入朝為官以來,不思為國家任事出力,勤慎勉力,反恃才侮上,沽名釣譽、朋比為奸。屢屢辯言亂政、攻訐功臣,妄圖把持言路,妄議朝政。此為你之家風不正,立身不公,存心卑汙,方招致今日之禍事。如今念你幡然悔悟,能回心改過。臨海侯又不計前嫌,於危難中施以援手。姑赦你死罪,惜你才華,當戴罪立功,然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罰俸三年,杖二十,靜思己過,公正居心,若執意怙惡不悛,絕不再赦!”

莊之湛深深拜伏下去:“臣謝主隆恩。”

一時散了朝,許蓴看莊之湛被殿上護衛拖下去行杖去了,知道九哥這是這口氣從津海衛憋到現在才替自己出了,不由微微咂舌,想起兩任狀元都被九哥問責打過,還都是為了自己……這一次甚至還是賀知秋去查了莊家的案子,這兩位狀元如今待自己竟還甚厚,對九哥也是死心塌地地效忠——九哥的禦人手段,實在還有太多自己要學的了。

他慢悠悠去軍機處點了個卯,看方子靜今日看他也沒個好臉色隻恨鐵不成鋼地教訓了他幾句,也不知是誰又惹了他。

司禮監那邊過來道今日無什麼重要奏折,請軍機處列位大人各回衙門,今後也不必日日點卯,有大事司禮監會傳列位大人議事。

如此軍機處便散了,各位大人各回衙門,方子靜也匆匆走了。

許蓴一看天色,卻想起自己早晨忙著上朝,隻交代了春溪一聲讓去準備彆莊,也不知道如何了,如今合該趕緊先自己騎馬過去弄一番,還要回家去和父親母親報一聲才好。

他連忙騎了馬回了國公府,許安林一如既往不在,又是在外邊逍遙,盛夫人也說是去了江南,據說那邊正舉辦鬥絲會,她趕過去打算采買些精品去了。

白回了國公府一場,他一個人越發自在,在國公府淘了一回,找了好吃的好玩的都一並帶上馬車,自己立刻出城,徑往鹿角山白溪彆業去了。

鹿角山仍然瀑布掛落彎角,山澗流落,滿山樹草青翠欲滴,泉石清峭,初夏清風蕩漾,他縱馬迎風而行,想著又要和九哥重溫舊地,昔日甜蜜點點儘皆湧上心頭,正是滿懷喜悅。

一直縱馬到了山下山門,卻一路看到了禁衛駐蹕,越往山門,則崗哨越多。很快方子興迎了出來,看到他道:“你怎的一個人先來了?皇上呢?”

許蓴看到他欣喜道:“子興哥!皇上散朝後還有些事要議完才好出來,我掛心這邊太久沒來住了恐有些不妥帖,所以先過來看看。您不是才回京嗎?怎的又出來當差了?太也辛苦了。”

方子興反問道:“你說呢?莊家那事,皇上說莊之湛帶了護衛去也不經用,結果我和賀知秋千裡迢迢跑過去抄了一回家。才回京還沒歇兩日呢,又忽然聽說要來彆業休沐。還說走就走,我雖是有假,這裡畢竟是宮外,還是你臨海侯的府邸,我不出來看看,兄弟們哪敢冒犯你?到時候出了紕漏,可不是鬨著玩。”

許蓴滿臉討好上前道:“都是我之過,勞動大統領了。昨日我還和範牧村、賀知秋他們用晚餐,說起實在大大對不起您了,你大婚之時也沒能參加,如今才回京,也未能和您一聚,反倒勞您為我的事奔忙。”

方子興笑道:“罷了,不止是看皇命,也是看你麵上了,若是旁個人,我才不去。這次抄莊家,抄了好些古書字畫,皇上說讓都充入九疇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