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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29 字 6個月前

鴻臚寺遞交上來的使臣的書信,大家可看看。”

眾位軍機大臣全都默然,拿了書信來轉了一回,歐陽慎忽然道:“陛下聖明啊,之前陛下留中不發,我心中尚且有疑問。原來這一拖,這瓦氏就急了,若真能如此,那實是好事!”

杜正卿有些猶豫:“女巡撫?”

戶部尚書之前明明反對女土司的,此刻卻欣然道:“果然皇上聖明,事急從權,先封了又如何,既然不是世襲,她能做多久?總有老的時候。此事大善,開風氣之先,若是其他土司也效仿之,大一統指日可待。”

一時眾人都有些振奮,就連雷鳴也拍大腿:“還是皇上高明啊!這省了多少事!若是俸氏那邊的侄子聽到風聲,也送一封書信來,那就更妙了。”

方子靜失笑道:“瓦氏沒有子孫,自然願意放棄世襲,俸氏偌大家族,怎可能舍得放棄世襲土司?這一招還真是這瓦氏走對了,我看也不必等了,建議即刻調兵支持瓦氏,並帶朝廷旨意前去,同意俸東星所請,豈不妙哉!”

雷鳴道:“是極了!”

許蓴看幾位大臣風向轉得極快,又是各種頌念九哥英明,心道果然九哥說不必解釋,九哥……果然是真聖明。

一時眾人擬著,今日值日的官員仍然還是趙毓,他奉命進來擬折子,很快便草出了一張折子來,眾人傳看過修改了一些細節,然後加了軍機大臣的印章,命司禮監的內侍送進去給皇上。

如此一番今日之事也了了,緘恪郡王隻道自己還忙宗室的事,起身先走了,軍機處的各位大臣們又都陸續回各自衙門去了。臨走前雷鳴倒看了眼許蓴說道:“從前有人說臨海侯是員福將,我還沒理會,今日看來,好似還真有些福運在,心想事成的。”

許蓴嘿嘿笑著。

方子靜在一旁聽了,難得倒也沒嘲他,隻和許蓴交代了幾句,又說要去帶兒子去趕廟會,也抬腿走了。

許蓴看了看天色也還早,迫不及待出來也往內宮去,正見了謝翊剛從翰林院回來,連忙幾步搶上前:“九哥果然料事如神!今日那瓦夫人的信您也看了吧?這就是九哥在等的結果了?”

謝翊看他精神抖擻,也莫名開心:“哪有什麼料事如神,隻是略拖一拖看局勢變化了,凡事怎可能儘如人意,隻是隨機應變罷了。”

他牽了許蓴的手,兩人在禦花園旁的錦鯉池旁遊廊坐下了,許蓴趴著欄杆一邊順手薅了根狗尾巴草在水裡撩著那些肥壯的錦鯉,錦鯉看到人影隻以為有人來喂,紛紛雲集過來,五光十色,斑斕如霞,煞是好看。

許蓴將今日大臣們議事情狀說了一回,謝翊含笑道:“卿卿身上確實是有些心想事成的福運在的。”一邊卻從身旁內侍手裡拿了包魚食遞給他。

許蓴連忙撒了一大把進去,隻看到錦鯉全都踴躍躍出水麵爭搶魚食,水麵翻湧不休,猶如沸水也似,許蓴感慨:“名利真是好東西,這許多人爭搶不休……”

謝翊伸手替他整了下腰帶上的玉佩:“也未必是名利,有時候也是為自保。”

許蓴轉眼看他,謝翊卻沒有說下去,隻命內侍就擺午膳在觀魚閣內,一邊問他:“下午有什麼事?”

許蓴道:“回去看看李大人給我送來的都察院的大人們審得怎麼樣。”

謝翊道:“嗯,賀知秋和子興也回來了,你可以去找找他們,討個主意。”

許蓴興奮:“那太好了!”他一邊撒著魚食,一邊念叨:“難怪子靜大哥今天這麼快就走,想來是急著回去見子興哥。”

謝翊笑而不語,心道和順公主今日進宮,應該也見過謝騫了,如此說來他們封號都有個順字,還真是緣分。

第227章 對弈

“女尚書?”

方子靜變了臉色看向和順公主:“怎麼忽然給你安排差使?”

和順公主道:“皇上一大早召了我去,說是順安公謝騫在西宮裡養著,尚宮局和%e4%b9%b3母、奴婢等女使們諸多心思,他後宮如今無妃嬪,太後又在靜養,實在無法管束,便央我兼顧養育,封了我個女尚書的品職,多一份俸祿。”

“而如今孩子太小,後宮無主,我到底是外臣妻子,入宮也不便,為便於照顧,可在武英公府收拾一處院子出來,隔一段時間接出來照顧一段時間都可。”

方子靜霍然站起來:“你答應了?”

和順公主莫名其妙:“陛下旨意,我能違抗嗎?這是陛下後宮一直空虛的緣故,我還勸了陛下儘快納妃,如此也有人照顧這孩子了。”

方子靜:“……”

他來回走了兩步,沒說什麼,隻道:“這孩子宗室裡不少人盯著,是陛下親自下旨命抱入宮中撫養的。我們家如今已一門二國公,子興伴駕,來日定也是要封爵的,你應了陛下,可知道這又是如何的腥風血雨。”

和順公主看了他一眼笑了聲:“我知道夫君這是又在猜想皇上是不是在試我們方家了。隻是你忘了?子興本來就有太子太保的虛銜在,莫說如今孩子還小什麼都看不出來,但皇上交這孩子讓你我撫育,表信重之意,如何可違逆?”

方子靜看著妻子明亮雙眼,坐了回去:“你們這些憑心做事的人,哪裡知道我們這每一子落子之慎重……昨日我才下了一子,陛下就是以此回應……”

和順公主好奇道:“你昨天乾什麼了?”也隻有她這驕傲的夫君,才敢說與皇上於虛空中對弈了,若是旁人知道隻以為他狂妄,和順公主卻深知他確實是自詡甚高,棋逢敵手,津津有味。

方子靜道:“桂州土司病重不治,請旨,要讓自己妻子承繼土司之位。”高手落子,意會即可,其他人不知,上麵這位必定清楚。這些年他一意栽培枕邊人,究竟意圖如何?

和順公主茫然,方子靜心道皇上之意已十分明白,這是看我方家態度如何了。這孩子接不接都得接了,許蓴……皇上如今看起來倒是情深意重,隻是如今一切都還尚早。

此刻他對許蓴情深,把我們方家也推上這條船,來日他因愛生恨憎惡起許蓴來,我們方家又當如何?這孩子來日與潛哥兒一起長大……他忽然後知後覺發現,謝騫與兒子方承勳的小名竟然音相似,隻是一個為飛舉,一個為沉潛。

皇上是故意的?還是巧合?

方子靜背上出了一層薄汗。

和順公主看夫君這邊,她熟知夫君這脾性,定然是又已陷入了沉思謀算中,他們這樣的人走一步算十步,旁人看他們殫精竭慮的累,她卻知道他們這種人是樂在其中的,因此也不理他,隻道:“今晚子興和弟妹過來用飯,這事我覺得倒也不必宣揚,你斟酌吧,我先去收拾院子,安排晚宴了。”

方子靜陷入了沉思中,隻揮了揮手:“你安排就好。”

許蓴不知道方子靜和謝翊又在隔空對了一招。他自覺心滿意足,看天氣極好心曠神怡睡了個午覺後又出宮回了國公府,果然便接了帖子,是範牧村邀的帖子,帖上說了是賀知秋和莊之湛回京,請他如方便晚上過去一敘,用個便飯。

許蓴先去看了盛長天這邊審問的進度,發現果然都察院派了一位九品的推官和一個老成的乾吏過來,兩人一審問,果然才一日便已拉出了一堆名單和線索來。比盛長天審問效率要高多了。

就連盛長天也擦了汗:“太熟了,對方有恃無恐,反而不如這兩位大人旁觀者清,步步逼問,我明日就回津海衛去整頓捉人,兩位大人也得了吩咐一起過去辦案,京裡這邊你多留心了。”

許蓴看了那些供詞,果然比之前的要清楚多了,時間地點參與的人,貨品清單在誰那裡,都一一問了出來。而供詞裡,並未牽扯到什麼大人物,隻充滿了怨懟之辭,覺得受到了不公。

許蓴點了頭,又將一些萬邦學堂的事和機械廠的事都交代了一些,兩人理了一回事,他這才起身,先命祁硯回宮送信今晚不回宮吃晚飯了,又換了衣裳去了範府。↘思↘兔↘在↘線↘閱↘讀↘

範牧村親自出來迎了他,笑道:“還以為你太忙了不一定能來。”

許蓴作揖著:“範大人下帖,又是賀兄回來了,豈有不來之理,隻不知道莊之湛那邊如何了?”

範牧村笑著請他進去:“請進,設宴在花園裡,小莊和見微兄都已在裡頭了。”

兩人一並進去,隻見範家的花園頗為闊朗,喬木蓊鬱,翠竹成林,山石夾道碧蘭叢生,牆上都爬滿了青藤,沿路行去都是層層疊疊的翠色。

迎門小山石上鐫刻著“足矣園”三字,許蓴讚道:“好園子,不事雕琢,這是名家手筆了。”

範牧村道:“先父造的,他當時慕那山林之誌,因此造了此園。求一個有山有田,有水有魚,有樹有竹,有書有琴,此生足矣。”

一邊說著兩人到了水廊邊上,賀知秋和莊之湛也都出來迎他,許蓴看到莊之湛笑道:“如何?可將令堂接出來了?”

莊之湛作揖,滿臉感激:“已接到了。趕在賀大人和方大統領到之前,開了祠堂,除了族。”

許蓴詫異:“這麼順利?怎麼弄的?”

莊之湛苦笑道:“自然也是用了些手段,也幸好許侯爺借了我一隊侍衛,先出奇不意將我生母偷了出來,然後才去交涉,要求出族。我在莊家這麼多年,自然手裡也有些把柄,又央了那邊的老師出麵說情,開了祠堂,除族去籍,帶了生母出來,一言難儘。”

範牧村請他道:“上座慢慢說吧。”

桌上果然琳琅滿目菜色精致,酒也是上好的秋露白,四人入座,言談儘歡。許蓴隻問賀知秋:“你和子興大哥一起辦差,怎不邀他?”

賀知秋道:“他不來,他剛回京,要陪夫人先去武英公府上陪兄嫂用餐的。”

範牧村笑道:“無事也不會來的,都知道方大統領不受任何邀請的,京裡各高門也都明白,從來不邀他。不過如今他成婚了,他妻子倒也還參加些內宅的宴會交際的。”

許蓴道:“他成婚時我當時有事都沒能回京參加他的婚禮,隻命人送了禮,如今想來真有些對不住。”

賀知秋笑:“禮到也行了,那日幾乎也都是武英公和和順公主操持,他幾乎不出麵交際,你去不去也一樣,他是誰都不給麵子的。平南公也來了,婚禮雖然盛大但是其實以平南方家的巨富來說已算得上簡樸,沒怎麼顯闊鋪張。聽說娶的是平南夫人那邊的親戚,算起來得上是方統領的表妹。”

莊之湛在下首喝了酒,看氣氛甚好,一時也未多思想,不由問了句:“說起來也是奇怪,我剛進京時,隻覺得京裡翹楚竟多晚婚,方大統領都三十多了才成婚便罷了,怎的今日這一席,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如何也都未成婚?”

一時場上倏然一靜。

賀知秋咳咳尷尬笑了兩聲:“我是家貧,後來僥幸中了狀元授了官,卻又犯了錯被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