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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51 字 6個月前

的藏書樓內。但又說你喜歡字畫,再說這案子你也是苦主,本該給你些補償,叫先揀了一些好的來給你挑挑,看你喜歡哪些就留下,便都留了也不妨。”

“我哪裡懂這些?隻讓他們拿了單子來,本來想讓我兄嫂看看,好在內子說她略懂些書畫,便勾選了一些先調了來,剛才已命人都掛上了,今晚你自己好生挑挑吧。”

許蓴道:“這幾年在津海衛忙得和陀螺似的,日日和軍械機器銀錢俗務打交道,整個人都俗不可耐了,哪裡有時間看畫呢!多謝子興哥,既然嫂子懂這些,何不問問她喜歡哪一幅,我便挑了給子興哥,子興哥也好給嫂子些驚喜。”

方子興怔了怔:“這樣不好吧,皇上知道了恐覺得我以公謀私。”

許蓴道:“既是補償我的,我轉贈給你有何不可?就當補給您和嫂子的新婚禮,之前不好大張旗鼓,送的禮太過簡薄了,如今再補上一份。”

方子興想了想:“等我問問我哥。”

許蓴:“……”他笑道:“武英公定不會反對的。”

兩人邊走邊說話,一路入了彆業內,果然看到四處戒備森嚴,龍驤衛、鳳翔衛已全數接管了彆業的保衛,已防衛得密不透風。

許蓴行到自己的院子門口,自己的院子和九哥的院子正相對著,一邊是“羨魚”,一邊是“隱鱗”,當日這字題了以後,自己吩咐人製了匾掛起來。卻忙忙碌碌,無一日空閒,再沒回來看過一眼。

憶當日初嘗風月,湖邊釣魚,縱馬穿林之時,還和九哥說那江海之願,何曾想過今朝為名為利奔忙,終日不得閒。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謝翊(肅然):“今日有一樁極重要的事,應當昭告天下——”

許蓴(麵紅過耳,細如蚊%e5%90%9f):“九哥……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

謝翊(一氣嗬成):“在 app書架的作者收藏,長按作者名,可以添加特彆關注作者,今後作者開文就能收到通知了!”轉頭(仿佛聽到什麼):“幼鱗剛才說什麼?”

許蓴(麵無表情):“……我什麼都沒說。”

第229章 重遊

等鑾駕到白溪彆業的時候,日頭已偏西,許蓴已命人準備好了午膳,歡歡喜喜在大門等著謝翊。

謝翊下輦的時候很是有些歉然:“朕之過,倒是想早點出來,歐陽慎嘮嘮叨叨又有許多事要奏。耽誤你了,餓了沒?”

許蓴道:“怎會?”謝翊看到方子興,點頭笑道:“不是給你假了嗎?”

方子興道:“陛下出宮是大事,我不放心,不過若是陛下嫌我礙眼,我就回去。”

謝翊一笑:“你這次差使辦得好,朕也賞了你的東西,還特特給你假在家陪夫人還不好,用了午飯便回去吧。”

方子興嘿嘿一笑,果然接了謝翊進去上了望江閣上等聖駕坐定後,便告了退回去了。

謝翊轉頭看這望江閣玻璃窗外仍然是天藍如洗,清風吹過林木起伏如碧浪,天氣滌蕩,令人%e8%83%b8臆一闊,而牆上果然掛了數幅名家字畫,都是之前沒見過的。

他略一想已知道定是方子興帶來的了,含笑道:“本來莊家那邊抄的書畫我讓他們都充入九疇學府的藏書樓中,但看單子還頗有些書畫,聽說多有強買強賣之事。奪了他們的也不冤,朕想著你喜歡畫,便讓他們說了送來給你挑挑,可有那一幅喜歡的?”

許蓴正在親手從蒸籠裡端出了一隻椰子來,一邊笑道:“子興大哥千裡迢迢回來,又是九哥一番好意,我在他麵前沒說什麼。隻聽說統領夫人於這上頭也有些造詣,我適才便應了子興哥,他夫人若是有喜歡的,便留了送給他們為補新婚的禮。”

“如今在九哥跟前,我就實話實說了,這些畫都一起送去九疇學府吧。我與九哥賞一賞這幾日便好了,真有喜歡的,我到時候去看也一樣的。”

謝翊笑:“真舍得不留?”

許蓴道:“莊家是因我被抄的,此時我就中取利,未免心中有些過不去。再則……”他看著謝翊笑:“九哥已給我太多了,我不可過貪什麼都想要。有九哥足矣,這些身外之物,萬不能貪,以免上天覺得我不惜福。”

謝翊料不到忽然聽到這麼一席話,凝視著他不語,許蓴卻是拿了一把雪亮匕首撬開之前開好的椰子殼裡,將整個椰子殼放在謝翊麵前:“這是椰子燉雞,極清甜嫩滑的,九哥嘗嘗。他們要放當歸,我一點兒沒讓他們放,就怕亂了味道。”

謝翊笑了:“又是南洋菜?海船送來的?”

許蓴道:“是,在南洋嘗過,如今難得有新鮮椰子,便給九哥嘗嘗,九哥一貫喜歡清淡口味,這個九哥必定喜歡。”

謝翊拿了勺子舀了口湯嘗了果然覺得好,點頭道:“果然好。”

許蓴看到他果然喜歡,笑了,又捧了一碟子牛髓筍上來:“嘗嘗這個,這是昨日在範家的足矣園裡嘗的,方才也讓他們試做了下,果然好吃。”

謝翊嘗了一筷子筍絲:“還行,就隻醋放多了點。”

許蓴尚且不覺,詫異道:“適才嘗了還好啊。”說完也自己嘗了一筷子:“還好吧?”他疑惑看向謝翊,卻看到謝翊忍著笑的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九哥!”

謝翊終於笑出來:“把朕撇下孤零零的,自己和人喝得醉醺醺回來,連彆人的菜色都記得清清楚楚,朕還沒吃醋,你倒先吃上醋了。”

許蓴舀了一勺蟹黃豆腐去堵上了謝翊的嘴,惱羞成怒道:“九哥!”

謝翊看他羞惱,目含慍色,亮如寶石,到底沒繼續撩撥他,隻接過那勺子慢慢吃儘了那鮮美的豆腐,才含笑道:“所以方才那一番有九哥足矣,是從這足矣園上想到的?”

許蓴窘迫才漸漸散去,自己也喝了兩口:“有些感觸,之前本也一直告誡自己不可貪得無厭,隻一心為國,便是為九哥了。昨日去了園子,想造園之人已逝,木石無覺,仍然花發葉萌,天生地長,自得其樂。”

“九哥明明待範大人十分珍重,他卻辜負了九哥的心意,輕拋了自己性命。如此想來,我與九哥難得相守,更不可貪圖太多,隻求不負九哥待我的心意,更不負這些風景。至於什麼千秋功業,萬年富貴,與之相比,倒也都不算甚麼了。”

謝翊目光幽深看向許蓴,從未想過麵前之人,雖然清淺通透,卻真能通透至如此,久久不言。

許蓴看他如此,忽然又有些羞赧,又親自剝開了隻石榴,將石榴籽掰開落入冰蜜酒中,然後將晶瑩剔透的琉璃樽雙手奉與謝翊:“請君但享樽前樂未央。”他目光隻盯著謝翊,眼角眉梢,皆是風情。

謝翊接過那樽石榴蜜酒,裡頭細碎冰塊與紅寶石一般的石榴籽交雜碰撞著,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朕富有天下,與卿共有天下,有何不可?但此刻他卻知道眼前這孩子是輾轉委婉地在他跟前剖白心意。

他知道他這些年的悉心栽培,也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麼,他隻是婉轉表達心跡。他日以繼夜為了他的帝王業奔忙,興許也是建什麼千秋功業,但真真就是為了他這個天子而已。

若他不是天子,他的元鱗便是江湖閒魚,逍遙自在,浮生如夢。

隻為了他是天子,他的元鱗便冒著謗滿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朝堂上來,堅定地做一把無堅不摧的刀。

他飲儘了這一杯蜜酒,隻覺得才一杯,就已醉了。但在醉醺醺的酡然中,他仍然堅決而不容置喙地親了親眼前人那嘗過石榴汁變得紅豔的嘴唇,然後告訴他:“天子賜,不可違。”//思//兔//網//

許蓴被他%e5%90%bb得氣喘熄息:“臣求賜雨露。”

謝翊抬了他下巴,眯著眼睛:“準了。”

兩人胡亂吃了些,攜了手又去了水廊浴池,這一夜沒有大雨,隻有滿天星光和漫山遍野的蛙鳴和蟲唱聲。

嘩嘩激烈的水聲中,許蓴卻時時想起那一夜。天氣甚熱,他們在浴池旁的水軒裡洗了許久,才擦了濕漉漉的水,穿過滿是水的堂階,披了薄薄的寢衣,相擁著在榻上躺著,看著窗外的星光點點,萬籟俱寂。

許蓴貪戀那肌膚相貼的安全感,隻靠著謝翊絮絮說著閒話。

謝翊仿佛也有些無心拿著床頭他們適才解下的龍佩在手裡把玩著,將龍佩拚成一團,問道:“幼鱗可知道天子加九錫,是哪九錫嗎?”

許蓴不知為何忽然心中悚然,抬眼看了謝翊一眼:“不知道……這樣晚了,九哥還想什麼政事呢?早點睡了吧。”

謝翊微微一笑,將那一對玉放回床頭。

倏忽三日便過,許蓴得與謝翊實實在在相伴,將白溪彆業又好生裡裡外外逛了一回,這三日綢繆情好之時,也不知又說了多少山盟海誓,甜言蜜語,總之相互都討了不少好處,這才心滿意足還朝。

第二日上朝許蓴都有些不適應,直到散朝回了軍機處的至公堂,都還有些神不守舍,仿佛心還在那山光水色之間,陶然如醉,哪裡有心看什麼政務。

好在這日也沒什麼正經政務要議事,緘恪郡王也不在,幾位尚書也都忙著本衙的事,隻有方子靜坐著閒翻著書,也並沒有給他安排什麼任務。

他也隨手拿了本書,斜靠在羅漢軟榻上,想著九哥一言一笑,習慣性地把玩著腰上的玉佩,方子靜坐在那裡看著他唇角含笑,目光悠遠,冷哼了聲:“臨海侯想什麼呢?”

許蓴不由自主說出心頭正好所想:“在想天子加九錫是什麼。”

方子靜冷笑一聲:“《禮記》學哪裡去了?九種禮器分彆是:車馬、衣服、樂、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鬯。”他看著許蓴手裡把玩著的玉,意味深長道:“春秋時,齊桓公不敢受周天子賜的九錫,退回了弓矢和車馬,隻接受七錫,晉文公亦不敢受九錫,退回弓矢、車馬、斧鉞、秬鬯,接受五錫。”

他看了眼許蓴手裡那塊碧玉龍佩,陰陽怪氣道:“王莽、曹操之時,九錫便已將秬鬯替換為珪瓚。”

許蓴手一軟,將手裡的玉放了下來,整了衣裳,輕輕咳嗽了聲,心虛地欲蓋彌彰:“多謝子靜哥解惑,我也就隨口一問。”

方子靜卻想起許蓴加冠禮那一日,那一頂他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的通天冠來,冷笑了一聲,看看眼前這一位,恐怕從裡到外,都是天子所賜的吧。更不必說許蓴身邊早就有的親衛……還有那把龍鱗,他早就聽聞大內禁中這把寶劍,後來看到許蓴佩著也未多想……

許蓴耳根發熱,根本不敢看方子靜,隻假裝道:“我府上好像有些事,子靜哥還有什麼交代的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府去看看。”

方子靜懶得與他計較,揮手命他去了。

七月,聖駕赴獵宮秋獵。武英公、臨海侯等武將伴駕,並召臨海侯同駕而乘,頗為引人注目。秋獵十分熱鬨,臨海侯用火槍親自射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