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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33 字 6個月前

麵前皇帝這光明正大的陽謀手段,他仍然還是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他眼眶微微發熱,跪了下去:“陸九皋叩謝明主知遇之恩。”

第189章 遊館

船政學館修建時考慮到時時要看船,占整個學堂的麵積最大,還刻意臨著海修了船塢。

學館中央修了三層高樓,樓頂修了觀海高台。高台一半是露天,放著觀星儀等物品。另外一半則修了寬敞的議事廳。

張文貞導引著謝翊君臣一路從樓梯上來,正是在議事廳內歇息。眾人看著這議事廳嵌著玻璃大窗,鋪著簇新的地毯,顯然已提前收拾過,纖塵不染,又典雅大方。

議事廳中央放著花梨木長桌,靠牆設紫檀長條椅,數張六角小桌、都配著扶手靠椅套椅、馬杌等,桌上設著茶具。顯然平日師生也在此議事。

張文貞請謝翊上座,其餘大臣也都各都按品隨意坐了下來,一些品級較低的翰林院學士們則多侍立在側,有學生等人端了茶過來上茶。

許蓴親自捧了茶奉與謝翊,謝翊接了過來看那粉瓷蓋茶杯上的花枝圖樣卻是自己畫的,便知道是許蓴日常自己用的,心內一笑,隻慢慢喝了口茶。

便先起身走出高台,俯瞰學堂,一目了然,船塢前後、學館裡圍著船的學子不少,儘皆穿著一式的學袍,在督學的安排下匆匆來回。一側露台欄杆處,一位道士模樣的正在那裡帶著幾位學生觀遠做記錄,同樣身側有著女道士亦正在描繪星圖。

謝翊便命張文貞:“去傳那道士來。”

須臾那老道士小步趨近,大禮參拜。

謝翊看他頭上蓮花冠,身披鶴氅,手持拂塵,麵容紅潤,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戲謔問道:“這位是先生?是道長?”

老道士打了個稽首:“老道虛塵子,現在船政館任天文地理科教授,見過陛下。”

謝翊已想起來這虛塵子是誰,看了眼窗外那女冠正低眉順眼侍立著,風姿綽約,明白過來那正是昔日攝政王的妾室楚微夫人,含笑看了眼許蓴:“臨海侯用人,倒是不拘一格。”

許蓴忍著笑躬身作揖:“陛下,不僅用道士,我們還聘請了幾位西洋的傳教士,他們對我們的欽天監的天象記錄和曆法十分欽佩,我正央著沈先生為我通關節,打算派他們去京裡欽天監學習呢。”

“虛塵子道長天文地理無所不曉,許多學生都願意轉去與道長學的。學堂成立三年來,這裡的海岸水位,天象,星象,洋流潮漲潮退的時間,都是虛塵子道長帶著玄微女冠,以及諸位學生記錄下來,對出海幫助極大的。”

方子靜忽然笑了一聲,謝翊也不以為怪,轉臉笑道:“武英公如何發笑?”

方子靜道:“我看老道長教的學生,能卜吉凶、能看家宅風水,能堪輿點%e7%a9%b4,看來畢業後混口飯吃是定然不愁的。”

一時眾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虛塵子曆來臉皮厚度驚人,也並不以為意,隻笑道:“有大人這一番褒揚,老道今後收學生定然更容易了。”

謝翊笑問:“既有老道士把關,且問這萬邦大學堂這選址如何?”

虛塵子一伸手,道袍袖子風中飛揚,他胡須震動,雙眸灼灼:“稟陛下,請看這山梁海崖如潛龍,潛龍得水,水到官便至,神童狀元出;再看這水深山壯,山若寶印,印綬居水口,金堂玉馬極人臣。陛下!此處為風水寶地,修建學堂,定出忠臣良將,來日都為國之棟梁,中流砥柱之臣,為陛下效命!”

謝翊微微一笑,看了眼許蓴,知道這是他安排好這拍龍屁的老道士來哄自己開心呢,笑道:“願借道長吉言。”

張文貞笑道:“陛下英明,自然是天下英才來投效。”

謝翊問張文貞:“這船政學館共有多少學生?學什麼功課的?”

張文貞連忙上前指點著各處向謝翊稟報:“船政學館課程分堂課、船課,堂課有海道天文、升桅帆纜、駕船泅水、槍炮操演、水電魚雷、測量繪圖、製船造船等學科,另又有教導《春秋左傳》《戰國策》《孫子兵法》《六韜》等兵法。船課每年由津海衛水師營提督率學生乘船出海實習,途中對學生進行考核,記操行分。”

“船政學館的學生最多,有一千多人,大多為當地軍戶、水師烈士子弟、漁民之子,他們來學船政,一則為找口飯吃,減輕家裡負擔,二則學點技能謀一條出路。”

謝翊饒有興致問:“減輕家裡負擔何解?”

張文貞道:“三年學堂,住宿免費、紙張課本免費、夥食費按月繳納,若確實困難,粗糧玉米麵饃饃和海帶蛋花湯、青菜蘿卜湯、醃菜都是免費的。春秋各發一套校袍,若實在困難的,可申請去藝圃工讀,每個月領工錢。若是月考學業優異,可蠲免學費,也可擔任助教、督學,兼職取酬。”

謝翊問道:“大善也。藝圃是何地?”

張文貞指向船塢旁邊道:“設在船塢旁,為學堂所辦的工坊,麵向津海製船廠、機器廠、織布廠、藥廠、粉彩瓷窯、珠玉坊等工廠工坊,承接一些日常的繪圖、製零件、撿藥等瑣碎工件,按件計費。”

謝翊又問:“則如何管束學生?”

張文貞道:“立了校規於大門照壁上,學生進入學堂,便有督導口誦講解教讀學堂紀律,一條條需熟記背誦。每違反輕則抄書、罰站、檢討,重則記過、開除。課堂都有督學,一旦有違反課紀的,立刻逐出課堂,扣操行分,操行分扣到一定程度,又有相應的記過處分。”

謝翊微微點頭,又問:“其餘學館分彆為何?”

張文貞指著學館建築,一一指點:“山下那裡開辟了耕田的,那邊是農學館,教授四時播種、莊稼習性、桑麻/果樹等種植之法,除蟲施肥等術。此館學生多為本地良民子弟,家中務農,約有學生一百多人,館長為太學的農學博士,及津海本地有學識的秀才、鄉紳兼職。”

謝翊點頭嘉許:“天下百姓以農為本,農學館極重要。”

張文貞又指點:“西南側為算學館,商科亦設在其中,主要教授精算、幾何、測量等學科。學生不少為商戶子弟、本地吏戶子弟,也有不少女學生,算學上有天賦,便也就讀。這裡學生甚多,有五百餘人,先生也好請。而且這一門的學費是最貴的,富商們仍然趨之若鶩,計劃今年還要增收學生。”

謝翊道:“善,算學大有用途,學費不可太高,以免將有計算天賦之子弟攔在學堂外。”

張文貞忙道:“入學都有考試,前三者免第一年學費,之後每年末考試,都有獎學金,有天賦的學生不會被攔在外。”

謝翊頷首嘉許。

張文貞又繼續介紹:“山腳下為機器館,此處主要為學習西洋機器、軍械等造法,學生多為匠戶出身,先生主要請的西洋的先生和一些船廠的老師傅,開設有修造、汽機、力學、水火學、輪機理法、推算繪圖、格致化學等課程。”

謝翊問道:“這學起來如何?可有難度?”

張文貞道:“雖有些難,因著有些課文都是翻譯過來的,但有些學生天生擅於這實操上,雖則問他理論不通,但造起機器來卻極靈巧聰慧,因此倒是頗出一些奇才。”

謝翊含笑:“此為擅實務,所謂知其然也,但致知在格物,唯有通曉其物理,方能知其所以然,還當多訓練一些能通曉其理論的,我朝才能造出自己的堅船利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張文貞忙應道:“臣遵旨。”

謝翊又指著桃花林處問:“那裡又是何館呢?”

張文貞道:“那邊山腰桃花林處是同文館,主要教授洋文,通曉洋務洋俗,學生多為商戶人家、紳士人家子弟,女學生為主,同文館五十名學生,便有三十二名為女學生,多有官宦人家的閨秀。也有些世家大族送了使女、小廝來學的。此處先生為閩州、粵州商行的通譯,以及在津海衛四夷館裡住著的一些外洋藩國的使臣偶爾來兼職教學。”

謝翊含笑:“善。如今外洋各國正想要與我朝通商,此類人才,亦是急需的。”

張文貞又指向另外一處梨花開得爛漫如雪之處:“那一處為醫館,為醫學生,這裡學生來自國內各州府,都是慕名而來,多為家中世代行醫的後人,來這裡是聽聞這裡有西學醫術,能動手術,亦能製藥。這裡因著考入不易,讀的時間也長,日常考試極難。因此學生不算多,約有一百多人。先生有太醫院的禦醫供奉、本地名醫以及西洋大夫。”

謝翊含笑:“朕記得,這裡的女大夫和醫護亦不少吧?”

張文貞道:“是,學生雖隻有一百多人,先生也有三十多人,而因為開設有醫館,對外收治病人,因此也在津海衛雇了許多醫護、醫童、醫工。學生亦可在先生帶領下,在醫館坐堂診治病人。醫館名為梨花館,如今已小有名氣,各州府不少病人千裡迢迢趕來就醫的。”

謝翊道:“嗯,朕在京裡都聽說過梨花館的傷藥、治風寒頭痛的藥、止咳水效果明顯。”

張文貞道:“這些藥主要是急救和日常小病用的,做成成藥片更方便軍中打仗攜帶和百姓日常用。”

謝翊又看向那一側古色古香且圍牆高峻的新樓問道:“那邊是?”

張文貞道:“東南方為四藝館,依山而建,修了亭台樓榭,主要為女學生集中住宿和館學之舍,門禁派了守衛和婆子輪班把守。如今已有不少宗室貴女入讀了。功課為琴棋書畫,以及四書五經。請的都是大儒和名宿任教,和順公主偶爾會過來督學。”

謝翊點頭,又看向沈夢楨:“朕記得是令夫人在這裡做四藝館館長吧,沈夫人棋藝大家,倒也極宜。”

沈夢楨道:“內子確實供職四藝館,不敢稱大家,略通些弈棋之道罷了。”

謝翊看他麵容拘謹,神遊天外,自從他用無君論嚇過一次沈夢楨後,他那點風流倜儻的靈氣都沒了,十分無趣,有些嫌棄:“臨海侯是你學生,他如今辦學堂辦得好,你也有功。今日來看過,國子監那邊,你也當有所作為才是。朕看你這些年,頗有些懈怠了,雖說青出於藍,但沈卿為禮部尚書,大司徒教化萬民,不該失了銳意,怠慢敷衍國事。”

這語氣就有些重了,沈夢楨連忙起身告罪:“臣不敢,臣慚愧。”

許蓴連忙亦站在他身側同樣躬身告罪道:“皇上息怒,沈先生素日是極力支持學堂諸事的,派了許多先生過來授課。”

謝翊便道:“看你學生麵上還罷了。回去將國子監這邊的學製、學科如何革新,也參照著擬一份折子上來罷。”

沈夢楨應了。

謝翊便帶著臣子們又回了議事廳內坐下,命張文貞傳了諸學館館長上來,一一見過,問了些館學諸事。館長們無論男女,皆落落大方,應對如儀,對答如流,謝翊果然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