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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20 字 6個月前

嗔作喜,一一各有賞賜後,才對著諸大臣們道:“卿等隨駕來巡閱學堂,有什麼問題,也可問一問。”

方子靜看了眼許蓴,問道:“臣適才心裡算了下,這學堂學費收得不多。但這幾千名師生,吃喝住行,實習,先生束脩,我剛才看到甚至還有養馬、練船、槍炮魚雷等等軍械軍備開支費用,帶過軍的一看就知道要花許多錢。”

“看起來學堂耗費極大,不知這學堂修建和日常用項,是如何保障的?那些什麼學生去代工的,也都另外發工錢,那這利潤從何而來?總不能全靠債券吧?這債券都是要還的,這收支如何平衡,不知臨海侯可能為我解惑?”

列位臣子們聽武英公正問到了點子上,全都振奮起精神,往許蓴麵上看來。

第190章 直道

許蓴含笑出來向謝翊拜了拜,又向方子靜作揖,團團作揖後道:“萬邦大學堂修建校舍、圍牆、宿舍、食堂、圖書樓等,陸陸續續邊建邊學,三年來共籌了二十餘萬銀,均從債券款項墊支付,此外,計算學堂每年歲費,含衣食書亦約需二十萬左右。”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方子靜倒微微頷首:“差不多這個數,還是比較保守統計了,治學如領軍,師生上下加上仆傭護兵等,吃住行其實不算多,但加上軍備教資軍械等,每年應在三十萬。”

許蓴道:“因此呢,我就將這二十萬按人數攤了一下,按每個人每年五百兩折算,攤給各館學,請各位館長想辦法,自行解決了。而學堂辦的工廠的利潤,則統一用來償還債券。從學堂成立伊始,各學館就都自籌資金,當然,實在籌不出的,可準許申請資金。”

“不過從第二年開始,所有學館都全部自籌開支,並且還有結餘了。”

許蓴微微一笑:“因此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各位學館館長的功勞了。”他抬眼去看謝翊,拱手行禮,雙眸靈動狡黠:“請陛下準許,讓各位館長說說自學館的收支情況吧。”

謝翊表情淡然,雙眸卻帶著笑:“可。”

許蓴道:“從收入最高的開始吧,機器館收入最高,其次醫館、算學館、船政館其實掙也不算少,但人多,加上開支大,拖了點後腿。農學館墊底,同文館去歲新立的,四藝館今歲新立的,但也都是自籌資金的。”

機器學館館長安緯武站了出來,他是個魁梧男子,濃眉大眼,二十多歲,他站出來拱手道:“機器館館長安緯武,介紹機器館收支情況。”

“機器館學生一百人,吃住有限,但主要是機器金貴,師生開源節流,都先借了一批報廢的機器來反複拆,然後才舍得拆新的來看,仿著做。我等深受君恩,位卑未敢忘憂國,日日勤學,奮發鑽研,未敢一日輕忽懈怠。

“目前已能仿製西洋織布機、鼓風機、打鐵機、蒸汽水車、風車、汽船發動機、潛水艇等十餘種機器,並且帶著工匠日夜打造,售賣往州縣各地,在津海衛,我們還出租耕地機、織布機、鼓風機、水車等,租金收獲亦不菲。扣除購買機器的成本,每歲獲利在十萬銀以上,如今還源源不絕有訂單來,倒是工匠人手不夠,做不及,否則還能賺更多錢。”

他聲音極洪亮,大聲說起話來眾人耳朵都微微有些嗡嗡作響,雖然適才見禮過,看著是個粗莽漢子,沒想到這粗中有細,頌聖的話說得有模有樣。

眾人都不覺側目,方子靜又笑了聲問道:“你叫安緯武,莫非還有個兄弟叫安經文?”

安緯武咧開嘴笑了:“公爺猜得正是,我兄長安經文,亦在學堂供職。擅玉雕,現正帶著人研究那能夠雕刻玉器的機器刀,若是成了,這玉器、木器的雕刻,又是極大一筆利潤。”

謝翊聽到玉雕卻微微一怔,仿佛想到了什麼,問安緯武:“你姓安?”

安緯武躬身行禮:“稟陛下,小的兄弟二人義父為禦用監百工坊太監安延年,在禁中當差,我們兄弟二人自幼受義父教誨,一日不敢忘君深恩。”

太監義子!

一時堂上靜了一靜,隨扈眾臣全都心頭震撼,雖然都知道臨海侯這人路子野,性子大膽,什麼都搞,但讓太監義子來做先生!也是夠“不拘一格”了!

禦用監百工坊太監!那可是實打實實權太監,管著多少皇家工匠,研發機器也好,召集驅使工匠也好,做起生意來,那還不都是信手拈來?

一時眾人都又了然於心,看著臨海侯目光都十分複雜,太監義子,聽著確實不好聽,但是實惠啊!

謝翊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看了眼一旁微笑著的許蓴,微微點頭:“安延年辦差一貫細心,你們兄弟二人也很好,繼續用心當差,此乃求器維新之道,自有你們的前程。”

安緯武拱手深深下拜:“小的謝陛下褒獎。”聲音卻已微微顫唞,直起身退下時,人們都看到他眼圈通紅,顯然是心情激蕩,熱淚盈眶。

醫館館長關灣灣出列行了萬福禮道:“醫館館長關灣灣稟報,醫館開支極大,都是藥材、紗布、製藥機器、烈酒等醫用物資,但收入亦高,除去每年義診之外,診金尚有三萬兩,此外藥丸、傷藥、藥酒、補藥等外售利潤極高,每年盈利亦在五萬兩以上,這還是我們製藥人手少了些,但也因此物以稀為貴,藥倒賣得好,因此隻為了保證藥效,並未大肆售賣。”

謝翊含笑道:“人吃五穀雜糧,總少不得生病,醫館收益自是不錯的,京裡太醫院和禦藥房的收益每年也頗不錯的。但醫者仁心,還當以鑽研醫術為上,不必太過在意盈利。”

關灣灣道:“是。”

謝翊卻知道冬海和冬海的師父周彪其實都在醫館任職,但冬海此人低調內斂,因此反不如關灣灣伶俐通達,便點頭示意下一個。

關灣灣退下後,算學館館長青錢站了上來,她高鬢如雲,麵貌俏麗,稟報道:“算學館館長青錢奏報,算學館開支不多,僅吃穿和算籌罷了。收益主要為商戶認捐以及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以及學生會接一些外邊商家委托查賬盤賬,這一項大部分費用是給學生,學館抽成二成。”

謝翊已忍不住笑了:“盤賬查賬?你們倒有經驗,這二成也不少了。”

青錢盈盈一笑:“陛下料事如神,確實如此,查賬有些是按虧空的四成收費,若追回虧空數額比較大,那收益確實比較高。”

方子靜已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看這收費的大頭是委托走讀的學生費用呢。一般商戶人家,要培養自己的家奴能寫會算可不容易,認捐費用,委托走讀,那就不占用學校的住宿和夥食,但卻收了好大一筆錢罷,放一隻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

謝翊:“……”

青錢向方子靜微微躬身:“武英公果然通曉俗務,難怪我們侯爺說起武英公來,都是五體投地的敬佩。”

方子靜聽這口聲,看了眼許蓴:“你是臨海侯府的侍婢?”

青錢笑道:“妾身為靖國公夫人侍婢,蒙夫人開恩放為掌櫃,學堂成立後,這算學館一時未有人掌事,便命妾前來運營。”

方子靜看謝翊麵色,知道謝翊定然是早就知道的,他也曾見過臨海侯身邊那幾個書童,如今每一個都已有了官職,如今看來竟然連侍婢也都不是簡單人。

謝翊點頭命她退下,示意下一個。

船政館陸九皋出列,沉聲道:“船政館師生有三千五百四十二人,又多分為不同科,所需軍械、馬匹、軍備、練船,耗費驚人。我等師生不敢浪費,量入而出。主要收益是製船和修船的收入,每年收益也還不錯,歲收益收支平衡,略有萬兩左右盈餘。”

他答完便乾脆利落行禮退下。

農學館館長張三思站出來稟報道:“農學館師生不多,開支不多,收益主要靠自種自銷,剛好收支平衡。”

謝翊問:“自種自銷?”

張文貞知道張三思不善言辭,笑道:“張三思是我族弟,著有農書三種,有些口拙。自種自銷的意思是,農學館的農事試驗田裡所種的蔬菜、桑麻、水稻等作物和果樹,都供給學堂的食堂,另外飼養有豬牛羊雞鴨和魚等畜牲,也都同樣供應食堂,學堂以市價八成收購,收支平衡。”⊕思⊕兔⊕網⊕

謝翊微笑:“朕想起來了,張三思,著有《三思農書》,三卷分彆為種子土肥栽種法、果樹桑麻嫁接培育、畜牧養殖法吧?戶部有呈上來給朕看過,寫得不錯。”

張三思料不到自己的書皇上竟然看過,一時竟然唇微微顫唞,卻又拙與言語,有些結巴道:“寫得……不,不大好,如今在學堂,發現還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要再重新修訂刻印過……到時候再呈陛下一套。”

謝翊溫聲嘉許道:“朕等著,若可行,則刊行天下,造福黎民。”

張三思行禮退下,眼圈卻也紅了,顯然激動至極。

同文館館長薑梅站出來上報道:“同文館薑梅奏報,同文館學生少,支出不高,且多有商戶捐資資助,每年都不少,又有些翻譯書的收入,正打算刻印幾本洋文辭典,如此初學洋文的人也能對著辭典習洋文,如此收益又能更高一些。”

謝翊道:“這確實有用,薑先生可儘快開始修編。”

薑梅躬身應了,行禮退下,他為吏多年,從未想過還有麵聖的一日,麵上榮光亦生。

最後的四藝館薛夫人含笑走了出來行禮道:“四藝館薛星羅見過陛下,四藝館學生最少,都是宗室貴女,各位王爺都捐了不少銀子過來,宗室司亦有撥款,謝陛下隆恩。”

謝翊微微一笑,看向沈夢楨:“沈尚書之鐘靈毓秀,原來是被賢夫人奪去了。”

一時堂上儘皆笑起來。

沈夢楨起身拜謝,麵上哭笑不得。

謝翊又看向薛夫人道:“宗室貴女有夫人教導,又有和順公主督學,朕是放心的,今後還望賢伉儷珠聯璧合,齊心協力,為國培育人才。”

沈夢楨與薛夫人雙雙拜謝領旨退下。

謝翊這才看向許蓴,許蓴雙眸靈動,十分得意對著方子靜笑道:“武英公可滿意諸位館長的答卷?”

方子靜道:“臨海侯行事好劍走偏鋒,離經叛道,用人不拘一格,陛下聖明,%e8%83%b8懷天下,器量寬宏,優容能臣,臣等感佩於心。”竟是忽然給謝翊輕輕拍了個龍屁。

一時眾臣心中都瞠目結舌,看他之前明明是在指摘臨海侯,最後落腳點卻麵不改色大拍龍屁,心中不由暗罵武英公這老狐狸,老奸巨猾,方大統領這樣一個直人,如何有這樣奸猾的兄長。

謝翊溫聲道:“臨海侯當初上奏折之時,朕還記得裡頭有一句話是,興辦學堂,是為了育國之棟梁、鑄國之重器。”

他看向許蓴,微微一笑:“劍走偏鋒不妨事,心擇直道而行即可。”

方子靜福至心靈,忽然起身躬身下拜呼道:“主聖臣直,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