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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26 字 6個月前

手十分親熱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既然船到了,自然立刻便要拉出去練一練。”他壓低聲音道:“自許兄弟說了緝私船的事,我就一直留心。果然如今正有一線索,今晚子時港口集中,在座船上安排好,醜正,我們就出發,把新船拉出去溜溜,兄弟們也該動動手腳了。”

許蓴剛拿到新船,本就心癢難搔,臉上大喜道:“極好!今晚便要仰仗秦將軍帶我們出去見見世麵,若能首戰告捷,正好祭了天後娘娘和船神!”

秦傑亦是豪情滿滿,與他又交代了晚上的行動,帶多少人,及時集合,又私下攜了許蓴手道:“緝私這種事,是要守密的,人多嘴雜,你也知道難保有些吃裡扒外的,因此先上船,開船後再說地點,到時候我領一條船,兄弟你領一條船跟著我們就行。”

許蓴笑道:“願聽提督差遣。”

秦傑十分喜他知情識趣,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人走了。

許蓴這才也交代董憲和徐廷傑:“且回去安排衙役們今夜都上船,好歹練練手,此事需保密,決不可外泄。”

董憲和徐廷傑拱手應了,董憲卻又道:“那秦提督沒說要去哪裡?”

許蓴滿不在乎道:“估計怕軍情外泄,因此沒說目的地,等集合了出海了再確定,畢竟是緝私。”

董憲看了徐廷傑一眼,輕聲咳嗽了聲道:“緝私這種事,總難保槍炮無眼,尤其是海商走私,多半都帶著私人護衛,很是凶殘。不若就由咱們領著衙役去看看,讓水師營打頭陣便算了。”

許蓴道:“怕什麼?咱們這鐵甲船,船身堅固,兩位副提舉若是沒信心,可在船上堡壘處歇著就行。”

董提舉臉皮抖了抖道:“本該效忠大人,但下官這幾日鬨肚子得厲害,晚上上船隻怕一不小心失禮人前,倒誤了大人行動,也要讓秦提督看不起咱們市舶司。”

許蓴笑了聲:“董大人在家好生歇著養身子吧,無妨的。”他又看了眼徐廷傑:“徐大人家裡孩子才滿月,恐怕也要看顧一二,今夜也不必去了。”

徐廷傑麵上一熱,知道這位許大人年少氣盛,顯然是看不起他們貪生怕死,但一想到這位許大人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還要親自帶著船出海去緝私!這炮彈無眼!手下多的事,如何要親自曆險?

他厚著臉皮道:“屬下們自然是要效忠大人的,願為大人馬前卒,隻是家裡夫人確實還在坐月子,老母又病了……”

許蓴點了點頭,並不在意,也打發他們回去,自己卻留在了船上與表哥、陸九皋說話。

盛長天才不解地問許蓴:“怎的這秦提督看著仿佛這船是他囊中物一般。”

許蓴歎息:“他總督津海衛海防,市舶司的緝私船,自然也要受他調度的,更何況緝私亦要他派兵。但不是如此巨大利益,如何引得彆人為我們緝私呢。隻彆變成空看著好看就行,但凡有走私這事,定有人裡應外合,若是到時候我們去哪裡緝私,哪裡就有人提前通風報信,那就隻成了白白擺設的東西了。”

盛長天笑道:“你可還欠著製船的銀子呢,祖父說了,親兄弟明算賬,這項銀子家裡替你墊著,船廠也給你優惠了許多,但成本你還是得還。”

許蓴嘿嘿一笑:“多謝外祖父,多謝我親哥,我請哥哥吃飯,已在蓬萊樓治下了接風宴。”

盛長天也笑:“請陸先生吧,他可是為你這兩艘船花了大心思了,親自帶著徒弟做的,所有材料都用的最好的。”

陸九皋正在一旁仔細驗看著剛剛發過的火炮,聽到他們說話轉頭道:“不必客氣,我是報許世子恩情,再說了,世子大手筆,舍得投入在大船上,我也技癢,做出來這樣好船,我也算平生誌得遂。”

盛長天道:“花這麼多錢,可彆最後好處都讓彆人拿了。”

許蓴微微一笑:“肉在碗裡和在鍋裡是一樣的。今晚便能一試身手,若能首戰告捷,按朝廷法令,這緝私可留百分之二十為本司公用,到時候便可狠狠賺一筆了。”

他默默心中道:表哥隻看到津海衛市舶司之得失,我九哥擁有天下,津海衛之得失就是天下之得失。秦提督這是在為市舶司保駕護航,這樣我才能賺錢多多的呀。

盛長天卻看他唇邊帶笑,眼角被海風吹得微微帶著些紅暈,昳麗風流,心頭一呆:是了,我都忘了他可是皇上的相好,說不準這提督哪一天就是幼鱗當了,那確實是肉橫豎爛在鍋裡。

一時眾人心中各懷叵測,笑嘻嘻下了船,許蓴卻又想起來一事,轉頭命夏潮:“去城守營請霍都統,就說我閩州表哥送了新船過來,我今夜為表哥接風,還請霍都統賞臉參加宴會。”

又笑著和盛長天說話:“我在津海衛認識了個豪傑,極豪俠慷慨的,不可不介紹給表哥認識。”

盛長天道:“如此說來,倒要認識一二。”

一行人騎馬到了蓬萊樓,盛長天悄聲笑道:“我依稀記得這是姑母的產業吧?”許蓴悄聲道:“正是呢,位置不好定,還是自家吃飯自在,說話也方便。”

蓬萊樓這裡設了兩個雅間,一個雅間專設一席,許蓴與盛長天、陸九皋接風,薑梅陪客,又請了霍士鐸過來;隔壁單設一個雅間專門讓定海、春溪和鳳翔衛的兩位統領、侍衛小廝等隨從用餐。

許蓴先問了家裡寒溫,盛長天笑道:“祖父身子好著呢,大嫂有孕了,祖父高興得去天後宮又還願去了。”

許蓴聽到也精神一振:“我給長洲表哥表嫂也備一份禮讓人送回去。”又與盛長天道:“長天表哥您這次來,就陪著我了吧?不回去了吧?”

盛長天道:“是,我手上的生意也都交給長雲了,如今大哥當官去了,家裡產業反而變成了二哥在守著,祖父說讓我帶著陸先生過來幫你。”

陸九皋道:“我為還恩,許世子待我母親和我恩重如山,母親如今身體大好,如今世子既然是要在此建功立業,母親便命我來跟著世子效力。”

許蓴意會,自己正愁沒有親近得力之人,這是外祖父讓三表哥來幫自己,也算是為三表哥和陸九皋都掙個前程,他心裡高興,連忙倒了酒敬了一回酒。

兩邊飲了一回酒,夏潮進來稟報霍士鐸來了。

許蓴連忙親自迎了出去,接了霍士鐸進來,笑著介紹了一回,盛長天看霍士鐸果然龍行虎步,氣勢迫人,連忙起身作揖,霍士鐸看盛長天亦是軒昂高挑,言語慷慨爽利,陸九皋則溫然如玉,都不是一般人物,心下暗暗又對許蓴多了一番品評。

兩邊行禮後彼此敬著喝了一杯酒,盛長天看許蓴飲酒後麵上紅潤,提醒道:“晚上還有事,不可多飲了。”

許蓴笑道:“沒事,這酒隻是釀的蜂蜜果酒,不醉人,我也知道晚上有事,豈會誤事?”又笑著和霍士鐸道:“霍大哥也不是外人,今晚便也帶幾個兄弟上我的船來吧!”

霍士鐸問道:“什麼事?我聽說你的船到了,今日在港口遠遠看了,果然極威猛。”

許蓴道:“秦提督正說今晚就搞一戰,說是正有走私的線索,今晚就乾上一筆,圖個好彩頭。”

霍士鐸問道:“可說了是哪裡集合?要去攔截的什麼船?”

許蓴道:“說是怕人多嘴雜,官員衙役裡有內賊,泄了風聲出去,到時候放跑了賊人,等開船後讓我們跟著他就行。”

霍士鐸皺了眉頭:“許世子,雖則秦提督是我長官,本不該背後說人。但此人性格圓滑,老於世故,貪功自私還怕事,若是真有什麼走私的好事,他多是讓自己人去截了。如今雖說你有這大船之利,但恐怕他這要攔截的走私船,定然是難啃的硬骨頭,不是背後有著大人物,便是對方船堅炮利,是海寇,這是把你慫恿著推在前麵,恐怕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問清楚的好。”

許蓴笑了:“霍都統,若隻是背後有什麼大人物,我是不怕的。若是對方船堅炮利,那豈不是正好練手?咱們這新船如此好的配置,這第一仗難道就退縮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霍士鐸道:“你身份貴重,如今又得罪了許多人,還是謹慎小心些。不如讓我帶隊去好了,你留在岸上等我好消息。”

盛長天也勸解道:“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去就好了,畢竟是新船。”

許蓴傲然道:“日子還長,難道第一次和每一次有區彆嗎?越是這樣,越要去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船是我的,船工水手也都是盛家的,長天表哥和陸九皋先生帶來的學生徒弟,另又有這許多護衛在,這樣我還不敢去,那整個兵備衛上下將士,可不小覷了我們整個市舶司?”

“今後我還怎麼帶船?這戰利品到底拿了多少,給朝廷多少,市舶司和津海兵備衛各分多少,難道任由兵備衛說嗎?這海防緝私本是市舶司和兵備衛兩家的事,且市舶司本為主,水師營為輔助。如今我身為主官,一旦退縮,到那時候,市舶司就白白喪失了主動權,真的變成了兵備衛的戰船了。”

盛長天一聽極是,反過來笑著寬慰霍士鐸道:“幼鱗說得極是。霍都統放心,我帶著船隊在外洋多年,也算有海戰的經驗了。不是我吹牛,一般的海寇遇到我們盛家船隊,都要遠遠避開的,更何況如今這堅船利炮的,誰能比得上咱們這一支?”

陸九皋傲然道:“確然都是最好的了。”

霍士鐸看他們如此,不由也豪情陡生:“倒是我漲敵人威風,滅自己誌氣了,既如此,多謝許大人今夜讓我帶兄弟一並去見見世麵,痛痛快快戰上一場。”

許蓴喝了點酒,正是麵紅耳熱之時,也笑道:“要戰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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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府。

秦傑的副將十分擔心對秦傑道:“大人真的要去圍那武安侯的私鹽船?武安侯勢大……恐怕到時候……”

秦傑冷笑了聲:“正缺糧餉呢!他們從我們這裡借道走私鹽,一個銅板沒給過咱們。這麼許多年了,壓根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從前咱們水師營太水,沒船沒炮,隻能忍了他們,如今堅船利炮在手,怕什麼?”

副將壓低聲音道:“但是都傳說武安侯身後還有更大的勢力,這才能橫行這許多年,大人在這裡多年平平安安,何必去捅那馬蜂窩?”

秦傑道:“那是咱們靖國公世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買了新的緝私船,大抓走私,這才捉到了私鹽,咱們兵備衛水師營這是職責所在,不過是配合市舶司海防緝私罷了。”

副將:“……”

秦傑道:“不是聽說武安侯要與靖國公對親家麼,既然關係好,想來這點子私鹽也不放在眼裡,就當給未來女婿升官鋪路嘛。”

副將:“我聽說李梅崖參了靖國公一本,其中就有一條結黨營私,據說就是與武安侯來往過密。”

秦傑道:“那也正好,這靖國公世子抓了武安侯的私鹽船,正好撇清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