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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86 字 6個月前

還算我幫他呢。”

副將:“大人……那武安侯不是善茬,聽說睚眥必報,定然要報複的,隻恐累及我們兵備衛。”

秦傑道:“聽說京城裡,靖國公都被傳旨申飭禁足罰俸了。這許蓴還得罪了整個津海衛的官場,我依稀聽說,已有商戶到京裡去聯名告他了。到時候牆倒眾人推,靖國公世子若是被武安侯報複,撤了職,這船可是市舶司的,不可能帶走吧?那不就名正言順變成兵備衛的了?”

副將眼睛一亮。

秦傑嗬嗬一笑:“那大炮、那百子銃,你們今天都看到了,你們不想要?如今還在市舶司名下,你們要用,還得去求他,船工、水手,都是他的人。你們今日都看到了,他還帶著那許多護衛家將,各個彪悍,還帶著火器!輪得到你們摸多少次?再說那許蓴,明擺著就是為了籠絡我替他緝私,表麵親熱一二罷了,心裡其實自有打算呢!”

“他以為心裡那點打算我看不出?明明這津海兵備衛,我職權最高,我今日說了這船名當是蕩海號平波號,他若是真心服我,願意屈居於我之下,那定然就該立刻順著我的話改了船名。他卻說什麼國朝萬歲千秋,可笑!以為拍幾句馬屁,送個望遠鏡,就能讓我一個手握雄兵的四品提督,乖乖聽他號令了?嗬嗬,還是太年輕了。”

“他以為他是靖國公世子,又有錢有人,就以為能在地方上為所欲為,能建功立業,還能讓人服他?沒真刀真槍乾上幾仗,毛都沒長齊,就想來抖威風,今夜就讓他見見世麵。他若真心願為我所用,那若是來日朝廷問罪,我還可給他出個折子,保一保他,他若執迷不悟,那可就彆怪我作為他長輩,教訓教訓他了。”

副將瞠目結舌,過了一會兒才真心實意拜服:“將軍果然深謀遠慮,足智多謀,那許蓴到底年輕,不知深淺,合該讓將軍教他如何為官做人。”

“到時候那蕩海號、平波號,都為我們津海兵備衛的屬船,正該由大人統領指揮!”

秦傑快意地捋著胡須,想起今日所見,意猶未儘道:“確實是好船啊。”

第134章 首戰

巨大的弧形穹甲船艦在黑暗中猶如巨獸一般地劈開巨浪,穩穩航行在水上,船身上的“萬歲”二字在陰暗的波光中偶爾閃動,大船後跟著兩隻蜈蚣快船緊緊跟著,每隻船上都安排了船工、衙役、水師營軍士,炮手等接近百人。

許蓴與秦傑等人都在萬歲號上站在甲板上看著周圍四隻快船在側,兩側數十名水手用力多漿劃動,在水麵行進如飛,疾若奔雷掣電,秦傑道:“這樣一隻蜈蚣快船,都配有火炮、鐵索、巨弩,這就已能比得上我們水師營平日海防巡邏的普通船了。”言語裡帶上了一絲酸意。

陸九皋道:“這一隻蜈蚣快船能承載三百人,近海戰鬥極方便的,如今每船隻放一百人,不利於速度提升和耐力,好在隻是近海緝私,也足夠了。我們從閩州過來,願意離家的船工不多,需要在這裡再繼續招募船工。”

秦傑道:“訓練軍士即可,水師營多的是兵勇。”

許蓴點頭笑道:“正要仰仗秦提督了。”

秦傑笑道:“但這抓了走私,按朝廷之例,罰款可留下四成,罰沒收繳的貨物可留下二成為衙門經費,許大人很快便有足夠的錢了。”

許蓴歎道:“不瞞大人說,這做船的銀子尚且還欠著呢,不過決不能虧了大人和兄弟們一場,每次查緝,除去供朝廷的,貨物一律抽分一分,罰款抽二分給兵備衛,餘下的船錢我們從市舶司這二分裡頭慢慢還。”

秦傑笑道:“許大人仗義,市舶司這大船才是取勝關鍵。其實我倒是不介意的,隻是手下兄弟們白白出來辛苦一次,總得有些甜頭給他們,才肯努力做事。”

說完他指著蒼茫海麵上的遠處影影綽綽的一處高崖道:“到了,前麵就是四娘子灣,此處港汊分歧,森然羅列,島嶼林立,從蘆白灣販運私鹽一路上來,曆稱私鹽要道,分布難周,防不勝防。”

“我們水師營也曾下狠心想要抓過,但這海上打仗,戰機稍縱即逝,大海茫茫,怒濤洶湧。他們走私又是夜裡,若是不認識海路的,對方船小,靈活。水師追他,他會四散開,都是水上討生活慣了,如履平地。但若是我們也派小船去,他反而又會聚集起來圍攻你。”

“如今有了大船之利,又有蜈蚣快船,就極好了,我們大船且舶在這裡,借著山崖擋著,讓兩隻快船前麵去埋伏好,前麵我們早已看過地形,兩側各對向埋伏兩艘船,今夜必有私鹽船隊過,到時候等他們入灣,兩邊都攔下鐵索,就將他們私鹽船隊堵死在這四娘子灣裡,也不怕他們四散逃開,正好關門打狗,抄了他們的貨!”

許蓴看了眼盛長天,盛長天微微頷首,許蓴便知道這戰術行得通,心道這秦傑雖然世故貪婪,但想來帶兵打仗上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想來還是有一套的,便笑道:“秦將軍果然善戰。”

大船停靠,四隻快船開了出去。

夜色濃重,濤聲陣陣,他們便在座船大廳上看著海岸圖,許蓴拿了圖紙出來一處處和他議論海防情況,又問瞭望塔設置、哨塔、澳灣設置等,秦傑今日心情好,不曾藏私,一一說了,尤其是津海衛及兩浙一帶的海防設置說得極清楚,說得高興了連常見的走私點都一一點了出來:“此處除了私鹽,倭人和紅夷人也好走私許多貨物,這些就真是海上巨寇了。真遇上了,得有好一場惡仗,這也是這幾年我沒辦法狠抓海防的原因。”

“哪怕是常走的走私線路都在手,但沿海兩浙官員與我們互相掣肘,有時候海盜來了,他們慢悠悠給我們送公文,又或者等我們送公文過去請他們調兵來援,又等巡撫同意,往來之間,海寇早就瞬息萬裡,倏忽不見了,大多數時候白跑一次,說不準還傷些士兵。”

“但如今有了這兩艘大船,那就容易多了,我們自己就能收拾他們,不需要再仰仗彆人,甚至,我們還可以幫他們也一路清繳了!”

秦傑得意洋洋,豪氣縱橫,一副揮斥方遒之樣。

許蓴心中暗自點頭,心道此人倒不是一味貪婪昏庸,不僅對海路海防精通,對走私等線路也曾經查探過,想來還是有些本事在軍務上,才能到這正四品提督上。

忽然聽到三聲驚雷一般的聲音,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警告的炮聲,眾人精神一振,都起了身來,外邊負責瞭望的士兵很快進來:“大人!入圍了!”

秦傑連忙道:“速速起航,我們過去近一些!”

船很快動了起來,他們開到了一處蘆葦蕩內,天已漸涼,許蓴披著披風,隨著秦傑在甲板上,拿了望遠鏡看過去,果然看到幾處島嶼圍成的峽灣內,他們的四艘快船已在四角拉起了鐵索,將一隊約七八艘船攔在了峽灣裡頭。

隻聽到了一聲炮聲,想來是震懾,有人吹著號角,舉著喇叭在大聲喝令:“津海衛市舶司辦差!放下武器,舉起雙手!接受緝查!頑抗不悔,炮火無眼!”

許蓴凝神看著,今夜風並不算大,但月光也不亮,想來是特彆選中了這樣月光不亮的時間走私航,依稀能看到中間的有船隻飛快開著。

“砰!”

秦傑皺了眉頭:“這是不從了,對方也有火銃,也難怪,看這船隊,規模可真大啊,這麼多船,恐怕能有上千擔鹽,從前聽說也隻敢一支兩支船,如今胃口都大了。”

許蓴看了一會兒,盛長天低聲道:“不對,這看著不是普通走私商販,普通商販聽到炮聲和官府,再看到我們這大船,知道打不過,多半就接受檢查了,他們也有槍炮,而且不投降不接受檢查,恐怕是身上有命案,船上經不起查,這是寇匪,小心他們拚死逃生,可能會棄船而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傑轉頭看了眼盛長天,讚道:“盛三爺果然眼亮心明,我也看出來了,這應該是之前流竄許久的一股海匪,白晝殺人,橫截海港,劫掠運糧,也販私鹽,罪不可恕。”

說完傳令下去:“傳令下去,不必留守,殺無赦,防他們棄船逃生,儘量捉幾個活口審問,貨儘量保住。”

一時桅杆上旗兵擺著旗幟,號令一聲聲傳了出去,

秦傑卻心道:武安侯啊武安侯,不是我把事情做絕。你販私鹽就販私鹽了,你竟然還勾結寇匪來運私鹽,自己派點家將不行麼?而且這生意還越做越大,一個銅板都沒給過我,你這也是活該有今日了,這若是審問出來和你有關,與寇匪勾結販運私鹽,你有幾個腦袋?

隻是看來,這武安侯如此罪名,恐怕不堪一擊,隻能看武安侯身後的人力量如何,能否保住武安侯了。

這靖國公世子,還真有點福氣在,看來一時半會還未必能丟官,還得依仗他這大船水工。

秦傑心中想著,一邊暗自打量著許蓴身後的盛長天、陸九皋、薑梅等人,對著海圖指指點點給許蓴分析著今夜之戰況,議論之間都言之有物,顯然是在教導輔佐這位紈絝公子。

他不免有些眼饞,這靖國公世子手下實在是能人多,到底是有錢啊。就連霍士鐸平日是個刺頭,這次也願意為了利益來幫市舶司,城守營此次也出了一百人。霍士鐸親自帶了兵衛在蜈蚣船上作戰,也能分一杯羹,不過城守營確實也有協助市舶司查緝之職司,也算是自己兵備衛麾下,這次應該也能多分一些。

天將明時,這場私鹽大戰到了尾聲,開始清點戰利品,收押活著的盜匪了。已有副將喜氣洋洋來報:“報將軍、大人,捉了俘虜匪盜十七人,殺死三十人,還在繼續清點屍首,繳獲私鹽船八支,兩支被炮火打壞了,正著人打撈貨物,市舶司官員看了,這上頭不僅有私鹽,還有好些值錢貨品,得慢慢清點造冊。”

秦傑大喜,和許蓴道:“首戰告捷!這船艦利炮,海麵緝私,確實是無往不利,且讓他們細細審問去。”

許蓴笑道:“此功大人首功,我們回去這就擬折子。”

秦傑卻一揮手:“不忙!趁這些寇匪還沒有得到消息,我們儘快布局,將這些時常走私的海港都一一清查過去,迅雷不及掩耳,定然大有斬獲!到時候再一並上奏,這才得陛下矚目。”

又推心置腹提醒許蓴:“許大人啊,小心兩浙這邊的督撫們知道咱們有了大船,也趕緊效仿起來,借了我們這股東風,到時候寇匪走私商人嚇得都避了風頭,再被他們分了功勞去,咱們還剩啥呢,畢竟你可還要還船的錢呢。”

許蓴對秦傑刮目相看,果然於這升官門道上,這位秦將軍實在精於此道啊,拱手笑道:“秦將軍果然有成算,考慮周詳,便按秦將軍所說,這些日子大家忙一些,積攢起來,才值得一提。”

當日大勝而歸,許蓴回了房裡,仍然興奮得睡不著,起身提筆給九哥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