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1 / 1)

幸臣 灰穀 4222 字 6個月前

變謀逆。朝局不穩,天象有變,攝政王不得不親往皇陵祭祀,卻無意間發現了那裡有鐵礦的秘密。

宗正裕王求情求合作,以攝政王的脾氣,不太可能答應,但沒有當麵拒絕,多半是因為還要穩住裕親王,穩住冀州,因此恐怕當麵還是答應了。而回京後他大概還是想要收拾裕親王,卻被先下手為強了。

謝翊完完全全想起了那一夜,他接到蘇槐命親近內侍私下傳來的太後要行廢立之舉的密報,他心灰意冷,想要服下鴆毒自儘,遂了母親的意。

但那壓抑已久叛逆的心忽然喧囂而起,鼓噪著讓他以最後一股向死的勇氣帶著親近之人衝入了黑暗的城門中,手裡握緊長刀,以不可回絕的姿態,將太後娘家的親族一一斬落頭顱,那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那一夜他是絕地求生的困獸,那個套了太久的聖君的殼子,被屬於野獸的本能衝開。

有人在輕輕%e5%90%bb著他的唇,柔軟清甜,謝翊回過神來,發現他被許蓴擁抱著,旁邊的內侍們都走乾淨了,他慢慢還抱許蓴,另外一隻手按住許蓴腦後,唇齒加了些力,將這個充滿寬慰意義的%e5%90%bb完成。

雙?唇分開,許蓴擔心地看了看謝翊的麵色:“九哥。”他的臉色好難看。

謝翊伸手摸了摸許蓴的頭:“朕沒事。隻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

許蓴低聲道:“九哥過去很辛苦……虎狼環伺的……”

謝翊低聲道:“幸而如今有卿卿在身旁,卿卿是朕的福星。”

第114章 猜測

謝翊回過神來,卻先立刻密招了武英侯和方子興進宮,在殿內商量了許久,才放了他們回府。之後又接連招了禮部尚書、兵部尚書進來交代了事。

直到宮門落鑰,才回了寢殿院子,卻見許蓴坐在樹下,身上穿著寬鬆的浴袍,雙足未著襪穿著象牙木屐,顯然是剛剛洗浴過,正披著頭發讓六順在他後邊梳著。

許蓴手裡拿著一卷書,卻沒看,隻聚精會神聽著蘇槐說話,抬眼看到謝翊進來,眼睛一彎笑了:“九哥。”

謝翊卻看得出他笑意盎然的眼睛裡藏得很好的擔憂,問道:“聊什麼呢?讓他們給你安排吃的,吃了沒?”一邊卻上前挨著他坐了下去。

兩人擠在竹涼榻上,雙腿都修長,頗有些擠仄。但許蓴立刻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也不嫌熱,親親熱熱挨著謝翊:“用過一碗蟹黃粥和蒸小米糕。蘇公公在給我說他那邊火器營的事。九哥都安排好了?我就擔心打草驚蛇了,這才連夜進了宮。”

謝翊卻從身後六順手裡接過象牙梳,親自替許蓴梳著頭,鼻尖滿是浴後帶著水汽的清新香氣,也感覺到了舒暢,他慢慢道:“無妨,秀喜班身邊朕也安排了人,並沒有事,想來他們也想不到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還有人將一塊鐵礦石留著吧。”

許蓴想到楊珠兒與趙班主之間的甜蜜,補充道:“還是當成了傳遞愛意的信物。且當時楊珠兒病重,命人送出以為紀念,趙班主便收藏著,還以為今生無望,沒想到後來還是成了夫婦,難怪他們珍藏這許多年。那現在怎麼辦?”

謝翊道:“讓武英侯和方子興帶軍連夜趕去冀州了,這邊幸而這幾日也要賜宴,宗室要進宮,宮裡這邊有蘇槐帶兵圈一圈。”

許蓴低聲道:“為著這事,九哥中秋也過不好了。”

謝翊寬慰他:“這麼多年的謎底終於要揭開,這是最好的中秋節禮了。”

許蓴將謝翊手裡的梳子拿過來拿在手裡,仿佛隻是把玩。

謝翊卻知道自己手生,許蓴這頭發甚是厚密,又是半乾,恐怕是梳疼他了。心下悄悄一笑,索性指頭探入他半乾的濃密頭發中,慢慢替他捋順那一頭綢緞也似的頭發。許蓴順勢也就躺在了他的膝上,頭發被摸著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不知不覺慢慢閉上眼睛。

兩人在樹下夜風中,聞著遠處傳來的桂花香、荷花香,甚是安然。

謝翊道:“當日我們倆在船上相遇,因賀蘭而起,再想不到會有今日,賀蘭靜江大概也想不到當初上他花船要為他贖身的小紈絝,最後成了替他全家昭雪的關鍵一人吧。”

謝翊忍不住想笑:“你這救風塵的毛病還真是改不掉。”

許蓴:“……”他麵上微熱,閉著眼睛有些想裝睡,但想了想又還是低聲解釋:“我那時候糊塗,賀蘭將軍對我一定印象不好,等他進京,我恐怕也已赴任了,等將來有機會……他恐怕也不想聽到什麼恭賀昭雪的話。”

“而且,我對於他來說,也隻是一個陌生人吧。”

謝翊解釋道:“倒也不是陌生人。賀蘭靜江當時年歲已長,隻為了掩人耳目還在風月行中。那日答應約你上船,其實是受了你娘的囑托,要勸一勸你。結果那日偏巧朕有空,忽然微服去了船上,這才和你撞上了。”

許蓴茫然睜眼,看向謝翊,滿臉全是疑問,謝翊耐心解釋:“賀蘭靜江後來和我說的,他倒是和我說你隻是年少不知事,又不知朕的身份,這才莽撞了。他曾得過你母親恩惠。你母親乍知你好南風,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冒撞問人,想到從前見過賀蘭公子,雖淪落風月,卻品性貴重,便輾轉托人請賀蘭公子相勸。”

“但不巧朕當日也過去,給他派了差使,他也就離京赴了邊疆。朕倒也沒想到你後來還去要給賀蘭公子贖身……還一出手就是十萬兩銀子,你可知道窮一些的州縣一年尚且交不到十萬稅銀,反還要兄弟州縣幫補。莫說朕,便是蘇公公都嚇到了,專門拿了當笑話說給朕聽。”

許蓴舊賬再次被翻,實在羞窘,謝翊卻歎息道:“因此我才說一飲一啄莫非天定,難道冥冥中果有命數。”

謝翊再次沉默了。許蓴知道他心情並不十分好,想來那裕王既然一向名聲甚好,又是長輩,待謝翊恐怕也不錯。隻靠著他,慢慢看著天上月亮,明日便是中秋了,月亮已很亮,冠禮到今日短短不過七日,竟又發生了這許多事。

想起之前在獵宮行獵,想來倒是輕鬆多了,他坐了起來,伸手攏了謝翊的手臂將頭靠過謝翊肩膀:“若是有命數,那我與九哥,可不是天定的命數?”

謝翊抬眼看他雙眸晶瑩,關心之意拳拳,薄紗下手臂上的龍鱗臂環清晰可見,他伸了手過去將手覆在那龍鱗之上,心道:恐怕還真是天定的緣分,那夢兆可不假。

他收緊手掌,握住對方手臂,年輕人的緊致肌肉和蓬勃脈管在掌下搏動著。許蓴沐浴後穿著的袍衫十分寬大,麵料又極柔滑,他這一番撫摸握扯,衣襟散開,衣領已滑落下來,露出光滑的肩膀。許蓴此時也已情動,眸光若水波,依靠過去,低聲道:“九哥,天晚了,明日中秋了,且先回房安歇吧。”

這一夜許蓴和謝翊在床上喁喁細語說了許久。

第二日便是中秋,許蓴一大早便溜了回府,盛夫人見了他還念叨:“雖說沒有大宴,但家宴總要的,你也陪你表哥們出去逛逛看看燈,一大早又跑了個沒影,長洲還替你遮掩,說是去找賀狀元可能是中秋印書的事。可哄我呢,閒雲坊那邊都是青錢負責,哪裡需要你忙甚麼呢。”

許蓴看到母親,想起皇上說母親知道自己好南風,又不敢勸,輾轉請了賀蘭公子想勸自己,但最後陰錯陽差,自己在這一條路上倒是一條路走到黑了。

他心下愧疚,過去挽住母親手臂笑道:“既是中秋,阿娘怎不戴我給您從海外帶回來那一套黃翡的花釵珠冠?今日月圓,阿娘穿的又是金桂月華裙,應當搭配那個才好看。”

盛夫人一怔,兒子已許久不曾這樣挨著自己像個孩子一般撒嬌了。如今已是及冠之年,早就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這麼挨過來,她竟感覺到一陣心悸,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酸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眼圈微微發熱,抬眼去看兒子:“那套首飾重得很,如今守孝在家也不見外客,戴那樣華麗還不是辛苦自己。況且京裡這風氣,戴過去了一次宴會,第二次再戴就要被笑話了,我隻留著等大場合再戴便了。”

許蓴道:“到時候再給阿娘買彆的便是了,如今京裡誰還敢笑阿娘?”

盛夫人道:“那起子人心裡陰暗,見人不好要笑話,見人好一樣也要嘲諷,總沒必要為了爭個高低浪費這些。”她眼光忽然凝在了許蓴的脖頸鎖骨處。

八月天熱,許蓴今日一身鵝黃色紗袍,衣領微微敞著,露出白皙肌膚,從立領那裡看過去,卻明明白白一個齒印在鎖骨上,像是被人咬著吮xī許久,太過用力甚至有些淤青。

盛夫人已心中吃了一驚,她定了定神,反手握了許蓴手腕問他:“我倒還忘了問你,這些日子你可還有那苦夏的毛病。如今天氣轉涼,晚間得多加些衣裳,我讓銀朱給你添些衣物,跟著的小廝怕又不細心的,如今都要赴任了,也不知衣裳做夠了沒有。”

她伸手隻做拈著衣服厚薄,許蓴卻是壓根沒注意過自己身上,他連衣裳都是六順他們伺候著穿的,哪裡留心過情迷意亂時九哥做過什麼,隻笑眯眯道:“阿娘操心這些做什麼?他們自有人打理的,津港近的很,便是缺了,哪裡做不到呢。”

盛夫人近看兒子雙眸若水清澈柔軟,含笑之時多情流轉,儼然情竇已開。又聞到他身上傳來細細幽香,心裡揣測道:長洲說他一大早便去找賀知秋,恐怕是昨夜就已去了,長洲替他打遮掩罷了,難道是賀狀元?

若說人物品格,自然是沒什麼能挑剔的,既能考上狀元,文才自然都比兒子強。問題就是,既然同朝為官,這如何瞞過其他人?那賀狀元出身貧寒,好不容易一朝狀元天下知,自然是個要強也要前程的,到時候嫌棄幼鱗有礙官途,那可如何是好?

一時盛夫人滿腹疑慮,憂心忡忡,又叮囑了許蓴幾句,這才打發他走。

許蓴轉過頭走的時候,她更是細心發現許蓴頭上戴冠插簪雖然還是平日慣用的,但那紮的網巾並不是府裡用的網巾,細絲網巾上穿著細碎的漆黑寶石珠,陽光下看過去隻見漆黑如鴉羽的濃密頭發裡點點晶光,煥然生輝。

這樣純黑,不是平日常見的黑瑪瑙珠,應該是十勝石。這種寶石硬而脆,並不好穿孔,但就有人用這個細細穿了孔來做一根網巾?這像是宮裡和世族大宦的做派。賀知秋家,能用得起這樣靡費人工的東西嗎?

盛夫人有些詫異,但想了下有權也就伴隨著有勢,恐怕旁人送的也未可知。

==

皇廟裡,一大早裕王已等候在那裡,眼看著日上中天了,才看到前麵開路的太監遠遠跑來稟報:“稟王爺,禦駕到山下了!”

裕王連忙整了衣冠,看下去果然看到禦駕遠遠從山下上來,身邊隨扈無數,有些詫異,但也隻垂手侯駕。

平日皇上來皇廟,都是輕車簡從,不愛帶人,自從太後到了皇廟清修,皇上來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