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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54 字 6個月前

用彆人,這樣慢慢來總能理順了。也有至始至終不服我的,那就打發回去了,不必勉強。”

他笑著看了眼外邊站著的春溪,悄聲道:“就是當初春夏秋冬四個陸續到我身邊的時候,也並不和現在一般的忠心的,隻是時間長了,慢慢煨暖的。”

謝翊心中暗自點頭,笑道:“如此,你去市舶司,我又稍微放心些了。”

許蓴偏要聽彆的:“隻是放心嗎?我既答得好,九哥難道不該賞我嗎?我贈了九哥雙雁,九哥當如何還我?”

謝翊含笑:“幼鱗想要什麼賞?”

許蓴道:“我還沒想好,得欠著。”

謝翊笑意幾乎止不住:“那卿慢慢想……朕欠著你。”

第105章 周全

這般的行獵接連了幾日,鳳翔衛裴東硯等人漸漸已習慣和熟悉了許蓴,也發現了許蓴大大咧咧十分好相處。

而定海除了一開始那一天十分大膽挑釁以外,其餘時候變成了沉默冷靜,完全又像一個沒有存在感的暗衛。春溪則完全似奴仆一般服侍著許蓴,但許蓴待他又分外不一般,親昵,隨意。

祁巒私下悄悄問裴東硯:“你說皇上把兩個暗衛放過來是什麼意思?這次任務,有風險吧?否則專門來這裡訓練行獵,是不是要去剿滅海盜?”他雙眼亮晶晶:“連這刀都準備好了。”

裴東硯有些無語:“你就這麼好戰?太平日子不好嗎?”

祁巒道:“咱們隊裡的誰不想著軍功?侍衛進身唯有軍功,如今天下太平,軍功哪裡來?這次去海事學院進學,要不是實在是對讀書寫字怵,我也要去試試了,選來選去還是便宜了那些考武舉上來的。”

裴東硯深思:“不好說,還得去津港才知道了。如今且先訓練著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我們和許世子熟悉起來。”

祁巒道:“誰讓咱們沒有個國公的爹呢。靖國公是一品國公的爵位,但靖國公本人不太行。皇上這是要提拔自己的心腹武將吧,畢竟武將也是有些青黃不接了。”

“我也聽說這位許世子在太學考了第七名的。而且我私下問了那春溪,確實母家是海商,因此這位世子才這麼豪闊,這也是京裡有名的了,聽說之前和順安王玩得好的,都說京裡和他玩得好的都是看中他豪闊俠義。”

裴東硯若有所思。

大概行到第十日,他們這支小隊已經越來越熟悉,分工明確,配合密切,他們的戰利品已經開始出現了狼、虎、熊這樣的獵物,雖則驚險,但他們一則帶有獵狗獵豹,一擁而上,又有火銃,自然也都有驚無險。

這日他們出去得遠了些,卻是碰到了一場大雨,不得不臨時找了個山洞避雨,點了火起來烤衣物,許蓴看火勢旺盛,正好又已接近午後,腹中饑餓,便命人將打來的兔子和山雞扒皮拔毛烤了吃。

定海本來一直沉默寡言,看到烤肉,卻掏出了他專門在盛家討來的珍藏已久的丁香肉桂胡椒鹽,烤到火候到時,灑在肉上,頓時香氣四溢。

一時人人都精神大振,全都湊過去,這些日子都熟了,全都對定海諂詞如潮:“定海大哥這是什麼香料,好香!”

定海道:“是鹽、丁香、肉桂、胡椒粉,還加了烤乾的紫菜末和炒香的芝麻,任在外邊菜飯如何難以下咽,撒上這個,都能變得十分鮮美。”

眾人全都讚歎不覺。

定海麵有得色,先撕了一隻最鮮嫩的兔腿過來給許蓴,許蓴身上尚且穿著中衣,捏了兔腿笑眯眯:“謝謝定海大哥。”

定海卻忽然臉色一變,拔刀怒喝:“捂住口鼻!用濕衣!出洞口!”

一旁春溪已迅速上前拿了濕巾帕捂住許蓴口鼻,拔刀在手。

所有內衛全都按劍而起,裴東硯和祁巒已拔刀先衝向了洞口,卻看到洞口白煙嫋嫋,已被人堵死,隻能捂住口鼻退回,全都麵色慘白,完了!被人堵死了!

定海卻屏住呼吸拔刀要衝出去,卻見白煙處一群內衛從洞口走了進來,全都披著橙黃色桐油雨裳,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劍眉方臉,目如閃電,冷聲道:“洞外無哨衛明暗崗,洞口無防衛,洞還是個死洞沒有第二條路,隨便就能被人堵死在這裡。防衛如此鬆懈,簡直難以相信是天子親軍,若是跟著皇上,你們有幾個頭能砍?”

他又看了眼火上烤著的獵物:“食物驗過毒試吃過嗎?水乾淨嗎?”

眾人全都呆若木雞,裴東硯和定海等人麵上浮起了愧色,原本緊張的許蓴臉上神色一鬆,迎過去笑道:“方大哥!”

方子興看到他麵色才神色稍微溫和了些,拱手為禮:“世子可安好?皇上見大雨傾盆,命我來接應世子。”

洞內白煙已漸漸散去,唯有異香撲鼻,想來這是方子興試一試眾人,不知哪裡弄的熏香罷了。

許蓴連忙還禮笑道:“我沒事。隻是大雨來的突然,這才隨便找了處地方遮雨。畢竟是圍場裡,四處都有大軍圍著,本來裴統領他是安排了幾個哨衛在外邊的,我看雨太大讓他們都進來了,方大哥彆怪他們。”

方子興麵沉似水:“我早已吩咐過,靖國公世子身邊防衛規格如帝王儀製!淋點雨算事?如果連按規矩都做不好,那就早日換人!”

裴東硯和祁巒已經帶頭單膝跪下:“此為屬下過失,請大都統懲戒!”定海跟在後邊跪下垂頭,春溪緊隨其後跪著,一時嘩啦啦所有鳳翔衛的近衛全都跪下了。

許蓴連忙道:“是我讓他們全都聽我令行事,此事若罰,當先罰我。”

方子興看了眼許蓴,眸裡帶了嗔怪:“世子自然也有管教不嚴的過失,隻是那輪不到我說話,自有皇上論處。便是我身上,也有了禦下不嚴訓軍荒疏的罪過,回去還得向皇上請罪。”

許蓴一聽到要報告到九哥那裡,臉上頓時就垮了,看著方子興可憐巴巴,方子興不為所動,看了眼仍然散發著香味的烤鹿腿,道:“雨還沒停,等雨停再回去。先吃吧,吃完了回去該怎麼領罰就怎麼領罰。”

一時眾人連忙重新收拾洞內,請方子興等人都坐下,方子興脫了雨披,進去在最裡麵與許蓴相對坐下。

知道兩位貴人要說話,其他侍衛都自覺避開到了洞口處,隻留了定海和春溪在數丈外守著。

許蓴連忙也親手撕了一條兔腿遞給方子興,方子興接了過來,低聲和他道:“我在外邊遠遠隔著大雨傾盆,都能聽到你們在洞裡的笑聲。世子麵嫩,不要縱著他們,沒大沒小慣了。以後你略要懲罰他們,他們便要生怨了。”

許蓴麵上有些不好意思:“多謝方大哥,隻是他們這幾日確實辛苦,再則來日到津港還多有仰仗,先熟悉起來再說。再則這數日圍場周圍都是大軍壓陣,真沒有危險我才讓他們都進來的,不怪他們。”

方子興道:“你可隻下指令安排他們辦什麼事,由統領安排防衛和人手,切莫自己插手防衛。整個王駕護衛流程,是死了無數人換來的規矩流程,不可輕易打破。”

許蓴低聲道:“我明白啦,多謝方大哥,方大哥不是要護衛公主嗎?怎麼有空來了?”

方子興捏了兔肉吃了幾口道:“我哥回來了,我就過來了。”

許蓴大喜:“武英侯怎麼回了?”

方子興看了他一眼:“還不是回來為你加冠?據說是主賓,我出來的時候,你家裡已送了禮上門了,靖國公親自上門致謝,你家閩州的舅父和幾位表哥聽說也都到了京城了,就等你的加冠禮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蓴心中雀躍,臉上忍不住笑容:“有勞侯爺了。”

方子興道:“謝皇上吧,早就安排好了專門等你加冠了才去津港的。”

許蓴麵上笑%e5%90%9f%e5%90%9f,方子興道:“也幸好借著你這事,我哥能回京陪陪我嫂子,我也能鬆口氣。我不擅長這些,還是跟著皇上輕鬆,什麼都不用想。”

許蓴卻想起前夜聽到的那驚心動魄的宮變之夜,佩服道:“方大哥您當初跟在皇上身邊,宮變之時恐怕也隻是少年吧?卻能帶著衛隊力挽狂瀾,斬殺宮禁將軍,奪了城門守衛。我才聽說這事,對方大哥心中是心服口服。方大哥是真少年英雄,我從前實在有眼不識泰山。”

方子興呆了一呆:“皇上和你說是我殺的範日昌?”

許蓴詫異:“難道不是?”

方子興搖頭:“那夜的情形十分危急,險之又險。我平日也不過是陛下的伴讀,藩王在京城的質子,我便是殺了範日昌,也隻帶了家裡平日的幾個厲害家將,那也號令不了守軍,反而會被人多勢眾的守軍給反撲殺了。”

“那夜其實是陛下親自扮成禁衛,讓蘇槐捧了酒去,說是給範日昌賜酒的。範日昌一看到麵就變了,他是太後族人,攝政王又才死了沒多久,當然知道太後和皇上不和,不免就懷疑是皇上要賜毒酒,但部將皆在,他若是不喝,就直接抗旨,若是喝了,萬一是毒酒怎麼辦。”

許蓴問道:“他喝了嗎?”

方子興搖頭:“沒喝,隻說還要巡視宮衛,不敢喝酒。讓蘇槐放桌上,蘇槐就陰陽怪氣好一頓損說他抗旨,目無君上,給臉不要臉皇上賜酒都不喝雲雲。”

“罵得範日昌臉都黑了,直接衝上來怒喝他這個閹人,結果才上來,皇上在他身後,立刻就拔刀,隻一刀。”

方子興拿著手中的佩刀揮了下,麵上神情帶了些追憶,顯然對那一夜仍然曆曆在目:“將他的頭斬了下來。”

當時皇上才十四歲吧,我平日裡其實是覺得他很文雅端重的,安安靜靜的,從來不因小事罪人,沒想到他殺人起來這麼狠,當時所有守軍都驚呆了,他的親信按劍上前怒叱著就要殺他。

皇上就摘了頭盔大喝道:“朕乃天子,誰敢欺君犯上!”

眾人看到果然是皇上,都嚇住了,皇上又繼續喝:“範日昌謀逆,朕親手斬之,爾等如願輔佐朕今夜平亂,明日立升三級,賞銀千兩,以軍功賜爵一級!可世襲之!”

“當時所有的將領左右望著,都跪下了,隻有範日昌最親信的兩個大吼著還要上前,立刻就被我帶人當場斬了。”

“後來控製了虎符和幾個關鍵的小頭目,皇上那夜是真的親臨險地,騎馬將宮門各軍走了一回,禦口親封軍功授爵,之後便是傳了數個武將進來,又傳了五軍都督府的兵丁進來圍了慈安宮,才算穩穩平了亂。”

“我如今回想起宮變那一夜,一顆心都還砰砰跳,隻能說皇上是真的天縱神威,那也我真就隻十幾個得力的家將和蘇槐帶著的幾個內侍,任憑哪一支禁衛將領不服,我們哪裡抵抗得了?他是膽子忒大了!”

“事後我與我祖父、我哥說起來,祖父都喃喃道這是天命加身,帝王氣運,哪怕一處地方出了紕漏,你今天都見不到皇上了,但興許這就是真正的奉天承運了。”

許蓴喃喃道:“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