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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39 字 6個月前

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說呢。”

方子興想了下道:“會不會怕嚇到你,他當時才十四歲,就殺了那麼多人,那一夜殺了很多人——我覺得也是皇上第一次大開殺戒,之後他齋戒了很久,恐怕心裡也是不安的。”

許蓴心中憫然,方子興看了眼外邊雨已住了,便吩咐眾人:“準備回去。”

眾侍衛全都收拾忙碌起來。

方子興對許蓴道:“早點回,皇上必然擔心你。”

許蓴低聲道:“您彆和皇上說和我說過這事,就當我不知道吧。”

方子興滿臉一言難儘,但還是道:“隨你們吧。”

許蓴應了,果然跟了方子興回了獵宮。

回去後鳳翔衛都跪在獵宮前等皇上降旨發落,許蓴進去找謝翊求情。

謝翊抬頭卻隻道:“頭發都濕了,還說什麼旁的無關緊要的事,先去洗了澡換了乾衣,喝點薑湯正經。”

許蓴懇切道:“九哥,大軍圍著圍場,是我覺得不可能會有刺客,這才讓他們不必按防護規矩來,這是我之過,還請九哥饒了他們吧。”

謝翊伸手替他解了濕衣,一邊道:“沒你什麼錯,你與他們才認識,又自身也無什麼功績在身,在他們跟前也隻能先結納施恩為主,這是很正常的,這些日子你們配合默契,上下熟識,已達到了朕的要求了。”

“方子興來,本來就是朕讓他去抓他們錯處的,無論他們防守如何,方子興都能挑出個錯處來提醒他們,一則來日出去外邊,不會再如圍場裡大軍駐守這麼安全,不可看你年幼親切,便放鬆了對你的守衛。你的駐蹕規製,是和朕一般的。”

“二則,你如今寸功未立,官職微末,暫不好施威。朕就替你周全了,立了規矩給他們,讓他們知道底線在哪裡。”

“這般你進來求情,我便暫且寬他們一寬,但處罰還是要有的,雖則朕猜他們定然防衛有所疏忽,但適才聽起來這疏忽還真太大了些,不說刺客,但凡有個凶獸躲雨衝撞,那絕路如何逃?不好好懲戒一番,如何讓他們記住規矩,這本來也是他們的錯,按規矩辦事。”

“這惡人讓朕和方子興做了,他們也不敢怨恨,卻又心裡感激你替他們求情說話,這樣來日出去外邊辦差,哪怕朕和方子興不在,你也才好使喚他們了。”

許蓴聽謝翊苦心積慮隻為他周全,又擔心他官太小號令不動這些宮裡的天子親軍,這才煞費苦心,低聲道:“謝謝九哥替我周全。”還有那立刻到來的冠禮,九哥也是殫精竭慮,著實是細致到了極處。

謝翊俯身%e5%90%bb住他的唇,慢慢含著他的唇吮xī著,舌尖輕輕撩撥著,許蓴微微張開嘴,唇舌交纏。兩人接了一個長%e5%90%bb,才分開,謝翊看著他麵上帶了紅暈,有些不舍,等過幾日行了冠禮,他就真的要將這尾小魚兒放回江海,容他一人闖蕩。

謝翊慢慢撫了他的頭發:“快去泡一泡熱水,鳳翔衛這邊朕會處理好。”

占有欲和控製欲與日俱生,日子過得多甜蜜,他就有多想將這活潑潑的給他帶來生氣的人給強留下來。

畢竟等這孩子走了,他又要日複一日過著寡淡無味的日子了。明君不太好當,墮落太過容易,克製已用儘了他畢生學到的聖人道德良心。

謝翊長長歎了一口氣。

第106章 成人

第二日許蓴再見到鳳翔衛的時候,人人在他跟前都凜然恭敬,不再似之前那等隨意。

許蓴找了機會悄悄問春溪:“沒被罰吧?”

春溪壓低聲音對他道:“沒有,隻聽了一晚上規矩,然後全部要求背出來,每天默寫,一條不對的就重新來。記打二十棍,說是因為你求饒,暫且記著,半年後沒有犯錯可免,如果再犯錯,翻倍打。”

許蓴鬆了一口氣:“半年,那時候都去津港了,那罰不罰還不都是我說了算。”

春溪憨厚一笑,心裡卻想著昨夜背的那些安全忠誠榮耀犧牲守密的條款“靖國公世子安危為第一要務,任何情況下選擇安全第一;永遠保持警惕心,不能相信任何人;提前規避風險,掌握環境;永遠要保守秘密……”以及那些如果背叛和造成嚴重後果的所有懲罰,甚至有連坐家人。

任何人在反複背誦和一個一個要求默寫後,再不會讀書的護衛們,都牢牢將這些準則全然刻入了大腦和骨髓裡——這就是皇家訓練護衛的方法啊,有這麼多人可以為公子效死儘忠。從前他為公子而死,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會得到終身的贍養和工作安排,得到很好的照顧,會得到豐厚的賞金;如今他為公子而死,他家裡會得到一個世襲的爵位,得到無上榮耀。

更何況公子還待自己等四人如兄弟一般。公子就是太心軟太單純了,方子興單獨把他和定海挑出來反複訓誡,少爺任性,不可一味聽從。

他想到此處又和許蓴說話:“少爺,你知道定海是什麼身份嗎?”

許蓴道:“虎賁衛的暗衛?”

春溪低聲道:“他是虎賁衛的統領,虎賁衛所有的人進了暗衛就沒名字了,都是代號,他的代號是甲一,除了統領甲一和副統領甲二,其他代號都是要每個月的比武挑戰打出來的。”

許蓴一怔,心裡滋味難言,他那時候不辭而彆,九哥明明心中不快,卻還是派了身邊的暗衛統領過來……

難怪定海平日雖然沉默寡言,但那日插嘴說話的時機和說話的方式都十分巧妙。對上鳳翔衛的裴統領,定海也一點沒怯,原來那是因為他本就是皇上身邊暗衛統領,位次想來比裴統領還要高一些。沉默寡言隻是他的掩飾。必要時一樣能說會道,既是將領,也是尖刀。

許蓴按下心中思想,笑著問春溪:“那你現在代號是什麼?”

春溪%e8%83%b8脯一挺:“已是乙一了!”

許蓴把大拇指一挑:“厲害!沒丟你家少爺的臉!”

春溪嘻嘻一笑,心裡卻知道這是借著少爺的勢,否則自己一介奴仆,如何能與這些不是有戰功,就是家境煊赫之侍衛為伍,更是有了立功封爵的指望。他問道:“少爺馬上要冠禮了,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能告假不,聽說舅老爺和表少爺都來了。”

許蓴想到冠禮,既期盼激動,但想到冠禮後立刻就要赴任了,又有些酸澀。

卻見方子興已走了出來,身上穿了軟甲拿著頭盔,看到許蓴道:“世子原來在這裡,皇上找你呢,一會兒我們去西穀打獵去。”

許蓴詫異:“西穀是哪裡?”方子興道:“東北角那邊的深穀茂林,那裡的大家夥多,獵上三日,打一些獵物給宗廟祭祀用,然後就該收隊回城了。”

許蓴心下明白這才是九哥要親自獵的獵物,要供天地宗廟祭祀的,這是要動真格的皇帝秋獵了。心中一陣激動,轉身就往殿內奔去。進去卻看到謝翊正站著張著手臂,五福和六順正在替他披甲,謝翊看到他道:“一大早跑哪裡去了?”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許蓴不敢說擔心鳳翔衛受罰一大早就跑去找春溪去了,嘻嘻笑著從袖袋裡掏了一把樹莓出來,用帕子兜著:“昨天我出去在林子邊上看到的一大片野莓,日光下看像寶石一般,竟沒人摘。今早趁還沒事,就去摘了來給九哥嘗嘗。”

謝翊伸手便去拈,許蓴卻收了收:“九哥等會兒,我讓他們洗乾淨了。”卻是知道謝翊好潔,這路邊野果也不知有沒有蟲獸爬過。

謝翊笑了,也不攔著,等蘇槐親自五福捧了下去洗乾淨放在白玉碟子裡送過來,果然晶瑩剔透,粒粒飽滿通紅,許蓴拈了一粒喂給謝翊,謝翊含了吃,一邊道:“去換衣甲吧,真像小孩子一樣。”

許蓴抬眼對著他微微一笑,分外明%e5%aa%9a,謝翊心中微漾,心道偏是越到彆離之時,這孩子倒越勾人。

一時兩人都換了衣甲頭盔,出來騎了馬,方子興帶著龍驤、鳳翔兩位緊緊隨著,一路縱馬向西穀而去。號角激越高昂,緊促戰鼓聲中,軍士們呐喊聲鋪天蓋地,密林裡的鳥兒都驚飛起來,無數的猛獸也從密林中被驅趕了出來,浩浩蕩蕩奔跑著。

許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場麵的行獵,以致於直到這聲勢浩大的秋獵終於結束回京後許久,他耳邊仿佛仍時時回蕩著那森林的鼓聲。

接連數日連夢中都是在肅肅的風中看到謝翊舉箭拉弓,大氅在風裡飄蕩,他的神情是如此堅定,他的動作是如此英武果斷,他的一舉一動,牽連著千軍萬馬的心,號令從中軍傳向四麵八方,一級傳一級,龐大的軍隊被他鎮定自若的指揮,如臂指使,隻為他一人效忠。

馬蹄揚沙,帝王親率的大軍猶如挾持風雷而行,似閃電般疾馳,如雷霆般威猛,令整個森林恐懼,大地震顫。

他總是在鋪天蓋地的呐喊與號角、戰鼓交織鼓噪聲中驚醒過來,然後麵紅耳赤在砰砰的心跳中想念他的君王。

然而自從回京後,謝翊便帶著獵物去皇廟祭祀,而他隻能回了國公府住著等著冠禮。畢竟舅父和幾位表哥都已到了京城,他不可能仍然和從前一般借口外宿然後跑去宮中。

明明都在京城,卻不能相見,這越發讓許蓴寤寐思之,輾轉難眠。幸而白日三位表哥和他說話,他也能稍微轉移些注意力。

盛長洲如今已是官身,沉穩非常,一一與他說起海事學院如今的情況:“陸九皋實在是能乾,整個造船學院都是他一人撐起來,連他母親病愈了,都能去女院那邊授課了。如今醫科那邊,已慕名而來數位女醫,一為求學,二為謀一份工作。”

“武英侯有經驗,管得很嚴,學生們也都極正派,紀律嚴整,不曾出現有傷風化之事。有賊子想摸進去,還沒摸到女子宿舍就已被抓住了,交地方官重重懲治了。他還請了和順公主為女醫部這邊題了匾,傳說武英侯這次回京,將會接公主赴閩州,公主親自會在海事學院那邊任教,因此如今閩州那邊已開始有官宦人家的小姐報名入讀了。”

“葛爾文真是神奇,他自從學會我們的官話後,我們才發現除了醫學,他在立法、算數、化學上都很有些造詣,如今也在兼著不少課程,學生們還挺喜歡他的。”

“這次武英侯能為你加冠,我們也覺得意外,另外請了沈祭酒為讚者。”盛長洲長歎著,這些日子他見識長了許多,如今已知道武英侯雖然隻是侯爵,但貴為駙馬,又是實際的西南王,這樣的人來給表弟加冠,是極有分量的。

而沈夢禎自不必說,國子監太學祭酒,國子監那是什麼地方?毓秀含章,文氣聚集之地,皇上親自講學的地方,沈夢禎能為祭酒,自然是學問通達,滿腹經綸,學生故舊自然滿天下。他帶著名士去閩州時,多少人都為之風流才學傾倒。

這樣一文一武兩位俊傑來做表弟的主賓和讚者,不是皇上吩咐,如何可能?可見皇上對表弟的重視了。

許蓴卻隻出神,心裡雖然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