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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14 字 6個月前

落榜了嗎?這些日子在家悶悶不樂的,你那邊太學的同窗有什麼文會、宴會什麼的,你帶上你姐夫去散散心。”

許蓴心裡哈一聲,但麵上隻是笑道:“大姐姐有交代,自是遵從,隻是今晚都是太學同窗……”

許葵道:“自然是不是就今晚,隻看著後邊的宴會,不單你們同窗的,或者你辦一場兩場,如今叔父不在家,你若是要請,嬸嬸定是替你操辦得好的,這般你姐夫過來也合適,還能幫幫你接待客人。正好你大哥哥等授官也還要一段時間,你這時候合該請一請同窗好友的。”

許蓴道:“大姐姐說的是,隻是我聽說祖母那邊似乎身子不大舒服,且過幾日等祖母身體康健便好了。”

許葵道:“還不是菰哥兒不肯留京,祖母這才心裡不舒服,老太太年高了舍不得孫兒也是常事。要我說菰哥兒這打算挺好的,出京有什麼不好?韓家這邊都說皇上隻看重務實的,這幾年外官做得好調進六部的還少嗎?隻要京察弄幾個卓異,便能進京磨勘述職,這還不好操作嗎?我娘也是一時轉不過彎來。”

許蓴聽她這一套話倒是竟有些道理,有些吃驚,點頭讚許道:“大姐姐這話說得很是。”

許葵笑了聲,便道:“從前是大姐姐不對,對你急了些,也是著急你,看你隻是終日遊蕩好玩不乾正事兒。如今你既考入太學,竟是我小看你了,如今看來,蓴哥兒也是棟梁之才,來日許家門楣還要靠你光大。”

許蓴看著許葵這一套漂亮軟話說下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臉皮厚度竟還不夠,隻能唯唯諾諾應了幾句,許葵又叮囑了幾句好好讀書,注意身體,少去風月花柳之地等等,才上了馬車回去了。

許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一旁跟著的夏潮:“你說,大姐姐這是哪裡吃了齋,竟這麼能屈能伸了?”

夏潮嗬嗬一笑,悄聲對許蓴道:“剛才您去見夫人,我在外邊聽到的閒話。大小姐回來,和大夫人要錢,聽說是想去看那什麼婦科聖手,聽說診費貴,還有那邊的老夫人要過壽,也要錢置辦壽禮。你也知道大小姐一貫手撒漫得很,用度大。大夫人每年月銀多顧了她了。結果今兒來,聽說隻給了診費,還教訓了大小姐一通道理,讓她節儉些。”

“從前隻儘著你,如今你弟弟過繼過來了,謀京官也好,外放也好,上下的賞錢,盤纏行裝,童仆管家總要打點,再則後邊還有娶妻的費用,這些都要盤算起來了。總不好再讓二房出了。聖旨明明白白,如今菰哥兒算大房的人了,我若是再總是儘顧著你,就算如今菰哥兒才過繼過來不計較這些,太夫人可看著呢!你還不知道你祖母什麼人嗎?可把那點國公府家財看得緊!當初你的嫁妝,好大一部分都是我嫁妝貼進去的,公中就出了五千兩!說起來還虧你嬸子也給你添妝了兩千兩,送了一對貝母屏風,否則不知道多難看。”

夏潮惟妙惟肖學了一通,許蓴忍不住笑出來,問他:“這誰這麼促狹,這樣私密話都告訴你了?”

夏潮嗬嗬一聲:“有錢能使鬼推磨,平日裡大太太慳吝得很,待下邊人十分苛刻,大房那邊的奴婢,便是陪房過來的,都想著換地方當差。更何況如今府裡這般明白,皇上下旨嘉勉!咱們國公爺孝悌仁愛,咱們夫人賢良淑德!大爺二爺都有才乾!還把大爺給過繼去長房了,這不以後國公府,就是世子爺您的了?分家是遲早的,他們自然要討好未來的國公府主人。”

“現在不討好世子爺您,討好誰?如今您那院子,可是闔府最清省的了!誰不想去!”

許蓴看了眼天邊暮色,笑道:“快走吧,我這真要遲到了,隻怕要被罰酒了。”

第40章 生怖

許蓴一進千秋閣就被起哄:“東道主還遲到!必須罰酒!”

“罰酒三杯!”

許蓴隻好笑著拱手團團作揖:“抱歉抱歉,家裡長輩有事,耽誤了點時間,我喝酒,我喝酒。”一邊說著已有人送了巨觥盛著滿滿一杯酒過來。

許蓴一見就慌了,伸手一邊攔著一邊笑道:“求換小杯,小杯,小弟確實酒量不行。”

眾人起哄道:“這麼多人等著你,至少一杯!”說完平原伯的世子熊文甫、英王家的世孫謝驥便已攘臂捋袖躍躍欲試要上去要灌他酒。

謝翡終於笑了道:“大家饒了思遠吧,今兒其實本是我做東,奈何最近京城裡各大酒家,大一些的包間全都被訂下了,沒辦法。還是思遠主動提出來他來做東找包間。”

“好容易才有這樣寬敞的包間,這樣好的看戲的位置,還有這菜肴點心,哪一樣不好呢,又出錢又出力的,還被罰酒,我也是不忍的。”

這時歸德侯世子蘇霖玉也便幫襯:“正事還沒說呢,把思遠灌醉了可怎麼行。”

大家這才笑著放了許蓴,換了小杯來,許蓴這才一飲而儘三杯下去,頓時麵上浮起紅暈,雙眼都有些迷離起來。

謝翡命他來自己身邊坐著,笑著道:“找了大家來,也是為著這端午的東苑,按例都是要給皇上獻技的,國子監這邊組隊的今年不多,我想著咱們要不組一隊,射柳、蹴鞠、馬球、龍舟都報上,君前也爭些榮耀。”

一時眾人都赫然應了,宣德侯家的二公子袁光清拿了筆來做記錄,開始先議論著讓人報名,許蓴一貫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射柳蹴鞠馬球龍舟這些,他都不大精通,身材又不甚魁梧,加上三杯酒喝急了,也不說話,隻一個人悄悄吃著點心。

結果排到最後卻發現龍舟隊湊不齊人,原來劃龍舟卻是要求須得會水性,這北方識得水性的人卻不多,湊來湊去隻要會水性的都先報上,還是差一人,謝翡看許蓴一直在喝茶,便問許蓴:“思遠可會水性?”

許蓴道:“幼時和表哥學過一些,卻也許久不遊了,隻能說勉強淹不死罷了。”

謝翡便一錘定音道:“便如此定了!你參加!這龍舟隊也就湊齊了,這還有大半個月呢!你好好在家練上一練便好了!再者你是東道主,不參加可說不過去。”

一時眾人轟然起哄道:“可不是?”

許蓴心知肚明這拉上自己湊數不過是為著自己手裡有錢,排演之時方便罷了。這些宗室和勳貴子弟表麵各個光鮮,其實人人都被家裡拘束得緊,但他自幼早就習慣了人們結交他都是為了錢,也不覺得有什麼,隻含笑道:“諸位大哥不嫌小弟力弱拖後腿,弟便勉力為之了。”

一時隊伍湊齊,大家欣然做樂,許蓴私下早安排好了,淨揀那等精巧好看的新戲如《牡丹亭》、《玉杵記》等等花枝招展的。

待到那些戲角扮上來姿容絕世、花枝招展的,曲子又極清雅,隻揀著笛簫,清清地吹起,樂聲縹緲,響徹雲際。待到放聲一唱,歌喉嘹亮清圓,聲遏行雲,一時叫好聲都起來了。

謝翡納罕道:“平日隻聽說這千秋閣的戲好又有趣,隻這來的人太雜,位置又偏了些,沒想到今日來了聽,竟還不錯。看來以後可常來。”

許蓴笑道:“世子滿意便好。”得這一聲讚,少不得這滿座的貴人們以後回多來這裡訂席,那今日請的客,遲早又全都賺回來。許蓴想到這裡,笑得也分外甜了一些。

謝翡道:“都說了彆叫世子了,看看這滿桌子多少個世子,便是你也是世子,叫我非羽便好。”

許蓴從善如流:“非羽兄,可還要來些葡萄酸酪解解酒?”

謝翡越發覺得許蓴這人著實響快,十分會做人,笑問他:“怎的今日不叫令兄來?”

許蓴道:“他正等著授官後便要外放出京呢,因此家裡事多。但若是非羽兄下帖子邀他來,他定是來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翡笑道:“這話說得奇怪,如何我下帖子他便來?明明我與你更親厚些,和令兄不過是數麵之緣。”

許蓴道:“不是都說非羽兄您在禦前推薦了我大哥嗎?”

謝翡捂著嘴有些尷尬咳了兩聲,笑道:“這卻不是我特意提的,還是上次許兄弟在我那裡畫的夢蝶圖。因著皇上讓我陪著賞畫,一眼卻看這畫入了眼,誇我畫的好,我如何敢貪了許兄弟的功勞?連忙解釋道這是靖國公世子畫的,我隻畫了那隻蝶罷了,皇上當時就讚說品格高意境妙,畫得極好。”

許蓴一怔,臉紅道:“非羽兄實在是過獎了,我那幾筆,如何能入聖目。”

謝翡道:“這如何不是?那畫現還在宮裡!皇上看來也不打算還我了。後來那日又命我進宮侍棋,我才下了幾子,皇上就問我最近可畫了什麼畫。我隻說略略畫了些花鳥罷了,他便問上次說的靖國公府的許世子不是擅畫嗎?可有新畫?可惜你當時病了,我隻能和陛下回說你因著兄長會試中了貢士多飲了幾杯,病了,皇上這才好奇靖國公府上居然兄弟都如此有才情,這才有瓊林宴上見了令兄的一番嘉勉呢。”

眾人都笑道:“可不是一段佳話?”

歸德侯世子蘇霖玉笑道:“要我說思遠這一席合該請的,若不是非羽這一番鋪墊,哪裡有今日靖國公府滿門光彩呢。”

一時眾人都起哄道:“敬酒!敬酒!”

許蓴隻好起身敬酒,謝翡忙笑道:“都是陛下聖目如炬,不敢貪天之功,大家一起喝,一起喝。”

一時席上熱絡起來,直喝到月上中天,賓主儘歡,這才散了。

這之後許蓴除了去太學點卯,寫功課以外,每日還多了一樁事便是與龍舟隊的隊員一起練劃龍舟。而回到竹枝坊,也不敢鬆懈,將遊泳重新揀了起來,幸而四個小廝都是閩州本地人,水性極熟練的,日日陪著他在竹枝坊後的湖水裡練習遊泳不提。

這日謝翊卻難得奏折早早批完了,看天氣晴好,便也趁著夕陽漫天,想著去竹枝坊看看,便自己騎了馬溜溜達達到了竹枝坊後門的路上,卻看到岸邊柳樹下,春溪和冬海站在岸上看著湖裡,遙遙聽到馬蹄聲,抬眼看過來,然後都忙不迭向他行禮:“九爺。”

他不由大奇,騎在馬上問兩個書童:“在這裡做什麼?”

春溪道:“回九爺,我們家世子說是報了龍舟隊,要參加端午朝廷的北苑獻技,這幾日日日不僅練劃龍舟,還說要把水性務必給練精熟了呢。現在夏潮和秋湖正陪著世子在湖裡遊呢,趁著今日日頭大,水還暖,不容易著涼。”

謝翊微微一笑:“這卻是正事,每年都有龍舟翻了落水的,水性不熟萬不能參加的,你家世子這小身板,去龍舟隊,可不是要拖後腿麼。”

春溪笑道:“可不是呢?隻是聽世子爺說了,說數來數去,大多都是旱鴨子,咱們世子好歹在閩州學過遊泳,好歹挑上充數了,龍舟這一項,是不指望奪魁的,隻求不丟臉罷了。”

謝翊忍俊不禁,坐在馬上也看向了湖心,果然看到湖心三個人正往這邊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