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幸臣 灰穀 4179 字 6個月前

至的,滿口大道理,其實把我們奴婢當成貓兒狗兒罷了。二太太雖然是商戶人家,卻待下人們實在,都是實打實給錢的。與其等世子夫人進門,我們被打發出去,還不如靠著咱們手裡這點技能早做打算,你看看銀珠青金,又比我們強到哪裡?不過是早到了世子身邊,世子其實極好說話。”說完悄悄轉頭繞過遊廊,卻是往裡探看。

許菰卻自己一徑走到了太夫人屋外,和太夫人跟前的巧荷說話:“請巧荷姐姐幫忙傳話,就說我來請安。”

太夫人聽說許菰來是有些意外的,她正與白夫人對著拈佛豆說閒話,便命許菰進來道:“馬上就要入闈了,不好好讀書,還惦記著請安做什麼?可是缺了什麼?隻管說,我讓你母親給你辦了來。還有你大姐姐那邊前兒讓人送來的文選,你可看過了?你大姐姐說了,你姐夫好不容易淘換到的,你看一看,哪怕押到一篇,都必有受益。”

許菰連忙道:“有勞祖母關心,有勞伯母、大姐姐、姐夫關心了。我溫習功課一切都好,隻是今日聽到外邊沸沸揚揚,說我們府上的事,孫兒有些擔心,這才來和祖母稟報。論理祖母年高,此事不該和祖母說,反讓祖母擔憂,但孫兒也不知該和誰說,畢竟此事也不好和母親說的。”

太夫人忙問道:“什麼事?”

許菰道:“我昨日聽聞,二弟在外宴請順親王世子在城郊白溪彆業,結果宴上十分奢侈靡費,順親王世子那日偏巧帶了正在家歇息的李梅崖過去。祖母不知道,那李梅崖是個極耿介無私的,看到二弟宴請十分奢侈,便在宴上嘲諷了一番,拂袖離去了。順親王世子見狀也無趣,便也走了。宴席不歡而散,此事成為笑話,都傳遍了京裡文人官宦家庭了。”

太夫人一聽,氣得捂住%e8%83%b8口,渾身發抖:“我早就說了!這孩子不管教是不行了!快教人傳了國公、國公夫人來!國公府幾輩子的麵子全都沒了!”

白夫人連忙喚巧荷拿了太夫人平日吃的順氣清心丸來用水化了,請太夫人服藥。

不多時靖國公許安林、盛氏都到了,太夫人一迭聲問:“二爺呢!他爹娘都來了,他還沒到?”

盛氏道:“媳婦晨起有些頭疼,便讓他去替我問問大夫配藥去了。”

太夫人怒得臉色都變了:“你還替他遮掩,他壓根就沒回來!慈母多敗兒,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嗎?他一個月著家的就沒幾日!日日都在外邊鬥雞走狗花錢如流水的,都是你縱著他夜不歸宿!”

盛氏不說話,許安林堆起笑臉道:“母親一大早莫要為我們氣壞了身子,到底吩咐我們來做什麼?蓴哥兒不懂事,您擔待些。”

太夫人道:“若不是菰哥兒聽他師長同學說了,我還被瞞著。如今滿京城都知道蓴哥兒邀請順親王世子,宴席辦得太過奢侈靡費,席上被李梅崖怒叱退席的事,咱們靖國公府幾輩子的名聲,幾輩子的臉麵,都給敗乾淨了!”

許安林滿臉迷惑:“順親王世子是誰?李梅什麼又是誰?蓴哥兒也是的,花這大價錢宴請還被數落,還不如把錢給我辦,定然妥當。”

太夫人幾乎氣厥過去,白夫人連忙替她拍著背心,太夫人轉頭手抖著對許菰道;“菰哥兒給你這不爭氣的爹說說!”

許菰道:“順親王世子謝翡,是宗室裡頗為出挑的了,平日裡好文,是林祭酒的外孫,因此在士林中也頗有些名聲。平日裡也與大學士李梅崖交好。李梅崖是內閣最年輕的大學士了,二十二歲時連中會元、狀元,授修撰。年方三十六歲便已任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參與軍機要務。他前些日子因奏折觸怒皇上,皇上叱命他停職回府思過,聽說日前又已複職當差了。為人極是耿介剛直的,若是將宴席過於奢侈參上一本,父親也逃不掉一個管教不嚴的罪過。”

許安林聽到他被停職,鬆了口氣:“不是被停職了嗎?禦史們本來就愛參,我也不是沒被參過……無非就是罰罰俸,我又不當差……”

太夫人雙眉豎起:“你懂什麼?內閣大學士怎可能隨意罷免,皇帝再生氣,頂多也就是讓他在家反思幾日,也就回去了。你可知道內閣大學士一旦彈劾,便是首輔也要先遞了辭呈,在家等候朝廷問詢,你一個小小的世襲爵位,那還不是皇上一句話就撤掉的事嗎?”

許安林睜大眼睛:“什麼?蓴哥兒好心請吃飯,便是奢侈些,也是東主一片好意,他怎麼好意思反過來參奏咱們呢!這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嗎?也太不知人情世故了吧?他沒有師生故交,上級同僚的嗎?難道平日參加彆人宴會也敢說?誰還敢請他啊。”

太夫人被這個癩皮狗一樣無能的兒子氣得沒法,也知道和他沒法說話,隻高聲問道:“蓴哥兒呢?怎的闖下這等大禍還不來?來日害得抄家滅族,除爵問罪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呢!”

許安林皺眉道:“母親,好端端如何口出不祥,蓴哥兒不過是淘氣些罷了,何至於此。”

許菰低聲道:“父親大人容稟,原不想驚動祖母和父親母親的,隻是二弟此次聽說還和盛家的大表哥一起宴請的順親王世子,此事鬨得沸沸揚揚還罷了,若是李梅崖大學士不追究,過幾日也就淡了。但靖國公府上的世子私宴順親王世子,與宗室結交,遺禍長遠。”

許安林滿肚子糠,壓根沒聽懂,滿眼茫然:“疑惑什麼?”他年過四十,樣貌還算過得去,但實在是腦子空空,繡花枕頭一個。

盛夫人淡淡看了許菰一眼,許菰不敢看嫡母的眼睛,隻作揖道:“還請父親母親大人饒恕兒子魯莽,實在是如今京裡士林官學儘皆已傳遍了,加上上次十萬兩因此捐朝廷換誥命的事,如今人們隻知靖國公府極有錢且奢侈無度,二則帶著富商親戚和宗室交好,這樣的名聲傳在外邊,實是招禍的苗頭,還須得好生想個辦法的好。”

太夫人冷笑道:“老二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你兒子看得清楚,我早就說了得好好管束蓴哥兒,一樣請的宿儒名師教他們,你去打聽打聽,賈先生是一般人能請到的嗎?若不是我央了父親下的帖子,再三邀請,你拿多少束修也請不到!菰哥兒就能沉下心來學,蓴哥兒呢?學不會還不許打!慈母多敗兒!”

盛夫人一言不發,白夫人歎息道:“可惜菰哥兒馬上要入闈考試了,如今這般沸沸揚揚,多少有些影響。”

太夫人被提醒了,連忙道:“菰哥兒莫要再想這事了!趕緊回去仔細溫書去,無論誰來問你弟弟的事,你隻說不知道,都在外邊溫書呢。其他事情我們處理。”

許安林懵懂道:“那如今要怎麼補救?”

太夫人怒道:“把蓴哥兒叫回來,打一頓板子,讓他跪祠堂禁足去!然後派人分彆去給李梅崖和順親王府那邊都致歉,隻說是頑童無知,私下宴請,並未稟過父母。將這消息傳揚出去便好了。人們隻知道這是他頑童擅自做主,不會覺得是我們大人不懂事。”

盛夫人輕輕咳嗽了聲,許安林身體微微一抖,連忙道:“回來禁足就算了,打板子就不必了吧,老二身板子弱得很,萬一打壞病了可怎麼得了。”

太夫人看了眼盛夫人,知道盛夫人必是心痛,想了下道:“你道我舍得嗎?蓴哥兒在我這裡養大的,我還不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隻是對外總要做個樣子……略教訓教訓,再不教訓,蓴哥兒以後還更大膽!到時候抄家滅族,不過須臾之間!”

許菰卻輕聲道:“還有一事,容孩兒上稟祖母、父親母親。”

太夫人問道:“什麼事?”

許菰道:“這次流言傳得厲害,我才知道,前些日子二弟在外邊一直流連戲館和風月之地,結交優伶,擇選男倌戲子,放了話出去說務必得物色長得好又知趣的試一試……二弟到底是世子,隻恐是年少被人勾引著走了邪路,孩兒聽了十分擔憂,不敢不報長輩,隻恐二弟不知悔改,索性借著這次機會,管教一二才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菰此話一說,太夫人已氣得渾身哆嗦:“難怪從來不碰房裡的丫頭,竟是被人勾引著如此!我靖國公府何時有這般門風!傳出去還得了!哪家名門閨秀還敢和我們議親?便連其他哥兒的婚事也要影響了!還不叫人押了他來!”

太夫人一時又忽然想起什麼來和盛夫人道:“難怪你們盛家好端端送了四個小廝來給哥兒用,咱們府上規矩書童多的是,如何非要在外邊挑呢!如今看來,個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早聽說閩地就興這些歪門邪道,如今好端端的把爺們都給勾引調唆壞了!叫我如何去見老國公啊!”

她氣得老淚縱橫,直拿了帕子捂臉,盛夫人無端被扣了這樣一頂大帽子,皺了眉頭,白夫人扶著老夫人道:“老夫人緩緩,弟妹未必知道這些,但身為主子身邊的小廝,知道小主子學壞,還不趕緊報給弟妹知道,好及時扳正。這般大膽小廝,是該好好懲戒一番的。”

太夫人想到此處,已回過神來:“那幾個小廝哪有這般膽子?他們身契都是盛家的吧怎敢不報?”

盛夫人道:“小廝們是說過老二正想著給府裡養一班小戲,給太夫人祝壽用的,因此這段時間正在外邊物色著。我想著也花不了幾個錢,合該給太夫人些驚喜,便沒說。再則,他少年人和國子監的同學們去樓子園子裡應酬應酬,也是正常。想來菰哥兒恐怕是一時聽差了以訛傳訛也是有的。”她一雙明亮眼睛掃了眼許菰,眸光帶著深深威脅。

許菰垂了頭不敢再說話,盛夫人又看著靖國公道:“這事兒我也和老爺說過的,老爺還說若是哪裡有新戲,老爺一年捧戲子花的錢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了,這京裡不都這些風氣,如今自家清清靜靜養上一班小戲,平日宴會的時候都能唱,自家想聽隨時能聽,豈不好?隻是小戲第一要求便是年齡好,聲音要清,又要請師傅好好教,不容易找到好的,蓴哥兒這才多花了些時間。”

許安林連忙道:“正是,確實和我說過。”

太夫人瞪了他一眼,仍道:“無風不起浪。”又催道:“如何還不見老二過來?”

盛夫人心中卻是想著適才見不好已讓夏潮去通風報信命許蓴無論如何不能回府,明日再隨便哐個落馬扭傷的事糊弄過去,卻不知道夏潮一貫懵懂,也不知能辦好不。

卻說夏潮得了令早已一溜煙跑到了竹枝坊。

許蓴卻是正剛剛從六順手裡接了朱漆剔紅的書匣,滿心歡喜打開,取出了謝翊寫好的釋疑的紙箋出來,一邊將提前寫好的疑問封好放回六順的匣子中,命人賞六順:“正好昨日剛得了一盒琥珀鬆子糖,味道極好,送給你嘗嘗,另外有一盒五色糖還勞煩你帶給九哥。”

六順連忙接了過去,滿臉笑容:“謝世子賞。”

許蓴卻問六順:“九哥身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