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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23 字 6個月前

,糯米浸漿和肥嫩羊肉、杏仁木香釀出來的,味道醇厚甘滑,蜜甜蜜甜,確實好。”

盛長洲看杯中酒果然澄澈清美,卻不急喝,隻執杯笑道:“隻怕你們世子是為著斯人縱情一醉,白白拿了我當幌子,我卻不當這擋箭牌,明日姑母見你爛醉,怪罪我教壞你,我可擔不起這教唆罪名。”

許蓴舉杯敬了下一杯直接飲下去,麵上浮起紅暈,笑嘻嘻:“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柳永的《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盛長洲一貫穩重的,此刻也有些把不住了,拿了酒杯笑道:“連詩都會背了,看不出幼鱗弟竟是個情癡種子了。”

許蓴歎了一聲:“他看不上我。”熱酒下去,滑入愁腸,許蓴此時竟真有些傷心起來:“他想我好生讀書,可惜我讀不好書。”

盛長洲看著許蓴麵上暈紅,一雙圓溜溜的貓兒眼此刻濕漉漉的,想起那貴公子確實命他規勸表弟進學修德,也長長歎息起來,表弟這是注定要傷心的,不若陪他一醉,過些時日,許也就忘了這一時的荒唐念頭了。

作者有話說:

“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難得糊塗” ——鄭板橋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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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今日的九哥:幼鱗,自然是龍鱗了。果然與朕有些緣分。一時誤入歧途,還當好好規勸,改了南風之癖,好生物色閨秀為妻才是正道。

來日的九哥:龍有逆鱗,攖之必殺。

第24章 贈劍

懋勤殿外,等候殿見的內閣學士、六部重臣都屏聲靜氣在外排隊候著。

殿內,謝翊在與內閣大學士歐陽慎說話:“朕意已決,先生不必再多言,如今要務乃是春闈,為國選良材才好。”

歐陽慎歎息道:“陛下,天下舉子齊聚京城,這個時候命太後和靜妃娘娘出宮去皇廟居住,隻怕於皇上名聲有礙。”

謝翊淡道:“母後這些日子時時夢到先皇,日夜憂思,立心要去皇廟清修,為先皇祈福。朕自然也心難安,苦勸不住。既怕母後憂思成疾,待要承順慈命,又擔心皇廟清冷,無人伺候,慢待母後,所幸靜妃為君分憂,主動提出陪同母後去皇廟祈福,朕心方安,這才順了母後之意。”

歐陽慎:“……”

誰不知先皇與太後相敬如冰,先皇在世多次想要廢後,被臣子們苦勸後放棄,甚至有瘋傳先帝臨終前出了廢後的旨意,最後被攝政王給壓下了。再說靜妃,皇上當初為了廢後鬨得沸沸揚揚,滿朝文武誰還不知皇帝深惡靜妃,竟在廢後旨意上毫不遮掩寫上不予進見,決絕若此,史書難見。

兩代帝後都鬨成如此,以至於嫡係子嗣不豐,先皇至少還有皇上,雖說年幼,到底也平安承嗣又長大了,也算得上是個聖君,偏偏就在子嗣上越發凋零,至今後宮一個皇子公主都沒有,甚至已有人開始懷疑陛下是否有疾,臣子們戰戰兢兢,隻覺得這太平年代又過不了幾年。

歐陽慎拜了拜,不敢說話。

謝翊看了眼歐陽慎:“若是朝臣有哪位憂心皇太後的,朕可允了他們隨皇太後一並去皇寺,服侍太後,替朕儘孝,如此有忠臣賢妃在,朕就越發安心了。”

歐陽慎迅速改變話題:“陛下,親耕禮、先蠶禮在即,自後位空虛後,一直由皇太後帶領命婦行親蠶禮,是否待親蠶禮後再去皇廟。”

謝翊隨口道:“裕王為宗正親王,請裕王妃出麵主持。”

歐陽慎長歎一口氣道:“裕王妃年事已高,還能主持幾年呢,還請陛下以宗廟子嗣為念,早日封後,廣納妃嬪普恩澤。”

謝翊將奏折往禦案上隨手一扔:“卿無彆事要奏了嗎?”

歐陽慎隻得又將幾樣緊要的事稟了,才退下。趁隙蘇槐上了茶過來,謝翊喝了兩口,問道:“怎麼換了茶?”

蘇槐笑道:“聽五福說陛下在許世子那裡,用的都是這金絲蓮茶,小的問過太醫,都說這清毒健體,很是有用的,市麵上一般人想嘗可嘗不到呢。”

“便是福州那邊貢過來,每年也是有數的,都儘供給皇太後那邊了,如今許世子讓包了一大包過來,皇上也該龍體為重,不必一味省儉了。”

謝翊道:“母後去皇廟清修,自然是要誠心靜養為要,吩咐鴻臚寺,這類過奢的供應都可蠲了。”

蘇槐嘴唇幾乎要咧到耳朵根上:“是。”

謝翊又問道:“下一個覲見的是誰?”

蘇槐道:“是順親王世子等候回事。”

謝翊想起來:“謝翡吧?排他最後一個,留著和朕用午膳,不必與他說,先宣其他閣臣進來回事。”

蘇槐連忙應了下去傳話。

謝翡一大早進宮陛見,並沒怎麼敢吃東西,站在外邊候著,沒想到內侍出來,卻不是傳他,而是傳了下一個。後麵是內閣學士林敬,十分緊張,一邊偷眼看著謝翡,再三問道:“公公未記錯吧?合該先請順親王世子覲見。”

小內侍隻是木著一張臉:“奴婢接到傳話便是請林大人進去,快請吧。”

謝翡隻是含笑向林敬頷首,十分謙和,其實心中也十分忐忑起來。雖說從宗譜上說,這位皇上是自己的表兄,但皇帝自幼登基,素性簡默端重,不苟言笑,深沉又極有帝王心術,對扶他上位的攝政王、生母都極冷酷,宗室中對這位殺伐決斷的冷麵皇帝都是又敬又怕的。

內閣大學士一位位進去,始終不曾宣到謝翡,謝翡開始神情尚且還輕鬆,但漸漸拘謹起來,又不敢回議政廳那邊坐著,內閣閣臣、六部尚書都從他跟前走過,雖然也都行禮,但眼神漸漸都帶上了好奇、揣測甚至忌諱。

他仿佛被罰站一般,眾目睽睽之下站在廊下,又渴又累,卻一聲不敢出,今日他麵君,穿的是冬日的禮服,在廊下春風凜冽,他手足冰冷,但心中又燒著一把火不上不下,一時十分難捱。

直到午時將近,蘇槐才笑盈盈迎了出來,向謝翡行禮道:“見過順王世子殿下,皇上有命,傳您陪他一同用午膳。”

謝翡一顆心才緩緩落下,但麵上神情仍然謙和,隻含笑著給蘇槐遞了個銀錁子:“有勞蘇公公傳話,聖上今日心情可好?”

蘇槐笑道:“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陛下自然心情是好的。”

謝翡聽了這套話卻沒敢放鬆心神,但看蘇槐接了銀子,心中就微微定了神,連忙進了殿內大禮參拜,他從未如此拘謹認真行過麵君大禮,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謝翊看到笑道:“起來吧,難得你我兄弟今日得閒,可巧鴻臚寺最近得了一批時鮮刀魚,另又有春筍等,正好與卿嘗一嘗這春日頭鮮。”說完下來攜了謝翡的手便往裡頭走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午膳安排在沁風閣,禦花園裡綠柳初萌,另有一番春意。禦膳房這邊果然上了一桌刀魚宴,做了魚餃,魚餅、魚麵等,又清蒸了上來,另外添了筍丁,春韭、薺菜肉丸等,滿台春鮮,看得出都用心做了。

然而謝翊不知為何卻有些嫌棄:“今日可用心做了?再不行繼續換。”

蘇槐笑道:“換了個擅做南方菜的禦廚,已說了不要那些稀裡糊塗混著做的菜,隻挑那新鮮的,細細做了,分量要少,口味要多,隻以菜食物本味為主便可。陛下且嘗嘗,這個再不行,小的再去找個擅做閩菜的禦廚?”

謝翊眉毛一蹙:“偏甜,也不好。”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看來還是許小公爺私宅的廚子最好。蘇槐沒說話,嘴角眼角卻全是笑紋。謝翊命謝翡坐:“坐,用膳吧。

謝翡小心翼翼擦著邊坐了,心裡隻納罕,從前一直聽說皇帝生性儉樸,隨分從時,從未在膳食衣著等小事上挑服侍人的毛病的,如今看蘇公公在皇上跟前頗為隨意大膽,顯然皇上確實隨和,但如何在這膳食上又如此挑剔?聽起來似乎還換了好些個禦廚。

謝翡心中想著,神色始終保持著恭順,覷著隻撿著麵前的挑了邊角的菜,用了些湯羹,謝翊才淡淡道:“筍湯還罷了,刀魚餃子也還行,給翡世子上一份。”

蘇槐連忙親自過來舀了,謝翡受寵若驚,也小心翼翼將皇帝賜的餃子吃儘了。一時用了午膳,飲了餐後茶。謝翊這才起身道:“咱們去弘文院走走,賞賞那邊的新字畫。”

謝翡亦步亦趨跟著他,謝翊帶著他一路走到弘文院的閣子裡,去賞玩宮廷畫師們畫的新畫,謝翡看著四下一個畫院供奉都無,便知道這是皇帝要有話和自己說,越發打起精神,一個字不敢遺漏。

謝翊含笑道:“去年交辦你負責弘文院的書畫修繕,差使你辦得很好,原本年下想要賞你的,後來朕病了一場,沒顧上,如今總算有空了,看看你要什麼賞。”

謝翡大氣不敢呼:“皇上聖體安康,就是臣等最大的福分了,為皇上辦差,自是勠力以赴,臣不敢引以為功。”

謝翊卻笑道:“你我兄弟,不必見外,說來,你我名字中都有羽字,我是立羽,你是非羽,實在有緣呢。我聽說你字非羽?”

謝翡幾乎想當場暈倒過去,他眼皮垂下,汗濕重衣:“臣犯諱死罪,求陛下賜名。”

謝翊漫不經心道:“拘泥什麼?上次朕見你,你還極風趣的,今日如何如此拘謹了。這算什麼犯諱,不過是兄弟間同部罷了,朕也就是閒聊罷了,不必在意這些。朕確實是有事要交給你辦,這事隻能宗室來辦,不機靈的人辦不了,朕看來看去,隻有卿能辦。”

謝翡連忙表態道:“臣願為陛下分憂。”

謝翊道:“皇太後思念先皇,日夜憂思,如今立意要去皇廟清修,為先皇祈福,朕隻能承順慈命。又擔心皇廟清冷,無人伺候,慢待太後,太後不以為念,隻以速至,如今已命欽天監看過了時候,本月十五是絕好日子。但朕這邊要忙於親耕、春闈等國務,皇廟那邊隻怕難以分身兼顧,更兼朕出行,一應駐蹕太過煩瑣事奢費。汝為朕堂弟,正可代朕先去將皇廟那邊安置好,內務府和鴻臚寺這邊儘由你安排調度,切勿委屈了太後。待到十五,親自送太後過去皇廟清修,此外,每月初一十五,卿都代朕前去探望母後,如此,可否?”

謝翡聽著又已出了一身汗,但此時絕不敢說不的,隻能跪下道:“臣願為太後、為皇上效勞,定儘心儘力。”

謝翊便笑了,命蘇槐扶起他來:“還是太拘謹了,朕私下問你,就是給你個回圜的餘地。畢竟太後年歲長了,服侍上累人,你肯分擔,朕就不必再物色其他宗室子了,這幾年朕冷眼看著,宗室子中,隻你還成些樣子,能辦些差。”

謝翡看皇帝和顏悅色,又一路攜著他的手一邊看著字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