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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92 字 6個月前

臉疲憊:“你也回去歇著吧,今天真是累到了。”

白夫人看著太夫人的臉色,帶了些緊張:“母親還真的信了蓴哥兒一個人能做這樣的主?十萬兩白銀!哪家富豪能讓不懂事的孩子拿那麼多錢?”

太夫人淡淡道:“盛家就是那麼有錢,海上巨賈,不然你以為我當初怎麼巴巴的為老二求娶。當初……老太爺被人嫁禍,上百萬的大窟窿填不上,不是我出主意給老二娶了盛氏來家,如今早已破落戶了。一個將來能承爵的親外孫,那邊自然當寶貝疙瘩疼著,十萬兩算什麼,我聽說盛家在京裡的銀莊,蓴哥兒一直能憑印信支取銀子,和他們家的少爺一樣份例的。”

白夫人心下酸道:“是媳婦眼皮子淺了,隻是可惜,早知道有這般好的路子,若是換上彆的什麼,譬如戶部那邊的鹽鐵茶專營的條子,轉手便能賣出去,又或者在工部謀個實在差……老二家的就為了這誥封……白貼了這十萬兩……”

太夫人道:“眼光放遠點,盛家那邊為了這個爵位,還能出更多錢。這應當不是老二媳婦的主意,莫說她,便是你我,也找不到這樣的路子。捐錢就能搭上皇上跟前掌印公公的線,哪有這般好事呢。應當就是菰哥兒那邊說的,不是蓴哥兒運氣好撞上的,是彆人惦記上了他的錢,這才牽線來的。想來到底沒好意思白拿銀子,才給了個誥封意思意思。大概也是露一手,等著後邊的,這事得掌著,蓴哥兒到底養得天真了些,倒是菰哥兒看得明白,且先結交著吧。”

白夫人遲疑了一會兒:“那這過繼的事……”

太夫人皺了皺眉:“你急什麼,有我掌著。你也看到了,盛家錢多著呢。商賈之家,利益為先,要不是個爵位在這裡吊著,哪裡肯大把銀子送國公府裡使?你們這些年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這上頭來,若是現在就急著吧菰哥兒過繼給你,那不得正經分家?分出去了你們吃什麼?就算菰哥兒能考上進士,得了官,那也不過是六七品的小官,還得多少年磋磨曆練呢。沒有母子名分,老二媳婦怎麼可能還出錢幫扶?此事還得慢謀。你不要急,自有我替你做主。”

第5章 急雨

這邊盛氏卻先找了心腹老家人名喚盛安的問:“世子那十萬兩白銀,是不是給了賀蘭公子幫忙捐的?你不是說,賀蘭公子回話說已領了差使去邊疆了嗎?”

盛安連忙答話:“賀蘭公子確實這麼回話的,說之前欠了盛家的情,以後再找機會還。勸說小世子這事,因著另有要事,辦不了了,還請夫人見諒。前日我還按夫人的指示,給賀蘭公子送了程儀呢。”

盛氏道:“世子捐給工部那十萬兩銀子的事哪裡兌的?”

盛安回道:“世子在咱們家的銀莊櫃麵上開的銀票,沒說用來做什麼,前些日子確實是工部那邊派人來兌,說是先提一萬兩銀子走,都足額兌了。”

盛氏想了下吩咐:“你去把世子身邊的春溪叫來,莫要驚動了世子。”

盛安立刻出去,不多時果然把許蓴身邊的小廝春溪叫了過來,春溪已十六歲,人機靈老實,也是盛家的世仆,家人都跟著船出海的,他上來便拜見盛氏:“夫人。”

盛氏便問他:“世子那十萬兩銀子,是經了誰手捐工部的?”

春溪滿臉茫然:“工部?不曾見,世子是在咱們榮慶堂提了十萬兩銀子,但是他親自送去了京兆府那裡,說是要給賀蘭公子贖身脫籍的。”

“……”,盛氏料不到問出來這麼一句,定了定神問道:“他見過賀蘭公子了?”

春溪道:“是呢,去了船上,並沒讓小的上船,小的隻在岸上牽馬伺候等著的,回來那天看世子麵色不好,我還問世子是不是沒看上,世子臉色很難看,還笑了聲說:是人家看不上我,我算什麼呢,不過一紈絝蠢物罷了。”

盛氏:“……”

春溪又道:“世子那天似乎很受打擊,唉聲歎氣了幾天,也不去吃酒聽曲了,也不玩鬥雞打球了。在家倒是發奮翻了幾天書,後來又說自己不是那看書的料,又丟開手了。”

“夫人也知道,世子想來想一出是一出,那天命小的去找柳升大爺那邊,攢了個局,好像請了京兆尹府那邊的書辦吃飯,打聽如何給賀蘭公子脫籍,聽說因著是犯官之後,很難脫籍的。但那書辦就給世子指了一條路子,說隻要能說動了府尹大人,那就行。說是府尹大人如今正為京兆府的錢糧虧空發愁,若是能替大人分憂,脫籍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世子後來果然去榮慶堂取了十萬兩銀票,讓小的輾轉送給那姓馬的書辦了。”

盛氏這下明白了:“想來賀蘭公子知道了此事,又不好退這銀子,他到底是名將之後,京裡想必還是有路子,便替世子捐了這銀子,又替我討了這誥封。”

春溪直愣愣的,盛安連忙寬慰道:“世子若是知道十萬兩就能給夫人討個誥封,定然也不會心疼這十萬兩的。”

盛氏麵上微微帶了些惆悵,沒說話,隻吩咐春溪道:“回去伺候世子,不要和他說我問過你,隻當我不知道這事。”

春溪老實應了下去了。

盛安看著盛氏臉色道:“不管如何,世子仗義,也算是孝敬了夫人,夫人也就當世子孝心,和世子緩一緩關係……”

盛氏微微搖了搖頭,隻道:“不必,你管好,莫要讓他知道我知道了。和榮慶堂那邊說,這十萬兩由我墊上,另外再支兩萬兩銀票,命人送去邊疆給賀蘭公子,祝他前程遠大。”

盛安心下微歎,但仍是拱手應了,又問盛氏:“夫人得了誥命,實是大喜事,我已命鋪子上下都賞一月月銀了,可是也要遣人回去告訴太公、大老爺才是。”

盛氏微微一笑:“阿爹若是知道這是蓴哥兒孝敬我的,不知道有多高興,你派個伶俐人兒回去報喜吧。”

盛安笑道:“太公和大老爺一貫寵世子的,這一說,怕是又要給世子塞銀子了,就怕國公那邊又惦記上了。”

盛氏道:“他們是拿蓴哥兒當自家子弟愛著,蓴哥兒其實心裡有數著呢,今天國公找他要銀子修園子,他直接當著太夫人的麵就推了。其實蓴哥兒用度是很知道分寸的,比起他幾個表哥來,他可算是儉省得不得了了。”

盛安笑道:“那倒是,這也是京裡風氣保守,世子不敢太鋪張了,免得招了人眼。”

盛氏又問:“哥兒回房了嗎?”

盛安笑了聲:“夫人是知道世子的,我聽說內院老太太賜下了兩個丫頭,正等著給您問安,世子回院子看了眼看到多了兩個丫頭,拿了幾件衣服抬腳又出去了。跟著伺候的家人已回話了,說沒去彆的地方,隻在竹枝坊那邊留著呢,世子如今也沒去那些風流之地了,隻在竹枝坊那裡,有時候畫幾筆,不過應該就是無聊。都說人閒生事,夫人不若帶他在身邊,哪怕教他經營鋪子……”

盛氏滿麵疲憊,揮了揮手:“不要再提此事,商賈之事,京裡高門都視為下流,世子……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我帶他行商賈之事,他以後沒法在人前立足。老夫人和國公爺那邊也敷衍不過去,便是世子自己……也未必樂意學這些。罷了,索性如今無論如何,總能保他一世吃穿不愁,他開開心心的,也就好了。”

盛安到底是盛氏的心腹掌櫃,不比他人,仍是低聲規勸道:“哥兒還年輕,總要慢慢教養,老太太尚且知道安排幾個丫頭,不若咱們在盛家挑個庶女……”

盛氏擺手:“不必如此,國公府還不是我做主,何必讓家裡女孩兒來白給人糟踐,嫌我受得氣還不夠……”她眼圈忽然一紅,不知為何心裡酸楚,許是今日竟然得了兒子孝敬的誥命,哪怕是陰差陽錯,她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雖則平日裡性格剛強,此刻竟也有些哽咽:“再說哥兒如今這般,沒個定性,也不知他忽然找男倌,是不是真的忽然好起南風了,如果這般,豈不是對不起家裡的哥哥弟弟們,讓個好姑娘來守活寡。且再熬熬,等到哥兒承爵定性了,也就好了。”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盛安不敢再勸,隻能拱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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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蓴走到了竹枝坊這邊的房子,這邊他為著在外邊玩樂痛快,悄悄用自己的錢置辦了一處房子。

胡同極深,房舍精潔,明窗靜幾,花竹蕭疏,他自己親自指點著下仆收拾得極襯意,養了一房家人在這裡伺候著。因著怕老太太和父親那邊說,都瞞著,這處地方連柳升也不曾告知,隻幾個跟著的小廝和護衛知道。

有時候在外邊喝酒晚了,或是心裡不痛快了,便讓小廝那邊國公府那邊就說去國子監讀書了,在國子監這邊又說家裡有事,兩頭騙著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清靜幾日。

但他倒也知道這事必瞞不過母親,畢竟用的是盛家這邊的世仆,這房子買下後,胡同左右鄰著的房子立刻也被買了下來。平日裡他過來,跟著他的護衛們便去了那裡住著,他知道那必是母親的吩咐,也沒有說破。自己在旁人眼裡是肥羊無疑,因此護衛跟得緊也是應該的,在閩州那邊的幾個表哥,進出那更是護衛成群,浩浩蕩蕩。

如今他身邊已是低調多了,隻平日跟著四個小廝全都是盛家訓練好了送過來給他使喚的。

他進了院門,看門的盛老六上來牽馬笑道:“少爺今兒怎的過來了?不是說公府今日有宴?”因著在這邊是隱名住著,這邊的家人隻稱呼他少爺。

許蓴悶悶將馬鞭扔給他:“燙點黃酒來,讓六婆炒幾個小菜,今兒宴席,壓根沒吃飽。”

盛老六連忙道:“正好昨兒發了海參,做個蔥燒海參吧?還有海貨行那邊送來的鰒魚,我看夠大,一頭的,就留著了,可巧少爺過來了,用玉米和雞汁、豆腐煨上如何?再炒個清炒豌豆尖兒、春韭炒河蝦,燙個肉燕。”

許蓴漫不經心:“讓六婆看著做就行了,六婆手藝好,怎麼做都比咱家那宴席上的好吃。”

盛老六噗嗤笑了:“鎮國公府上那些世仆,我可聽夏潮說過了,銀錢過手,必要揩油,吃得比主子們還好呢,他們幾個跟著您,可沒少被他們訛的,據說連叫個門都要塞錢,幸好少爺如今在外邊住的多,不然他們的月錢隻怕都不夠填那些奸猾奴才的。”

許蓴忍不住也笑了:“夏潮還是這麼管不住嘴,小心被老太太聽到又罰,上次他跟著我陪祖母去上香,你不知道他可有多促狹。”

“當時祖母和大姐姐正說話,大姐姐拿了一盒珠子給祖母,說是姐夫買給她打首飾的。因著老太太身邊的巧荷最擅長穿珠子,就想讓巧荷幫忙串個瓔珞。祖母隻打開了那匣子看著。”

“結果你猜,夏潮嘴一禿嚕就說這珍珠這麼小何必費那勁兒穿孔,在咱們閩州這麼小的珠子都是用來磨粉入藥或者做妝粉的。”

“大姐姐當時氣了個倒仰,差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