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吧。”
盧雁長看著她笑,心頭突覺有些酸澀,紅箋的笑容很淺淡,一晃即逝,和她路上不多的笑容一樣,明顯地未達心裡,隻是為了安撫自己。
他顧不得井小芸那魔女能通過小黑聽到兩人交談的內容,勸道:“不行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紅箋卻道:“我想好了。這是最好的辦法。”
她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問盧雁長:“這身看著如何?”
盧雁長強打精神將她由頭至腳打量了一番,品評道:“普普通通,看著不像修士,更不像是從‘天幕’那邊過來的。”
紅箋笑了:“那最好。我現在運轉‘仙霓霞光’了,你用神識幫我好好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這關係到紅箋的生死,雖然早知道“仙霓霞光”的妙用,盧雁長依舊不敢大意,仔仔細細探查過方道:“我看不出什麼來,神識到了你這裡隻感覺一片虛無,你放開氣息,不要刻意收斂,真元隨心意流轉,‘仙霓霞光’會幫你製造修為的幻相。”
紅箋點了點頭,隻要天魔宗的人無法發現她身上的“仙霓霞光”和魔蟲小黑,她就可以把計劃進行下去。
事不宜遲,她向盧雁長擺了下手,便在他忐忑不安的目光伴隨下向著天魔宗諸人隱居的村落走去。
井小芸已經告訴過她,天魔宗諸人攻打煉魔大牢得勝而回,害怕招來道修報複,再加上有俘虜需要安置,住的地方自前麵村子裡挪到了村東湖畔,村子裡隻留了幾個人看家。
紅箋故作不知,她沒有乘坐飛行法器,就那麼腳踩夕陽餘輝,身披晚霞,像個普通人一樣向著那村落走去。
村子四周地勢高低不平,開墾出來的良田不多,大片荒坡生長著一些叫不出名字來的樹,一眼望過去到處都是雜草和灌木叢,偶爾自裡麵鑽出一個母%e9%b8%a1來,若不知道,哪裡會想得到不遠處便是魔修的老巢?
井小芸不在村子裡,紅箋感覺得到。
再往村裡走,就會有人叫住她,問她找誰,到這裡來做什麼。
周圍的村子距離這裡很遠,魔修們和那些凡人從不來往,想也知道若不是有所圖謀地針對他們而來,一百年也不見得會有人閒得過來串門。
果然距離村子還有數裡,紅箋便感覺到有人在以神識窺探她。
稍停自一旁灌木叢裡鑽出個頭戴鬥笠的男人,主動同她搭訕道:“姑娘,看你臉生,你是要找誰?到這裡來做什麼?”
同她預感的一模一樣,這是“大難經”在發揮作用。
這男人在打量紅箋的同時,紅箋也在觀察著他。不是看他鬥笠下的臉,而是在看這個人的修為。
這個明顯是負責站崗放哨的人身上雖有真元波動,卻沒有築基,難怪紅箋可以輕易感覺到他的念頭。
沒有築基,就算偶有道修經過,也不會發現這裡竟然還有魔修出沒。這和當日戴明池、季有雲送人去天幕那邊尋找“大難經”,派去的都是練氣期學徒是一樣的道理。
紅箋站定,衝著那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話非常客氣:“請問這位大哥,附近村子有沒有一戶姓程的人家?”
“你是……”
“我是他們的遠房%e4%ba%b2戚,當年祖上因為戰亂失散,直到前段時間才輾轉收到這邊的消息,剛好我這次有機會回鄉,長輩們叮囑我來拜訪一下,不知道程家現在還有沒有人了?”
若叫不知內情的人聽上去,紅箋的這番話再尋常不過,可那人聽罷顯是大吃了一驚,他遲疑片刻,方道:“我就是程家莊的。姑娘稍等,我這就去送個信,叫村裡主事的人出來接一下姑娘。”說罷他轉頭撒開%e8%85%bf便一溜煙向村裡跑去。
紅箋的目光尾隨著他,穿透樹木間那薄薄的暮靄望向暗沉沉的小村落,那裡天魔宗有人留守,但可不是什麼主事的人。
她就像沒聽到對方叫她等著一樣,繼續向村子裡走去。
走近了還是會發現這村子的不同尋常,沒有%e9%b8%a1犬的叫聲,那些掩映在草木和籬笆牆之間的房屋夜色中非常沉寂,就連偶爾亮起的幾盞燈光都透著一股陰沉沉的死氣。
村口道旁是幾株高大的喬木,村碑半藏在荒草裡,上麵盤繞著許多藤蔓,忽有幾隻鳥雀自喬木上飛起,發出一聲聲尖鳴。
紅箋放開神識,感覺到前方村子裡有很多蛇蟲鼠蟻在向著她這裡聚集。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畏懼無用,再說經過丹崖宗巨變,經過煉魔大牢二十年的連番洗禮,這世上能叫紅箋怕的事情實在是不多了。
她迎著那些魔蟲緩緩邁步走進了村子。
一條藤蔓自高處垂了下來,追在紅箋身後走走停停,似乎在猶豫著是否要攻擊。
紅箋停了下來,那根藤蔓也隨即停住,與紅箋的後背隻隔了兩尺遠的距離。
紅箋沒有回頭,小黑在她的袖子裡無聲振翅,那根藤蔓好像受到什麼驚嚇,驀地縮回到黑暗中。
紅箋通過“大難經”在小黑的神魂中感覺到了一股洋洋自得,不知是來自井小芸還是魔蟲小黑自身的意識。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紅箋的四周各種魔蟲越聚越多,草木上像下雨一樣響起了沙沙爬行的聲音,紅箋如若未聞繼續前行。
井小芸顯然通過小黑對這裡發生的事了如指掌,她讚了一聲,突然送過來一個念頭:“我來幫你!”
她元嬰期魔修的強大神識以小黑為媒介洶湧卷來,席卷了紅箋的神炁蓬勃而出,一下子擴散開來,四周頓時靜了一靜,接著那密密麻麻的魔蟲便如海水退潮一樣讓出了路來。
☆、第一百二十章 合適的身份
這個時候,才聽到前麵有人道:“貴客到訪,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這聲音一響起來,四下裡的魔蟲魔物就像得到了什麼召喚,不管是什麼東西,一齊原地上躥下跳,就連邊上的樹木枝條也開始劇烈扭動,各種聲音充斥著紅箋的耳朵,她頓時就想到了一個詞:群魔亂舞!
前方黑暗中一前一後走過來兩個人,說話的是農夫打扮的漢子,身穿粗布單衣,褲%e8%85%bf高挽,赤腳登著一雙破草鞋。方才路上見到的那男人跟在這人身後,頭上的鬥笠已經摘下來,拿在手裡。
終於肯露麵了麼?
和這人的客套比起來,紅箋的回應明顯要冷淡得多:“我不是客人。”
那人頓了一頓,問道:“那姑娘是什麼人,說實話吧,我們程家村男不外出,女不外嫁,哪裡來得什麼遠房%e4%ba%b2戚?”
紅箋態度中帶著一種自持身份的孤傲:“程長老呢,他在何處?叫你家長輩出來說話。”
那跟在後麵的練氣學徒年紀不大,聞言忍不住道:“七叔,這女子好大的口氣,你何不試試她,看看她有什麼真本事。”
那被喚作“七叔”的農夫聞言本有些意動,但隨即他透過夜色,發覺對方聽到這話之後麵無表情,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登時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的神識早已探查過這女子,卻是一無所獲,若不是他眼睛看到,耳朵聽見,並且全村的魔蟲魔物都有感應,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真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並且方才這女子身上突然迸發出來的氣息既強大,又有一種一脈相承的熟悉,這種感覺他隻在幾位元嬰長輩那裡體會過。哪裡還敢去以卵擊石。Ψ思Ψ兔Ψ網Ψ
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暗忖:“怎麼會是個女的?若這人真是那邊來的,該不會一來鬨得不愉快,要拿我立威吧?”
念頭閃過,“七叔”決定還是將這女子交給長輩們頭痛去吧,於是他沒有理會後麵的年輕人,也不再兜圈子。徑直向紅箋道:“姑娘既是來找村長的。總不會什麼憑據也沒有吧,信物拿來看看。”
這便是承認了程家莊他們這些人天魔宗修士的身份,直接奔入正題了。
但紅箋哪裡拿得出什麼信物,幸好她也知道天魔宗宗主在這些人麵前離魂降臨時並沒有提信物的事。當下神色淡淡地道:“我因穿越‘天幕’所限,無法攜帶任何帶有宗門印記的東西,你隻負責帶我去見你們這一支的大長老就是,彆的不必多問,我自會對他解釋。”
“這……好吧,你跟我來。”那農夫見她孤身一人,未作太多猶豫便點頭答應。
他叫身後那年輕人重新回村外守著,口裡打了聲呼哨,周圍聚集的魔蟲魔物很快停下喧騰。向四下慢慢散去。很快銷聲匿跡,村子裡重新沉寂下來。
紅箋靜靜站立,等著他將這些事情處理完,心知這第一關算是過了,對自己而言更嚴峻的考驗即將到來。
果然那農夫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口裡向她解釋道:“這裡到處都是道修,我們這些宗門弟子想活下來,隻能如此小心。”
紅箋跟著他往村子裡麵走,明知故問道:“怎麼大夥都不在這裡住了?”
那農夫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前些天我們去給道修製造了個大麻煩,既是著了相,還是謹慎些好,以防他們找了來。”
紅箋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她跟在那農夫身後自村子中央穿過,又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前麵傳來水聲,二人來到了湖邊。
湖不大,依著一座小山,湖麵上沒有船隻,月光下風一吹水波亮閃閃的,煞是好看。
那農夫道:“這裡要走一段水路。”說罷當先下了水,向著湖底沉去。
因為井小芸的吃裡扒外,紅箋早就知道這支天魔宗所有的高手以及被他們抓去的俘虜都藏在湖對麵的一個小山穀裡,那山穀十分隱蔽,再經過天魔宗的人精心布置,形成了個絕佳的藏身之處,要進去隻能自水下潛入。
所以她到沒覺著驚奇,跟著潛下了湖底。
很快紅箋便再次看到了那些曾在極北冰川深海中見過的魔物,那些黑色藤蔓收縮成球,漂浮在靠近湖底的水中。
那農夫帶著她自旁邊經過,黑球不但沒有攻擊,有時擋著路了還會往旁邊讓一讓。
紅箋知道這是井小芸和魔蟲小黑在暗中起作用。若是換一個道修來闖,這湖裡早鬨騰得天翻地覆了。
兩人順利找到了洞口,帶路的農夫當先鑽進去,紅箋聽見他和旁人說話,緊隨其後進了府邸。
離了湖水,眼前豁然開朗,天魔宗的人在湖下辟出來不小的地方,生長著大株植物,上麵開著不知名的豔麗花朵,花香撲鼻,叫人迷醉。
紅箋晃了一下神,她若是神識稍弱,一踏進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