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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129 字 3個月前

不知為何杜閣老的幼女又看不上殷曜了,近日正為這事心煩,也就不怎麼理會她了。

榮氏隻等吃了幾劑藥好了些,便隻得起身回娘家去借錢。娘家如今都是弟妹掌家,哪有多少借?總共也有三百兩銀子。若按往常,榮氏定然拍拍%e5%b1%81%e8%82%a1就走。可如今又不同。即使隻有三百兩也隻得拿了。

剩下的大坑便又得東挪西借。她手上四間鋪子是絕不敢賣的,要是賣了那她往後這大半輩子靠什麼過活?所以寧願借,日後慢慢還。好歹鋪子還有點小進項的,賣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榮氏日日在外奔走,這裡才回到家便覺氣氛有異,還沒得問丫鬟話,正院裡已有人來傳了她過去。

府裡所有人竟然都在,鄭鐸夫婦和鄭舉更是滿臉鐵青地坐在堂中,榮氏暗道了聲不好。這裡鄭夫人已經斥了她跪下。

“不知兒媳犯了什麼錯?”她心存僥幸地問道。

“你還有臉說?!”鄭舉站起來,一腳踹在她%e8%83%b8口:“你在外頭欠了一%e5%b1%81%e8%82%a1債。掏空了家底去捐廟,你還問我犯了什麼錯?”

原來今日林侍郎的夫人上門來拜訪。試探起鄭夫人榮氏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然後便就灑了幾句她四處借錢的事出來。而偏巧那個時候白馬寺的和尚又進府來催錢,鄭夫人便就讓人帶了他過來細問,才知道榮氏原來跟任如畫各自捐了五萬兩銀子給白馬寺!

榮氏挨了踢,卻是有苦說不出來。旁邊跟著的丫鬟倒是看不下去了,連忙跪地哭著說明了經過。

這下子一屋人更加心驚了,榮氏居然在謝琬手下栽得這麼慘,明擺著坑了她和任如畫三萬兩銀子,偏還堵著她們的嘴讓她們說不出來!這錢是她坑了去又怎樣?她自己不得,而是全數捐到了寺廟,你能告她騙錢?她們上東升客棧是謝琬求著她們去的?錢到了僧人手上,你能去向他們追回來?

從頭到尾看著不聲不響,卻是挖了坑等著她們往裡跳,跳了還有本事讓她們自己捂著蓋子跳不出來,果然這才是真正的陰險!

鄭家人個個心裡頭陣陣發寒,半晌都沒人能吭出聲來。

但是事情到了這步,也還是得解決,基於榮氏銀子已經湊得差不多,而榮氏也沒有個曾密這樣的丈夫替她出頭,於是這筆錢府裡便不撥出來了,由榮氏自己給自己擦%e5%b1%81%e8%82%a1。榮氏雖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卻也顧不上為此心寒,儘快了結這事才要緊。

鄭鐸夫婦雖然沒答應從公中出錢,可是榮氏平白地被謝琬坑了一回,也很失鄭家的顏麵,鄭夫人自是抽空把這事添油加醋地進宮告訴了鄭側妃,鄭側妃聽後指著榮氏一頓臭罵,事後自是對謝琬也有一番恨之入骨。

這些事其實都已是後話。

這裡謝葳見得任如畫失魂落魄地從郡王妃回來,然後趴在地上跟曾密要錢的模樣,曾經那麼體麵的一個伯府少奶奶,交際圈裡的知名紅人,如今變成喪家之犬一般,沒有了絲毫尊嚴體麵可言,她頭一次沒有露出譏諷的神情,而是沉默著。

這件事的確是她與謝琬聯合起來的手筆。她需要借助謝琬的力量來鬥倒任如畫,而謝琬在懲治任如畫之餘,也順手借了她來懲治榮氏乃至向鄭家敲山震虎。這也許是她們從小到大唯一的一次合作,可是她也知道。這樣的事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雖說是合作,可是因為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理,所以整件事的布局都是出自謝琬,她的沉著和周密都讓她吃驚,最後謝琬請來梵雲,然後讓任榮二人不得不吐出五萬兩銀子來了結此事更是讓她詫異,她原本還在猜謝琬事後會不會獨吞那三萬兩銀子,畢竟這半年裡四洲閣損失的也差不多值這個數。

她還在想著那樣一來。她到時候要不要再去慫恿著任如畫和榮氏去告她一狀,順便成就這一石三鳥之計?可誰能想到她對這三萬兩銀子都不曾正眼瞧,就將它捐了出去!

既然捐去了寺廟,也就等於行了功德,她還能怎麼告她?

想到這裡她又禁不住生起幾分頹喪之感,也許她這輩子都沒在謝琬手下贏過不是沒有道理的,就衝這份縝密,她就自認不如她——謝琬一定是知道這筆錢留在手裡是個禍根的,榮氏和任如畫都不敢告她,那她防的就是她謝葳。

謝琬雖然跟她合作。可是也絲毫沒放鬆對她的警惕,她全程竟然都沒看出來。

所以當花旗問她要不要再去安穆王府打個招呼時,她沉%e5%90%9f了半晌又搖頭拒絕了。

她已經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必要再跟她見麵。也許謝琬說的對,大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到了這個階段,她的對手已不是她謝琬,而是這周邊的每一個人,任如畫,孔氏,廣恩伯夫婦,甚至曾密。謝琬已遠到令她難以觸摸。於是再糾結那些怨恨也顯得可笑了。

認真想起來,謝榮當初曾經做過那麼多對不起二房的事。作為如今的謝琬,不再針對她已經是十分難得。

任如畫這件事讓她知道。圍繞在殷昱謝琬身邊的能人那麼多,謝琬手段花樣多麼地多,若要對付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而她已然明言表示她跟她井水不犯河水,那她還自不量力地去撩撥她做什麼呢?她已經不宜再給自己添對手了。

人生在世隻為了仇恨,那太累了。她跟謝琬之間的恩怨濃到算不清,而她還有大半輩子要活。

再退一步說,她就是爭贏了謝琬,又能得到什麼好處?謝琬就是再神氣再威風,也是她視野以外的事情,這輩子,她已經注定跟她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

謝琬在王府等了幾日不見謝葳有任何動靜傳來,又打聽得她這幾日在曾家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漸漸地也明白謝葳也許是放下了。

她知道謝葳當日來找她時沒懷著什麼好意,但是她倒也不怕她會在她手心裡一跟鬥翻出去,所以順便也就跟她合作了把,原等著收拾完了任如畫和榮氏,再來給她點教訓,她這一不來了,謝琬便也隻好省了後續了。

任如畫和榮氏有了這遭,這輩子都彆想在她麵前露臉了,雲脂坊在二人到了王府的翌日火速撤了場,然後盤了出去,如今是個賣茶葉的,據說東家十分和氣,開張頭一日便往四周圍街坊店裡廣派檳榔糖果。而任如畫那批價值近萬兩銀子的貨則因為要籌捐款,而以兩千兩銀子賤賣了出去。

正文、357 私心

榮氏就更不用說了,因著被鄭舉那一踹,倒是把好了幾分的身子又踢出了彆的毛病來,如今終日湯藥養著,卻始終是不見好,整個人臉色蠟黃,隻剩了把骨頭。鄭舉愈發見著煩,醫藥上未免也有些怠慢,榮氏自己手上又沒了銀子傍身,這病便養一日不養一日的,如此這般拖累了下去。

倒是背後真正的始作俑者鄭側妃落了個安然無恙,這筆帳還是得記著下回一道算算!

鄭側妃在朱睢殿對著榮氏大發了脾氣之後,倒是也起了幾分後怕,沒想到謝琬心機如此深沉,挖了個這麼大的坑給榮氏跳,她每每見著謝琬時她都是副好說話的樣子,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此後到底對謝琬多了幾分防備,也不敢如以往那般掉以輕心了。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了這事,召了謝琬見宮問起,當聽說榮氏作惡落得這樣下場,想起鄭家素年惡行,倒是也解氣。不過因著身份,也還是佯嗔地斥了謝琬幾句,私底下卻又賞了她幾件金玉玩物兒,如此倒把四洲閣那慘淡的幾個月損失挽回來了。

殷昭這日也到了王府,把玩了一番謝琬新得來的賞賜,順便說道:“殷曜跟杜家的婚事黃了,現在鄭家一口氣給他相中了三家,一個是左丞楊休的孫女,一個是工部右侍郎段沁的三姑娘,還有一個是詹事府少詹事劉珮的次女。這仨兒都是季振元伏案後新提上來的,立場不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琬一麵給殷煦折紙玩,一麵道:“鄭家又是什麼意見?”

殷昭道:“鄭家興許是受了榮氏這事的刺激,已經加快了速度,據說中秋前怎麼也得定下一個來。”

謝琬把折出來的小燈籠給殷煦,然後又拿過一張紙開始折。

鄭側妃想借殷曜成%e4%ba%b2這事給他拉個大靠山過來。她絕不能讓他們得逞這是肯定的。雖然也可以讓他看中一個黃一個,可到底費勁。要阻止這事的根源還是出在殷曜自身上。

雖然說殷曜有著許多壞毛病,可都隻是東宮和他身邊%e4%ba%b2近的人知道。旁人並不知道,所以外頭才會對殷曜的態度不明顯。看來要從根本上壞了鄭側妃的計劃。還是得從殷曜身上下手,得讓世人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德性,配不配讓群臣們擁護才成。

殷昱就是輸,也要輸個明明白白不是?

她這邊在計劃著如何行事的時候,鄭側妃這裡也沒閒著。

最近真是連受打擊,先是鄭府被謝琬打了個大耳光子,還連聲都沒法吭,接下來殷曜跟杜若蘭的事兒又黃了。這幾件事壓到一起由不得人不氣燥。

內閣裡隻有杜忱家機會最大,其餘柳家不合適,竇家倒是有合適的姑娘,可是竇家又態度中立,不知道到頭能不能儘心地幫殷曜,如今杜家沒戲,內閣裡那幫老狐狸為防尷尬,就更加不會跟殷曜說%e4%ba%b2了。

如今內閣全都沒了戲,便隻能往二三品官裡找,可是找來找去不是這家背景不合適。就是那家姑娘差了點,總而言之越是沒有眉目,鄭側妃就越是糟心。

皇帝的身子也不知到哪個程度了。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爭取?陳複禮不知道是不是被謝琬他們綁過一回,如今行動更加謹慎了,就連她想依樣畫葫蘆也綁他一回也無機可乘,而最近太子也不怎麼見她們,隻在鳳棲宮呆的多,這也令她更加不爽。

太子妃那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太子妃本人醋勁大,隻當太子就是她一個人的,殷昱又目中無人狂妄無禮。見了她就跟沒見到似的,而他娶回來的謝琬沒想到也是個刺頭兒。好端端一個榮氏如今活生生成了具骷髏,而謝琬居然連刀子都不曾動!

每當想到這些。鄭側妃就覺指尖發麻,根據榮氏的轉述,謝琬把鄭家說成了奴才說成了狗,鄭家是她的娘家,她又豈能服這樣的說法?謝琬又有什麼資格說鄭家是殷家的奴才?

她真是恨不得告到太子麵前去,可是一想到太子對殷煦的鐘愛,她又愈發氣得肝疼。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

為什麼殷曜要找門她看得上眼的婚事就這麼難呢?如果殷曜成了%e4%ba%b2,有了子嗣,豈不是也能分走太子一部分注意力?如今就衝著子嗣份上,殷昱就已經壓了殷曜一頭——不,他是什麼都壓了殷曜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