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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56 字 3個月前

麼動靜,她這邊都能及時知曉,此後謝葳再想動點手腳,也十分艱難了。

不過對於謝葳是否還有膽子出夭蛾子她感到十分懷疑,人都有臉麵,謝葳雖然心機深些,到底不是謝棋那樣的貨色,經過這次的教訓,她要是再跟謝棋攪和到一起也真是無藥可救了。謝琬考慮的不是謝葳會出什麼狀況,而是這次謝榮回清河祭祖會如何處置謝棋。

他是會將她困在清河,還是會依然把她帶回京師,看起來沒什麼區彆,可是聯係起謝榮的城府,這裡頭難保沒有深意。

楓樹胡同在正常而喜慶的氣氛裡漸漸走向除夕,碼頭到了年底,這幾日事務不忙了,於是殷昱在府裡呆著的時間也多起來。他如今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也應該按照民間風俗往謝府送去辭年禮,然後也要準備年初二過府送開年禮的事。

做起這些事來他竟然很高興,因為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了,他是為這門%e4%ba%b2事在儘責,而不久之後,謝琬也將成為這府裡真正的女主人,他每日裡回來,終於可以不必麵對粗壯的武魁以及一臉褶子的龐白和公孫柳。

護國公奉旨繼續擔任漕任總督,緊接著又等於是奉了皇帝的口諭協助查案之後,這些日子他便有了正當的理由進出大理寺,而且也可以跟直接受理此案的大理寺人進行商討。

皇帝知道是他在經辦這案子,並沒有說什麼,顯然把他當成了一般性的官吏看待。但是這日大清早,宮裡卻忽然來人到了殷府宣旨,讓他大年初一早上準時去太廟行祭祖儀式。

這種事情本年度已經發生過一次,本來沒有什麼稀奇,不過是皇上表示仍然承認他是他殷家的子孫罷了。但是殷昱接旨之後卻沉%e5%90%9f了許久,然後他寫了道折子,交給龐白道:“你送到護國公府,交給護國公,讓他代為送給皇上。”

龐白看了眼折子內容,驚道:“主上要抗旨不去?”

殷昱起身道:“皇上這旨意下得自相矛盾。我不敢遵。”

既然當初下旨將他逐出宗室,如今又下旨讓他入太廟祭祖,不是自相矛盾麼?眼看著還有幾個月他就要成%e4%ba%b2,這回他要是去了,名不正言不順,而且等於認同自己是宗室的人,宗室的人可有宗人府的規矩管著,到時他還怎麼跟謝琬成%e4%ba%b2?

再說了,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廢,又不明不白地回去,算怎麼回事?

他才不上這個當。

龐白跟隨他日久,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低頭想了下,說道:“主上考慮的很是,就算要回宗室,也要堂堂正正地回去。既然被宗室除名,那再回去祭祖就很沒道理。這裡頭保不準有什麼貓膩。不過,這樣直接地闡述隻怕於事無補,結果還會讓宗人府的人抓住把柄,怪責主上忘了祖宗。”

殷昱道:“說下去。”

龐白道:“咱們不如想個辦法——”

“主上,世子爺來了。”

龐白才開了個頭,話頭就被武魁打斷。

殷昱聞言走向門外,隻見霍世聰正被公孫柳迎著往院裡匆匆走來。

“舅舅。”

殷昱禮貌地頜了首,引了他進正廳。

霍世聰開門見山說道:“你拿到聖旨了?”

殷昱點頭:“正要請外公替我上道折子給皇上,辭了這旨意。”

霍世聰看了下那折子,皺眉道:“這次你恐怕是推不了了。

“前兩日鄭王上了折子,說你與平民女子結%e4%ba%b2,來日必然混淆皇室血統,請奏皇上下旨讓你把這婚事給退了。宗室裡包括靖江王在內的幾位%e4%ba%b2王郡王都附議,都拿年初皇上召你回太廟祭祖那事大做文章。說皇上既然認你是殷家的人,那就得按殷家的規矩辦事,這次讓你進宮祭祖,最主要的事就是逼你退婚。”

殷昱聞言,雙眸驟然冷下,果然他猜得不錯!他們就是打的這主意!

他不動聲色看向霍世聰:“那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什麼態度?”

霍世聰道:“你外祖父方才也被皇上召見宮明裡暗裡地問過了,不瞞你說,父%e4%ba%b2並沒有反對,但是他的意思是讓你不要退婚,把這謝家女子當妾納回來。如此一來就算有失你信譽,終究也有理可依,損不了幾分。你自己可要拿好主意。”

“納妾?”殷昱揚聲反問,忽然笑起來。

他怎麼可能把謝琬當成妾!他們不是在侮辱她,而是羞辱他!

霍世聰看到他這樣的反應,也不由暗歎了聲。

他此來確實並不是全為了殷昱,護國公夫婦反對殷昱娶謝琬他是知道的,可是那是在沒有付諸事實的情況下,如今為了阻止這門婚事,護國公竟然不惜附議鄭王的意見,這不是擺明了要跟殷昱對著乾嗎?

殷昱是他們父子倆共同教養出來的,而真正說起來,他跟殷昱在一起的時間比起護國公來還要多,殷昱的性子他太了解了,沒把握的事情他不做,凡是決定下來的事他決不會輕易改變。像這樁婚事,他一眼就能從他的眼裡看出來他的熱忱,他又怎麼會聽憑宗室裡幾個人擺布?

楊氏當初也知道那鐲子的重要,所以在看到謝琬戴著它時才不動聲色掩飾了下去。

護國公這一摻和進去,到頭來,還不是跟殷昱的關係也弄生分了,回頭再讓人有機可乘?

可是護國公掌軍多年,向來說一不二,他嘗試著勸說過兩回,都被他一語否決,他也隻好作罷。但他明知道這樣不妥,卻不能不作為,所以眼下才會急匆匆趕過來送信給殷昱。

拆散這門婚事對霍家來說其實並不會帶來多大好處,因為就算是殷昱找到了背景實力都很強的閨秀為妻子,他妻族的人脈最終也還是隻能被他掌握,又不會轉移到霍家手裡來。而且那樣的話,殷昱也許會更加難以掌控,倒不如訂下這個沒什麼背景的謝琬來得實惠。

殷昱是他們霍家的旗幟不錯,他也希望能夠把殷昱利用起來緊緊地跟霍家綁在一起不錯,但是除了像護國公這樣直接地表達他的占有欲,他更願意采用迂回的方式,用文官們的那一套把殷昱在%e4%ba%b2情的基礎上再用利益互惠的方式綁過來。

既然有著如上理由,他又還有什麼理由去得罪殷昱?

護國公那套在如今行不通了,從來打江山的不一定守得好江山,守江山靠的還是腦子,而不是武力。

他默了默,說道:“我方才也是找了個借口才出府過來知會你的,總之你這折子就是上到禦前,皇上也還是有辦法讓你進宮,你與其往上遞折子請辭祭祀,還不如想辦法怎麼跟皇上周旋要緊。這門%e4%ba%b2是你外祖父出麵訂下來的,他倒是不會來逼著你退,主要還是宮裡。”

248 宗室

殷昱點點頭,“我知道了。”

霍世聰喝了茶,便就走了。

這邊廂殷昱默坐了半晌,依舊去往書房整理起該送去謝府的禮單來。

謝琬雖然知道與殷昱的婚事會遇到些阻撓,對這件事卻一無所知。除夕日早上殷昱送來辭年禮,是謝琅和洪連珠共同接待的。除了給謝家的禮,殷昱也給齊家準備了一份,正好過去,齊如錚正好領人過來送東西,便就一道走了。

事實上就算宮裡和護國公府不同意這樁婚事,礙於身份,他們也不會直接往謝琬這邊著手,一個是天家,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公府,平白得個仗勢欺人的名聲,是擔心日子過得太平靜,怕不會因此引起民怨麼?

所以楓樹胡同這邊仍是一派平安喜樂,謝琬也完全不知道殷昱即將要進宮。

從楓樹胡同出來殷昱便直接去了護國公府,護國公夫人早就讓人來請他回府過年。府裡一幫表兄弟早就在門口迎他,見麵寒暄了會兒,霍英便把他悄悄拉到一壁,說道:“鄭王上折子想讓你毀婚的事你知道了麼?”

所有表兄弟裡小世子霍英與他年紀最相近,他們在一起時間也最長。

殷昱點頭道:“舅舅昨日已經來告訴我了。”

霍英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殷昱沉%e5%90%9f道:“進宮再說吧。”

霍英點頭,與他進了正廳。

護國公府的熱鬨自不必說,殷昱是頭一次在霍家過除夕,霍老夫人賞了他比霍英更多的壓歲錢,沒成%e4%ba%b2的人都有份拿賞錢,他笑著道謝收了。霍老夫人怕他悶,又喚了府裡所有的少爺們陪他在下棋談天,另讓了身邊得力的管事娘子伺候他們茶水。

殷昱由霍英陪著守歲守到子時,回房眯了會兒,到了醜時末,龐白便進來喚起。

聖旨上說的祭祀時間是寅時正,此時趕過去,正好來得及。

他不慣丫鬟侍候,便由霍英霍%e4%ba%b2自侍候他穿戴整齊,駕馬趕往太廟。

太廟裡已然燈火通明,他舉著聖旨一路進了前殿,隻見廣場四處都已經站滿了羽林軍和執拂的宮人。禮部與宗人府的禮官聚在大殿下。各宗室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大殿裡人影綽綽,宮人們進進出出,個個臉上都有著肅穆的神情。

司禮官忽然就看見了廣場中央高倨於汗血馬上的殷昱,因著隻有火把傳來的光亮,司禮官眯眼看了好一會兒才驀地睜大眼睛,大聲道:“大公子來了!”

殿門口的人全都把目光投注過來,那空地上偉岸英挺的男子,可不就是殷昱?

眾人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原先在宮裡見到他時,他亦是擁有著不凡氣勢,那時候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彎腰下拜,可如今他已經不是太孫了,是殷家的“大公子”,他們怎麼跪還是不跪?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

他們處於無措,殷昱卻很鎮靜。

平日裡%e4%ba%b2切隨和的表情不見了,換而之,是兩眼裡徹骨的寒冷。

他心裡不是沒有恨,他生於皇族,敗於皇族,殷昊死後,沒有人給他時間查證澄清,甚至也沒有人聽他分辯申訴,他就已然被處置。殷昊與他的恩怨已不去說它,他就是變成白癡,也知道這是個陰謀。

殷昊在挑釁他的時候為什麼突然間望著某處不動?為什麼他受傷後過了三日才死?

他沒有機會查證,就被丟到了宮外一所宅子軟禁。

美其名曰是讓他反省,實際上前後幾撥人相互盯守。

那種情況下,他不逃,隻有死。

他身負冤情被迫流離,就是暗中舉兵反朝,也不算有愧天地。隻是強大的自製力讓他保持了冷靜,他接受的是正統的君主的教育,從小到大他都隻有一個信念,什麼才是對社稷百姓有利的。他曾經說過要做個曠世明君,為著私仇而反朝,那麼他便成了社稷的罪人。

眼下,他有什麼理由不鎮靜,不從容?即使被廢,他亦無愧天地,是殷家負了他,不是他負了殷家。

他騎在馬上,凝視著殿門。皇帝不來,他便不下馬。

靖江王在門內看了片刻,與司禮官道:“還不快快去通知皇上和太子殿下?”

司禮官們終於回神,紛紛往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