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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73 字 3個月前

。卻沒想到在滄州河段與前麵的漕船發生了些小碰撞。然後那船上的人就攔住我們,非說是我們存心跟他們漕幫過不去。

“我想著我們老二不是在漕幫上有熟人嘛,就是替三姑娘你押米糧的那個田崆,我報出田舵主的名頭,對方居然說:你不提這廝還好!提起這廝,我卻是不能放過你了!

“這人於是截了我們的船,非讓我們賠他們的船不可。我自認倒黴,也就隻好按要求賠了一千兩銀子。誰知那畜生收了我的錢之後,居然把我的船鑿穿,硬是想我落得貨財兩失!我慌亂之下便就讓手下把茶葉搶到了碼頭,然後找到坐鎮滄州的田崆,想要他幫忙運到京師。

“可田崆說如今正是南邊秋收正忙的時候,沒有漕船得空。最後見我實在心急,便就跟我說,他手上有條船是三姑娘你雇了的。我聽說後便急急趕來求你了,如果你不緊用的話,可不可以把手上這條船借我用上兩日?頂多兩日便可回來!”

謝琬聽說是借船,也沉默起來。

眼下大家都在忙著往北運糧食,何況她手上已經有了六家米鋪,羅矩又承接下了好幾家整宅大客,她的船同樣也抽不開身。雖說耽誤的隻是兩日,可兩日下來就很可能影響的就是半個月的生意。大家都是商戶,她也想趁機賺大錢。

可是既然是寧老爺子%e4%ba%b2自上門,她也不能不賣這個麵子。

於是斟酌了一番,她說道:“如果隻是一兩日,那我寫封信蓋個印,伯父拿去跟田舵主交涉便是。”

寧老爺連忙站起身來,衝她深作了幾個揖:“老夫這裡多謝三姑娘了!你可知幫了我這把,等於是幫我撈回了兩三萬兩銀子啊!你這個人情我記住了!往後不敢你有任何難處,隻管來找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幫你走一回!”

謝琬笑著讓吳興攙起他,“伯父真是見外了。若是彆人我自不肯,既是伯父您來,我還有什麼說的。”

寧老爺這裡自不免又感慨一回。

謝琬謙虛了幾句,又說道:“方才伯父說到截住寧家茶船的那人,聽他的口氣,似是與田崆田舵主有什麼過節?”

寧老爺子歎道:“這幫會裡頭的事情,其實十分複雜。彆看他們頭上都有人管著,私底下其實亂著呢。漕幫裡頭每個碼頭的收入都是不均等的,原先他們是怎麼分管收益我不知道,隻知道近幾年有了變化。

“如今十三個舵主,每個舵主的分紅都是固定的,可是因為碼頭所在的地段不同,人數不同,於是開銷也有高有低。這樣一來,碼頭之間競爭也就厲害了,規定舵主與舵主之間,上級與下級之間,麵上看著好好的,可有時候為著多撈幾分利益,也乾些窩裡捅刀子的事。

“所以在同個幫裡,田舵主就算有對頭也不是什麼怪事。”

寧老爺子說完搖搖頭,喝了口茶潤喉。

謝琬想了想,問道:“這漕幫建下來也有百餘年了,如何馭下,各級首領應該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法。尤其是他們的總舵主,如何這幾年突然又改變規則,使得下麵亂成這樣?”

“說來話長。”寧老爺事情辦妥,遂起了談興,說起道:“這得從七年前那年春天一場海事說起。

“那年正是護國公霍達擊退倭寇回朝的第十二年,據說霍元帥當年擊潰倭寇之時,曾經在受降時給東瀛使臣小田太郎訂下一條規矩,便是要求東瀛每隔十二年必須派遣使臣前往東海海域,陪伴我朝駐邊的海軍將領一道進行海事巡視,如有發現對方有不軌之舉,則就地命其撤除及改正。

“東瀛小島遭受霍元帥當初那一重擊之後,憑他們的實力,其實沒有個三五幾十年根本恢複不過來。那一年兩方並沒有發生什麼糾紛,甚至那邊派來的使臣柳生恭對我方還十分的謙卑和忌憚,然而等柳生恭他們回了東瀛,我朝這邊的將領也上報了先帝之後,那將領卻突然死了!”

寧老爺說到這裡,竟然惋惜地歎起氣來。

謝琬從來不知道這段過往,遂問道:“不知道這死了的將領是誰?怎麼死的?”

老爺子道:“這將領便是如今的大理寺正卿竇謹,竇大人的父%e4%ba%b2竇準。竇家原先是武將出身。這竇將軍被人殺死在書房裡,身中了十幾處刀傷,十分之慘。到現在為止死因還是個謎。有人說是東瀛使臣柳生恭派來的殺手殺死的,也有人說是仇家殺死的。

“朝廷派了欽差前去密查,也沒有查出任何蛛絲螞跡。”

“因為此事太過離奇,又不得其果,朝廷最後便與竇家商量以暴斃而亡的理由昭告了天下。但是

上哪裡有包得住火的紙,這樣離奇的事,總會有人傳出來的。說起來,我也是因為這些年生意做開了,在衙門裡走動得多,才偶爾聽到。”

148 靠臉

“據說皇上為了安撫竇家,便把竇準的孫女,許給了如今的靖江王。而竇家從那年起,就再也沒有子弟進軍營了,如今一府上下皆從孔孟,雖然也還有習武的傳統,但卻隻是為了強身。”

謝琬聽到這裡,不由得也尋思起來。

這件事發生在七年前,七年前她還沒有重生,還是個真正的孩子,所以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件事。而竇準的孫女嫁給了靖江王,那靖江王的妹妹也就是嫁給了鄭側妃的弟弟鄭鍾,原來鄭家跟大理寺正卿府還是%e4%ba%b2戚。

這麼說來,那次趙貞來信說老靖江王妃做壽,曾密也在被邀之列,這麼說來,這曾密倒是也入了鄭側妃的圈子。難道說,圖謀江山的殷曜,打算閻王小鬼一把抓,連個小小的南城副指使都要拉攏?

這手筆也太小家子氣了!

她頗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如今殷曜有了謝榮,隻怕已不會再這麼不分黑白地把人往懷裡兜罷?

她說道:“不知道竇準將軍的死,最後又怎麼會影響到漕幫改規?”

寧老爺理了理思緒,又喝了口茶潤喉,才徐徐道:“竇將軍死後第三年,也就是五年前,那年漕幫也在中秋時迎來了他們的新總舵主。

“此時卻恰逢水上謀生的百姓自發祭奠竇將軍之時,京師作為最大的軍畿重地,有著許多當年從東海服役歸來的老兵,他們選擇祭奠的地點就在京郊積水潭。於是那年中秋夜裡,漕幫在積水潭總舵舉辦著總舵主新上任的儀式,而環島的三麵水岸上,卻點起了密密麻麻的孔明燈。

“他們新上來的總舵主不知道是不是忌諱這個,當即下令去驅趕,結果兩廂產生了糾紛,最後還是請了護國公出麵才收了場。總舵主事後怪責積水潭分舵的舵主沒有辦好此事,於是放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此改了漕幫的規矩。

“雖說這總舵主沒曾把話說明白,可是大家都從他改掉的幫規裡揣摸著,多半是他看到十三處分舵主財大氣粗,有錢了漸漸不受管製。於是便以這條規矩相挾。這些年聽說倒是也有些成效,他們在總舵主麵前,是聽話了不少。”

謝琬聽到此處,終於恍然,原來說來說去,說到底還是這新上任的總舵主小心眼兒的緣故所致。不過她對彆人的做法不予置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馭下方法,並不能因為自己不采取便去否定他人的作為。

她忽一想,又說道:“那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後來皇上便把漕運的事交給了護國公?”

“不錯。”寧老爺子點頭。“一來護國公掌領千軍,無論如何壓得住漕幫,二來在老兵和百姓們眼裡,霍家的地位更是高尚,這漕運上的事交給他。那是再合適不過了。所以後來這些年,漕幫轄內再也沒有發生過此類的糾紛。”

沒有了與百姓的糾紛,卻開始了內部糾紛。在漕幫內部都尚且有相互欺壓的事情發生,更何況對外?如此說來,寧家的商船被截,也就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了。

“伯父下回再運茶,到底還是走陸路保險些。”

她執起茶壺替寧老爺斟茶。

寧老爺歎道:“陸路要請鏢局押車。成本大,而且也並不十分安全。若是遇上個山賊什麼的,也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琬想著也是,遂順口歎息:“朝廷也是該花些精力在這上麵整治整治。”

這裡又聊了幾句,門外吳興走進來:“姑娘,宴席已經擺上了。二爺讓小的來請寧老爺入座。”

謝琬聞言,連忙站起來,送了寧老爺到門口,目送著他隨吳興往偏廳而去,腳步一轉。便也拿著那大包信件入了楓露堂。

她這裡吃過飯,把信看了,便讓人瞄著前頭散了席,讓人把程淵請過來。

“程先生可知道竇準這個人?”

程淵微愣,“七年前被人謀殺死在東海駐營的大將軍竇準?姑娘如何問起這個?”

謝琬遂把方才寧老爺子說的那番話跟他說了。“這案子背後的凶手真的沒有查到麼?”

程淵搖搖頭,歎息道:“竇將軍也是我朝一員猛將,當年隨著護國公出身入死,堪稱護國公的左膀右臂,護國公回朝之後他便率兵駐紮在東海沿岸,沒想到竟然命喪宵小之手!噩耗傳回京後,據聞護國公當場便換上素衣縞服去到竇府吊唁,情急讓人為之感傷!”

謝琬道:“你是說,護國公與竇將軍關係十分%e4%ba%b2近?”她還以為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那當然!”程淵凝重地道,“說起來竇將軍與護國公年歲相差不多,竇府原先也在護國公府所在的朱衣坊附近,朱衣坊因為住的都是權貴,府邸占地麵積十分之大,所以攏共也隻住了兩三戶人家,據說護國公還是世子的時候就時常領著小他幾歲的竇將軍讀書玩耍,堪稱幼時摯友。

“護國公立誌收複倭寇,竇將軍就替他四處搜集海上知識,竇將軍負傷不能處理公務,護國公就調了自己的次子過去%e4%ba%b2自代替他掌了幾個月的筆,事後如果不是皇上把竇家小姐指婚給靖江王當了王妃,護國公說不定就把她給娶回府做兒媳了。

“可以說,這二人的交情,真可稱得上是情比金堅四個字。”

程淵眉眼裡露出深深的欽佩之意。

謝琬也不由因著這情比金堅四個字而頓住。世間少有人拿這四個字形容兄弟情的,能好到這樣的地步,得是深到什麼樣的一種感情?

她訥然片刻,說道:“對了,你寫封信給羅矩,讓他留意留意曾密最近有些什麼新動作,趙貞的二媳最近給他添了個胖孫子,隻怕沒空出去溜達。我這裡也準備了幾樣添盆禮,回頭你一起包了捎過去。”

說到後頭她已是笑起來。趙貞舉家在京師落戶之後,他的次子趙抿便很快成了%e4%ba%b2,如今姑娘也說了%e4%ba%b2,尚的是兵部一名主事的兒子。趙貞此回來信一為告知謝榮已經回到東宮當起了殷曜的筵講。二為向謝琅致賀,三卻是為報喜。

程淵聞言也笑道:“原來添了胖孫!這倒要好好寫番賀辭才是!”

謝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