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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91 字 3個月前

馬遊街,風光臨世的那一刻,榮耀裡也會有她的一筆。

考場設在河間府。謝琅要提前去一日。

謝琬給謝琅餞行,給他敬酒:“哥哥一定會中,然後就考中進士當大官!”

謝琅笑道:“你這麼希望我快些當官?”

“並不全是。”她說道,“哥哥當了官,自然於我有好處,我們將來在三叔麵前也有能力自保。可是因為入仕一直是哥哥的夢想,我才這樣的希望著。”

如果謝琅無心仕途,她也不會強求他讀書,最多是挑個有潛力的寒門士子拿錢狠命地栽培,等到把他推到舉足輕重的地位上時,也一樣有可能與謝榮對抗。或者說以滿足部分官宦的私欲為目的直接操縱朝鬥,當然,那樣就要走許多彎路了。

尊重謝琅的意願,一直是她的首要考慮目標。

就算是玉芳,如果當年謝琅是真心喜歡上了她,她其實也無可奈何。

謝琅撫著她的頭,笑道:“好,我一定考中進士完成夢想,也讓你早點變成了不得的大官妹妹!”

謝琬托著腮,咧嘴笑起來。

在她眼裡,謝琅性子再綿軟,再沒心機和能耐,也是她活到眼下為止最愛的人。世上再沒有人與她的血緣更%e4%ba%b2近,也再沒有能夠這樣容忍她的膽大妄為,她願意為了扶助他坐上更高位置,而在前披荊斬棘為他開路。哪怕碰得頭破血流。

“等哥哥當了官,就給琬琬挑個稱心如意的好夫婿,他要是敢對琬琬不好,哥哥就教訓他!哥哥為了琬琬能過上快樂安穩的生活。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他的聲音柔柔的,聽起來就像外頭的柳絮,又像床上的褥子,讓人打心底裡的暖和。

謝琬%e5%94%87角揚起來,說道:“那我也要為哥哥挑個稱心如意的嫂子,讓她跟哥哥恩愛一輩子,然後給我生好多好可愛的侄子侄女。我每天就在一堆小肉蛋中間走來走去,叫叫這個,摸摸那個,喂他們吃飯。給他們做新衣服!那樣的日子,我會做夢都笑醒。”

謝琅聞言笑起,眼裡卻是也洋溢著無限的暖意。

謝琬是這輩子上天給他的最大的貴人,在勇敢而機智的妹妹麵前,他時常為自己從前的無為和無知感到汗顏。

前十三年裡。他隻懂得埋頭讀書,以致失去了許多%e4%ba%b2麵人心和世情的機會,即使父母死後他與妹妹相依為命之時,他也隻知道拚命告訴自己要保護好妹妹,要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從沒有去想過具體應該如何做。

然而經過了這幾年的磨練,王氏母子和謝棋的險惡用心使他忽然明白。他並沒有真正儘到一個做哥哥的責任,細究起來到如今為止,反倒是謝琬一直在照顧他。而謝琬,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強大到可以公然與王氏抗衡,並且最後還大獲全勝的地步!

他隱隱有種感覺,他竟然覺得甘於做她的綠葉。陪伴她燦爛地綻放,分享著她的一切成就,她是他的妹妹,他們榮辱與共。他有什麼理由不儘心扶持她,將她送到更高的位置。在廣闊的天空下,去看到更廣袤的原野?

而誰來當這個二房的家,對於他來說,這一點也不重要。

他看著謝琬,說道:“我決定,等我考完回來,休整三年再圖往後。我想在這三年裡跟著程先生學學學問以外的東西,然後了解了解農作稼穡。自打那年京師外圍擴張了大片林地之後,這兩年外省許多地方又遭受了各種災害,以致米糧減少,而稼穡方麵的人才似乎更得用了。”

謝琬頭一次見到他對自己未來的生涯有著這麼樣確切的規劃,而且,似乎還很在點子上,認真看了他半晌,才收斂起臉上的喜色,說道:“哥哥的規劃很好,朝廷極重農事稼穡,往後定有前途。”

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朝中的確有許多省份發生了旱澇蟲災,以致往後好多年米鋪業都十分繁盛,其實她早就想提醒程淵引導他往這方麵走,又怕那隻老狐狸看出她什麼破綻來,反正也還早,因而也就沒說。

如今謝琅自己有這個意願,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她問道:“這是程先生建議你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謝琅道:“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老太爺出殯那日看見烏頭莊裡許多農田被改成了苗圃和桑田,想到若是農田都這麼減下去,那將來種莊稼的不是更少了麼?倒不如想想辦法,怎麼去應對和改善將來會麵對的問題。不管此番我中不中舉,能了解到這些知識,對我將來都隻有好處。”

謝琬抿了一口湯。說道:“怪不得哥哥這些日子看起來十分淡定,原來早就有了打算。”

謝琅微笑不語。

謝琬放了碗,拿絹子印了%e5%94%87,說道:“既然哥哥有自己的想法,我是絕對是支持你的。你放心去做吧!”

萬一真的沒中,那大不了就再等三年,隻要謝琅自己沒放棄,那就絕對會等到她期望著的那一天的。她從重生那日起布署到現在,一直都在提防著有各種各樣的意外出現,隻要最後目的達到了,過程如何又有什麼要緊。

141 因由

赴考前的一餐飯,使得因這場考試而籠罩在宅子上空的雲層驟然散去了,謝琅得到了謝琬的認同而落下了心頭大石,不然的話他還真的會因此有些矛盾。而謝琬因為看到哥哥開始懂得主動接近世事,對朝政也有了自己的揣測,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接下來幾日,謝琬每日裡接收從京師來的信件,然後再一一看過後%e4%ba%b2筆回複或者讓羅升代勞,處理帳目,看看書,寫寫字,逛逛園子,日子過得閒適得很。若不是齊如錚也下場去了趕考,她說不定會把舅母她們又接過來住段時間。

謝琅在中秋後一日與程淵回到家裡,這段時間吃在考場睡在考場,人都瘦了一圈。

但是很精神,雙目裡有著熠熠神采。

謝琬沒問他考得怎麼樣,想當他是去河間府遊玩了幾日回來,沒料到他自己倒是說起來了。“我自我感覺不錯,把試題都跟程先生合計過了,他也說答得不錯,希望極大。我覺得拿個三十名沒問題。”

謝琬笑著道:“名次有什麼要緊?考中就行了。從古至今那些當大官的,幾個是狀元榜眼出身?”

程淵點頭道:“考試不過是個關口,如何在官場行事,應對手段如何,遇到問題能不能變通,這才是真正考驗本事的地方。”

謝琅雙目亮晶晶道:“所以說,我往後要認真向程先生討教這方麵的學問才是。”

程淵謙虛擺手。

謝琬笑著起來:“我讓廚下備了酒菜,你們吃過了就好生歇息去。”

謝琅問:“你上哪兒去?”

謝琬道:“寧大乙回來了,他請我在蘭亭喝茶。我得準備動身了。”

寧家名聲實在不怎麼好,雖然在上次得罪了謝琬之後,寧老爺下狠勁管治子弟,這幾年寧家幾位爺大多學乖了,可還是改變不了缺少底蘊的事實。謝琅很不滿她跟寧家那樣的人家來往,當下皺眉道:“寧大乙不是什麼好人,你少跟他在一處呆著。”

在他看來,這麼好的妹妹跟名聲那麼臭的寧大傻老呆在一處,簡直就是罔顧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他們牽累了名聲,那可就太劃不來了。當然他不相信寧大乙有那個能耐敢對謝琬怎麼樣,可就是這樣光想著他在謝琬身邊轉也讓人不舒服。

所以即使明知道他們一塊合夥做生意,他也還是不大想讓她跟他往來。

生意上的事,交給羅矩不就成了麼?如今哪裡還用得著她%e4%ba%b2自出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琬歎氣,說道:“我這回是找他有正經事,你想到哪去了。”

午前謝琬到了蘭亭。

蘭亭是寧大乙那附庸風雅的老爹最近新開的一間茶樓,以茶為主,也有菜式,但是不多,樣式多數精巧娟美。

寧老爺子被人罵了一輩子粗俗,這回倒是真打算整出點名堂來,為此特地雇了個南邊來的一個老文士為顧問,精心打點著裝飾布置。落成後做了一番經營手段,於是文人士子日漸捧場,謝琬到達時,隻見用藤席隔成一間間的二十來間小雅室,**成的簾子都已經拉上了。

來的不見得個個是風雅之人,但是到了這樣的地方,再粗俗的人也不覺有幾分收斂。

寧大乙在取名叫“滿江紅”的雅室等她。謝琬進門便見桌子上擺了五六樣精致小菜,五顏六色甚是奪目,窗下則有兩名著裝斯文的小廝在煸火煮茶,茶香飄了滿室,而牆角還繚繚地燃著香。

“有茶香足夠了,再點香,豈不畫蛇添足?”她解了身上的薄披風遞給邢珠,坐下來道。

寧大乙聞言站起來,殷勤地替她拿杯盤碗筷。“知道姑奶奶您好這沉水香,所以特地讓人點的。既然你覺得多餘,那熄了就是。”說著,往外一揮手,便又進來個十三四個的丫鬟,走到香爐前,拿起那半截香來,輕輕地往爐壁一摁,然後蓋上蓋子,出了去。

寧大乙這裡給她布菜,一麵說起對酒樓鋪子接下來的規劃。

寧家名聲雖然不大靠譜,但是在生意二字之上,不得不說有他們的過人之處。像如今他們手下這間鋪子,砸下萬把兩銀子,能在兩年之內回本算不錯的。寧大乙開業到如今不到一年,已經賺回了本錢,這樣下去,明年怎麼著也會有上萬兩銀子的盈餘。

“所以說你把錢投在我身上還是投對了,不出三年,我要讓你變成整個河間府嫁妝最豐厚的大家閨秀!”他拍著%e8%83%b8脯豪氣衝天地說。“到時候彆說嫁任家,就是嫁到尚書家都能夠抻直腰板說話了!說到底,有錢才能活得痛快啊!”

謝琬睨了他一眼,“你不吹牛能死。”

寧大乙抬起頭:“我可沒吹牛!你等著瞧就是了。”

謝琬無語地嘗了口他們家的香酥雀%e8%88%8c,又香又脆,還不錯。又嘗了下彆的幾樣,都很可口。等發榜之後,倒是可以請謝琅來這裡換換口味。省得他那個人見黑就是黑,一點也不會綜合起來看問題。

靜靜吃完了一碗飯,她把碗筷放下來。

寧大乙吃飯簡直猶如風卷殘雲,哪裡有什麼風度可言?不過見她放了碗筷,他也擦了擦嘴停下來了。

謝琬道:“你吃你的。”

他低頭漱了口,說道:“我看你像有事要說。你說吧,說完我再吃。”

謝琬也就不客氣了,接了邢珠捧過來的茶在手裡,說道:“的確是有件事,要你幫忙。”說完頓了頓,她才又道:“我經常會有些物件在京師清河兩地往返,我知道你們家每天都有車馬在兩地這之間流動,我想托你們家的商隊幫我代勞收發這些物件。”

上回程淵收到趙貞從京師發來有關謝榮擔任了皇次孫殷曜的來信之時,她就起了這個心,隨著時間越往後推,這些信件的內容會越緊要,如果有人從中截獲——比如謝榮,他既然查出來她在京師開著這麼多間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