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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95 字 3個月前

開口問。

羅升氣得胡須直抖,指著窗外咬牙切齒地道:“這常五竟是個地痞!把小的帶到了碼頭當夜,就帶了兩個人,說是漕幫底下的兩個頭工,要跟小的談船銀價錢。小的看到他們身上的牌子,也確是頭工的牌子,於是就放開膽子跟他們談了。

“後來談好了一艘百石小船是五十兩銀子。一艘一百五十石糧的中型船是七十兩銀子。那兩個頭工就問小的要訂金。小的因為沒漕糧那邊還沒確定,不敢給銀子,那兩名頭工就拍桌子威嚇我,後來我隻得給了一艘小船的訂金五十兩銀。結果翌日小的去尋他們時,他們卻不見人影了!”

謝琬默了半日,說道:“你確定他們都是漕幫下麵的頭工?”

羅升點頭:“小的十分確定!”

謝琬微哼了聲,“漕幫裡雖然有幫規,可魚龍混雜,底下人也難保都是守規矩的。”

羅升默然頜首,無言以對。

謝琬站起來,走向樓梯:“再接著物色。”

老實說她對羅升這次去滄州是抱著莫大希望的,雖然那常五看起來不大靠譜,可是畢竟也是目前最有可能帶領他們接觸到漕部內部的人。羅升的失敗無法不令她感到失望。可是眼下說再多也是廢話,這本來就是個無奈之舉。

羅升也儘力了。

誠然,她也可以直接尋到碼頭走尋常程序去辦理米糧托運,可是個中卻不知要克扣去多少銀子,尤其她這種小打小鬨開始的。實在經不起這樣的剝削。如果把賺的錢都送給了漕幫,那她何不繼續做彆的利小的營生?

因為這一耽擱,出門時天就已經黑儘了,而平日這個時候,她早已經洗漱完上了床。

眼下路上除了幾間酒樓,幾乎都打烊了。

她心事重重上了馬車,敲了下車壁讓羅矩駕車。

玉芳將搭起的車簾放下來。這樣便不會有蚊蟲飛進。但是這樣一來未必有些悶熱。玉芳低頭去找扇子,遍尋不見,問謝琬:“姑娘的團扇呢?”

謝琬聽得她這麼一說,便也中斷思緒去翻坐椅,哪裡有什麼團扇。回想了想,倒是先前在鋪子裡的時候拿來扇過。記起是順手放在閣樓的筆筒裡——對於閨閣女子來說,扇子手帕是僅次於貼身衣物的私人物品,斷不能落在外頭。

她又敲了敲車壁,“掉頭回去。”

羅矩回頭看了看,順從地把車頭掉轉。

騾車又回到李子胡同。並且很快,已經接近了綢緞鋪。

羅升應該也回去了,鋪子裡已經沒了燈。

羅矩下車叩門,熱得冒出汗來的謝琬由玉芳扶著下了車透氣,等待羅義從內開門。

門開了,羅義看見重新回來的謝琬不禁露出絲訝色,正要出門要迎,可是還不等他抬%e8%85%bf出門檻,幾個黑影已經紛紛落在謝琬身後!羅義的雙眼已經驀地睜大,而緊接著,七八個蒙麵人已經從後方飛速衝上來,一麵挾製住鋪門,一麵將謝琬四人堵進了門內!

玉芳被這突然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起來,蒙麵人中的一個立即將她的嘴捂住,然後扇了她一巴掌。

謝琬被人從後頭用胳膊扼住脖子,彆說尖叫,就是連吐氣也艱難。

幾個人都被圍在鋪子裡頭了。

“姑娘!”

沒被劫持的羅義與羅矩驚惶失措,但是麵對伸過來的明晃晃的大刀卻又不敢造次!

謝琬不止被人扼住了脖子,還被兩柄長刀一左一右地對著,刀刃就擱在下巴下,看著隨時都有被割脖子的危險。

羅矩瞪著這七八個人,眼珠子都紅得要%e8%84%b1眶而出了:“你們是誰?究竟想怎麼樣?!”

“彆管我們是誰!我們隻要錢!擺五百兩銀子出來,否則就等著到勾欄院去找你們的三姑娘!”

073 暗護

方才到如今,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是“三姑娘”,他們怎麼這麼自信地稱呼她為三姑娘?

雖然隻是一字之差,可是也毫無疑問露出了破綻。

謝琬浮動的心忽然鎮定下來。

一定是認識她的人。她雖然沒跟江湖人打過交道,可是兩世見過的會武藝的人可不少,這些人看起來並不是什麼慣於燒殺搶掠的江洋大盜,看他們的架勢,反而跟大戶人家的護院差不多。可是如果真是人家家裡的護院,哪裡有膽子敢盯上謝家的姑娘呢?

除非背後有人指使。

這輩子她得罪的人不多,一是王氏,二來寧大乙算一個。如果這些人不是謝府的,就必定是寧家的。可關鍵是,以寧大乙那個腦子,真能想出怎麼樣劫持她的計策嗎?而且,他是怎麼這麼清楚她的出沒規律的?

寧大乙這個人雖然混帳,但其實沒什麼斤兩,這從他兩次都不敢招惹謝琬就看得出來,他其實也是怵著謝府的。而且自從上回謝琬放話讓他不要在李子胡同出沒後,羅升說他還真的從來沒有在這帶露過麵了。

基於以上,他怎麼會突然生起劫持她的心思?

想到這裡,她往站在她對麵的兩個蒙麵人看去,兩個人手上雖然拿著大刀,可是拿刀的姿勢卻很鬆散,刀尖甚至都在晃動,看得出來功夫也十分稀鬆平常。就連擱在她頸上這兩把刀,雖然看著嚇人,但其實也在因為長時間高舉而輕微移動了。

謝琬敢擔保,假若換成她是個體力甚足的成年人,哪怕是個女子,他們也未必真的能得逞。

謝府的護院可不是這樣,河間保定兩府擅出練武之人,謝府有著數代基業,所請的護院也絕非泛泛之輩。怎麼會連把刀都拿不穩?

可見。他們也不是謝府的人。

再說了,就算這背後之人是王氏,她有本事一下子調出這麼多個人替她辦私事嗎?她的胃口難道就止五百兩銀子?

既不是寧大乙這樣的虛張聲勢的紈絝的手筆,又不是謝府的護衛。再也不是外來的江洋大盜,那他們是誰手下的人?

“五百兩銀子?你要是敢動我們姑娘一根汗毛,仔細我們老爺差人將你們碎屍萬段!”

就在她心思瞬轉之際,羅矩咬牙切齒地發起了狠,就連羅義也握緊了櫃台上的算盤,準備殊死一搏。

蒙麵人聞言嗤笑起來,“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那你們就不妨試試,看你們老爺會不會替她出頭!”

說著,兩把刀便又提起了點,往謝琬喉間伸來!

羅矩嚇得往前急走了兩步。被側麵趕上來的兩把刀逼得停在半路。

謝琬緊盯著羅矩,想告訴他不要衝動,卻又說不出話。

羅矩握緊拳瞪了蒙麵人半晌,又看了眼一動也不能動的謝琬,咬牙道:“羅義去開櫃子。有多少錢,全給他們!”

“不能給!”

正在此時,被栓住的門隨著一聲暴喝,陡然間撞開了!

進來的是個精壯的五短身材的漢子,赤手空拳,濃眉大眼之間卻一身正氣。鉗製著謝琬的三人因為正靠近門口,頓時被撞開的門板推得倒在了身下!而扼住謝琬的那人更是無暇自保。摔了個狗吃屎躺在地板上!

羅矩趕忙上來掩護謝琬,但仍遲了一步,倒下的門板迫得人無法近前。好在謝琬一直很清醒,就算突遇變故也不忘很快作出反應,因為雖然被門板帶倒在地,但是已趁機飛快逃開。避免了被門板壓身的厄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漢子原先也想前來解救她,當看到她敏捷地退到了安全地帶,則立時目露讚賞地調過頭,朝剩下幾個蒙麵人走過去。蒙麵人立時神色大變,舉著大刀齊齊圍攻上來。倒地的那幾個也立即爬起,成包圍之勢同時向手無寸鐵的漢子進攻。

但漢子居然絲毫不怯,一拳過去竟然掃倒了兩三個,再一腳伸出,已是四五個落了地!

眨眼之間,一幫人全都已經捂著肚子在地上直不起身。

分明看上去像個農夫的漢子,舉手投足之間竟然撂倒了七八個大漢!縱使這幾個人太不中用,也不至於隨隨便便一拳一腳就全部都收拾了!

羅矩等人望著這漢子,頓時猶如見了天神般目露敬仰!

“還愣著乾什麼?”一直觀察著局勢的謝琬認準了漢子是前來行俠仗義的,這時便已飛快從庫房裡%e4%ba%b2自找出來一大紮麻繩交給羅矩:“快去把他們全都綁起來!給我綁嚴實了!”

羅矩羅義頓時如夢初醒立即衝上前去。

謝琬這才走到這漢子身前,拂拂袖子,誠心地一福身:“多謝壯士相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漢子明明是兩肋插刀的義士,打起架來麵不改色,後耳根處還看得出兩道傷疤,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大場麵,此時見到她,卻突然慌不迭地避到了一旁,一副不敢受她這禮的樣子。

“姑娘切莫如此!我且問你,你可是謝府的三姑娘,這鋪子的主人?”

謝琬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但是仍鄭重地點頭:“我正是謝琬。謝府已故二爺的嫡女,壯士莫非認得我?”她在鋪子裡出入得多,有人認得她也不是奇事,可是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恭謹的模樣。

漢子先前等她回答之前,一直緊盯著她的臉,似乎生怕錯過些什麼,此時聽她點頭,一張臉立時鬆下來,然後單膝跪地,衝她抱拳道:“在下錢壯,謝過三姑娘搭救家父之恩!”

這下,就連腦子一向好使的謝琬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錢壯抬起頭來,“敢問姑娘,去年春上,可曾替一個姓錢的老伯出過頭?如今還一直對他照顧有加?”

謝琬一怔,恍然道:“是錢老伯!那你是?”

“在下正是他的不肖子!”

錢壯揪著眉頭,低沉地垂了下去,渾身頓時充滿了一股蕭索的氣息。

謝琬聽出其中必有緣故,連忙讓玉芳搬了張凳子給他,又給他沏了碗茶。

一室狼藉之中,錢壯捧著茶,這才開口說起來。

“錢老伯是我的養父。我三歲時失怙,養母不能生育,便就將我收養在膝下。十二歲以前我留在錢家莊學習種地耕田,十二歲那年,村裡的鄉紳無故加重了我們的租子,我十分不服,就把他們來收租的帳房打傷了。

“鄉紳指使人把我的雙%e8%85%bf打折,連水都喂不進,我爹怕我會死,又怕他們繼續盯著我,就把我送到滄州我大舅那裡去住著。滄州附近有許多武館,也有許多治骨傷的名醫,我在那裡一住就是十年,因為常在武館裡看病,後來就乾脆拜師學了身武藝。

“我二十八歲的時候學武初成,某一夜潛回來把那鄉紳給打死了。我因為想念爹娘,逃走的半路又折回來回了趟家。可就在那時候,鄉紳的兒子派著人來捉拿我。我雙拳難敵四手,到底還是被他們捉住送了官府。

“這還多虧了我師父聞訊之後趕來講的情麵,才隻被官府關了幾年。去年我徒滿回家後,聽說我爹因為我而屢遭人欺負,直到近年才好些,家裡也漸漸平安起來,就向我爹打聽是怎麼回事。我爹先是怕我又去找寧大乙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