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大妝 青銅穗 4396 字 3個月前

的,因為不想被人誤會對任雋存有什麼念想。

“奴婢才不是怕她。奴婢是討厭她。”

玉芳小聲地咕噥。她如今大部分時間在謝琅身邊,見得來找謝琅的姑娘多了去了。就是何承蘇何通判家兩位姑娘見了二少爺也都規規矩矩地,連頭都不敢抬,王思梅那樣的人也敢公然地打二少爺的主意,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想到如玉一樣的謝琅居然被王思梅那樣的人惦記著,她心裡就沒來由地有些不忿。

不過謝琬輕戳著魚腦袋,壓根就沒注意到她。

“二表哥,過幾日我祖父過壽,你會去嗎?”

正說著,門外走進來玉樹臨風的謝琅,後麵跟著目光緊纏著他的王思梅。

“不去。”

謝琅眉頭緊皺著,一張臉臭得跟三年沒洗的砧板似的。

“你不要跟著我了,我要跟琬琬說會話。”

“有什麼話我不能聽?琬姐兒也是我表妹。”

門口傳來謝琅一串因氣極而急促的呼吸聲。

謝琬也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像王思梅這樣厚臉皮的姑娘,不要說大戶人家裡沒有,就是平民百姓之中隻怕也不多見。若是彆的男孩子,隻怕已經出聲讓她下不台來了,可偏偏卻是連個丫鬟都不忍心打的謝琅。

她從水池旁站起來,順著石階走到廊下,兩眼盯著王思梅,順著她轉了兩圈。

在不掩飾的情況下,她眼神本就與同齡孩子不同,就是一般的大人也難有她這番銳利,王思梅被她盯著看了這麼片刻,便有些手腳無措起來。

“你祖父什麼時候做壽?”謝琬問。

她抿了抿%e5%94%87:“九月廿六。”真奇怪,她明明比自己小,可麵對她的問話她卻不由自主地回答了。

謝琬伸出手:“請貼呢?”

王思梅睜大眼:“你要去?”

謝琬挑起%e5%94%87來:“你不是說我也是你表妹嗎?”

王思梅回了神,跳起來:“我這就去拿!”

她壓根沒想到二房真的會有人去,所以請帖也沒準備。如今去寫,希望來得及!雖然不是謝琅%e4%ba%b2自去,可是跟謝琬打好關係不也是間接地接近謝琅嗎?

她很高興。

謝琅卻在埋怨謝琬。

“我們怎麼能去給王家的人賀壽?”他簡直不能忍受。

謝琬托腮看著他,渾不在意地說道:“怕什麼?又不是我去賀了這回壽,他就永遠不會死。”

謝琅一噎,說不出話來。

王思梅很快送來了請帖,謝琬把它放在案頭,告訴她一定會去登門祝賀。

事實上王氏也很驚訝,因此特地交代王思梅要問她一聲是廿六日清早跟王氏黃氏他們同去,還是自己稍侯乘車過去,以此刺探真假。

謝琬道:“自然與太太一道去。”

王思梅這才放心了。

等她走後謝琬叫來羅矩。

“李二順那邊怎麼樣?”

羅矩道:“如姑娘猜測的那樣,最近趙大人在預備年底回京述職的事,聽說往京中各處投了好幾封信,有些回了,有些沒回。李二順打聽不到具體情況,因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門路。”

謝琬道:“趙家大少爺呢?”

趙貞夫婦一直覺得對長子頗為虧欠,所以不論到哪裡,總是帶著這大少爺在身邊。

“趙家大少爺還是老樣子,每日裡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坐在院子裡數螞蟻或者發呆。心智如同三四歲孩童。上回姑娘讓打聽他有無打人傾向,至今看來是沒有的。除了癡傻,並沒有彆的什麼。”

謝琬拿著桌上一隻筆把玩了片刻,抬眼道:“你去跟李二順說,讓他找個機會提醒下趙貞,我們與靳永靳大人聯絡密切。”

羅矩點頭欲走,她忽然又把他叫住:“算了,還是先彆說。”

羅矩從未見過她這樣猶豫不決,不由麵露疑惑之色。

謝琬歎道:“過些時候再說吧,眼下我還不是很有把握。”

她之所以會上王家去賀壽,無非是想接近王安梅,趙王兩家的婚事始終懸在她心頭,此事對她來說並非全是害處,隻要把握得當,對她反而有著極大的好處。

趙貞終歸是官場上人,她如今最缺少的就是官場的力量,她不但要把謝府徹底打垮,要緊的還是要扶助謝琅成為二房的頂梁柱——她就是再能耐,也不能跑去朝堂做官,跟謝榮對打不是嗎?可是如果沒有人脈,謝琅就是再有才華,再懂經營,也難以得到很好的發展。

因此,除了積累自身財力人力,她同時也要為謝琅將來的入仕培養可靠力量。

靳永是她目前唯一可抓的一條線,如果加上趙貞,那又是更可靠的一條線了,可她真不確定靳永會不會幫她,如果說她有了這為媒之功,趙貞又能夠留在京中,那局麵就有很大不同了。

隻是她如今並不知道王安梅心意如何,因而覺得過早地向趙貞拋出這訊息並不合適。

053 交往

謝琬帶了吳媽媽和玉雪去參加王家舅太爺的壽宴,讓羅矩趕車。

王老太爺原名叫做大牛,王氏嫁進謝府之後,王大牛便請村裡老秀才改名叫做王犇。

王犇其實是散壽,按傳統不須大操辦。但是王家出了個做翰林的能乾外甥,王犇哪裡按捺得住這份興奮之情?深怕鄉下人不懂翰林院是什麼地方,翰林院編修又是個什麼地位的官員,於是決定借著生日之際,詔告一下鄉裡。

王家因為在田莊上,場地很是開闊。

謝啟功自恃身份,當然不會來參加這樣的宴會,王家除了是謝府的%e4%ba%b2戚這層身份外,跟一般的小地主沒什麼兩樣,結識的人除了附近的地主,連鄉紳也不識得兩個。但是隨著謝榮的高升,於是今日連縣裡衛所的兩名百戶都攜禮來了。

謝琬她們一來,整個王家村就熱鬨起來。

王犇的妻子劉氏也是莊戶人家出身,因為做慣了家活,雖然年過五旬,但%e8%85%bf腳很是敏捷。 領了謝琬這班小姑娘到偏院,便一溜煙衝到正房去招待王氏與阮氏黃氏,又吆喝著兒媳賀氏快些端茶倒水遞帕子。

賀氏好歹是個少奶奶,王家也不是沒有下人。劉氏平日裡吆喝慣了,當著謝家人雖然極力地裝著斯文,轉背便就忘了。她在前院一出聲,整個王宅便都將她的話落在耳裡。

王安梅姐妹在小偏院陪著謝家三位姑娘。聽得劉氏那麼吆喝,王安梅的臉色就有些尷尬。謝葳是大家閨秀,自然裝作沒聽見。謝棋被王思梅拉著說話,也沒注意。隻有謝琬張大著嘴巴望著窗外,模樣讓人難堪得緊。

王安梅站起身來,推說去拿些瓜果走出了門外。

到了門外無人處,想起平日裡家裡人對母%e4%ba%b2的輕視竟全是因為自己,就連這樣的日子當著外人也不肯替母%e4%ba%b2留半分臉麵,便不禁悲從中來。

“大姑娘怎麼了?”

後頭忽然有人問起。

王安梅連忙抹了把眼淚回過頭。隻見是個三十多歲的微胖婦人,她認得是謝琬身邊的吳媽媽,遂勉強扯了個笑道:“沒什麼,就是出門遇上風沙迷了眼。吳媽媽這是要上哪裡?”她看著她手上的粉彩茶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吳媽媽歉然一笑。說道:“我們姑娘自小有個毛病,出門在外定要帶自己慣用的茶盞。方才丫鬟們沏的茶她竟然不肯喝。這不,我看看哪裡有開水,另外再沏杯茶給姑娘。”

王安梅回想起方才目瞪口呆望著窗外的謝琬,心下又有些不是滋味。

想不到那麼樣一個人兒,連掩飾下心情、照顧一下彆人的感受都不懂,日子卻過得這樣講究。她能夠這樣,也是自小讓父母兄長寵的吧?雖然如今父母%e4%ba%b2都死了,可她也還是有疼愛她的哥哥護著。

而自己呢?除了母%e4%ba%b2,沒有一個人對她有過好臉色。可是母%e4%ba%b2壓根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又怎麼保護她?就連自己的%e4%ba%b2妹妹,也時常不忘對她冷嘲熱諷。如果不是得了這樣難以說出口的缺陷,家裡人深怕傳出去丟臉,隻怕早就把她扔了吧?

說起來。真是同人不同命。

心中感觸萬千,竟就忘了挪動腳步。

吳媽媽也是有閱曆的人,看她這樣的神色,心裡也摸到幾分。便就把語氣放得更緩更柔和,說道:“姑娘像是有什麼心事?”

王安梅慌亂地彆開目光,搖搖頭。

吳媽媽微笑道:“姑娘真真是好一個清秀如水的小人兒,我一見姑娘這般。就禁不住心生歡喜。”

論地位,謝府比王家高了不知多少級,王安梅雖是姑娘,可吳媽媽說出這話來,也不算罔顧身份。

王安梅心中更如刀絞似的,把頭垂得更低。

吳媽媽忽然掉轉了話頭。問道:“不知道沏茶的地方往哪裡走?”

她這才抬起頭來,頜首道:“在廚房那頭。我帶您去。”

吳媽媽倒了茶回來,謝葳已經出去了,王思梅在陪著謝棋下五子棋。

謝琬坐在炕沿上,無聊地打量桌椅上的雕花。見吳媽媽進來,遂起身道:“我去淨手。”走出了房門。

吳媽媽放了茶跟出來,到了小偏院後方芭蕉樹下,她打量著四周,壓低聲道:“試探過了,看模樣被王家人欺負得緊,跟王思梅是完全不同的性子。而且我還瞧見,她衣領處有兩道新傷,像是被藤鞭打傷的模樣。”

內宅裡呆慣的人,是鞭打是棍傷或是燙傷,一眼就看得出來。

謝琬點點頭,沉%e5%90%9f了一下,說道:“你想個辦法,讓她呆會兒幫我個忙。”

既然要接近,總得要有個由頭,她跟她年歲差得多,不像謝棋與王思梅,很容易就能走到一塊。兩廂要搭上關係,就得動點心機。雖然也可以直接讓吳媽媽暗中去問她的心意,可是因為她是王家的人,謝琬可不隻是要把她嫁進趙家這麼簡單,所以必須得步步為營。

不過有吳媽媽和玉雪在,這些都是小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姑娘們共一桌,謝琬把湯潑在衣裙上了,坐在左側的王安梅自然當仁不讓地起身幫忙擦拭,又帶她進屋裡換衣。謝琬感激不儘,一再道:“王姐姐真是好人,竟然把你的帕子給我擦手。你下次來府一定要到頤風院來找我,我把它洗好還給你。”

王安梅連忙擺手:“不必了,不必了。”隻是塊尋常帕子,哪裡值得她大小姐這樣記著。

謝琬卻小心地將那帕子折好交給玉雪,然後直到臨上車還保證會把帕子還給她。

王安梅自然不會把她的話當真。人家是天真爛漫的謝家小姐,若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隻怕逃還來不及,又何必費心思與她攀這交情?王思梅繼續再三天兩頭地往謝府裡跑時,她也依然悶在自己的房間裡做針線。

可是她不去謝府,謝琬這裡卻會讓人上王家村來找她。

沒過幾日,玉芳就奉謝琬的吩咐送回了她的帕子,為了答謝,另外又送來了三條她%e4%ba%b2手繡的錦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