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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農家母 麻辣香橙 4086 字 3個月前

公糧都交不上。”

老韓家的哭著去找生產隊長,生產隊長沒好氣地嗬斥她:“頭邊的地是按一畝二抵一畝分給你的,你家該分一畝半,實際上都有一畝八了,還不知足!”

馮玉薑盯著那塊地,沒吭聲。一號二號都是地邊子,緊挨著四五步寬的土路。——她要是沒記錯,用不了多久,這土路就會修成柏油大公路,老韓家跟她家攤到的地塊,肯定會被公路占用,不光補錢,還會補上同樣麵積的地。村裡留著機動調補的地,可都是黑土,比這存不住水的砂礓土好太多了。

鐘傳軍擠過來,跟馮玉薑說:“嬸子,這塊地抓得倒黴,你趕緊回去找找四叔,叫他找生產隊長講講理,興許能給你調換。”

“不用,我自己抓著了,不怨旁人。”馮玉薑對鐘傳軍笑笑。

抓鬮分地分了一整個上午,馮玉薑家六口人,統共分了四畝半春茬地。春茬基本都是種花生的,馮玉薑心裡打算種兩畝春棒子。

棒子比花生省事,花生地容易長草,那時候也不會用除草劑什麼的,整天要人工下地裡去薅草。馮玉薑琢磨自家沒這個功夫。棒子隻要長起來,有些子雜草也不礙事。收棒子比收花生也省事多了。

地裡種什麼不是那麼隨便的,馮玉薑去找生產隊長,隊長瞟了她鼓起的肚子兩眼,說:

“隨便你自己吧,你家沒參加互助組,隊裡到時候也派不出人手幫你,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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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戶人把麥收季節叫做“麥口”,那絕對是一個難捱的關口啊,莊稼漢過麥口,不瘦幾斤肉,肯定是過不了的。

麥口都是天氣乍熱的時候,上頭毒太陽烤著,底下麥芒麥糠的刺撓著,一天總得淌幾斤汗水。馮玉薑大著肚子出了兩天工,氣都喘不上來了。

馮玉薑把鐮刀一拎,隨它去,不乾了,她這兩條命要緊。

那時候大著肚子割麥的女人不缺,馮玉薑懷前邊四個孩子也照樣乾過,可這次懷胎,她總覺得特彆累,腰也酸,%e8%85%bf也老抽筋。

她沒去理會旁人瞟來的眼神,扶著肚子,慢騰騰往家走。走到半路,迎麵碰上了山子跟二丫。

山子看到她,緊兩步跑過來,先遞給他一個水壺。馮玉薑喝了半壺水,順了幾口氣,才問道:“你兩個怎麼來了?”

山子說:“學校放麥假了。媽,你回去歇歇,我跟二丫去隊裡割麥。”

馮玉薑說:“你們去,才算半個工分,整天在學屋裡蹲著,沒見過太陽,吃不了這個苦!”

二丫咧著嘴笑,一邊推她往回村的方向走,一邊說:

“媽,你就讓我去乾兩天,說不定我乾得累急了,回到學校才更知道下功夫學習呢!”

馮玉薑想想,也是,旁人家這麼大的孩子,要是不上學,早當大人使喚了,上學的也都回來幫工,她馮玉薑家的孩子,慣不起。

☆、第21章 調涼菜

山子和二丫跟著生產隊割了一季的麥。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雖然沒做慣農活,但兩個孩子都是任乾的,山子還好,二丫頭一天下來手上就磨出了兩個泡,晚上回到家泡已經磨破了,兩隻手滿是黑灰,臉也臟兮兮的,手脖子上被麥芒拉出一道道紅印子。

收割期的麥子,會有“麥疸”,就是麥穗麥稈上會沾著一些黑灰色的臟東西,碰上今年麥收前下過雨,麥疸就尤其多。這東西跟普通的灰塵還不一樣,滑,刺撓人,弄在身上特彆難受。

二丫那兩隻手上糊滿了麥疸,水泡破的地方也是,看得馮玉薑一陣心疼。她打了盆溫水,先讓兩個孩子把手洗了,喝點水,才讓二丫先去衝澡。帶著這一身臟,不先衝洗一下,飯你都沒法吃下去。

“明天你兩個彆去了,媽歇了一下晚,歇過來了,明天我去。”吃飯的時候,馮玉薑說。家裡真要不出工去割麥,旁人不滿不說,生產隊分麥子的時候就要現眼了,肯定要克扣。這一大家子人,本來麥子就不夠吃,所以這工必須要出。

山子說:“明天我去,我能行。二妹她彆叫去了。”

“我能行,我也去。這幾個月蹲學校裡乾活少,手上的繭子都少了,磨磨就行了。”二丫忙說。

鐘母喝了兩口湯,撇著嘴說:“哪裡城市的千金小姐,嬌氣的!割了一天麥手上磨出了燎泡,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橫草不豎捏的。”

橫草不豎捏,是此地笑話人懶散不乾活的一句土話。跟“倒了油瓶也不扶”意思差不多,隻不過前邊這句說的主要是莊戶活,後邊這句說的是家務不操心的懶女人。

二丫聽著不舒坦,筷子一擱就打算反犟,馮玉薑連忙給二丫丟了個眼色,攔住了她。像鐘母這脾氣做派,二丫反犟的結果,還不都是挨罵挨打?輕了罵兩句,重了連掐帶擰,也不知這鐘母那心到底怎麼長的。

“明天要去就去吧,你們兩個,總要知道下地乾活的苦,才知道用心學習。”馮玉薑說,“二丫,明天媽給你找個手帕子,你纏在鐮刀把上,少磨手。再不你找找你爸寒天的棉線手套子,帶上。彆說你那手,一個麥口,老莊戶手上都得磨出幾個泡,除了那些不用乾活的人。”

最後這句話大概讓鐘母忌諱了,她是好幾年沒下過地了,可她絕對看不慣彆人閒著。馮玉薑這樣對孩子,在她看來,那就是太慣了。她筷子一撂,板起了臉。

“注定是乾活的命,那就抽抽懶筋好好乾,弄旁的都是虛的。像恁這些子,乾起活來輕飄飄,將來□□都趕不上熱的。”

這飯吃不下去了。馮玉薑眼看著山子跟二丫臉上的氣惱,索性也把筷子撂了。

“你兩個,給媽爭口氣,管怎麼也給自己找條出路,出路都是自己找的,誰天生就是賤命一條?”

馮玉薑說著瞟了旁邊埋頭吃飯的鐘繼鵬一眼,又說:“咱娘幾個明天都下地割麥去,家裡沒人出工,今年分不到麥子吃什麼!你下了班,也彆擎等著當老爺,大人孩子的,一天下來累得半死,來到家連口熱水都沒人燒,我看真要等著□□了。伸個手弄點飯,能累死不能?咱出門去找村裡姊妹娘們給評評理,有這樣的沒有?”

馮玉薑這話是朝著鐘繼鵬說的,但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反駁鐘母呢!馮玉薑是真生氣了,村裡下地割麥的,比鐘母年紀大的多著了,人家也照乾。這鐘母在家裡不下地乾活不說,晚上回來連口飯都沒弄,真是讓人窩屈透了。

興許是挺著大肚子的緣故,情緒容易受影響,馮玉薑火氣不小,頭一回朝鐘母說這麼直白的重話。

鐘母明明理虧,卻還能拿不是當理講。

“你拿誰墊%e8%88%8c板子呢?你乾點人活有功勞了是不?我年輕那會子,地裡的活一天乾到晚,不撂下一點,回到家還得把一家子老老小小伺候好,你為個女人,回到家做口飯你還有臉說,我這一大把年紀了,我還得倒孝?我還得伺候恁了?我把恁當祖宗?我給恁磕頭燒香?我還得%e8%88%94恁大人小孩的腚?”

鐘母這就撒開潑了。馮玉薑這個兒媳婦,她拿捏了這麼些年,攥在她手心裡根本不敢動,從傳秀出了門子這女人跑了一回,就敢跟她反駁了。鐘母覺得,馮玉薑學壞了,肯定是她那個乾媽孫老太沒教好的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鐘母罵了這半天,睜大著眼,等著馮玉薑回嘴。隻要馮玉薑一回嘴,鐘母就打算掀桌子碰頭,好好鬨上一回子,攢足勁要把馮玉薑造反的苗頭打壓下去。

誰知馮玉薑端起碗,兩口喝乾碗裡的湯,順手拉起旁邊的二丫。二丫早已經氣得小臉通紅了,馮玉薑拉住二丫,示意她彆理會。她跟孩子累了一天了,沒那個力氣陪鐘母鬨。

“山子,剛子,吃完了飯趕緊回屋去。”馮玉薑把手裡的碗往鐘繼鵬跟前一放,說:“這碗,你刷一回子,損不了你的身份。明天要是還沒有人做飯,我收了工領幾個孩子上街買燒餅吃去,你擱家自己看著辦吧!”

她娘幾個上街吃燒餅,鐘繼鵬當然也能上街吃燒餅,不過剩下鐘母在家裡就好看了。

看著馮玉薑起身回屋,鐘繼鵬憋了半天氣,忍不住說鐘母。

“媽,不是我要向著山子媽,她這都七八個月了,你不顧大人,你還心疼小孩吧?這大麥口,一個人當十個人忙,連山子、二丫都下地割麥了,你下晚幫著弄一口飯行不?”

“你也拍打我,你不是從我肚裡爬出來的?你是樹杈子結出來的?你還有人良心沒有?”鐘母的怒氣立刻就轉向了鐘繼鵬。

鐘繼鵬重重歎口氣,這個家弄的!

“媽,你這好胳膊好%e8%85%bf的,整天蹲家裡啥也不乾,你就不問問外頭嬸子大娘的怎麼說道你?行,你想罵你就罵,大不了我明天也上街吃燒餅去。”

馮玉薑人家那占著理,鐘繼鵬找不著話頭說馮玉薑,可他拿自己這個媽是一點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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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口”難捱,最難捱的不是割麥,是打麥場。

那時候打麥場還是用石碾子一點一點的碾。這石碾子,土話叫“轆錐”,也有地方叫“驢錐”,就是一個圓筒帶棱的石滾子,用木架子固定了拴上繩子,驢馬拉著在麥場上來回轉圈,一點一點把麥粒碾下來。

打場之前先要“放場”,一大早,大夥兒齊動手,把一捆一捆的麥子解開,麥穗朝上,均勻的放在場上,曬上大半天,麥穗曬的乾縮容易碾掉了,再開始打場。

趕驢馬拉碾子的都是男人,婦女則負責翻麥草,挑麥草,要不停歇地把帶著穗子的麥草挑動起來,儘量翻到碾子容易碾到的地方。保證每一個麥穗子都能碾到。

打完了場,就開始抖麥草,把麥粒抖落下來。接下來是揚場,借助風力,把麥粒從麥糠裡揚出來,這是需要技術的。最後一道工序是晾曬,那時候都是土場,晾曬效果不好,要不停的翻動麥子,讓麥子在最短時間內曬乾,不然攤上一場雨,就完了。麥口的時候恰恰是雨季的開始,要是趕上幾天連陰雨,那就隻能眼睜睜等著爛麥場了。所以,隻要等到好天氣,村裡男女老少齊動手,爭分奪秒打麥場。

偌大的場上,幾大片麥場挨著排開,幾具牲口來回打場,大家各有分工,各忙各的。每個環節都要有人負責,一旦哪個環節怠工了,就要影響到全局。

山子被生產隊長安排去掃場,二丫被叫去“打勤咧”,就是跑%e8%85%bf零使喚。馮玉薑跟一夥子女人都被安排挑麥草,農村女人大多良善,看馮玉薑大著肚子,還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