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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隻是想要探尋些消息,卻不想正逮到了組成了消息之一的小螺絲釘兒。由此下手,他便從傻乎乎的小暗衛身上,知道了許多與他相關的,頗為重要的東西。

——自鬼無情帶著玉妃一路,直接叛出皇帝、禦南王手下之後,他便先是被皇帝派來的暗衛圍堵,又是在出城之時,被恰好回城的贏子臨察覺不對,撞破身份,迎來一場追殺。

所幸路途之中,雖是坎坷了些,但到了最後,鬼無情還是暗中折返,在諸多暗衛眼皮子底下,與雲朝的人見了麵。

而皇帝之後的決斷,他便是再無從得知了。

鬼無情那時候已經入了地宮,更是在其中蟄伏了數月之久,等到他悄然離開地宮,重新來到外界的時候,便已經是秋末冬初的時候了。

幾個月的情報缺失,與鬼無情來說,雖然未有大礙——畢竟就算是有礙了,他也能逃得掉。但是為了避免麻煩與風險,若是可以,自然還是要從他處探尋些消息的。

——那小暗衛就是送上門來的消息探子。

雖然說是被迫的。

但是沒關係,消息到手了,就是件好事情。

鬼無情自他那兒,得知了皇帝在他進入地宮之後,又重新做出的種種舉措。

由於叛逃的鬼無情身份特殊,疑似前朝遺子,因而此事,絕不可大張旗鼓的進行。皇帝由此,便派出諸多精養暗衛——加上從弟弟那兒又重新要過來的九成人手,再添加不知其數的暗探,將這些人手派往諸多鬼無情可去的地方,秘密探尋。

皇帝親自下令,諸多暗衛一旦尋到鬼無情的蹤跡,能活捉,便活捉,而若是活捉不了,便就地格殺,將鬼無情的人頭割了,送回京中去。

可惜他們預料有誤,鬼無情未曾躲入其他地域裡。

在叛逃當日,他在逃脫最後一波追殺之後,便重新折返回京,與雲朝人馬會麵,在此後幾月裡,他都潛藏在地宮之中,不管外界如何天翻地覆,都半點都尋不出他的蹤跡。

尤其是在之後,皇帝更重整人手,想要揪出叛黨的暗線。但雲朝勢力狠辣謹慎,鬼無情曾經摸出來的人手,都已經被直接拋棄,成了棄子。這些人有的失去蹤跡,有的殘然被殺,有的自刎於室。雲朝中人還借著東風,殺了幾個對大褚忠心耿耿的朝臣。

京都之中風向不對,諸多臣子一時之間如履薄冰,噤若寒蟬。除了幾個對皇帝忠心耿耿,本身又地位貴重的大臣之外,其餘人等皆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隻以為這是皇帝手段,是他要清洗朝中勢力,因而才能生出樁樁慘事。

先不說那幾個忠於大褚,於皇帝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朝臣,單是雲朝諸人,在諸人眼中,也都是絕無錯處,甚至有些還頗有美譽的清流。他們如今身死,實在是叫諸人心中,都挨不住生出惶惶之心。

這要真是皇帝下手也就罷了,偏偏這些事情的幕後黑手,與皇帝半點關係沒有不說,還是皇帝需要時刻謹慎的敵手。

他為雲朝勢力背了鍋,不但不得辯解,還得小心瞞著。褚家皇位得來不正,而曾經褚家血洗禁宮,弑君篡位的事情,也才剛剛過去了二十年。

隻過去了二十年罷了。

該記得這些事情的人還都記得,而對前朝抱有忠心一片的人,也都還未曾死絕。

而褚家先帝、當今皇帝,在許久以前,便都已經致力於換下朝中老臣,力求不動聲色地,將曾經侍於前朝的臣子,都排出朝廷裡去。

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朝堂之中,的確是換了許多新血,但是有些位置上的老人,卻依舊不是輕易能撤得下來的。

若是鬼無情身份不泄,雲朝勢力不存於世,那麼按照皇帝的手段,曾經大褚先祖弑君奪位的事情,雖然會是一個無法抹去的汙點,但卻也隻會是一點汙點罷了。

但偏偏世事無常,前朝勢力殘存,休養生息二十年,已經重新壯大羽翼,潛藏暗處,伺機奪位。而雲朝血脈也未曾斷絕,除了雲朝大皇子之外,更多出了一個鬼無情。

他雖然離了地宮,流落在外,但隻要他還活著,雲朝勢力便不會慌亂,更能耐心蟄伏,力求一擊必殺。

皇帝如今尚且摸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處境,但隻是知道雲朝勢力、前朝遺子的存在,他便已經能做出許多決斷了。

便如此刻。

皇帝若是將雲朝尚存勢力,疑似有前朝皇室血脈的事情泄露出去,那麼他麵對的,除了雲朝勢力,便還要捎帶上許多知道了這些事情,或便是要倒戈向雲朝勢力的諸多朝臣了。

所以這個鍋,皇帝不但要背上了,還要將其包圓了,再試著送到其他人的頭頂上去。

但有雲朝勢力暗中阻擋,皇帝幾次試圖甩鍋不成,便也隻得放棄甩鍋,轉而出手,外放出了些其他消息,又親自下旨,將與叛黨一夥兒的諸人,並那幾個忠心朝臣一起,各自厚葬了。

既然水已經夠渾了,那麼他便將水再攪渾一些,順便洗一洗自己身上的鍋,即便鍋甩不開了,也絕不能與諸人心裡,留下一個殘暴厭戾,喜怒無常的影子。

他是大褚皇帝。

自當賢德明君。

第八十一章

鬼無情大概清楚了些大概情況,但是此間細節, 卻還是摸不清楚, 但左右一琢磨,總也能尋到些蹤跡。

他便似是而非地放了個迷霧彈。

鬼無情在小暗衛麵前, 實在是顯得可疑了一些, 因而小暗衛不敢馬虎, 隻在那之後,便匆匆回去與首領說了。暗衛首領聽完, 卻也是按不準主意。

他們一路從京中分散開去, 往各地搜尋鬼無情的蹤跡,幾月下來都不得其法, 便挨不住想——這可是叛黨勢力,將這暗衛中的叛徒藏起來了。

這念頭在幾月以來的無果之後, 更是在諸人腦海中清晰了起來。故而乍一來了這麼一個可疑人物,諸人便忍不住猜測起來。

——聽那人所說,他莫不是叛黨中人?

——若他所說是真, 那麼那叛徒可否是在叛黨之中,生出了什麼事來,又從那兒逃出來了?

叛黨是當真對那叛徒恨之入骨, 想要借他們的手, 將其殺了。還是他們任想要捉回那人,因而故布迷陣,想要借此擒住那人?

——若他所說是假,那麼這話, 既可能是將他們引去南海,伺機轉移,也可能是他們有意戲耍,想借此立威。

還是說他們早已經做好布置,在南海一域做好萬分準備,想要將他們追查的勢力扼了。亦或是他們已經出手擾亂視線,在忠良之臣的宅府內放上種種證據,叫人辯不清楚真假,隻等他們出手,便要將忠臣錯殺。

種種種種,鬼無情那隨意的一句話,便如同在諸多暗衛心中種上了一棵樹,各種可能便在枝乾上分枝,分枝,再分枝。

他們派人前來南海,怕。

他們不派人前來南海,也怕。

左右為難,舉棋不定,這個空擋,便足以讓鬼無情做好手腳,重新為自己捏出一個新身份了。

他孤身一人毫無懼怕,背靠係統,又沒有身死顧及,因而能放開手腳,漫不經心地在水做的棋局中心,隨意拋下頑石一塊,讓棋局一角模糊開來,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原來的模樣。

夜色從天際暈染開來,繁星落滿,不見明月。

鬼無情一人獨占了一件房,他毫無睡意,便推開窗戶,從裡邊躥出來,上了房頂,抬頭看一望無際的盛美夜景。

這裡不過是一處小漁村,民風淳樸,村落裡也隻零零散散有二三十戶,鬼無情來這兒用的是個商戶身份,雖然他孤身一人,身邊連個奴仆都沒有,但因為他剛來這兒的時候,便出手救了下水采珠的村婦,因而便也積了些聲望。

這些人雖然於他算不上尊敬,但卻也算是親近。

但若要他們完全信服,與他的話毫無異議,則還需要一點兒火候。

新年很快便過去了。

新年一過,便是要下海捕魚的時候了。南海這邊海鮮多,賣魚實際上也賣不出太高的價錢。大家都捕魚、賣魚,賣的人多了,價錢便低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除非到了春後,夏日裡頭采珠的日子,漁民們方才可以好過一些。

但今年不同。

海邊的小村落,忽地得了另外的,直接將魚鮮、蝦蟹額外烹製的本事。他們將這做法獨特,新鮮好吃,又能保存更長時間的東西送去集市,被自覺尋到了商機的商戶買了,又運去了更遠的地方。

各家各戶不說賺了多少錢,但日子卻也的確是好生賺了不少。

他們對於給了自己這生財之道的恩人,自然也是尊敬起來,頗為推崇了。

而這位恩人,自然便是捏造身份,這這兒待了許久的鬼無情了。

他雖然在這一片地界,足足生了二十餘年,但從芯子裡頭,他到底還是個實實在在的“現代人”。

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目光長遠,懂得許多這裡的人不知道的東西。後世人的優勢,在有能力、資本的時候,大得幾乎叫人無法想象。

鬼無情以前是禦南王的暗衛,他受命與主,整天裡忙得像是一隻瘋狂旋轉的小陀螺,他身份敏[gǎn],時間有限,即便是想要做些什麼,也是什麼都做不成,也不敢做的。

但現在不同。

他的時間算得上充裕,雖然時刻都有暗衛搜尋而來的威脅,但是鬼無情早在開始的時候,便已經弄好了自己的籍貫、身份。

隻要不被其他暗衛探出疑處,便能再生出許多時候。

二月的時候,海邊吹來的風已經帶上了暖意。

諸多漁民齊心協力,將漁網拖上岸來,歡笑聲夾著此地方言,響亮又歡快。

他們分門彆類,將一樣的東西撿到一塊兒去,又將用不到的重新丟回海裡,偶爾翻到一隻貝,就高興得眼睛都要迷成線了,熟練地把貝給掰開了,摸著看裡麵有沒有珍珠在。

鬼無情便遠遠地在後邊看。

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長長地垂在身後,被海風吹得飛揚起來,像是一張黑色絲線編製成的網。

二月中旬的時候,漁村裡頭來了一支商隊。

漁村的老人便出麵應對,打探消息。

原來是這商隊聽說了這兒忽然多出來的,烹飪魚鮮的法子,覺得其中大有商機可尋,便一路探尋過來,想要與村子換了這個法子,或者長期合作,一方製作這些小吃食,一方負責售賣,把這些東西,賣到其他地方去。

老人一聽這些人要買這個法子,便連連擺手,隻說自己這些人,也是受人恩惠,讓他們若是有心思,便去尋這方子的真正主人罷。

商隊老大聽了,便也恭恭敬敬,帶著幾個人,去拜會村子裡頭剛來的李先生了。

他言辭懇切,百般懇求,李先生倒也真被他打動了,在幾日之後,終於開出了一個價錢。

——但那商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