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懈了下來。

鬼無情聽到他呼氣的聲音,蹭過去,詢問道:“沒少罷?”

暗衛蹲在房梁上,抱著包袱,下意識回應道:“沒少………嗯?!”

他剛剛說完兩個字,便猛地反應了過來,背後猛地一涼,還未曾來得及躥下去逃命,便被鬼無情按住了肩膀。

鬼無情噗地點了火折子,火光映照下,那張隻算清秀的麵孔,竟顯露出了十二萬分的神秘味道。

“沒少便好,我看看分量,你倒像是攢了不少銀錢,既然你手頭寬裕,我便多拿一兩的利息好了。”

鬼無情緩緩伸手,按住了暗衛的小包袱。

暗衛死死抓著它不鬆手:“………………”

鬼無情微微轉目,冷哼一聲:“嗯?”

“………………”

暗衛咬咬牙,心知對麵這身份可疑的怪人武功極高,自己不是對手,忍痛罷手。

鬼無情便滿意地提過小包袱,提到一半,小包袱又被暗衛死死揪住。

鬼無情一手火折子,一手提包袱,但卻半點都不顯得可親可愛,反而露出一股子一切儘在把握的從容高絕:“放手。”

暗衛僵了半晌,才開口道:“我的。”

鬼無情側臉看他。

暗衛一狠心,差點眼中含淚,慫得瑟瑟發抖:“我的俸祿!我賺的錢!”

鬼無情哦了一聲,繼續往外扯小包袱。

兩人兩相對視,片刻後,暗衛敗落下來,慫慫鬆手,把小包袱讓出去了。

鬼無情提到一邊,把小包袱解開,摸出一大把白花花的銀子,黃橙橙的銅板。暗衛蹲在旁邊緊張萬分,又心痛不已,眼睜睜看著鬼無情摸出三兩錢,塞自己包袱裡頭去了。

鬼無情慢條斯理,又把包袱收拾回去,似是閒聊似的道:“吃天家飯的?”

暗衛頓時警惕,但依舊一聲不吭。

鬼無情把小包袱丟回去,得不到回應,也不在意,隻就著火光看了看周圍情景。見暗衛竟還在裡頭擺了枕頭、一張薄薄的小毯子,不由失笑,心道這倒是個會享受的,那枕頭看著不像是新買的,這小崽子,難不成還是從老窩那兒,帶著枕頭一路過來的?

鬼無情心裡發笑,表麵上依舊不動聲色,把包袱遞了過去,暗衛抱緊了,繼續警惕地盯著他。

鬼無情道:“你來這兒多久了?”

暗衛安靜如雞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鬼無情道:“來做什麼任務?”

暗衛安靜如雞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鬼無情繼續:“找人?”

暗衛安靜如雞守口如瓶沉默是金。

鬼無情最後:“不錯。”

小夥子很有前途,職業素養很優秀。知道任務保密的重要性。

鬼無情於是不問了,他乾脆出手,一指摁在暗衛肩膀%e7%a9%b4道上,直叫他麻了半個肩膀。暗衛大驚失色,下意識就去咬口中毒囊,結果還沒來得及動作,鬼無情的手掌便已經按了過來,直接卸掉了他的下顎。

這一係列動作做起來甚至沒有一息功夫,暗衛身形受掣,身子不受控製地往下邊跌落下去,鬼無情便青煙似的躍下,在一聲沉重的悶響聲中,與暗衛一起落地。

暗衛被摔懵了,眼前一陣發黑,但即便如此,他的身體本能依舊反應迅速堪稱優秀,在落地的一瞬,手掌便直往腰側摸去,想要摸出暗藏的暗器。

但鬼無情比他更快。

暗衛首領的優秀與強勢在此刻展露得淋漓儘致,鬼無情一腳踩住了暗衛的手掌,順勢下`身,膝蓋便重重抵了暗衛腰腹,他出手如點,手掌一送,便捉住了暗衛的另一隻手,接著一推一摁,便硬生生叫對方暫時脫了臼。

暗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會兒還想要艱難抵抗,卻被鬼無情全數壓製。

——接著他身前一涼,便是鬼無情出手,直接扒開了他的衣裳。

暗衛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堪稱驚恐萬分。

他的眼睛倒映出一小片暖色的光明,鬼無情清秀的麵孔,在此刻簡直叫他覺得猙獰如鬼。在這色魔背後,便是火折子照不亮的深沉黑暗。

初冬的夜,總是格外寒涼。

白日裡頭,那日頭照著,各處也都還算得上暖和。但是一到晚上,甭管白日裡攢了多少熱乎氣兒,那冷風都能呼呼地給你吹個乾淨,不留半點兒暖意。

常人在這樣的天氣裡,總是要多加幾件兒衣裳,多蓋一床被褥,方才能抵得住夜裡的肆虐寒氣。

但是習武之人不同。

習武之人身體強健,基本上都是沒病沒災的壯漢。冬日不怕寒涼,夏日不怕炎熾。

所以饒是這屋子裡頭格外破落寒冷,鬼無情也沒有半點疑慮,乾脆利落地把暗衛剝了個精光。

他甚至連人家的褻褲都沒有放過,擼下來抖落了兩下,沒發現上麵有玄機暗藏,便又貼心地給暗衛套回去了。

暗衛一動不動,被鬼無情打得全身都動彈不得。他麵無表情,沒有絲毫情感,這會兒隻毫無波動地躺在自己的小毯子上——鬼無情怕他覺得涼,特意從房梁上取下來鋪在地上的——幾乎要失去靈魂。

鬼無情減著他身上的衣裳,翻來覆去一頓抖落,從褻衣夾層裡頭摸出幾張傳遞消息、交換情報的小紙條,又從腰封裡摸出藥粉、毒針、裝著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小瓷瓶。

最後,他在暗衛的衣裳暗兜裡,摸出了一張薄如紙片,上頭刻出長條,還有鏤空字樣的小銅牌牌。

鬼無情先把紙條條看了,塞回去,又看了看藥粉,感覺挺新奇,怪有意思的,順手掛了一點點,便又包好塞回去到最後,他捏著小牌牌仔細看看,笑了。

這難纏的皇帝,派了暗衛到這等雖也不算窮鄉僻壤,但也的確頗為偏僻的地方來………還真是難纏。

第八十章

對的。

沒錯。

暗衛正是皇帝手底下的人手。雖說暗衛沒有戶籍, 且也隻有暗衛首領一類的暗衛方才能得到代表主子身份的腰牌,但是暗衛到底也是主子手底下的從屬。

由於這個緣由——加上暗衛往往也需要東西證明自己的身份——當然,這點主要是為了在某種場合下,讓暗衛之間分清敵我——所以基本上每一家暗衛的主子, 都會給自家暗衛留點兒東西。

或是在身上刺青, 或是留個易藏方便不引人注意的統一信物。

而天家的暗衛, 分到的信物, 便是一塊一塊的, 上麵刻了名字的小銅牌牌。

鬼無情也有一塊。

隻是他是禦南王的暗衛,所以小牌上的花紋與這暗衛的有所不同。若鬼無情還是正常地拿著暗衛劇本的話, 那麼在皇帝身體不支, 禪位禦南王後,他手頭上的小牌牌,花紋應該也便要與這小暗衛的一樣了。

——說不定那會兒, 他都不會再叫“鬼無情”, 而是要改名做“青龍”,或是“白虎”了。

暗衛永遠不會擁有固定的,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

諸如皇帝手下,從暗衛首領往下排,第一名永遠都被喚做“青龍”, 第二名則是“白虎”, 第三名“朱雀”,第四名“玄武。”

而第五名,才叫“一”。

若是哪個暗衛死了, 後麵的暗衛便會自動補上。諸如與鬼無情相熟的青龍,他一旦身死,白虎便會接替他的名字,後麵的暗衛排排補上,“一”變成“玄武”,接替前任青龍留下來的職責與人手。

鬼無情手裡頭的小牌牌,上麵刻的正是兩個數兒,一個二,一個五,這暗衛的編號就叫二十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覺得這個數兒後頭應該再多一個小圓圈兒,這樣才有意思。

鬼無情把小銅牌牌重新又塞回暗衛二十五的衣裳小內兜裡頭,又把人給搞起來,讓他自己把衣裳穿好了。

二十五臉都黑成黑雲壓城的模樣兒了,硬生生不敢說話。

他這會兒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和眼前這古怪人物的差距了,也沒再做無意義的掙紮,隻求還能活著見到諸多同事,把這人身上的古怪地方一五一十說完嘍。

然而鬼無情卻半點兒放他走的意思都沒有。

他坐到了二十五的小毯子上,終於又開口了。

“實不相瞞,諸位要尋的那位,我們也正在尋找。”

二十五微微一頓,他有些想要抬眼看看鬼無情的眼神兒,想了想,沒動彈,眼神凝固在了自己的小毯子上。

鬼無情敷衍道歉:“今日此舉,實在是無奈之法。”

轉而繼續:“你我雙方都恨他入骨,不管他落到誰手裡,總共也都活不了,於我們都是好事一樁。”

二十五動了動嘴唇,他有些想要皺眉,但是臉上終歸還是沒露出什麼表情來。鬼無情半點不虛,他眼底含著笑,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隻道:“若是我所得消息無誤,他這會兒,便該是往南一路去,怕是要乘船渡海,逃去他國了。”

海風吹拂而來,帶著溼潤的腥鹹氣息。

南海氣候溫暖溼潤,海邊村落不少,大多倚靠采珠、捕魚而生。

這會兒臨近日落,夕陽懸掛於海麵之上,將天與海都暈開一片燦燦金紅,一眼看去隻叫人覺得震撼不已。

鬼無情隨意地將沙土間擱淺的海魚丟回海裡,他動作慢吞吞,一路走,一路丟,身上是一身麻布衣袍,麵容也已經又換了一張,正是個麵目平庸,將近而立的平凡模樣。

他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足跡,海邊的姑娘便隨著這條痕跡尋了過來,她皮膚黝黑,模樣兒卻依舊鮮嫩得能掐出水來,笑起來聲音清脆,臉頰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姑娘遠遠地便叫了幾聲“李叔”,她一路跑近了,看著俏生生,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麻衣,有一種海底珍珠似的俏麗。

她招手叫喊:“李叔——回來吃飯啦——”

鬼無情便順手把手裡的魚往海裡一丟:“又麻煩你來找我了。”

姑娘道:“哎呀,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

她頭發隨意地挽著,碎發被紮成了小辮兒,看著實在可愛極了,整個人都像是泡著蜜水,甜得不得了。

鬼無情沒忍住笑了,他道:“我整日裡什麼也不做,在阿嬸與你這兒住了這麼久,吃了這麼些時日的白飯,你倒也真是不介意。”

姑娘眨眨眼,她道:“這有什麼呀,之前我娘下海采珠險些出了事,不是全勞叔你出了手,把娘救下來了嘛?你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就算吃十年白飯,也沒事兒的。”

鬼無情聽她這麼說,便更沒忍住揉了揉她的頭,把小姑娘挽起來的頭發都險些挽散了。

小姑娘也不生氣,她眼睛黑亮亮,自己把頭發又挽好了,還主動湊過去叫鬼無情揉揉,像是隻無害可愛的小獸。

鬼無情來這兒,已是有一個多月了。

他之前在路途中,運氣竟是忽地好了,遇到了個尋覓他蹤跡的天家暗衛二十五。

鬼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