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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又借口不慎滿意,兩人又磨了幾日,李先生便煩了這些人,硬生生把那商戶老大從屋子裡頭趕出去了。

商戶老大臉上滿是尷尬無奈,守在外邊的仆從迎上來,兩人眼神一錯,便都心中明晰了。

當日,他們便收拾東西,從這兒離開了。

鬼無情便一副盛怒之態,自己在屋裡氣成了個葫蘆。

珍珠似的小姑娘,還想敲門喚他用晚飯,彆氣壞了身子,但也無果。

她們隻覺得那商戶真真是過分,先是自己放話要買先生的吃食方子,又是自己忽然反悔,往下壓價,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幾日裡,表麵上,鬼無情與那“商戶”是在扯食方子的皮兒,實際上,他們卻是在互相試探,一攻一守,可算是叫鬼無情將他們糊弄過去了。

對的。

這一支從遠處來的商隊,實際上根本不是什麼商隊,而是一群被分來了這兒,到處探尋的暗探。

鬼無情在幾月之前忽至此地,又搞出了這麼一茬子事情來,身份自然可疑。因而這群暗探便暗中探查數日,在從各個方麵都確定了鬼無情沒有嫌疑之後,便迅速撤走,去彆的地方了。

鬼無情終於送走了他們,表麵上氣得不行,實際上卻是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這些時日日,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一直撐著。這支隊伍來得快而安靜,若非鬼無情時刻警惕有所準備,怕是在一開始,身份便已經暴露了。

這商戶老大,也的確是有一些本事在身的。

他與鬼無情第一次見麵時,便搶先一步,一雙手掌,電閃一般,先探向了鬼無情雙臂臂肘處。在鬼無情硬生生挨住了後退一步,扼住他咽喉的衝動,隻做出一副毫無防備,伸手欲擋的模樣後,方才換了方向………一把捉住了鬼無情的手掌。

他雙手握住了鬼無情的手,嘴上說著敬仰的肉麻話,手上輕而迅速地摸了一遍,確定了鬼無情手上的繭子,並不是習武之人磨出來的那般,方才罷手——又換了隻手,繼續捂著摸摸。

幸甚至哉,鬼無情曾經也是暗衛之中的翹楚。在偽裝方麵,更是經驗豐富,甚至可稱無微不至。

習武之人的手掌,用什麼兵器,會磨出什麼繭子,他都心中有數,暗衛對此也頗有研究,因而在來到此處之後,他便用炮製人皮麵具的法子,硬生生在手上多貼了一層幾乎與尋常人的皮膚,毫無二致的粗糙假皮。

暗探想要以此探尋他的破綻,基本上便是沒可能了。

但即便如此,暗探的疑心仍舊未消。

他又試探著詢問鬼無情的來處、家世,但也都被鬼無情糊弄過去。他又幾番暗示、試探,不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反而還被鬼無情,誤認為了是個好男風的登徒斷袖。

暗探吃了個悶虧,在同事麵前丟了個大臉,又的確覺得鬼無情平平無奇,並非他們所尋之人。

鬼無情察覺了他的心思,便又故意在暗中有人監視的時候——把衣裳脫了,洗浴搓澡。

他身上塗了藥草所製的褐色顏料,在燭火之下,身前更是蓬蓬地長了一片茂密毛發。

暗中監視的人頓時被辣到了眼睛:“………………”

真是,真是——不堪入目!

走了,走了。

聽聞叛逃的那人生得一副極好看出挑的樣貌,曾經與禦南王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即便是他擅於易容,但也不可能連著全身上下一點兒死角都沒有的一起易了。

眼前這叫人窒息的中年漢子,容貌普通,體毛茂盛,偶爾轉身時,脊背、手臂上,也半點兒都沒什麼傷疤痕跡。

看來真不是他們要尋的那位,就是個運氣好,得了幾個吃食方子,想要在這兒賺些銀錢的普通人罷了。

第八十二章

過來南邊兒的暗探來了幾次, 鬼無情第一次過了“檢查”, 第二次、第三次,也便更加輕鬆, 隻將人糊弄著弄回去了。

等到四月中下旬, 近五月的時候, 便是采珠的好時候了。

海邊的生活的人家, 水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打小在海水裡頭泡著養出來的。這邊兒采珠的女孩兒,都被喚做采珠女, 她們親自撈上來的珍珠,往往要比其他人采的珍珠昂貴得多。

按理來說,一年裡頭, 有數月的采珠時節。海邊的人家, 生活都應該富得很才是,但是事情往往與尋常人所想的不同,這些采珠的人家,非但沒有富得流油,反而比起尋常生在內陸的百姓更窮苦一些。

這便是這時的不便之處了。

南海盛產珍珠, 但珍珠卻往往不是從南海的采珠人手裡,送到內陸去的。而是有專門的商戶,在南海一片硬將珍珠壓到低價, 再進行收購,隨後又將珍珠磨粉,或是入藥賣給藥鋪, 或是打造成成品首飾,高價售賣給各處的權貴、富戶的女眷。

此間成本頗低,盈利自然可觀。海邊的漁民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門路,但他們到底勢弱,一來路途遙遠,頗有風險。二來沒有人脈,無處發展。因而這麼多年過來,也隻得一直被來往商戶剝削全然沒有可行的辦法。

因而在鬼無情提出組織人手,自組商隊,一路北上的時候,饒是他已經頗有威信,但諸多漁戶,卻還是沉默了下來。

鬼無情也不逼迫他們,隻是讓他們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回去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他尚且未曾起身,便被諸人前來的聲響驚醒了。

一支簡陋商隊,就此組成了。

鬼無情取了他身上一多半的銀兩,買了這周邊近二十支村落內的上好珍珠,又備好了許多特質過的海鮮零嘴兒,預備一路走,一路賣。村裡進了商戶的人有樣學樣,也都整理好了自家攢下來的,品相極好的大珍珠,珍惜地揣好了,又帶上弄好的海鮮,這才跟著鬼無情,一起上路了。

鬼無情自然不會隻自己引著人走,他一路過了兩處城鎮,等到到了大城裡頭,便叫諸人先行休整,自己去了一家商行,去尋人家掌櫃的了。

他們這一支粗製濫造的商隊,近日裡在商戶裡頭頗為有名。

珍珠這一塊兒點心就這麼大,裡頭能撈的油水是有限的,你撈得多了,我能撈的,自然便是少了。

因而,這本來本本分分造點心的人竟然想要翻身,跟著個外鄉人,也想從點心上咬一口吃的事情,可謂是再滑稽不過的事情了。

各家商戶都準備好了看笑話,眾人之間都有默契,已經有了默認的盟約:這支“商隊”的珍珠不收,他們所售賣的,以珍珠所製的東西也絕對不收。

沒了收貨的買家,他們就看這些白日做夢的漁民,要怎麼把自己吃點心的心給熄了。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支本該“心高氣傲”,本該自己一支艱難苟活的商隊,在眨眼之間,就搭上了巨富崔家的商船隊伍。

這實在是………太讓人一言難儘了!

說好的大家一起抵製他們呢!您怎麼能不聲不響背著我們和他們接觸了呢!哎呀,哎呀,早知道這樣,他們就早點兒出手,把這些人手裡頭的貨先搜刮乾淨了啊!

諸多商戶心痛不已,崔家是巨富,更有些官場上的關係,這些商戶就算是被坑了,也沒有什麼辦法。隻能忍痛看著想吃點心的新對手,被拉到了崔家的商船上。

心痛,心痛,太心痛了!

悲傷,悲傷,太悲傷了!

各家各戶又不甘心又上火兒,暗地裡去打聽——原來是那領頭的外鄉人,用了他處理海鮮的食方子,換了個人情,搭上了崔家。

商戶們頓時心更痛了。

海鮮這種玩意兒,講究的就是一個鮮。在沒有保護手段的情況下運去其他地方,在路上就臭烘烘地爛成一灘了。

這也叫商戶們隻能忍痛放棄了極廣闊的一大片市場。

但那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食方子………它不一樣啊。

商戶們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那些吃食,但在第一個商戶知道了這玩意兒能長期保存之後………大家夥兒就都知道了。

因為這玩意兒——潛力是真的挺大的。

雖然沒有新鮮的時候吃起來鮮美,但味道也不算差,尤其是因為特殊處理,那些不知道怎麼弄出來的海鮮——都能存放好一段時候。

這就是無形地將市場開拓出了一部分啊!▼思▼兔▼在▼線▼閱▼讀▼

商戶自己也不是沒搗鼓過,還有人買來小零嘴專門讓廚子照著做的,不過因為時候尚短,之後小漁村也沒再整過這玩意兒,大家夥這會兒也都還是懵懵的。

所以這食方子,也還是很值錢的。

即便是日後被人咂摸出來是怎麼做的了,但若是能搶占先機,也是能狠撈一把的。

就這麼被崔家得了。

唉,愁。

你說你堂堂巨富,怎麼能這麼鼠目寸光?就算你得了食方子,可是再養出來一家賣珍珠的商隊,你這不是因小失大,亂倒騰嘛!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氣,該搭的商隊都已經搭了,這些商戶再怎麼氣,也都再沒辦法了。

鬼無情登上了北上的船,他之前一路南下之時,便左右打探,知曉了許多商戶之間的消息,因而在此刻出手,便一逮一個準兒,能尋到最好的大船,摸到最好的機會。

小漁村裡出來的青壯年都還懵懵的,他們一路被鬼無情帶著走,到如今莫名其妙地搭上了這麼一艘大船,還能免費地一路坐到最北邊兒,實在是摸不清楚怎麼回事兒。

鬼無情低調行事,整天窩在船艙裡,深藏功與名。

他們一路走,一路賣,鬼無情開始還挨著不出手,曾家本來還主動提議,幫他將這些珍珠,用上好的價錢賣出去,但卻也都被鬼無情推拒了。

小漁村裡的人急得上火,但礙於鬼無情之前在村子裡頭立下的威信,卻也還是挨著不說。

等到他們走到一半兒的時候,鬼無情終於出手,將珍珠分了三五上等,儘力弄出了好看的包裝,把珍珠賣了一部分出去。

價錢挺高。

買的人挺多,還有一個買許多的。

小漁村裡的人還沒一次性見到這麼多銀子,笑得直咧嘴,還有的後悔自己拿的珍珠太少了,抓心撓肝的。

崔家的人也看得挺驚,管事的暗搓搓過來問是怎麼回事,鬼無情也不藏私,一點兩點都給說了。

崔家管事驚得砸嘴,“………還能這樣?”

鬼無情:“您知道傳銷洗腦嗎?”

崔家管事:“???”

鬼無情:“那您知道保健推銷嗎?”

崔家管事:“???”

鬼無情道:“那您知道輿論引導嗎?”

這個崔家管事終於聽明白了。

不管是傳銷洗腦包,還是保健品推銷,其實都是有一個共同點的。

抓住大眾渴求心理,對症下藥,前者是逮住一點兒從眾心理,硬生生把你給灌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