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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對於尋常人家的溫暖親情,十分向往才是。

就算有一部分,是因為自身落入此等處境的始作俑者便是家中父母,從而對血親生出厭恨之意,但他們對待一份毫無他念,發自內心的正直友愛之心時,卻也極難保持毫不動容的心態。

但他眼前的這位小殿下,偏偏卻就是一副毫無波動,鐵石心腸的模樣。

他分明在片刻之前,尚且露出了一點叫人捉摸不透的心軟,獨自與淩大人見了一麵。

偏偏這會兒,他麵上又一點兒情緒都看不出來了,直叫人摸不清楚,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南宮舒自個兒的心裡琢磨,卻不知道鬼無情此刻也在唏噓,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默契地挪開視線,南宮舒露出微笑來,低聲問詢道:“臣可能問殿下一件事?”

這就是要轉移話題的意思了。

鬼無情倒也配合,他心想這般才對,這些人對他警惕一些,方才是正常模樣,他們一直表現得半點兒防備之心都沒有,才叫他心緒緊繃。

以他們之前表現出來的模樣,若他當真有心,是被皇帝派來潛伏於此,那麼看眼前的這幅架勢,他怕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騙了這些人的信任,再將他們整整齊齊地一鍋端了。

但雲朝的這些勢力,能悄無聲息地在大褚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久,便能說明他們絕不可能是如今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般無害。

他們能與他這般態度,要麼便是他們早早做好了準備,有萬無一失的辦法,要麼——

便怕他們從頭到尾,都未曾真正相信過他。

若這些雲朝從屬,一直都保持著之前那般的態度,那麼鬼無情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要寢室難安了。

所幸如今眼前的這位雲朝臣子,終於是顯現了出些正常的模樣來。

這也叫鬼無情微不可查的放鬆了些許。

他回應道:“請說。”

南宮舒便微微頷首,他也毫不遮掩,隻開門見山,道:“不知殿下可知道,阿玉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鬼無情聽他這麼問,頓時便微微一怔。

他心道,難道是玉妃在身份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這麼一想,倒也的確頗有可能。

第七十章

在鬼無情尚且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 他曾經擒住了好一些前來刺殺玉妃, 意圖殺人滅口的雲朝人手。

雲朝人馬能對玉妃做出這般舉動, 便已經說明了玉妃的身份絕非凡人。

鬼無情本也記得這一茬兒, 但在他與老鄉開誠布公,彼此之間說開了之後, 他反而將這一茬忘在了腦後。

實在是玉妃平日裡與他相處,都實在是太過自然平靜。叫人全然記不起她身上,竟還存在著這麼一個隱患。

鬼無情心裡戒備起來, 但是表麵上卻依舊沒有半分波動,他直言詢問,道:“阿玉可是與雲朝有些聯係?”

南宮舒微微頷首,他眉眼含笑, 不管是說什麼話,都叫人忍不住去信他, 他低聲道:“您帶來的阿玉姑娘,原名金縷衣,本是大殿下的未婚妻。”

奈何她本人心比天高, 隻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宛若被猛虎攆趕到了陰溝之中求生的臭鼠,在幾年前與大殿下的大婚之夜,直言自己寧願自縊而死, 也不願意當一個怪物的妻子………

最後也不知道大殿下與她說了些什麼, 竟是不顧他們的阻攔, 直接將人頂了個小官之女的名額, 送進了宮裡,最後也不知道這人是後悔了,還是怎麼著,竟然又搭上了這位殿下,幾經輾轉,又回到了這處地宮之中。

這人的心機之深沉,由此便可見一斑。

南宮舒對於玉妃的印象,可謂是極其之惡劣了。他與大殿下,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大殿下受了此等侮辱,他自然也是看不過眼。更不說玉妃先一副“錚錚鐵骨”模樣,鬨著進了宮裡去,又最後用了這等法子,又借著手段,回了地宮裡來。

實在是惡毒小人的品行,叫人甚至都不願正眼去看她。

鬼無情隻聽他將話說完,倒也沒有什麼表示,他隻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中恐怕是有些誤會。”

南宮舒微微一頓,回應道:“還請殿下明示?”

鬼無情道:“我見到玉妃之時,她已經曆了一次大劫,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什麼都忘了,隻知道自己是個小官之女。”

南宮舒微微一頓,他道:“殿下的意思………”

鬼無情道:“我並沒有什麼意思。”

“她隻是阿玉,不是金縷衣,也沒有身為金縷衣的記憶。若要因為一張臉,一個身份,就把她定為另一個人,那可就要冤枉她了。”

這就是想要給玉妃身份定性的意思了。

南宮舒麵上毫無波動,他隻微微行了一禮,道:“殿下說的是。”

也便再不說玉妃的壞話了。

鬼無情頗能理解他的想法。

對於鬼無情來說,他知曉玉妃的來處,知道玉妃是接受過二十世紀德美體全麵發展熏陶,和他來自一個地方的小姑娘,並不是土生土長,死於冷宮的金縷衣。

但是這種情況絕世罕見,關乎他與玉妃的來曆性命,因而這些因果,他也不可能告訴雲朝諸人知道。

因此在他們的眼裡,玉妃便就是金縷衣,是折辱了他們大殿下的,不識好歹狂妄心機的罪女。

鬼無情沒有辦法扭轉他們的想法,便乾脆默認了,把玉妃的身份蓋過去,直接將她的身份定了性。

南宮舒到底是臣子——雖然他心裡頭,不一定這麼覺得,但是表麵上,他依舊要保持十分的謙卑。

因此,在如今這般的情況下,這個話題,他們自然也不能再說下去了。

鬼無情隻又與他閒談幾句。兩個人都有心打探些情況,因而他們聊得也算儘興,等到鬼無情摸底摸的差不多了,他便打住了話題,轉而道:“阿玉膽小怯弱,一個人待在外邊,估計這會兒,都要怕的很了。我去看看她的情況。”

南宮舒聽到他這麼說,便微微露出笑容來,道:“殿下剛剛受了傷,這會兒又怎麼能叫您操勞?殿下若是不嫌,不如,便由臣去帶阿玉姑娘回來?”

鬼無情眉頭一跳,也不拒絕,隻道:“便要勞煩你了。”

他心道玉妃約摸是出了什麼事,這會兒他出去,怕會叫諸人都尷尬,能不能帶回玉妃來都要兩說,若是叫南宮舒出馬,自己裝個毫無所覺的模樣,做個表麵樣子,怕還能再見到老鄉。

鬼無情對這些彎彎繞繞,研習得也算清楚,他到底是當了這麼多年的暗衛,該懂的都懂,也能說是個聰明人。

事情也的確未曾出他所料。

鬼無情自己呆在偏殿等了一會兒,才見著了個嚶嚶不斷,眼裡含著兩汪淚水的老鄉。

玉妃剛被大殿下修理過一會,這會兒精神上遭遇了劇烈的打擊,整個人都顯得焉噠噠的,活像是顆剛剛被人從地裡刨出來的小白菜。

小白菜袖子上還點著血跡,但是也沒換,隻是身上帶了一股子藥味兒,許是剛剛被人包紮了傷處。

鬼無情的眉頭,頓時緊緊地皺到了一塊兒去了。

他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虞,整個人頓時便顯得冷下來了,直叫南宮舒心裡一突,歎息著在心裡想道:完了。

果不其然。↘思↘兔↘在↘線↘閱↘讀↘

鬼無情先看了看玉妃的傷勢,沒敢拆她包紮了手臂的紗巾,隻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便將人擋到了身後去,與南宮舒道:“敢問一句,她身上的傷勢,是因為什麼緣故?”

玉妃心裡感動得稀裡嘩啦,她磨蹭著縮到了大佬後麵,弱小,可憐,無辜,怯生生。

可以說是白蓮本蓮了。

南宮舒青梅竹馬搞出的亂子,他自然得過來收拾。實在是大殿下的身份實在尷尬,沒法子過來與鬼無情說話,因而解釋這件事,也就隻能落到南宮舒頭上了。

南宮舒自然清楚鬼無情這是什麼意思。

這位新找回來的小殿下,對這位心機深沉的“阿玉”姑娘,實在是萬般愛重,千般憐惜,叫人直看得心頭火起。也不知道,應當先感慨金縷衣手段巧妙,%e5%aa%9a術高深,還是先失望這位小殿下………並沒有他本期望中的那般聰明。

鬼無情本身的處境,本也算不得穩定。

南宮舒知道,鬼無情自己,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但他偏偏卻能在這般情況下,還冒著風險出頭,去護著這位全身上下都漆黑一片,劣跡斑斑使人發指的“阿玉”姑娘,也不知道該說美色昏頭,還是難能可貴了。

但若說美色昏頭,隻看這位小殿下自己的形容,可要比起金縷衣要美麗的多了,這麼一看,便實在是叫人有些想不通了。

畢竟這樣的美人,隻肖自己每日洗漱時,從銅鏡、水盆裡頭,看上那麼一兩眼,隻天天對著自己的模樣,便該對心上人的指標,也要抬上極高的水準才對了。

若說金縷衣………雖也能算得有幾分顏色,但若是比起這位小殿下,卻還是太失色了些。

南宮舒低垂眉眼,心裡頭隻想著這些大不敬的念頭,麵容上,卻隻含著溫潤笑意,溫聲解釋道。

“這次實在是一次意外。大殿下本便與………決裂了,之前也不知曉阿玉姑娘竟是忘了那些前塵往事,一時起了誤會。”

南宮舒微微一笑,他抬起臉來,隻與鬼無情對視,道:“至於這傷,卻也不是大殿下所為,實在是阿玉姑娘怕生了些,自己絆了腳,才受了些小傷。”

玉妃躲在鬼無情後邊,聽他推鍋,差點沒忍住當場蹦出來,揭翻這口大黑鐵鍋!

——但是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玉妃在心裡咬緊小手帕,試探性地看看自家大佬的神色,見鬼無情沒有什麼反應,便也隻委委屈屈苟著了。

鬼無情還不知道玉妃都要嚶擊長空了,他聽著南宮舒的解釋,心裡頭,自然是一個字也不相信的。

但他卻也不做質問,隻道:“這一次也便罷了,是我未曾早些說明,也是我的疏忽。可若是到了日後——”

“………若是到了日後,阿玉姑娘與我們都熟悉起來了,相比也不會再如如今這般怕生,自然是不會再生出如今這般事了。”

這就是做下保證,確定了玉妃日後不必再碰到如今這般事了。

當然,這保證,怕是隻能頂一時的用處。

——不過鬼無情本來的打算,便是借助雲朝這股勢力,做個暫時的踏板。因此再長遠的事情,他也不必在多做打算了。

鬼無情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便頷首應下了,他變臉比川劇的戲家還要靈活,臉皮比土壘的城牆還要厚實,雖然剛剛才對南宮舒擺了臉色,但卻也半點都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隻又放緩了氣勢,詢問他,今日自己能歇息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