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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084 字 3個月前

一下,懂?”

小牧童趕緊閉緊嘴巴,點了點頭。

小姑娘滿意了,摸摸他身邊的大耕牛,搖頭道:“牛不好好放田裡乾活,倒給弄山上作甚?一瞧你就是不憂柴米不知疾苦的公子哥兒,乾點什麼不好,裝牧童,好玩麼?”

她自言自語,徑直收回神識歸位,一扭頭,卻見她師傅已經靠著幾子閉目養神。

小姑娘不敢吵到師傅,躡手躡腳坐到師傅身旁,探頭往車窗外望去,這才發現此時車子淩空奔馳,偶有浮雲飄過,兩邊重山相映,瀑布如白練,這瓊華派雖說是一個派,可占地竟不知多廣,當看這山色無邊,就如進了一個自在世界一般。曲陵南皺眉看著窗外,她此時已無最初那等驚詫歡喜之感,她越是瞧多了這些仙境仙人,便越是明白,自己那點砍柴打獵練出的兩下,怕是跟這的一切都不同。

沒來由的,她就是知道,這裡的人打起架來也當跟跳舞似的,不會有人跟她一樣抄起柴刀就能拚命。

她有些沒來由的煩悶,坐回身子,拖著下巴瞧自家師傅,心忖,罷了,先呆著瞧瞧,若是師傅在此有人照料,那自己便當來玩一回,差不多了還回山野去;若是師傅在此仍無人照料,那此地便是與她再相衝,她也少不得看在師傅麵子上留一留。

隻是有些無趣,想來那空中飛來跑去的漂亮鳥兒,這裡的人不會打獵宰殺吧,也不知肉嘗起來如何,哪天沒事了瞞著師傅偷宰一頭燒來吃吃。

她正想著,車子已開始緩緩下降,幾乎與此同時,孚琛的眼睛也睜開,他瞥了眼乖乖坐著的曲陵南,正要露出一個老懷欣慰的微笑,可惜這笑還未來及打開,卻一瞥那畫,臉色頓時十分古怪。

“師傅,你傷口又疼了?”曲陵南十分有孝心,第一反應就是師傅身子不妥。

“你個傻徒弟,為師不過眯了會眼,你就給我惹禍,自個回頭看看你乾的好事。”

曲陵南十分不解,回頭一看,畫中那老頭還沒%e8%84%b1困,滾在地上哇哇大叫。

“哦,不就揍了他一頓嗎?”曲陵南不以為然地說,“誰讓他一打照麵就惹我煩。”

孚琛上上下下打量她,問:“你怎麼進去的?”

“不曉得,我正想著要揍他,就發覺自己進去了。”小姑娘大大咧咧地問,“師傅,我下手有分寸的,老頭雖然找打,可我畢竟沒把他打殘咯,是他自己不禁揍,還有那個小孩,跟老頭呆一張畫裡那麼久,見他被揍趕緊躲遠咯,呸,沒點義氣。”

孚琛倒有些好笑了,看著自家憤憤不平的徒弟,道:“你居然神識有成,這倒是難能可貴,青玄心法的功力這幾日恢複如何?”

小姑娘沮喪地垂下頭,老實道:“沒,還那樣,對不住啊師傅。”

“罷了,”孚琛摸摸她的頭,溫和地道:“青玄心法與你有大益處,當勤學苦練,半日不可綴,你經脈此番受損,也是要靠青玄心法的功力自行修複的,懂嗎?”

“嗯。”曲陵南點了點頭。

“這畫中幻境乃是師尊所製,你無故進去攪和,師尊定然已經知曉。等下若有人要罰你,你就哭,說那畫裡的人先欺負你,哦,不,說他們嘲笑為師,懂嗎?”

小姑娘不解地道:“可他們瞧不起的分明是我。”

“笨,”孚琛彈了彈她的額頭,“你是我徒弟,他們瞧不起你,不就是瞧不起我文始真人的眼光?這是對為師我不敬,你說,有人對師傅不敬,你怎麼做?”

小姑娘眼睛一亮,揮拳道:“當然是揍得他滿地找牙。”

孚琛嘴角浮上微笑,頷首道:“沒錯,小南兒,記著你說的話,若有人對為師不敬,你就去替我揍得他滿地找牙。”

此時車子咯噔一聲穩穩落地,隻聽車外那兩名弟子又齊聲道:“主殿已至,恭請文始真人下車。”

曲陵南困惑地問:“師傅,他們是不是練過?”

“怎的?”

“不然何以能異口同聲,整齊地好似一人說話?”

孚琛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點頭道:“沒錯,這倆個小子定然背地裡練過。”

“嗯,他們定然十分刻苦,”曲陵南感慨道,“果然不愧是跟師傅一個師門的人啊。”

孚琛忍著笑點頭稱是,把手搭到小姑娘肩上,曲陵南立即專心致誌地扶著師傅下車,一邊扶一邊嘮叨:“師傅小心頭。”

“師傅小心這珠串甩你臉上。”

“哎呀師傅這珠串真甩你臉上了。”

“師傅這車真不好,又亂七八糟又華而不實。連個墊子枕頭都沒有,掛個畫裡頭的人還欠揍……”

師徒二人好容易下得車來,做師傅固然覺著比自己禦劍飛行還累,做徒弟的也抱怨連篇。待他們站定,曲陵南忙著替師傅順%e8%83%b8口,忽而聽見一聲洪鐘般的喝聲:“文始真人,彆來可無恙啊?”

這聲音中故意使上靈力,猶如平地驚雷,震得當場的練氣期弟子均臉色發白,曲陵南心頭隻是微微一疼,但經曆過上古凶獸榘螂怪的尖利音波,這等威懾之聲不過隔靴搔癢,無甚影響。

可師傅卻渾身一顫,曲陵南抬頭,發覺師傅臉色變得有些灰白,她不是傻子,一想之下便明白了,這來人明知師傅身上有傷,這是趁人之危,直接以音波攻擊了。小姑娘登時不喜,當著我的麵欺負師傅,這是想找揍麼?

她轉身躍起,飛起一腳就踹向來人。

☆、31第 30 章

曲陵南一腳踹過去,對方微微一愣神,隨即渾身靈力自動形成威壓,小姑娘腳尖連對方道袍都未觸及,便被對方袖底一股強勁的疾風掃了回去。

然這一手於曲陵南而言卻分外熟悉,當日於冰洞之中,她不知被那脾性古怪的師傅摔了多少回%e5%b1%81%e8%82%a1,摔得多了,自然曉得如何應對。此時她雖如倒栽蔥一般直摔地麵,卻不慌不忙,暗地裡一提靈力,四肢百脈當中那道異常之氣頓時充盈經脈,她腰肢一晃,雙手一擺,行雲流水般於半空中急轉了個彎,腳下蹬蹬數下,宛若疾步上階梯,用的正是孚琛所授的“雲中梯”法訣。

這法訣簡單易學,練得一層,修士踏空而行,腳下自有雲梯級級而生,到達達三層以上,則可於半空懸立一柱香光景。乍眼一看有模有樣,宛若高階修士禦風而行,隻能能唬住凡人玩兒,卻無法忽悠修士。

蓋因修士自入築基期後,皆能練得飛行法器,低階修士平素若靈石充裕,也能買個把飛行符、紫雲鶴這樣的代步工具,再不濟,也還能搭哪位道友師長飛行器的便車,日行千裡已是等閒,哪個還會辛辛苦苦去練這%e9%b8%a1肋一樣的“雲中梯”?

惟有孚琛這般不靠譜的師傅,才會拿這等無聲大用的法訣應付徒兒,也惟有曲陵南這般樣樣講求實用的徒弟,才會把個小小的“雲中梯”法訣當成寶,為求不摔%e5%b1%81%e8%82%a1,而暗地裡下了心思琢磨。

今日一用,卻意外地得心應手,曲陵南心中暗暗稱道,師傅給教的果真都是好東西。她心裡這麼一想,對那無故趁人之危欺負師傅之人便越是不客氣,小短%e8%85%bf於空中塔塔幾步,頃刻間又躍起,再度一腳踹去。※思※兔※網※

那人自持身份,也不與她一個練氣期弟子一般見識,見她不知死活,隻冷哼一聲,再度拂袖擊去,隻是他沒想到這練氣期弟子竟有些古怪,淩空一腳居然驟然變踹為踏,牢牢一踏,蹭蹭蹭又是幾下“雲中梯”,拐了個彎避開疾風,竟而揮起一拳朝他臉上打來。

那修士臉色一僵,自他入修門二百餘年,從未見有練氣期弟子如斯大膽,竟敢對金丹修士拳頭相向。他隨手一撥,不怒反笑道:“哪來的野猴子,也敢來我瓊花撒野……”

一句話沒說完,卻見小姑娘虛晃一招,拳頭驟然升起,飛起一腳結結實實踹到他道袍上。

這一腳力道雖小,可損的麵子卻大,那修士登時露出怒意,大喝一聲:“找死!”,話音一落手一翻轉,登時一個刀刃便劈了過去。

隻見紫光一閃,那風刃已被孚琛徒手化去,隻見孚琛硬生生接下這招後,臉色便得越發蒼白,開口說話也透著一股忍痛示弱之味:“玉蟾師兄,小徒頑劣,不懂規矩,是我教導不嚴之過,請師兄手下留情,待我回頭定好生教訓了給師兄出氣。”

玉蟾真人自入派以來,處處被孚琛壓了一頭,百餘年間已不知結了多少小恩怨,滾雪球一般積怨己深,早已非三言兩語能斷孰是孰非。隻是往日孚琛傲慢驕縱卻偏生修為精湛,進階也比他快得多,他隻得咽了這口氣。故今日一聽孚琛負傷回派,修為大跌,忙不迭地便過來瞧瞧熱鬨。

他跟孚琛鬥了多少年,從未見他這等低聲下氣過,心下越發肯定留言屬實,若非身居主峰,怕早已按捺不住要仰天長嘯,張嘴奚落了。

他雖不能當麵把孚琛如何,卻能拿他的徒兒開刀。當下一聽,冷笑道:“不敢當,你文始真人帶出的弟子,果然與你一般不同凡響,本道孤陋寡聞,還從未於我派中見諸這般以下犯上,不遵門規的弟子,我是不敢領你的情,隻怕師弟你也不能私下教訓,要都這樣,那我瓊花要戒律堂何用,要尊師重道何用?師弟,你我皆是長輩,可不好帶頭壞了規矩。”

他話音剛落,孚琛果然麵露懇求之色,無奈地低聲吩咐:“小南兒,還不給玉蟾師伯叩頭謝罪,快快求他網開一麵,不要將你送去戒律堂。”

曲陵南正偏著頭琢磨著下回踹著老道,腳印得踹得更圓乎,此時聞言,呆呆地問:“啊,師傅?”

“跪下,給玉蟾師伯謝罪啊。”孚琛一臉痛心疾首。

小姑娘眼珠子一轉,在自家師傅和那老道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將師傅臉上的無奈痛惜,老道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忽而有些明白了。她走了過去,問師傅:“要我給這老道士跪麼?”

“嗯。聽話。”

“為啥呀?”

“你是晚輩,不該衝撞長輩。”

“就是我年紀小不能揍老頭的意思麼?”小姑娘好奇地問。

孚琛眼裡露出一閃而過的笑意,嘴裡卻罵道:“讓你認錯就認錯,囉囉嗦嗦什麼?”

“是。”小姑娘不敢惹師傅生氣,可她還是沒想明白,於是跑過去問玉蟾真人:“我踹你不對麼?”

玉蟾真人冷笑一聲,道:“文始師弟,看來你這徒兒不隻頑劣,簡直忤逆啊!”

自來忤逆乃是大罪,尤其在戒律森嚴的瓊華派,一個弟子若被師長品行評為忤逆二字,近乎判了此人要被逐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