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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103 字 3個月前

門的命運。玉蟾真人一來心中惱怒,二來更是不懷好意,隻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要將孚琛師徒逼入絕境。

可這師徒二人皆非常人,一個是狂妄慣了沒把他當回事;一個是壓根就沒聽懂他話裡的險惡用心。玉蟾真人此番做派,好比俏媚眼拋與了瞎子,半點用處也無。

小姑娘還是糾結於前一個問題,她認真地請教玉蟾真人:“請問,我才剛踹你,是真不對麼?”

玉蟾真人冷冷一笑,道:“這等奇葩,連是非曲直都不明,更遑論師道綱常,文始師弟,你還真是好眼光。”

“多謝師兄誇獎。”孚琛謙虛一笑,轉頭罵曲陵南,“還不認錯,拖拖拉拉作甚?”

“可是師傅,我不明白我錯哪了啊,這可怎麼認呢?”小姑娘困惑地皺眉道,“拜師的時候,我不是答應了要凡事以師傅為先,一心一意為師傅打算麼?難道旁人做弟子無需如此?”

她仿佛還嫌不夠亂,轉頭問那兩名趕車的年輕弟子:“你們做人徒弟不是這樣的麼?”

這兩名弟子不過主峰上的掛名弟子,尚未有資格拜入哪位真人門下,當著兩位金丹峰主的麵,且掌門師尊此時說不定便以神識窺探這一切,便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說半句不遵師道的話來。此時雖然心中叫苦,麵子上卻不得不客客氣氣道:“師妹說的是,事師如事君,師恩大如山,我派弟子,不用說,自然事事以孝心為先。”

“那不就結了,”小姑娘大惑不解地問,“既然大夥都覺著師傅最重要,怎的我把欺負師傅的老道士踹了一腳,反倒是我不對?難不成我下回見著這等事袖手旁觀,任憑師傅被人胖揍一頓,也隻當沒瞧見?”

她無所謂地抬頭問她師傅:“師傅師傅,你到底要我怎生做好?是現下認錯,往後再不管你死活,還是現下不認錯,往後還照料你?你好歹說聲,我好照辦啊。”

孚琛瞥了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玉蟾真人,心裡笑得打跌,暗忖你個老匹夫想趁人之危?本道君不用動一根手指頭,本道君的徒兒就能兵不血刃把你氣個半死。

他心裡雖如此想,麵上卻不露半分,反而嗬斥道:“胡扯八道些什麼?!回去給我抄《瓊華經》一百遍,不抄好不許出房門!”

小南兒沮喪地垂下頭,孚琛又萬分抱歉對玉蟾真人道:“對不住啊師兄,我這徒兒都叫我慣壞了,不大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話可不敢當,令徒巧言令色,巧%e8%88%8c如簧,怎會是不懂事的頑童?分明是居心叵測的孽徒,小小年紀便如此,長大後焉是善類?你舍不得教訓的話,不若本道替你代勞,帶回去好生管教一番如何……”

此時一個柔和溫潤的聲音打斷了他,“玉蟾,不過一個黃口小兒也能讓你氣急敗壞,這些年的修為可都哪去了?”

玉蟾真人臉色一變,躬身道:“弟子不敢。”

那聲音又道:“孚琛,在外曆練這麼久,便隻教會你縱容徒兒目無尊長?依我看,你這數十年也白曆練了。”

孚琛不敢造次,忙收斂臉上故作的哀容,躬身道:“弟子知錯。”

“一個兩個都不是小孩兒了,怎的一見麵都還是那副爭糖吃的模樣?唉,傳出去,我看你二人在後輩麵前還如何有臉。”那聲音極為%e4%ba%b2和,便是責難,也猶有三分溫柔,他不動聲色,卻令這兩名金丹修士慚愧地垂下頭,便是曲陵南事不關己,也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好不懂事,竟這麼大年紀,還令這般好師長為己擔憂。

她猛然間想起,自家師傅整日裡裝和氣,不就是學的這位麼?可惜師傅學得陰陽怪氣,與這聲音的主人相比,簡直邯鄲學步,不可同日而語。

“這女娃兒,便是你收的小徒弟?”

曲陵南懵懵懂懂地站著,那聲音奇道:“怎的也受了傷?咦,為何才練氣期一層?”

“啟稟師傅,小徒乃是因在上古冰洞內,助徒兒殺榘螂怪破陣時所傷。”孚琛恭敬地回答。

那聲音欣慰得笑出聲道:“臨危不懼,這女娃兒倒是真大膽。”

孚琛微笑道:“是,她也就這點愚勇尚佳。”

“不錯不錯,你這徒兒,倒比我的徒兒收得好。”

他這話一說,孚琛與玉蟾同時道:“弟子惶恐。”

“罷了,說句玩笑都受不住,你們倆真是越發無趣。小娃兒,抬起頭來,讓太師傅瞧瞧。”

☆、32第 31 章

曲陵南抬起頭,她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頜下美髯飄飄的道長,麵如冠玉,笑容可掬,寬袍絛帶,翩然若仙,令人一見忘俗。有長相俊美到人神共憤的師傅在前,再見這位道長,小姑娘倒不驚詫於此人好看與否,而是莫名其妙有種自慚形穢油然而生,就好比赤足踏泥漿,卻驟然進到彆人家裡光潔雅致的內室一般。小姑娘小心地挪後半步,她此時想起了,自己受傷以來,有日子不曾沐浴,才剛匆匆跟著師傅上車,也未曾潔麵淨手,甚至頭頂發辮,由於自己手藝不精,此刻定然亂糟糟有若蒿草,若有麵鏡子抿抿就好了。

她有些不安,睜大眼睛瞧著眼前神仙似的太師傅,心忖這人瞧著也沒多老,比自家師傅是大了歲數,可決計沒邊上那老道士年紀大,如何就做得了這二人的師傅?莫非他自出娘胎便修行?他分明和藹可%e4%ba%b2,可為何旁人見了他,無不凝神屏息,為何自己見了他的笑,卻反而覺著分外拘謹,便好似有無形繩索捆縛住手腳一般?

她自來自由自在慣了,平生頭回覺著,在這樣的人跟前,興許是不該率性而為的,興許該學那垂手伺立一旁的兩名趕車弟子。

“倒是一副好相貌,怎的,阿琛每日瞧著自己那張臉不過癮,尋個徒兒,也要照你的皮相上靠靠?”涵虛真君笑眯眯地道,“等這女娃兒大了,你師徒倒是可比上一比,看是向你求結道侶的女修多,抑或向她求結道侶的男修多。”

曲陵南聽不太懂,但見周圍的人都笑了,孚琛一臉鬱結,當下心知這太師傅定然是在取笑自家師傅。

若是旁人,她自當要去維護師傅,可麵對的是孚琛的師傅,師傅取笑徒弟天經地義,便是她平日難道讓孚琛取笑得少麼,這便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小姑娘心裡暗暗點頭,看來有個太師傅也不錯,在他跟前,自己師傅再會說話,也隻有垂頭聽訓的份。

“女娃兒叫什麼?多大了?”涵虛真君笑完,溫和地問。

曲陵南張大眼,一時間竟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太師傅自己本姓曲呢?她尚未糾結完,就聽孚琛在一旁替她答道:“叫陵南,今年大約十一歲。”

“十二了。”曲陵南覺著這個可以說實話,於是大聲道,“臘月初八生的,我娘說我一生下過個年便算多一歲。”

涵虛真君微微頷首,娓娓而談道:“此女年少失怙,孤苦伶仃,殊為可憐,而命裡行健,自強不息,此乃可喜。隻是靈根資質一般,如今經脈受損,修為又掉至練氣一層,我瓊華派內,便是外門弟子,隨手指一個也比她強。這小姑娘要入你之門,直接升至內門弟子,隻怕有些不合規矩。”

玉蟾真人冷笑道:“師傅說得極是,這不僅不合規矩,還有偌大隱患,此風一開,眾弟子皆以為得憑師長偏愛,便能大開方便之門,則諂媚之氣頓長,勤勉修道之風頓消,長此以往,於我瓊華派隻怕是禍非福。”

孚琛瞥了自家師兄一眼,淡淡地道:“師兄,似你這樣的人才在我瓊華呆了幾百年師傅都準了,我徒兒不過稚齡幼女,呆著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師傅最是不拘泥舊例,海納百川之人,能容不下我徒兒?”

“你!”玉蟾真人怒氣上湧,想也不想,一個風刃便朝孚琛扔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孚琛還未有所動作,涵虛真君卻喝了句:“放肆!”

元嬰修士的巨大威壓一釋放,周圍弟子莫不跪倒在地,孚琛悶哼一聲,腳下一軟,也坐到地上,玉蟾真人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雖苦苦撐著沒跪倒,可臉色蒼白,嘴角沁出一絲血來 。

“怎的,還不服氣?”涵虛真君提高聲音。

玉蟾真人麵露頹色,躬身啞聲道:“弟,弟子不敢。”

涵虛真君直直盯著他,盯到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腳下不住打顫,這才收起威壓,道:“便是你們結成元嬰,化神羽化,也是我涵虛的弟子,我在一日,見爾等不肖,總是還說得。”

“是,請師父教誨。”孚琛忙道。

玉蟾真人嘴角抿了抿,終究還是說:“請,師父教誨。”

“你啊,”涵虛真君歎了口氣道,“我當日%e4%ba%b2傳弟子,隻有四人,你們大師兄早早隕落,二徒兒不耐修行,整日裡在凡塵俗世遊手好閒,連門派都不回。有點出息的就剩你們兩個,可你們看看你們自己,老大不小,卻仍然學不會同門手足為何意。玉蟾,你師弟此番內傷不愈,修為大跌,你不幫襯便罷,如何能做落井下石,舉刀相向之事?你捫心自問,若傳出去,我涵虛一脈%e4%ba%b2傳弟子如此不堪,這主殿之位咱們還有沒有臉繼續呆著?”

玉蟾真人麵露愧色,道:“弟子錯了。”

“孚琛,你莫以為師傅不知道你乾的好事。”涵虛真君話鋒一轉,嚴厲道,“你自來持才自傲,目下無塵,同門師兄你可曾真心敬重過一分一毫?莫要以為火係單靈根便如何了得,修真一門,修的是品性道心,修的是天地感悟,你自己想想,這百十年來遲遲無法金丹大成,焉知不是你素日心性高傲所致?怎的,你莫不是想從我瓊華最年輕的金丹修士變成最老資格的金丹修士?”

孚琛如遭雷擊,麵色大變,俯首道:“弟子,錯了。”

“都給我回去閉關反省,一年不得出峰!”涵虛真君斷然道。

“是。”

玉蟾真人沒再多說,帶了弟子行禮完畢後便禦劍離開,孚琛還呆在原地,試探著道:“師傅,那我的徒兒……”

“好好的女娃兒給你帶著也得被你教壞!”涵虛真君沒好氣地道,“留在我這,就從普通內門弟子做起,你莫以為門規戒律都是說著玩的,哪天你壞了規矩,戒律堂的長老找上門,師傅定然不會管!”

孚琛低下頭不語,轉頭看了自己徒兒一眼,欲言又止。

“罷了,”涵虛真君伸手摸了摸曲陵南的頭發,溫言道,“小丫頭,先跟著太師傅吧,你師傅傷勢在那,又要衝擊元嬰,沒功夫照料你,修門一途許多事,我看孚琛也是亂教一通,你都需從頭學起……”

曲陵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