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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03 字 3個月前

,她是紀家的三小姐,是主謀的要犯之一,為紀家謀逆叛亂也是出過力的,這樣的人,正祺帝決計是不會赦免的。”

“可她已經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現在與紀家的謀反一點關係都沒有!紀雲瑄什麼事都瞞著她……”陸劍一激動起來,語無倫次地辯解道。

莫言非蹙眉搖首:“就算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以前的事終歸是她做下的,這個……”他看著陸劍一,語氣裡透出無奈,“劍一,即使你師叔在皇上那裡有幾分薄麵,可也不能去觸了他的逆鱗。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為人臣子,心裡應該清楚那個底線。”

歎了口氣,他放緩了語氣,繼續說道:“劍一,終歸你現在與紀三小姐也是各自男婚女嫁了,你不也有了你自己的娘子與閨女嗎?師叔的能力也就是保你和你的妻女,其餘的,師叔就無能為力了。聽師叔一句勸,以後跟著你妻兒好好過日子,這與紀家有關的一切,就當作幻夢一場吧。”

陸劍一一直像個石像般毫無反應地呆愣,聽到這最末幾句,卻突然回過神來,拉著莫言非的衣袖喊道:“師叔,我不救姚千影,不救姚千影!一命換一命,拿姚千影的命換柳姑娘的命!師叔,隻要你保下柳姑娘和桐兒的命,我什麼都說,什麼都做,讓我上陣去殺紀家軍也成……”

莫言非此刻也終於動了怒,猛然把袖子從陸劍一手中扯出,怒斥:“你以為這是菜市場買菜,可以討價還價挑挑揀揀的麼!我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不是姓紀的,我可以保,但隻要是紀姓的,一律免談!紀家與皇家鬥了這麼久,皇上對他們恨之入骨!絕無赦免!你懂不懂?!”

陸劍一頹然閉上了眼,麵色一片死灰。良久,他睜開了眼,平平板板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師叔一劍把我殺了吧。關於紀家的作戰計劃,我不會說,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莫言非勃然變色,怒罵:“劍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殺了我軍這麼多將士,你以為你還能留得下命嗎?你若是不將功贖罪,我也保不了你!”

陸劍一對著莫言非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劍一不才,有負師叔所望,請師叔見諒!可是,若是因我泄密而令紀家敗北,柳姑娘喪命……”提及柳溪溪,他眼裡閃過一抹痛色,語氣也帶上了哽咽,“請師叔寬諒,劍一萬萬做不到!”

莫言非橫眉怒目,叱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不說,我軍就贏不了嗎?做夢!不過是多費些周折罷了!我告訴你,紀家鐵定一敗塗地!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就陪著紀家白白送死吧!”

陸劍一嘴角浮起一個淒涼的微笑:“我知道我一人改變不了全局。但是,如果我的死,能讓她平安多幾日,哪怕隻是微乎其微的一線希望,我也願意儘力一試。”他說得很輕,卻又無比的堅定。

莫言非的怒氣倏忽消失得無蹤無影。他神色複雜地盯著陸劍一,久久不發一言。他沒有想到,陸劍一對柳溪溪用情竟如此之深,深到寧願用自己一命來換她的命。

沉默許久,莫言非才喟然歎道:“你先起身吧。此事,容我再想想辦法。”

陸劍一驀地抬起頭來,眼裡閃爍著期冀的光芒:“師叔?”

莫言非歎道:“這場戰打了這麼久,皇上也早已不堪重負,隻盼著能早日結束戰事。若是用一個弱女子的性命,能換取軍中將士傷亡減少,天下蒼生早日安定,這筆交易,我也不知道皇上肯不肯做……姑且試上一試吧。”

陸劍一狂喜,對著莫言非連連磕頭:“多謝師叔!師叔的大恩大德,劍一沒齒難忘!”

莫言非止住他:“不要高興得太早。此事成與不成,還是兩說。”

“不管成不成,師叔的恩情,劍一永遠銘感五內!”

帳外,正是拂曉時分。一輪紅日努力掙%e8%84%b1了地平線的束縛,冉冉上升。萬道霞光,穿透了層層雲霧,瞬間灑滿了大地。黎明,已經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生離死彆不歸路 (一)

正祺十一年的正月十四,元宵節的前一天。

雖已立春,但春寒料峭,天氣酷冷,更勝嚴冬。天邊鉛雲層層堆積,幾點雪花從半空中零星飄落;寒風凜冽仿似刀片,割得人皮膚生疼。

廣袤的大地上寸草不生,黑褐色的一片,無邊無際。遠遠的,天邊儘頭,冒出幾個小小的黑點,慢慢的越來越多,漸漸連成一線。及至近了,才看出那些黑點原來是一群囚犯。一個個衣裳襤褸,披枷戴鎖。

沒錯,這便是歸降的紀氏一族。當日,紀崇霖領著一族老小出穀受降,但安王爺卻寧死不屈,帶領安家軍在葫蘆穀與正祺帝的討伐大軍誓死血戰,最後全軍覆沒,無一幸存。

據說,安王爺悍戰至最後一刻,死時身上大大小小數十個傷口,肚破腸流,卻仍拄刀而立,怒目圓睜,屍身久久也不曾倒下。紀崇霖聞訊,沉默良久,終是不發一言。

柳溪溪夾雜在紀家俘虜的隊伍中,麻木地挪動腳步,隨著人流往前走動。對於女眷,押解降犯的軍官還是手下留了情,沒有上枷鎖,隻是用粗麻繩將她們的手捆在了背後。

正祺帝的討伐大軍,主營駐紮在南門關,離葫蘆穀尚有三百來裡。他們此刻,正是被押解著送往南門關大營。

經過十多日的遷徙跋涉,柳溪溪早已一身狼藉。身上的棉襖已經破裂,露出了裡麵爛成一條條的棉絮;腳上的靴子也磨破了底,踩在硬邦邦的土地上,跟踩在冰麵上沒什麼兩樣。身子早已凍得僵硬,隻有兩條%e8%85%bf還在機械地挪動,動作隻要稍一遲緩,立刻便有呼嘯著的鞭子狠狠地招呼上來。放眼望去,這隊伍裡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如此。

柳溪溪青白著一張臉,咬著牙,默默地一步步往前走,隻盼著能早點到達敵軍大營,能早點坐下來歇息。她實在走不動了。

兩日前開始,她便覺得頭痛欲裂,渾身不適。及至今日,頭痛有所緩解,但腦裡卻仿佛塞滿了漿糊,混沌一片,令她思維反應都遲鈍了不少。她隱約也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可現下這狀況,又哪有可能問醫看病,隻能強自咬牙忍著。

唯一令她感到少許安慰的,便是很快就可以見到陸劍一了。若是陸劍一僥幸沒死,那他應該會在敵軍的大牢裡,她此番前去,應該可以見上他一麵。若是他已一命歸西,那麼,不用多久,她也可以在黃泉路上與他重逢。這一切,就快結束了。她模模糊糊地想著,嘴角一撇淒涼的笑意。

大軍主營已遙遙在望。突然前方一陣喧嘩,隨即押解的軍士大聲吆喝,讓他們停步原地跪下。柳溪溪一邊艱難地下跪,一邊抬眼望去,卻是軍營裡有一隊騎兵前來接應。

領頭的一個,著百夫長軍服,與負責押送犯人的將領低聲嘀咕了幾句後,大跨步走了過來。走到女眷這一片,他停了下來,眼睛在女眷當中掃了幾遍,粗聲喝道:“誰是陸公子的娘子和閨女?站出來!”

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那百夫長撓了撓頭,麵上現出一片為難之色。他本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莫將軍交代,要他在俘虜入營之前提兩個犯人出來,本是給了名字的,可奈何他天生對那些文縐縐的所謂雅名一聽就頭疼,在心裡一直念叨了好幾遍,臨到頭了還是沒能記住。他也知道,這兩個是為陸公子保下的人,一個女子和一個小孩,可不就是他的妻女麼?故而,他方才便對著一群女眷問了幾聲,卻沒人出來應答。難道,是他搞錯了?

正撓著頭不知所措,他一個屬下附到他耳際,低語幾句。他臉上現出恍然之色,咳了兩聲清清嗓子,換了一種說法問道:“哪位是紀雲皓紀公子的娘子和閨女?站出來!”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此話一出,猶如冒煙的油鍋裡滴入了一滴冷水,地上跪著的一群人裡立刻產生了一陣騷動。旁邊的軍卒怒斥著,將手中的鞭子揮舞得劈啪作響,才勉強將這一騷亂給壓製下去。

姚千影微微顫顫地站起身來,心裡憂喜參半。憂的是,紀雲皓果真投降叛變了;喜的又是,事到如今,隻要能留得活命就好,投降叛變又有什麼關係?

乍見姚千影,那百夫長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豔,張大的嘴巴老半天合攏不上。半晌方喃喃說道:“怪不得陸公子拚了命也要保住他娘子,果然是個大美人啊!”

他旁邊的下屬皺著眉頭捅了捅他,他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將姚千影從人群裡拉出來,抽出佩刀割開她身上麻繩。

堪堪做完這一切,便有一騎從天邊風馳電掣般疾疾而來。座上一人,銀甲亮劍,劍眉星目,不是陸劍一又是誰?

早在接到紀崇霖歸降的消息,陸劍一便著急要來接溪溪和桐兒。莫言非卻是不允。

彼時討伐大軍還在與安王爺的軍隊激戰,局勢並非十足十的穩固。莫言非擔心紀崇霖見到陸劍一,氣憤之下會對陸劍一不利;更怕紀崇霖一怒之下會翻然反悔拒絕受降。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麵,怎麼可以讓陸劍一就這樣輕易破壞?

此次皇上雖破例赦免紀三小姐,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為了皇家臉麵,更是讓莫言非不得對外聲張。故而,莫言非才特地讓人在俘虜入營前先攔截提人,免得入了軍營登錄名冊後,再提人便難免留下痕跡。

這些日子來,陸劍一心裡仿佛有隻貓在不停地撓來撓去,日夜坐立不安。莫言非卻斥道:“你就這麼沉不住氣?這麼長時間也過來了,現在這十來日就等不了了?”

陸劍一這才稍稍斂了臉上神色,但心裡焦慮,卻半分也不曾減少。他如何安得下心來?聽聞紀安在葫蘆穀裡時已是彈儘糧絕,餓死了不少人,甚至還發生了人吃人的慘事。雖說有紀雲瑄在,自然會護著她們,可若是底下兵卒嘩變生事,隻怕是紀雲瑄也壓製不住……他夜裡每每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冷汗,卻不敢再往下想。

直至今日,接得通報說紀家俘虜已到營外五裡處。莫言非派了一百夫長前去提人,陸劍一捺著性子陪莫言非喝了一盞茶,卻是無論如何再也坐不住了,不顧莫言非的阻攔,自己騎上馬飛奔出營。

滾滾煙塵。轉瞬陸劍一即衝到麵前,停韁勒馬。他甫一跳下馬來,那百夫長已諂笑著貼上去,討好說道:“陸公子,你的娘子我已經幫你提出來了。”說著,把姚千影推上前去。

姚千影百感交集,淚眼盈盈地撲入陸劍一懷中:“雲皓……”這一刻,她滿心感動,他心裡到底還是有她的!

陸劍一扶住她兩肩,把她稍稍推開一些,盯著她問:“桐兒呢?桐兒在哪裡?”

“桐兒……桐兒被三妹妹害死了,嗚嗚……”姚千影哭得肝腸寸斷。她打的好算盤,紀雲皓那麼喜愛桐兒,把桐兒的死全推到三妹妹頭上,說不定紀雲皓會因此而對三妹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