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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30 字 3個月前

扁了麼?”

陸劍一也愣住了:“謬論?難道事實不是如此?”

莫言非仰天長歎:“劍一呀劍一,你聰明一世,這回卻怎麼如此的愚不可及呀?紀崇霖這隻老狐狸,一個小小的謊言就把你騙得團團轉!”

陸劍一一臉茫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解開%e7%a9%b4道鬆過綁之後,陸劍一與莫言非麵對麵坐下。莫言非眼神複雜地看著陸劍一:“也怪我,沒有一早將這其中的恩怨跟你說清楚,才讓你無辜卷入了這一場是非。可真說起來,劍一,其實這跟你一點乾係也沒有。”

陸劍一的心砰砰急跳起來。他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莫言非,等著他慢慢地來將這謎底揭開。

茶水氤氳中,莫言非的聲音似乎從遠古的地方傳來,帶了一絲虛無的飄渺:“此事說來話長。回溯起來,大概要從建國之初始說起……”

七十餘年前,大臻國還未建國。紀家先祖紀宸清傾儘全族之力,助安東炎推翻前朝,取得天下。

然而,就在亂寇平定,勝券在握時,軍中卻為誰來稱帝這一問題鬨得沸沸揚揚,人心不穩。原來,這二十餘年的戎馬生涯,紀宸清雖身為副將,卻用一身累累的勳章,在軍中建起了極高的威望。跟隨他的一些部將認為,論功勞論才乾,紀宸清都要比安東炎略勝一籌,為了江山的長久穩固,這把龍椅要由紀宸清來坐。

兩方人馬各持一詞,相爭不下,到最後竟發展至兵戎相見。眼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要因此而毀於一旦,紀宸清終於站出來,表示他無意於治理天下,隻願回歸故裡,安享晚年。為了令他眾多部將死心絕望,全力輔佐安東炎,他甚至立下族訓,讓紀氏族人永世不得入朝為官。

紀宸清之所以有此舉動,不過是因為在一次戰役中,安東炎曾舍身相救於他。為了答謝安東炎的救命之恩,他把天下拱手相讓。

安東炎甚為感動,為表謝意,將他因機緣巧合獲得的一塊玉佩贈送於紀宸清。這便是麒麟踏雲瑞紋佩。據說憑此玉佩,能打開位於丹西山天翠峰上的一個巨型山洞。此山洞為前朝皇室所建,裡麵堆積了前朝皇室兩百年來從各處搜羅而來的各種奇珍異寶,價值不可估量。

紀宸清與安東炎有二十餘年過命的交情,安東炎對他甚為放心。可兩人相繼故去後,其後代卻未必有上一輩的這種情誼。因而,從大臻國的第二代皇帝起,便開始使用各種手段欲奪回麒麟踏雲瑞紋佩。覷覦寶藏倒也是一個原因,可更重要的是,卻是怕紀家動用此寶藏,聯係舊部威迫到安家的江山。

奈何紀家防範甚嚴,屢不得手。皇家怕背負上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惡名,寒了朝中百官的心,明麵上也不敢對紀家大動乾戈,便在暗地裡成立了一個玄極門。這個玄極門,表麵上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江湖門派,實際上卻受當朝皇上直接控製,它的存在隻為一件事——追查紀家麒麟踏雲瑞紋佩的下落。

數十年來,玄極門與紀家明爭暗鬥,往往舊仇未結又添新恨,這其間死傷的人命,早已是罄竹難書。隨著掌握麒麟踏雲瑞紋佩開鎖秘密的最後一個紀家人意外喪命於玄極門手中,紀氏族人再無人知曉如何開鎖獲取丹西山寶藏,至此,麒麟踏雲瑞紋佩淪落為一塊純粹的裝飾性玉石。

紀氏族人向來有經商天賦,加上當年安東炎為了彌補,給了諸多便利,如礦產、鹽道糧道的壟斷專營等,紀家生意一下子風生水起,即使是沒有動用到丹西山寶藏,也很快成為了大臻國首屈一指的富豪。

在此情況下,皇家對紀家又開始忌憚起來。即使麒麟踏雲瑞紋佩已失去其開鎖意義,可它到底還是在紀家人手中,到底還是讓人放心不下。於是乎,一方麵通過各種途徑打擊紀家生意,一方麵派玄極門日夜守候在丹西山腳下,監視寶藏所在山洞的動靜,同時又開始耍各種陰謀陽謀,伺機奪取麒麟踏雲瑞紋佩。

作者有話要說:

☆、濃華如夢水東流 (一)

時間來到康平二年。那年先是大旱,後遇蝗災,舉國上下餓殍載道,民不聊生。康平帝為解燃眉之急,忍辱與紀家借銀十萬兩黃金。一時之困解了之後,康平帝又為如何還賬而發愁。

那天他正在禦書房為此事而頭疼不已,靜陽公主笑%e5%90%9f%e5%90%9f而來,道:“此事有何可發愁的?皇兄何不下個詔書,讚他心懷天下蒼生,勇捐黃金十萬兩,皇兄為此所感,特破例封其為候,以彰其仁?這樣不就結了嗎?”

靜陽公主彼時年方十六,淡雅嬌妍有如粉荷垂露。她自幼喪母,掛在康平帝母妃的名下撫養,與康平帝甚是%e4%ba%b2近。兩人年紀相差近二十歲,名義上雖為兄妹,實際上卻情同父女。

此刻康平帝聽了她的話,眉頭不由一蹙,斥道:“胡鬨!你以為那紀崇霖也跟你一般幼稚,一個侯爺的空頭封號就能糊弄得過去的麼?”

靜陽公主卻笑嘻嘻回道:“若是一個侯爺的封號還不能讓他滿足,那皇兄就再加上一個我,把我賜婚給他,這樣總該讓他滿意了吧?”

康平帝眉頭蹙得越發緊了:“你這丫頭,越說越不成體統!是不是有幾天沒罰抄經書,手癢了不成?”

靜陽公主卻斂了一臉的嬉笑之色,平靜說道:“皇兄,靜陽是認真的。靜陽見皇兄日夜為那麒麟踏雲瑞紋佩煩憂,有心幫皇兄一把。此次是個大好時機,皇兄若是以賜婚為名,將靜陽送入紀府,紀崇霖必無理由拒絕。靜陽可以在紀府裡暗中探查,尋獲麒麟踏雲瑞紋佩的下落。”

康平帝眼睛一亮,隨即又搖了搖頭:“如此豈不毀了你一生的姻緣?不可!不可!”

“靜陽今日能前來與皇兄說這番話,自是經過了思量。事成之後,皇兄若能找個名目接靜陽回宮,自是最好,實在不行,也是無妨。靜陽自己也能照顧自己。”她頓了頓,看著康平帝坦然說道,“靜陽受皇兄眷顧多年,若無皇兄,靜陽多年前早已死在宮人的欺淩之下,又哪來的今日。如今靜陽已長大成人,惟願能憑一己之力,替皇兄分憂解愁。”

康平帝眼光沉靜了下來,默默思索片刻。靜陽的計策雖說有些荒唐,卻也並非不可行。誠如她所說,這確實是個可以堂而皇之地混入紀家的好機會。這些年,玄極門並非沒有試過讓人假扮各種身份進入紀家,無奈紀家防範甚嚴,若非宗%e4%ba%b2擔保,生人一概謝絕入內。是以這麼多年來,竟無一次得手。眼下,這確實是個大好時機,讓紀崇霖無從拒絕。隻可惜,委屈了靜陽……

康平帝負手而立,望著窗外怒放的梅花,暗自思量。若事成之後,從紀家接回靜陽,再替她尋門好%e4%ba%b2事也未嘗不可。想來有他這個皇帝在背後給她撐腰,也無人膽敢因公主二嫁而嫌棄她。如此一想,他心下即刻有了抉擇。回身拍了拍靜陽的削肩,他感慨一聲:“我的靜陽長大了!”

身為皇家公主,誰的婚姻不是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靜陽對此早已看破。隻是,她卻沒料到,不過短短一月之後,她便遇上了令她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的那個人。

陸意之,當時玄極門掌門莫臨風的得意門生,一身劍術出神入化,兼又精通醫術,被康平帝選為靜陽公主的貼身侍衛,負責她入紀府後的一切接應。

靜陽至死忘不了她看見陸意之的第一眼。漫天如火如荼的晚霞,絢爛得令人睜不開眼。周遭繽紛雜陳的各種色彩,他卻隻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如遺世孤蓮,清傲中自有風華。

她沿著禦書房外的回廊,一步步向他走去。距離尚還遙遠,她看不清他的五官麵目,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眼裡的溫柔,她就是知道他此刻一定嘴角噙笑。那溫柔的笑意,如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一瞬刹那,春暖花開,萬物複蘇。

禦書房裡,康平帝向她引見了陸意之。他不卑不亢地行禮,渾厚而略低的嗓音像陳年佳釀般令人沉醉:“微臣陸意之,參見靜陽公主!”一句話,十一個字,她回味了半年。半年之後,不是她忘記了,而是她把他的聲音一起帶到了天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對靜陽來說終身難忘的那一眼,對陸意之而言,卻是他心頭永不可觸及的痛。每每午夜夢回,憶起與靜陽的初初相見,總叫他心緒難平。

那一天,漫天如火如荼的晚霞,絢爛得令人睜不開眼。周遭繽紛雜陳的各種色彩,她卻隻簡簡單單一襲月光錦裙,全身上下,除了鬢邊的一支牡丹白玉簪,彆無其它飾物;可即便如此,那天邊似錦的丹霞也奪不了她一絲一毫的光彩。一身白衣勝雪,她如不慎誤入凡間的仙子,高貴而翩然,不沾染一絲人間煙火氣。

隻此一眼,緣定一生。

一個月後,公主出嫁。他護送她前往豐陵與紀崇霖完婚。

一路同行,一路相伴。即使舟車勞頓,也不覺得有半點辛苦。說不清是誰主動,也不知道是何時開始,一切就像春天田野裡的小草,誰也不知道它何時發芽何時出苗,就好像是突然有那麼一天,一夜醒來,漫山野嶺上全都是一片綠茸茸鬱蔥蔥的野草,生機勃發。那般旺盛的生命力,連地裡堅硬的石頭也阻擋不住。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一切又都是那麼的突如其來。

行至半途,靜陽公主托詞水土不服、身子不適,在驛館裡逗留了一月之久。她開始後悔,可卻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不是她簡簡單單的“反悔”二字就能解決得了的。她隻好儘可能地拖延,希望那一天晚點,再晚點到來。

靜陽公主在驛館耽擱一月,紀崇霖那邊倒是毫無意見,隻讓人捎來口信,請公主以貴體為重,務必養好身子後再啟程。冠冕堂皇的官話,滴水不漏,無可挑剔。倒是康平帝那邊,按捺不住,一再派人催促。

婚期漸近,不可再拖。隨著煊赫的車架,如雲的儀仗,靜陽公主進入了紀家。

新婚之夜,紅燭高燃。一身喜服的紀崇霖臉上卻無半點喜色。他彼時不過十八,修眉薄%e5%94%87,儒俊風雅,與後來的紀雲瑄頗有幾分相似。

他並非愚笨之人,康平帝賜婚的真正意圖,他又怎會看不穿?他在心裡冷笑,既然你們願意做戲,我就陪你們演一場好了。

他漫不經心地揭開了銷金紅蓋,一張美得令人驚心動魄的臉龐不期而然地躍入眼簾。那一瞬,他靈魂出竅,不知身處何方。

新婚伊始,紀崇霖在幸福與痛苦的輪回交替中度過了他的蜜月。他深知不該,公主不過是康平帝派來的奸細,是站在他對立麵的敵人,可他的心,卻不受控製地淪陷了。那一眼,萬劫不複。

受著冰與火的煎熬,他對公主的態度因此而時冷時熱。公主待他,卻一向平和,客氣又不失恭敬,有禮而又疏離。他並未深究,以為是他們的身份立場不同而造成的。

糾結月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