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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405 字 3個月前

了背水一戰,彆無選擇。一時反倒士氣大振,壯烈激揚。

流年似水。兩年時光,轉瞬即過。

這一年裡,紀安大軍破釜沉舟,大敗正祺帝的討伐大軍,占領了大半個南嶺,戰績不可謂不顯赫。可紀崇霖與安王爺臉上卻不見喜色,神情日漸凝重。

隨著戰爭的深入,戰線的拉長,軍需供給的壓力日漸加大。當年存儲在威武將軍林海川那裡的大批糧草與軍械,隨著林海川的暴露而付之一空。而備在它處的軍需用品,經過這兩年的激戰,也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不過短短兩年,兵連禍結,南嶺往日的繁華早已敗落。放眼望去,良田荒廢,棟折榱崩,逃避戰亂的難民流離失所,餓殍載道,哀鴻遍野。無糧可收,軍隊難以為繼。

紀崇霖有意與夏啟國采購,但大臻國與夏啟國的邊境為正祺帝委派的守疆將軍魏先培牢牢掌控,如何突破這一防線,確實是一大難題。不得已,安王爺抽調了部分兵力,以其庶子安家楷為將,在南邊與魏先培開戰。南北戰線同時開展,紀安壓力驟然大增。

正祺帝看準了這一時機,於正祺九年秋,發起了全麵反攻。戰事激烈,戰火延綿。正祺帝有備而來,兵精糧足,紀安大軍一來南北同時開戰兵力不足,二來軍需匱乏補給跟不上,一下子招架不住,節節敗退,一連丟失了好幾座城池。

戰事一度在長梁一帶膠著。紀雲峰據守長梁,安家齊與安家慕占據啟州,兩城互為犄角,首尾相援。一時間,烽火連天,狼煙四起。殺聲震野,血流漂杵。

血戰月餘,敵軍不退。長梁傷亡慘重,糧草告急,向啟州求援。啟州糧草也不足,安家齊又存了私心,將月前一批存放不當被雨水浸泡,已經黴變的黍米發了過去,致使長梁將士全軍上下齊齊腹瀉。紀雲峰大怒。待到下月紀雲東送糧過來時,便將啟州的糧草扣克了大半下來,隻道充抵上回黴米之數。至此二人隙罅漸生。

正祺十年元月剛過,安家齊捕獲敵軍戰俘兩名,從其口中得知敵軍遠道而來,兵卒大多水土不服,身染惡疾,加之長梁啟州久攻不下,軍中糧草告罄,敵軍主將已有意退兵。

沒過幾日,果如戰俘所言,敵軍開始後撤。安家齊大喜,力主全力追擊,將敵軍一網打儘。紀雲峰卻疑心有詐,主張靜待觀望。二人爭執不下。

安家齊心下暗想,長梁苦戰月餘,此刻兵力已是強弩之末,隻得苟延殘喘,紀雲峰怎敢帶兵去追?他一再阻撓,不過是怕自己搶了他的戰功。然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時不追,更待何時?當下也不欲與紀雲峰多辯,轉身回了啟州,整軍出發。

紀雲峰得知安家齊帶上啟州全部精銳去追剿敵軍,隻留了安家慕帶領兩千步兵守城,頓感不妙。正部署副將帶兵前去守衛啟州,卻已有啟州失陷的消息傳來。

原來真如紀雲峰所料,這其實是敵軍設下的一個圈套。敵軍早已在啟州城外暗藏萬名精兵,隻待安家齊傾城而出,趁著啟州城內兵力空虛,一舉攻下。

得知啟州失陷,安家慕陣亡,紀雲峰猛然明白,安家齊這一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一旁的副將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輕聲詢問:“將軍可要屬下帶兵前去支援安世子?”

紀雲峰久久不答。半晌之後,陰惻惻的臉上浮起一個古怪的笑容:“安世子龍脈之後,吉人天相,自有神明佑護。倒是我們長梁,不可掉以輕心。敵軍既在啟州城外設伏,想必長梁也不會例外。吩咐下去,各將士嚴守崗位,隨時待命。另派斥候出城察看周圍有無異動,速速回報。”

副將領命而去。未多時,斥候回報,城池十裡處果然埋伏了大批敵軍。紀雲峰下令緊閉城門,嚴防死守。啟州已失,長梁萬萬不可再落敵手。

紀雲峰守城不出,敵軍也未有進犯,過了正午就悄然退兵了,與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日暮時分,一隊人馬挾著滾滾塵煙,直奔長梁而來。正是追剿未成,反誤入埋伏的安家齊。一萬兵馬折損大半,餘下的個個渾身是傷,戰袍染血。安家齊得董茂拚死護衛,倒無大礙,隻受了點輕傷,但董茂卻因此而以身殉主。

日落西山,殘陽如血。城郭漠漠,風卷黃沙。安家齊立於城牆之上,遙望啟州方向,久久不語。發如墨,顏似雪,一雙丹鳳眼仿佛淬了千年/玄冰,黑黑沉沉,滲出絲絲寒意。

啟州淪陷,長梁無以為靠,不久也被敵軍攻克。紀安大軍退守賡州。誰料敵軍主將劍走偏鋒,在賡州虛晃一槍,直奔津野去了。

正祺十年四月初,津野城破。

津野戰事初起時,紀崇霖即命紀雲瑄帶了一眾女眷,悄悄從南門逃離。此刻賡州也是烽鼓不息,自身難保,不可前去,唯有往南而去。南方臨近夏啟國邊境有一峽穀,名喚葫蘆穀,紀崇霖與紀雲瑄約定在此山穀彙合。

此時非常時期,紀雲瑄不敢走官道,帶著一列車隊鑽進了深山密林,專挑那些杳無人跡,山遠地偏的小道行路。至此,柳溪溪跟著紀雲瑄開始了逃亡之旅。

柳溪溪眾人離開沒多久,津野失守,紀安大軍隻剩賡州一座孤城可據。眼見這數年來的拉鋸戰終於要分出勝負,正祺帝的討伐大軍士氣大漲,一鼓作氣勢如猛虎,摧枯拉朽般一舉擊潰了紀安大軍。紀崇霖與安王爺率眾棄城而逃,按原先與紀雲瑄的約定,往邊境葫蘆穀而去。

紀安大軍走的是官道,一路上與敵軍且戰且退。與紀雲瑄所帶的隊伍,時近時遠,但卻如同兩條同向並行的線段,始終未有交彙。

作者有話要說:

☆、陸劍一千裡送食

一晃到了五月。雖已入夏,但山中林木蔥蔚,遮擋了烈陽酷熱,倒也涼爽。

這一日正午時分,行至一樹蔭濃密之地,紀雲瑄停了車隊,讓眾人休憩用餐。眾人圍坐在地,啃著乾糧,扯著些不鹹不淡的閒話。

又粗又硬的麵餅難以下咽,柳溪溪隻能一口水就一口麵餅,才能咽下半張餅。看看其他人,莫不是如此。早在津野的時候,他們就早已斷了肉食,及至逃離津野,僅存的一點精米細麵隻能供體弱的秋夫人和幼童食用,其他人開始隨普通將士一般食用行軍乾糧。可即使如此,眾人仍毫無怨言。大家心裡明白,如今有麵餅吃已算不錯了,保不定,明日連麵餅也沒得吃了。

柳溪溪正努力地與手裡的麵餅作戰,忽的聽見車隊前方一陣騷動。紀雲瑄匆匆起身,前去察看。

未多時,紀雲瑄歸來,身後多了一偉岸男子,重甲亮劍,正是多日未見的陸劍一。早在長梁戰事危急時,紀崇霖就已派陸劍一前去賡州駐守,自那以後,兩人再未碰麵,算起來也有小半年了。

此刻重逢,柳溪溪心頭一喜,跳了起來。陸劍一卻隻衝她點頭笑笑,跟在紀雲瑄身後,越過她往秋夫人那邊去了。

秋夫人見了陸劍一,笑得見牙不見眼,拉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問個不停。陸劍一笑著一一回應。姚千影抱著小晞桐立在旁邊,也是一臉的笑意盈盈。一家子其樂融融。

陸劍一陪秋夫人說了會話,才轉身從姚千影手裡接過小晞桐。姚千影笑問:“你怎會過來?可是有軍報遞送?”

陸劍一一麵逗弄小晞桐,一麵回道:“無關軍務。今日大軍正巧在南坪駐營,我聽聞你們已到了太華山一帶,想想路程也不算遠,就偷偷溜過來看看你們。”

姚千影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嗔怪著道:“南坪離這兒少說也得一個時辰的路程,你這一個來回,就得奔波兩個時辰!”

“無妨,我不累。”陸劍一說著,拿下頜青白的胡茬去紮小晞桐細嫩的臉蛋,把她刺得哇哇直叫。

說來奇怪,因為與父%e4%ba%b2聚少離多,小晞桐與父%e4%ba%b2向來並不%e4%ba%b2熱。但今天,即使陸劍一拿胡茬紮她,她卻仍一個勁地往父%e4%ba%b2懷裡鑽。

陸劍一哈哈大笑:“你這小妮子,長了個狗鼻子不成?”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還未打開,已是肉香四溢。原來是半隻烤得燦黃的山%e9%b8%a1。

許久未嘗過肉味,眼下猛一聞到香味,眾人皆暗自垂涎。大人倒還把持得住,紀晞鈺與紀晞和,正是長身子的年紀,早已抵抗不住誘惑,撲過來圍住陸劍一,盯著烤%e9%b8%a1直咽口水。

陸劍一嗬嗬笑著,把%e9%b8%a1%e8%85%bf撕下遞給紀晞桐,餘下的一分為二,一人一半分給了晞鈺與晞和兩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姚千影遞了塊絹帕給陸劍一插手,體貼問道:“你一路趕來,怕也是餓了,要不要吃點乾糧填填肚子?”

陸劍一搖頭:“沒時間了。我這就得走了。”

姚千影一怔:“要走了?這麼快?你才剛來……”

陸劍一淡淡說道:“我隻能呆一刻鐘。我是偷溜出來的,時間長了,怕被人發現了。”回過頭,撞上柳溪溪的視線,陸劍一微微一笑,悄悄遞了個眼色過去。

自陸劍一不期而來,柳溪溪的視線一直就沒離開過他。眼下收到他的暗示,柳溪溪心領神會,轉過身悄悄地往旁邊的山林裡去了。

這一幕,卻被姚千影儘收眼底。離愁未散,怒火已騰騰冒了上來。可沒等她有所反應,陸劍一已在小晞桐滿是油膩的臉上狠狠%e4%ba%b2了一口,把小晞桐往她懷裡一塞,扔下一句“我走了。”,轉身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見陸劍一往柳溪溪消失的方向走去,姚千影心裡如火煎熬,把紀晞桐塞給%e4%b9%b3娘,抬步就尾隨陸劍一而去。可沒走出幾步,秋夫人卻喊住了她:“千影,桐兒怎麼哭了?你快來哄哄她。”

原來,小晞桐啃%e9%b8%a1%e8%85%bf啃得慢,那邊紀晞鈺都吃完了,她才啃掉一層皮。紀晞鈺意猶未儘,不顧%e9%b8%a1%e8%85%bf上滿是小晞桐的口涎,一把奪過張嘴就咬。小晞桐到手的美味被搶,一下子哭得涕淚滂沱。

姚千影無奈,強行按捺住內心焦躁,回身抱了小晞桐輕聲哄勸。

×××××

穿過山林,來得一處小小的山崖。柳溪溪甫一站定,身後便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一回身,陸劍一溫柔的笑臉便映入了眼簾。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油紙包:“給你。”打開是一個噴香的%e9%b8%a1%e8%85%bf。

柳溪溪訝異:“我也有份?”

陸劍一略帶歉意地說道:“我本想給你帶多點,誰知剛烤好卻叫手下那幫小子發現了,搶了一小半去……半邊給了桐兒他們,就隻剩個%e9%b8%a1%e8%85%bf給你了。”

“已經夠了。”柳溪溪心裡泛起一絲甜意,接過%e9%b8%a1%e8%85%bf輕輕咬了一口。

陸劍一緊盯著她,問:“味道如何?手藝生疏了沒?我已經有好久沒烤過東西了。”

柳溪溪閉著眼,滿足地歎息:“好香!跟以前在鳳鳴山吃的味道一樣。”

一提到鳳鳴山,往事如潮水,紛紛湧上心頭。兩人皆心有戚戚然。當時隻道是尋常,而今才知徒惘然。物換星移,時遷勢易,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