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96 字 3個月前

漸散去。

柳溪溪正欲離席,紀雲瑄卻喊住了她:“三妹妹,家齊近日感了風寒,我正要去探他,不如一起去?”

柳溪溪還未應聲,安家慧已在一旁開口問道:“家齊病了?”

紀雲瑄點了點頭:“這天氣越發冷了,想是夜裡受了寒。我已讓人給他多加了一床厚衾過去。”

安家慧卻皺了皺眉頭:“添衾頂什麼用?軍帳再怎麼說也不如磚房暖和。”扭頭略帶責備地看了柳溪溪一眼,“為何不住到三妹妹那裡去?軍務就是再繁忙也不差這點路程的時間呀。”

柳溪溪不由氣惱起來。這些人一個個吃飽了撐著的麼?怎麼都有閒心來管她和安家齊的事?正要反%e5%94%87相駁,紀雲瑄卻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她稍稍一怔,便聽紀雲瑄笑著回道:“三妹妹也是這樣勸他。可家齊卻不肯。你也知道,如今這戰事吃緊,夜裡常有緊急軍情來報。這畢竟是女眷住的院子,半夜三更的有軍士來擾,確實也不太方便。”

安家慧想想,也覺得甚是有理。又叮囑了柳溪溪幾句要好生照顧家齊之類的話,方才款款離去。

目送著安家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裡,柳溪溪一回眸,正正撞入紀雲瑄凝目注視她的眼神裡。柳溪溪莫名的就感到有些不安。方才紀雲瑄替她圓了場,此刻她拒絕去探望安家齊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紀雲瑄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幽幽歎了口氣,說道:“走吧。”便領先往門外而去了。出了廳堂,卻沒有直接出院子,而是拐進了小廚房,叫人拎了一食盒出來,讓柳溪溪接了,這才折身往院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柳溪溪說:“這是我讓人給家齊煮的瑤柱粥。待會到了家齊那裡,便說是你%e4%ba%b2手熬的罷。”

柳溪溪默了一默,終是沒有忍住,說道:“二哥哥,你這又是何必?就算真是我%e4%ba%b2手做的,家齊也未必領情。”

紀雲瑄回頭瞟了柳溪溪一眼,道:“家齊領不領情是他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你要記住,不管彆人如何,你都要儘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授人以柄。”

柳溪溪卻笑:“這裡子都沒了,還要麵子做什麼?還怕彆人說麼?”

紀雲瑄驀地停住腳步,回過身來定定看著柳溪溪:“這不是裡子麵子的問題。你若是和家齊徹底鬨掰,你以為安家和紀家的聯盟還能維持得下去麼?若是安家和紀家內訌,我們還能抵擋得住那狗皇帝的討伐大軍麼?若真是如此,那狗皇帝殺死我們比捏死隻螞蟻還容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時候,你以為你還有得命活麼?”

紀雲瑄語氣並不激烈,甚至可以說是平緩,一字一句不帶絲毫感情。但聽在柳溪溪耳朵裡,卻字字驚心。她現在才明白,為何紀雲瑄要一再地維護她和安家齊的關係,原來,竟是事關紀安聯盟的穩固,事關眾人的生死!一瞬間,柳溪溪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不過區區一個女子,何德何能,竟肩負著這麼多條人命!

×××××

從安家齊處出來,紀雲瑄去了紀崇霖處議事,柳溪溪獨自一人回了院子。一進院門,就看見陸劍一斜靠在一張躺椅上,正眯著眼舒服地享受冬日暖陽。

看見柳溪溪回來,他挑著眉頭揶揄道:“紀醫師回來了?我可聽說了,這紀醫師如今名聲在外,風頭可快蓋得過楨伯了。”

柳溪溪一見陸劍一,滿心的陰霾霎時一掃而空,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彎出一個柔和的弧度:“就你貧嘴!”

陸劍一笑著坐起身來,往自己的右肩側了側臉:“如何?幫我換一下藥,讓我也享受享受傷員待遇?”

柳溪溪驚呼起來:“你受傷了?”

“能留得命回來已是不錯了,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麼?”陸劍一自嘲說道,看到柳溪溪眼裡的擔憂之色,不由又笑了起來,柔聲安慰道:“隻是一點皮肉傷,不打緊的。”

“傷藥都在屋裡,進屋去換吧。”

陸劍一頷首,跟在柳溪溪身後進了屋。

待陸劍一褪去衣裳,拆開傷處一看,柳溪溪頓吸一口冷氣。這哪是皮肉傷,一個血洞生生對穿了整個肩膀,森森白骨肉眼可見。

說實話,在傷兵營裡,比這更血腥恐怖的傷口柳溪溪也見過,當時也沒覺得什麼,完全可以做到麵不改色。可如今,看到這般血淋淋的傷口長在陸劍一身上,柳溪溪隻覺得一顆心緊緊地揪了起來,心疼得連聲音也在顫唞:“怎……怎麼弄的?”

“被箭射到了。我自己把箭頭取出來了。”陸劍一滿不在乎地說道,轉頭看到柳溪溪眼裡的疼惜,心裡一暖,麵上卻裝出一副嫌棄的模樣:“喂,你這樣子到底行不行?彆隻是徒有虛名吧?”

果然,被陸劍一這麼一激,柳溪溪心不慌手不抖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坐好!不許亂動!”

陸劍一抿嘴輕笑:“果然有幾分軍醫的氣勢。”遂乖乖在桌邊坐定,伸開了胳膊任柳溪溪換藥。

這傷口陸劍一沒有好好護理,已經有些炎症了。柳溪溪用烈酒給他洗去膿血,又細細地敷上藥,才拿出消過毒的布條仔細包紮。

陸劍一閒得無聊,沒話找話:“你剛才去哪了?我一起身就過來找你,你已經不見人影了。”

柳溪溪正全神貫注忙著手中的活,隨口便應道:“去看安家齊了。他病了,給他送點粥過去。”

話音剛落,便發覺陸劍一身上肌肉緊繃了起來。柳溪溪慌忙抬頭去看他:“我弄疼你了?”

陸劍一臉色已晴轉多雲,眸色沉沉盯著柳溪溪:“他病了關你什麼事?用得著你給他送粥?”

柳溪溪見不是自己毛手毛腳弄疼了他,遂放下心來,又俯身繼續包紮,嘴裡依舊漫不經心答道:“不管怎說,他畢竟還是我夫君,完全放任他不理,也不太好……”

話沒說完,陸劍一已一把推開她,跳了起來:“你還當他是你夫君?你忘了景州被襲那晚,生死關頭他拋下你自己逃命了嗎?這種人,你還把他當夫君?!”

柳溪溪怔怔看著陸劍一,心裡有點不敢置信,陸劍一,他這是在吃醋麼?

可憑良心說,陸劍一這麼說安家齊也是不公平的,景州被襲那晚,安家齊並不知道西豐軍會動用火藥,他也並不是故意要遺棄她的,何況,留在安王府裡的還有他母妃……

於是,柳溪溪訕訕說道:“那晚的事,他也不是存心的……再說了,他不也把他母妃留下了嗎?他就算不顧念我,總不會不理他母妃的死活吧?”

陸劍一隻覺得肺也要被氣炸了,時至今日,她居然還在維護安家齊!他恨恨說道:“我看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當初他是怎麼對你的,要不要我一樁樁一件件從頭說給你聽?”

回想往事,柳溪溪心頭百般滋味,複雜難言。可說實話,她對安家齊並恨不起來。想起今早紀雲瑄對她說的話,她有些無奈地說道:“二哥哥說,不管家齊如何,我隻要儘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陸劍一暴怒之下,口不擇言:“那你乾嘛不到他床上去儘本分?為安家生兒育女,延續血脈,不才是你最該儘的本分麼?!”憤憤然擰身即走,臨到門口又回身,惡狠狠丟下一句:“以後再受了委屈,不要到我麵前哭!”

哐當一聲巨響,陸劍一摔門而出。

柳溪溪追到門口,衝著他的背影喊:“誒,你的傷口還沒包紮好……”

陸劍一理也不理她,轉身進了自己屋子,砰的一聲把門摔上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柳溪溪被摔門聲嚇得一顫,扶著門框,狐疑不定地想,陸劍一真的吃醋了?心裡不知該喜該怒,這人也太霸道了吧?他跟姚千影卿卿我我就可以,自己不過給安家齊送了一回粥,他就氣成這樣子?

午膳和晚膳的時候,陸劍一都沒有露麵,借口身上帶傷,留在屋裡進食。隻有,姚千影看柳溪溪的目光,深淺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多嘴說一下,姚千影說的那句“他昨夜累壞了,今早便讓他多睡一會兒。”,如果當時柳溪溪不在場的話,她便不會說這麼一句話。作者這樣說,大家可明白了?

☆、訴衷情和好如初

翌日一早,柳溪溪便去了軍營,仍像往常一樣,給軍醫打打下手,給傷員換換藥。因陸劍一平安歸來,她心情大好,一邊做事一邊嘴裡還輕哼著歌。

她近日常來,與傷員都混得有些熟了。今天她給換藥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名叫殷傑,眉目間長得居然頗像她前世的一個高中同學沈大偉。

想那沈大偉整日裡踢球打遊戲的,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要如何開口跟爹媽要錢買耐克足球鞋,而眼前的殷傑,不過與沈大偉一般年紀,卻已扛著戰刀上陣殺敵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柳溪溪心裡一聲感歎,見他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開口道:“你彆總這麼愁眉苦臉的,要保持心情愉快,這樣傷才能好得快。”

殷傑把頭埋進枕頭裡,悶聲應道:“%e8%85%bf疼。我高興不起來。”

柳溪溪歎了口氣。這裡麻沸散不是沒有,但卻不足以供應這些小兵小卒使用。看著殷傑咬牙忍痛的模樣,柳溪溪想了想說:“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

不待殷傑回答,她便自顧自講了起來:“有一天,蛇、螞蟻、蜘蛛、蜈蚣幾個人在家裡喝酒。喝著喝著,酒沒了。大家商量讓誰去買酒回來。蛇說:‘我沒腳,我不去,讓螞蟻去。’螞蟻說:‘蜘蛛八隻腳,比我的多,讓蜘蛛去。’蜘蛛說:‘我的腳再多也比不過蜈蚣大哥呀,讓蜈蚣去吧。’蜈蚣無奈,心想:沒辦法,誰讓我腳多呢?於是蜈蚣出門去買酒。一個時辰過去了,不見蜈蚣回來。兩個時辰過去了,還不見蜈蚣回來。於是大家讓蜘蛛出去看看,蜘蛛一出門就看見蜈蚣在門口坐著,蜘蛛很生氣,問:‘你怎麼還不去呀?大家等著呢。’蜈蚣也急了,說道:‘廢話!你們總得等我穿好鞋吧!’”

殷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柳溪溪得意,再接再厲又講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原本吵雜的軍帳安靜了下來,大家皆靜靜地聽柳溪溪講笑話。

×××××

陸劍一從紀崇霖處出來,慢慢地往傷兵營走去。因為他懂醫,紀崇霖就讓他暫時先管著傷兵營這一塊。紀雲峰在賡州與敵軍戰事激烈,這陣子常有源源不斷的傷兵往津野輸送而來。軍醫人手不夠,藥材也緊缺,著實令紀崇霖有些頭痛。

剛剛接近傷兵營,就聽見一陣哄笑。陸劍一心下奇怪,悄悄靠近了軍帳看個究竟。原來卻是柳溪溪立在大帳當中,口若懸河,給傷兵講笑話解悶。帳中一片安靜,隻有柳溪溪清脆的聲音飄蕩在半空,仿如春天楊柳枝頭的黃鶯,又像夏日山間叮咚的泉水。

陸劍一眉目漸漸柔和起來,嘴角也漾出一縷清淺笑意。柳溪溪說的這些笑話,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