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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73 字 3個月前

法,隻得按捺住性子向安王妃打聽事由:“西豐軍為何要夜襲我們?皇上不管嗎?”

安王妃淡笑:“皇上?恐怕就是皇上發命讓西豐軍攻打我們的。是死是活,聽由天命吧。”說著,擺了擺手讓柳溪溪退下,自己卻閉了眼養神,再不發一語。

柳溪溪對今夜之事還是懵懵懂懂,卻也無法再問,退到一旁牆邊上暗自琢磨。

正出著神,忽然地動山搖的連聲巨響,火光閃耀,塵土飛揚,碎石擊飛。一時間,慘叫聲,哀嚎聲,哭喊聲,尖叫聲,伴隨著石塊滾落的轟隆聲及火藥的爆破聲,亂成一片。地庫靠近入門處,眾人灰頭土臉,血肉模糊,哭爹喊娘,爭相逃命。霎時人潮湧動,推搡踐踏。

柳溪溪一愣之後,旋即意識到發生爆炸了,正要拉著靜香逃跑,地庫坍塌處卻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獰笑聲,一群著褐色軍服的粗獷壯漢,一邊狂笑一邊踏著碎石大跨步走下地庫。眾人尖叫,四下逃散。

柳溪溪暗道:“不好!西豐軍入地庫了!”轉身就要往另一方向奔去,卻冷不丁撞到了一個溫軟的身軀上。定睛一看,卻是安王妃。她身邊的朱嬤嬤卻已不知去向。隻見安王妃驚惶失色,顫唞著手扯著柳溪溪衣袖:“西豐軍進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柳溪溪當機立斷:“往那邊逃。”拉著安王妃就要往地庫深處去。

“不可!那裡是死路一條!”安王妃死死拉住她,駐足不前。

“那……那要往何處去?”靜香都快哭出來了。

柳溪溪四顧觀望。方才的那一陣爆炸,已將地庫裡的大多數火把熄滅,此刻地庫裡明暗不定,又有沙塵漫天,入眼處視物皆模糊不清。正焦急著,突然瞥到旁邊拐角處似有光亮射入。柳溪溪心下一喜,指著那拐角處對靜香和安王妃二人道:“往那邊去。”

果不其然,此處是石壁接合處,被方才那火藥一炸,塌裂了一道口子。光線便是從此裂口處照了進來。底下亂石堆積,柳溪溪三兩下爬上去,搬開擋住缺口的石塊,露出一道狹長的裂縫,剛好可以勉強容一人通過。柳溪溪大喜,回頭對著底下的靜香和安王妃叫道:“快點上來。”

安王妃再顧不得姿容儀態,手腳並用,從亂石堆上爬了上來。正要到達頂部的時候,腳下踩踏的石塊突然一個鬆動,安王妃一腳踏空,整個人直仰仰地便往地上摔去。不偏不倚,腦袋磕在地上一塊硬石的尖角上,霎時血流如注,臉青%e5%94%87白,眼看是活不了了。

柳溪溪大驚,連滾帶爬滑下亂石堆,抱起安王妃叫道:“母妃!母妃!”

安王妃努力睜眼,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柳溪溪把耳朵靠近了她%e5%94%87邊,才勉強聽到她黯啞的聲音:“家齊……家齊……”

柳溪溪愴然,點頭道:“母妃放心,我會照顧好家齊的。”

安王妃嘴角動了動,不知是笑是哭,旋即頭一歪,眼一閉,氣絕身亡了。

柳溪溪心裡一陣哀戚,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傷感的時候,放下安王妃,喊上靜香迅速爬上亂石堆,從裂縫裡鑽了出來。

園子裡一片兵慌馬亂,硝煙如雲,火光燭天。人群亂紛紛東逃西竄,呼號慘叫連連迭起。不時有手持器械的西豐兵卒迎麵而來,遇人即砍,血肉橫飛,紅霧迷漫。

柳溪溪看得心驚膽戰,不敢於路徑上奔跑,隻仗著對地形的熟悉,拉著靜香於路旁濃密的灌木叢中穿梭,慢慢地朝靜遠堂挨過去。距離此處最近的建築便是靜遠堂,此時園子裡西豐遊勇眾多,柳溪溪不敢在園子裡停留,隻盼望著趕緊找個偏僻角落躲藏起來。

主仆二人一路躲躲閃閃,終於有驚無險地進入靜遠堂。屋內倒是一片冷清,奴仆早已四下逃散,桌塌椅翻,碎瓷斷瓦,遍地狼藉。柳溪溪二人閃進偏殿的茶水房裡,拉開壁櫥,躲了進去。

隔著壁櫥木門,聽著外麵馬嘶人叫,鬼哭狼嚎的混亂之聲,柳溪溪始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似要蹦出%e8%83%b8膛,背上冷汗如漿。靜香驚恐萬狀,雙目凝露,嚶嚶似要哭出聲來,被柳溪溪狠狠瞪了兩眼,才勉強把哭聲咽了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團漆黑中,隻覺得空氣越來越熱,隱約還有嗆鼻的煙味。柳溪溪將壁櫥門輕輕推開一道線,隻望了一眼,便見外頭火光衝天,濃煙蔽空,一陣恐慌湧上心頭:“不好!他們放火燒屋!”

趕緊從壁櫥裡鑽出來,正要跑出去,忽然麵前一條一人合圍般粗細的大梁被火燒塌,轟然一聲從屋頂砸了下來,卡在半空齊腰高的地方,生生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梁上還有明火燃燒,火光烈烈,熱浪灼人。前有火龍擋路,後有壁櫥阻途,柳溪溪一時逃%e8%84%b1不得,竟被困在了這方寸之地。

心急火燎間,忽的外麵隱約傳來一聲聲焦灼的呼喊:“溪溪!溪溪!”柳溪溪凝神細聽,分辨片刻後不由大喜,仿若溺水的人看見遠處漂來的浮木:“劍一!劍一!我在這裡!”

奈何火勢猛烈,柳溪溪幾次欲衝出去,卻被炙熱火%e8%88%8c給逼了回來。屋外聲音雜亂,喊聲連天,也不知陸劍一有沒有聽到她的叫喊,那一聲聲“溪溪”始終在外麵徘徊,焦慮而急躁,卻一直沒有進來。柳溪溪害怕他找不到她即會離去,越發的心急如焚。

風過火勢更盛,木門被火燒得劈啪作響,不過須臾,門扇砰然倒塌。濃煙卷入,靜香被嗆得不斷咳嗽。柳溪溪思忖,這樣下去,不是被火燒死就是被煙嗆死,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喊過靜香,兩人一起發力,將身後壁櫥推倒在地。柳溪溪踏了上去,跺腳一試,覺得大概可行,將身上裙裾撈起綁在腰間,對靜香說道:“我先過去。你緊隨其後。”

靜香驚恐地瞪大眼睛,還要說什麼,柳溪溪卻無暇理會她,借著壁櫥助跑幾步,猛地騰空躍起,就像前世體育課上的跳遠運動一般,整個身子斜飛起來,越過火光明亮的橫梁,衝到了屋子門邊,重重地摔落在地。她顧不得摔疼的手腳,爬起來朝靜香喊道:“快點!像我一樣跳過來!”

靜香搖了搖頭,睜得大大的眼睛滿是畏縮。

柳溪溪急得直跺腳。正要說什麼,轟隆一聲,右邊的偏殿梁傾屋坍,斷木碎瓦劈裡啪啦滾滾砸落下來。靜香大驚失色,心一橫眼一閉,學著柳溪溪剛才的樣子,咬牙衝了過來。

柳溪溪上前扶起靜香。突然驚覺,陸劍一的聲音好像在漸漸遠去。心下一急,再顧不得靜香,拔%e8%85%bf跑了出去。

園子裡火光熊熊,濃煙滾滾,陸劍一高頭大馬,在四下裡奔走的人群裡煞是紮眼。他確實已是在驅馬離去,隻是終歸不死心,一邊走一邊還四處張望,嘴裡仍不停地叫喚溪溪的名字,走得並不快。

柳溪溪發足狂奔,追了上去:“劍一!劍一!我在這裡!”

陸劍一聽到她的聲音,勒馬回身,看見她眼睛頓時一亮,驅馬朝她快速跑了過來。

越來越近的時候,陸劍一麵色驟然一冷,手中亮劍一翻,竟然兜頭朝她劈了下來!柳溪溪隻覺得寒光閃閃,森森劍氣撲麵而來,心下大懼,不由自主地抱頭放聲尖叫了起來。

叫聲堪堪出口,一股溫熱的液體嗤的一下噴了她一身。下一秒,一個滿是血汙的猙獰頭顱滾落到她腳邊。柳溪溪大駭,叫聲越發尖銳起來。

陸劍一利落地翻身下馬,過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不怕不怕!沒事了啊!有我在,不用怕!”

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讓柳溪溪漸漸平息了下來。她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她方才一心隻顧著追陸劍一,竟沒發現身旁突然躥出了一個西豐兵來,正凶神惡煞地舉刀欲砍。幸好陸劍一來得及時,要不然她此刻已成了刀下冤魂。

柳溪溪勉力定了定神,正要開口,忽然背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三小姐!”回身一望,卻是靜香倒在了血泊中,身後一個滿麵絡腮胡的西豐兵,橫刀獰笑,刀上還在淅淅瀝瀝滴著血珠。

柳溪溪驚叫:“靜香!”

那絡腮胡循聲看了過來,見到陸柳二人,目露凶光,雙手持刃,一步步跨了過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柳溪溪驚恐,不由往陸劍一懷裡縮了縮。陸劍一摟緊了她:“不用怕!”腳下微微一動,從地上踢起先前偷襲柳溪溪的那個西豐兵的刀,隻見一道雪白亮光,直直衝那絡腮胡而去。

“啊”的一聲哀嚎,那絡腮胡已直挺挺躺在地上,%e8%83%b8口正正插著一把明晃晃的的大刀。

柳溪溪待要撲過去看靜香,陸劍一卻拉住了她衣袖:“快點走。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靜香……”柳溪溪回頭看靜香,靜香腹部被刀貫穿,血如泉湧,喉嚨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卻說不出話來,隻是一雙眼睛仍睜得大大的,定定地望著柳溪溪。

陸劍一瞥了靜香一眼,麵色平靜:“救不活了。”走上前去舉劍一刺,乾淨利落地插入靜香的心窩。靜香抽搐了兩下,身子一軟斷了氣。

柳溪溪駭叫:“你乾什麼?”

陸劍一回身淡然說道:“讓她少遭點罪。”說完,抱起柳溪溪將她丟上馬,自己縱身一躍,也騎到馬上,低低說了一句:“抱緊我!”旋即夾緊馬肚,策馬狂奔。

作者有話要說:

☆、月下水邊話去留

月黑風高,天低雲暗。

柳溪溪埋首於陸劍一%e8%83%b8`前,隻聽得耳邊風聲呼嘯,殺聲震天,時不時還有腥熱的液體飛濺到身上臉上。有一次,甚至有一隻斷手飛到了她鬢邊,驚得她差點滑下馬去。陸劍一手一撈,摟緊了她,喝道:“坐好!抱緊了!”語氣裡微有怒意。

柳溪溪抬眸看去,火光搖晃不定,把他的臉龐照得乍陰乍陽,明明滅滅中竟令柳溪溪覺得有幾許陌生。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陸劍一,眉目如冰冷峻,線條似鐵剛硬,眼裡寒芒綻露,透出冷酷無情的光澤。

廝戰中,他並未留意到柳溪溪打量他的目光,隻是一臉警醒地沉著應戰,出手如電,招招奪命。柳溪溪恍惚明白,這是她以前不曾了解過的陸劍一的另一麵,作為殺手的陸劍一的那一麵。直至今日,她才確確實實感受到,陸劍一是一個殺手,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手。在這之前,陸劍一的殺手身份對她而言,就像是天際的雲彩,看得見,卻摸不著,遙遠得不真實。

安王府內以步兵為主,出了王府之外,卻有騎兵把守,更有弓箭手隨時候命。見一騎從門內猛衝而出,騎兵隨即追擊而上,牆上弓箭手即刻搭弓射箭阻攔,一時勁弩齊發。

身後馬蹄聲疾,箭雨如蝗。柳溪溪哪經過這種陣勢,一時嚇得魂飛膽裂,腦裡如一團漿糊已無法思想,隻是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死死抱著馬脖,任憑馬背顛簸。陸劍一伏在她身上,一把寒劍舞得銀光四射,將周遭飛矢儘數格開。儘管他一再猛踢馬肚策馬快跑,但這馬畢竟馱了兩人,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