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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24 字 3個月前

府走水了?”

小廝結結巴巴回道:“小的……小的不知。方才……方才安王府有人來報,二公子見了後就讓人即刻準備車馬,還讓小的去往各院通報。小的……小的還得去碧秋閣通報,不能久留。皓公子你快點走,情況緊急。對了,二公子還說,細軟勿帶,逃命要緊。”說完,扭身連滾帶爬地跑了。

逃命要緊!這四個字一下子攥緊了陸劍一的心。他當即拉過站在後麵的玲瓏:“你護著夫人和桐兒去南邊院門,秋夫人眼神不濟,我去接應她。快!彆傻呆呆站著,手腳利落點!”

一出醉楓樓的院門,陸劍一才發現園子裡已是一片混亂。家仆侍衛四處奔走,呼聲此起彼伏,火光點點,遊走於亭台樓閣間,割破了靜夜安謐。

陸劍一顧不得許多,火速奔往碧秋閣,正遇秋夫人在仆婦攙扶下摸摸索索走出房門。陸劍一二話不說,當即背起秋夫人即趕往南邊院門。

及到南邊院門,隻見幾列火把延綿成線,映得小巷亮如白晝。院門處車馬長龍,紀府女眷皆已到齊,正在匆匆登車。紀崇霖與紀雲瑄皆戎裝在身,騎於馬上一臉肅穆地指揮眾人往來。

見了陸劍一,紀崇霖隻淡淡說道:“皓兒,先送你娘上車。為父稍後再給你解釋。”

將秋夫人安頓好,陸劍一又沿著車龍探查,直至確認姚千影與桐兒都已上車方才安心。還未來得及同姚千影說上一句話,就有兵士來報,說紀老爺有請。陸劍一遂掉頭匆匆而去。

紀崇霖正與紀雲瑄低聲交談,見了陸劍一,說道:“人已到齊,我們即刻啟程。瑄兒前鋒開路,我居中壓陣,皓兒殿後護衛。可否?”話雖是對著他們二人而問,眼睛卻看著陸劍一。

陸劍一心中雖然驚詫,卻仍是點了點頭。正欲舉步離去,忽而一騎從夜色裡飛馳而來,馬上士卒揚聲高叫:“報!安王府一刻鐘前已被西豐軍攻破!”

陸劍一心裡一驚,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聽得紀雲瑄急問:“那安王府裡的人呢?”

士卒一骨碌滾下馬來,行禮回道:“回老爺和二公子,安王爺在王府淪陷前已帶領家人安然撤離,現正趕往城南臥羊坡。”

紀崇霖微微頷首,對著紀雲瑄沉聲說道:“即刻啟程。全速開往臥羊坡與安王爺彙合。”

紀雲瑄領命而去。車馬成列一輛接一輛緩緩啟動。車上馬燈晃蕩,在暗夜裡蜿蜒開去,恍若長龍。

陸劍一騎在馬上,護衛車隊押尾殿後。夜風狂亂,吹得身上披風獵獵作響。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臉色沉沉莫測,眼睛警覺地盯著各輛馬車,不斷地催促車夫讓他們加鞭趕上。

車隊的後麵,馬蹄聲紛遝,那是紀雲東領著一隊騎兵隨行護駕。那一隊騎兵,甲胄齊備,武器精良,進退行止間井然有序,顯然是受過訓練的正規軍。紀府裡竟藏有正規軍?這不能讓人不深思。

今夜的一切事端都太過突如其來,令陸劍一措手不及。他縱然心中有諸多疑問萬千猜測,卻也知道,此時不是深究的時候。唯有壓下心中疑惑,暫且全力應付眼前困境。

因夾雜了多輛馬車,行軍進程緩慢。車隊行了一個時辰後,才堪堪趕到臥羊坡。坡上密林裡,稀疏點點火光,在影影綽綽的樹影中乍陰乍陽。

見有人前來,密林裡一陣窸窣聲響,竄出兩名士卒,粗聲喝道:“來者何人?”

紀雲瑄策馬上前:“紀氏雲瑄。爾等可是安王爺府上的人?”

說話間,安王爺已領著安家齊等人越林而出。紀崇霖也驅馬從後頭趕上前來:“王爺可還安好?”

安王爺跨前一步:“勞崇霖念掛,本王安好。今夜西豐軍突然發難,我等仍能順利逃%e8%84%b1,可謂不幸中之大幸!如今事情有變,原先計劃須做相應變動,崇霖可與你家大公子聯係上了?”

紀雲瑄說道:“王爺放心。我出行前已飛鴿傳書給我大哥,請他派兵前來接應。另外,請他做好提前攻打津野的準備。如無意外,他三日後便會領軍前去攻城。”

“甚好!”安王爺微微頷首,又道,“我府裡的五千%e4%ba%b2兵已在方才與西豐兵的交戰中損折過半,如今手頭大概隻餘兩千兵力,其中騎兵五百。西邊山林裡,本王藏有精兵五萬,大約明日午後才趕得過來。崇霖,你那邊如何?”

紀崇霖沉%e5%90%9f著道:“王爺也知道,紀家在景州並未屯兵。我府裡隻備了兩百騎兵預防萬一,都在這裡了。還有一些府內的侍衛,也可勉強一戰。”

安王爺蹙眉,捋了捋胡須道:“如此看來,我們兵力不足。西豐軍此番夜襲,為了避人耳目,隻來了六千人馬。但西豐軍向來驍勇,作戰能力甚強。方才本王留了一千人馬斷後,估計阻不了他們多久。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等過了九迴溝,就安全了。”

說話間,紀家的車隊陸陸續續趕到。

陸劍一著急柳溪溪安危,到了臥羊坡後便將車隊丟給紀雲東看護,自己驅馬上前,停在紀崇霖身後,將他們方才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此刻見安王爺言語中並未提及府中女眷,有心探問一句,卻見安王爺臉色驀地一變,眼睛緊緊盯著紀府車隊,語帶驚怒:“這……崇霖,你這是把府中女眷也帶上了?”

“正是。”紀崇霖臉色也微微一變,“王爺莫非把女眷留在府中?”

安王爺臉色一沉:“行軍打仗豈是兒戲?哪有帶上女眷同行的道理?”

紀雲瑄勃然變色,不敢質問安王爺,隻轉頭對著安家齊斥問:“家齊!我三妹妹現在何處?”

安家齊目光躲閃,瞄了安王爺一眼,正欲開口,就聽得安王爺鏗鏘說道:“不止你紀府的三丫頭,還有我的一眾妻妾,女兒媳婦,皆在府中!崇霖,你也太過於婦人之仁了!我們這是行軍作戰,不是遊山玩水!”

陸劍一倒抽一口冷氣,扭頭望向東邊安王府方向,隻見火光烈烈,把半天天空都染成了鮮血一般的顏色。

紀崇霖冷冷說道:“老夫也知道,帶上女眷同行會是拖累。但老夫一生操勞辛苦,為的就是自家家眷的安穩與福祿,若是沒了這些家人,老夫縱是得了天下榮華,又有何意義?!”

安王爺臉色變了又變,卻最終還是咬牙忍了下來。這個節骨眼上,是萬萬不能與紀家鬨翻的:“既然崇霖已將府中女眷帶出,如今也隻能一並帶走了。眼下情況危殆,追兵隨時會來,還請崇霖儘快上路前往澤平。”

紀雲瑄卻勒馬在原地轉了一圈,眼睛望著安王府的方向:“可是,三妹妹……”

陸劍一驅馬上前一步:“爹爹先行。孩兒回去救三妹妹出來。隨後再去九迴溝與爹爹彙合。”

紀崇霖臉色一緊:“皓兒不可!此時回去景州,太過危險!”

安家齊出聲道:“嶽丈儘可放心。三妹妹安危無虞。她與我母妃她們在一起,我們離府前已將她們送入地庫之中。那個地庫阿瑄以前也去看過的,堅不可摧。裡麵有糧有水,足夠她們支撐一兩個月。等我們回頭收複了景州,再去救她們出來也不遲。”

紀崇霖把眼光投向了紀雲瑄。紀雲瑄點了點頭:“那個地庫,我之前去看過,石壁足有兩尺之厚,確實固若金湯。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若裡麵機關不開啟,外麵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

紀崇霖歎道:“也隻能如此了。”正要吩咐紀雲瑄啟程,卻聽得陸劍一說道:“爹爹,孩兒還是不放心三妹妹。請爹爹先行,孩兒隨後就來。”說著,策鞭回馬,就要離去。

紀崇霖趕緊喝住他:“皓兒,不得胡鬨!大敵當前,不得恣意妄為!如今我們已兵力不足,分不出人馬隨你回景州。三丫頭暫無性命之憂,回頭再救也並無不可。”

陸劍一堅持:“孩兒單人匹馬即可。不須爹爹另外分派人馬。”

紀崇霖怒道:“那你也要顧及你個人安危!如今景州已落入西豐軍之手,你這一去,無異是羊入虎口!”

正說著,忽然東邊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腳下大地也微微晃動。緊接著,天際騰起一股濃厚黑煙,在一片火紅的亮光中,猶如一條巨蟒,扭曲盤旋,猙獰虯結,飛騰衝天。∮思∮兔∮在∮線∮閱∮讀∮

眾人臉色遽變:“火藥!”安王府的地庫,機關打不開,火藥卻是可以炸開的!

陸劍一一張麵孔瞬間失儘血色。再顧不得與紀崇霖廢話,奮鞭縱馬,頃刻間揚起滾滾飛塵,淹沒了他的身影。如墨夜色裡,隻有涼風嗚咽,將他的話語徐徐送來:“你們先走。我會帶三妹妹去九迴溝找你們。”

夜風吹得紀雲瑄的大氅獵獵作響。身旁爹爹的怒聲大罵,他充耳不聞,隻怔怔望著陸劍一離去的方向,心頭一片欣慰。一直以來,他無比地痛恨陸劍一與柳溪溪之間的不倫之戀,認為他們令紀家蒙羞受辱。但從沒有這麼一個時刻,他萬分的慶幸,幸好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男子這樣地愛著他的三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兵荒馬亂夜驚魂

這一夜,對安王府的柳溪溪來說,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自睡夢中被吵醒,又稀裡糊塗地被人推入了一個巨大的石室,柳溪溪立定之後才發現,安王府內的所有女眷此刻全都聚集於此。未多時,入口處石門嘎嘎作響,緩緩移動,砰的一聲卡入石槽,與兩邊石壁嚴絲合縫,渾然自成一體,再打不開半分。

柳溪溪回身凝望,石室四壁火把成列,照得裡麵亮如白晝。室內人頭濟濟,低低碎碎的聲音有如春蠶食桑葉,細瑣而又無處不在。眾人皆是一臉的驚惶與緊張,紛紛交頭接耳。

柳溪溪在府裡與眾女眷的交情向來淺薄,此刻也不知道要向誰去打聽,遂帶著靜香慢慢地往裡麵走去。走得深了,才發現裡麵愈是寬敞,且人也慢慢地少了,隻有一些奴婢仆從端拿各式雜物,行跡匆匆。

再走進去,便看見一根粗石壘就的柱子邊上,安王妃坐一張太師椅上,朱嬤嬤正在一旁幫她打著扇子。這石室築在地下,無門無窗,著實有些悶熱。

見到柳溪溪,安王妃微微一笑,抬手招了招:“三丫頭,過來這邊。”

柳溪溪上前一禮:“兒媳見過母妃。”

“罷了。都在這地庫裡避難了,就不要再講究這些虛禮了。”

柳溪溪接過朱嬤嬤手中的執扇,替安王妃輕輕扇著:“母妃所說避難是何意?到底出了何事?為何讓我們都躲入這地庫裡來?”

安王妃拍了拍柳溪溪的手道:“今晚嚇壞你了吧?不要害怕,不過是西豐軍夜襲。我們暫且在這躲一躲,王爺和家齊他們帶兵去了,等他們打回景州,就會來救我們出去。你且在這裡安心待些時日。”

安心待些時日?一想到明日與楊永平訂好的瑞光寺之約,柳溪溪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可如今出不去,也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