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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48 字 3個月前

作者有話要說:

☆、溪溪負氣回王府

柳溪溪走得不快,加之心中有事,又比平日更拖延了幾分。陸劍一追上來時,她還在卵石甬道上不緊不慢地走著。

陸劍一也不喊住她,隻是慢慢地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柳溪溪隻當沒聽見他的腳步聲,仍像方才那樣,徐徐而行,猶如閒庭信步。

月香回頭瞧瞧後麵的皓公子,又轉過臉看看三小姐,隻覺得這兩位主子好生古怪,一個裝聾,一個作啞,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轉過一畦芍藥,流雪軒遙遙在望。陸劍一驀地一個箭步躥上前來,擋住了去路,眼睛卻看著月香說道:“你先回去,我和三小姐有話說。”

月香正欲施禮告退,卻聽得柳溪溪說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月香,我們走。”言畢,領著月香,錯身想從陸劍一身旁轉過去。

陸劍一身形微動,旋即又將柳溪溪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柳溪溪一聲“讓開”還未出口,陸劍一一把銀劍已然%e8%84%b1鞘,寒光閃閃的三尺青鋒橫在了月香頸間,斜睨著她淡淡問道:“走不走?”

“走,走,走……”月香頭點得如同小%e9%b8%a1啄米,小心翼翼退後一步,遠離了那柄寒劍,轉頭愧疚地看了柳溪溪一眼,隨即逃也似的跑開了。

柳溪溪麵上沒什麼動靜,聲音裡卻還是染上了一絲怒氣:“你把月香支開,我也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陸劍一靜靜凝視她半晌,開門見山說道:“你若是不想回安王府,我可以幫你逃走。”

柳溪溪萬萬想不到陸劍一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有些懵,答不上話來。

陸劍一見她不語,繼續說道:“憑你一人之力,不出三天,便會被抓回來。你若是想逃,給我幾天時間,我來安排行程路線。你想個法子,去你娘那裡拖上幾天,至少要三天,最好有五天,我比較好計劃,事緩則圓……”

柳溪溪心底深處,啪的一聲輕響,騰起了一朵微弱的火苗。這是真的嗎?老天竟會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把她最渴求的期望賜予給她?她激動得雙?%e5%94%87顫唞,刹那間對陸劍一的怨與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你會跟我一起走?”

陸劍一一窒,竟是愣住了。半晌,他緩緩低下了頭,不敢看柳溪溪的眼睛:“我……送你一程。千影她……還有我娘……我不能丟下她們。”他說得很輕,也很慢,全然沒有了剛才運籌帷幄鎮定自若的氣勢。

柳溪溪忽的笑了,一抹慘淡的笑意斜斜勾在%e5%94%87邊。她就知道,老天哪有這麼好心,怎會一下子就成全了她的心願?他如今也是拖家帶口的人了,他的妻,他的娘,往後還有他的孩子,都是他最%e4%ba%b2近的人,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而她,不過是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已。他能為她做到出謀劃策,已算是仁義儘至了。心裡那朵小小的火苗,還沒開始真正的燃燒,便已經滅了。

她冷冷地笑,冷冷地說道:“謝謝皓哥哥為我出的主意。可我為什麼要逃?放著好好的世子妃不當,要去過那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逃亡生活?”

他驀地抬頭,緊盯著她,聲音沙啞:“溪溪,你不能回安王府!安家齊那小子已經變了,再不似從前,你若是回去,他不會好好待你……”

柳溪溪打斷了他:“齊哥哥對我如何,我心中有數。這夫妻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一個外人,不要來說三道四。我們不過是吵吵架鬨鬨彆扭,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皓哥哥和皓嫂嫂難道就沒紅過臉拌過嘴嗎?”

“這是吵吵架鬨鬨彆扭嗎?你差點被他害成了個白癡!”陸劍一激動起來,跨前一步,“溪溪,你不能回去!安家齊現在會服軟不過是屈服於安王爺的威勢,等避過這陣風頭,他不知又要想出什麼幺蛾子來折騰你!你在安王府,我又不方便時常過府去看你,我……我不放心!”

柳溪溪遽然掩%e5%94%87而笑:“皓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皓哥哥看不得我和齊哥哥雙宿雙棲?皓哥哥莫不是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一雙杏眼風情無限,煙煙媚視,倒似有幾分調情的樣子。

陸劍一難堪低頭,訥訥解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溪溪,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這都沒關係。但是,不要因為跟我慪氣,而生生毀了自己一生。這不是小事,我希望你能慎重一點。”

柳溪溪臉色驟然轉寒,冷言說道:“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我以前的事,如今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片浮雲,哪還有什麼怨恨情仇!因你而毀了我自己一生?笑話!”言畢,繞過陸劍一徑直離去。

走了兩步,忽又停足,頭也不回地說道,“還有,以後請你不要再叫我‘溪溪’!我姓紀,名雲璃,下次請喚我‘三妹妹’!”

柳溪溪已離去多時,陸劍一還怔怔立在原地,望著流雪軒的方向出神。垂柳依依中,柳溪溪毅然遠去的背影,帶著一抹決絕,深深地刻在了他腦海裡。

*****

翌日,安家齊的馬車前來紀府接溪溪回府時,陸劍一正在祠堂裡罰跪。聽得外麵馬車碌碌滾過的聲響,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跳了起來,直奔內院而去。嚇得負責看管他的小廝跟在後麵扯著嗓子直嚎:“皓公子!你回來!你不能出去,你還在罰跪呢!”

陸劍一丟下一句:“我去送送三小姐就回。”話剛出口,幾個兔起鶻落,人已不見了蹤影,隻有清風將他的話語徐徐送來。

堪堪趕到內院門口,正見柳溪溪在與紀夫人和紀雲瑄依依話彆。紀夫人看到陸劍一,稍稍一愣,道:“皓兒,你不是該在祠堂裡麼?怎麼出來了?”

陸劍一道:“我來跟三妹妹道個彆,道完就回去。”

紀老爺不在,紀夫人畢竟慈母心腸,覺得他與三丫頭兄妹情深也實屬難得,遂就網開一麵,說道:“那你快點,完了趕緊回祠堂去,彆讓人告到你爹爹那裡去。”

陸劍一應了一聲。紀夫人轉身抓了安家齊去一邊嘮叨,無非是告誡他要夫妻和睦相處,相敬如賓之類的話,安家齊雖不耐,卻也隻能捺著性子洗耳恭聽,點頭稱是。

陸劍一慢慢走到柳溪溪麵前,從袖袋裡掏出一截金色的小竹管,拇指般粗細,食指般長短,塞到柳溪溪的手裡,低聲說道:“這是白天也能顯現的煙花信號彈,是以前精風堂用來作緊急聯絡用的。你收好,若有什麼危急情況,你就拉下麵的引線,我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紀雲瑄在一旁聽到,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言語。

柳溪溪正欲推辭,車夫卻已趕著馬車從車道上出來了。小廝奴婢圍了上來,遞車凳的,掀車簾的,攙扶的,一時嘈嘈切切,再說不得話。

柳溪溪與安家齊上了馬車,與紀夫人紀雲瑄揮過手道過彆,車子徐徐往前駛去。

陸劍一正要離去,卻見行駛中的馬車窗簾突然掀開,一隻纖纖素手伸了出來,小巧的手掌輕輕一翻,一道金芒閃過,一隻小竹管掉在了地上。隨即被馬車的車輪壓上碾過,在午後燦爛的陽光裡,碎成一地殘渣。

紀雲瑄不由望向陸劍一,隻見烈烈豔陽中,他臉上平靜如水,眼裡卻一片冰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溪溪受辱淚濕衾

柳溪溪回了安王府後,安家齊一直沒有來找過她。雖然同住淩霄閣,但安家齊一直食宿在書房,偶爾也去雅風樓他那兩個小妾那裡過夜,卻一直沒有到柳溪溪這裡來過。

隻有一兩次,柳溪溪在院子裡乘涼,突然察覺到背後有人偷窺,猝然回頭,卻是安家齊隱在花影樹蔭後,神色複雜地凝望著她。見她回頭,眼裡飛快地掠過一抹厭惡,隨即掉頭離去。

柳溪溪心頭湧起一陣難言滋味。前世看言情小說時,時常看到一種老套情節,說女主角不在了,情深一往的男主角在遇到一個長相與女主角相似的女配角時,總會將其當做女主角的替身,把對女主角的一腔眷念愛慕全寄托到她身上。每每看到這樣的橋段,柳溪溪總是覺得難以理解,人不在了,乾脆眼不見為淨,省得觸景生情多好,偏偏弄個贗品整日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卻又似是而非,豈不更傷心?

想起前世去北美留學的表姐,說她有時想家想瘋了,便獨自驅車兩小時去唐人街隻為吃一份水煮魚。可這水煮魚漂洋過海,為了適應洋人的口味早已經過了改良,樣子看著像,吃進嘴裡卻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故土的味道。

表姐說她經常一邊吃一邊流淚,一邊在心裡懷念家鄉的味道,一邊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來吃了。可下一次想家的時候,她便又把她上次的誓言拋諸腦後,仍然無怨無悔地獨自一人駕車兩小時去吃那徒有虛表的水煮魚……如今的柳溪溪,對於安家齊來說,正如表姐的水煮魚,愛之不能,棄之不忍。

她這個贗品,做得實在失敗,非但不能給予安家齊慰藉,反而令他更加的痛苦難當。想來她也能理解,當日安家齊為何要硬逼她吃那火蔓華沙的丹藥,若能僥幸成功,把她變回紀雲璃固然好,若是不能,讓她成為白癡或植物人,少了她自身的靈魂與意誌,至少她看上去會與真正的紀雲璃更接近一點。安家齊對紀雲璃愛之愈深,對她就恨之愈甚。這也是無法。柳溪溪暗自歎息。

不過如今這一相處的模式,倒甚合她意。她自是樂得清閒,巴望著最好永遠這樣下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火蔓華沙的事情,她其實並不是很怪安家齊,其他人不明真相,她自己卻清楚,安家齊所言其實不差。故而他有那樣的舉止,也不足為奇。怪隻怪自己太過輕率,輕易將這個秘密告知他人。不過這次雖然靠楨伯妙手回春僥幸逃得一劫,但若有下回,會不會再有這般好運,卻是難說。故而,以後對安家齊,還是敬而遠之吧。

安王妃大概是因火蔓華沙的事心生愧疚,對她倒比先前好了,她每日過去問安時,安王妃皆是和顏悅色,時不時的還打發人送一些燉湯過來給她。

日子就這樣死水微瀾般,日複一日平淡無奇地流淌而過。每日裡對著四麵高牆一方藍天,柳溪溪有時會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會來這個世界?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做一個米蟲被禁錮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裡嗎?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可沒等到她把這些問題想清楚,平靜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八月十五丹桂節。那天晚上她與安家齊一道去安王妃那裡過節。宴席罷後,安家齊被安王妃留了下來,柳溪溪一人獨自回了淩霄閣。

這也沒什麼,她現在與安家齊也是形同陌路,共同出席宴席,也不過隻是在人前做做樣子。但在回來的路上,卻聽靜香多嘴說道,安家齊的一個小妾楊氏,好像是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靜香當日被紀雲瑄送回流雪軒,傷養好了之後,%e8%85%bf卻跛了,走路一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