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1 / 1)

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20 字 3個月前

而行,越走越近,終於在相隔三尺的距離麵對麵停下了。姚千影巧笑嫣然:“三妹妹身體可是大好了?都能出來散步了。”

柳溪溪臉上笑容淡漠:“有勞皓嫂嫂掛念了,雲璃身子已無大礙。”眼光有意無意瞄過姚千影的腹部,又道,“皓嫂嫂身子沉重,快要臨產了吧?”

姚千影笑著撫了撫腹部:“還有兩個月呢。這身子也是越來越沉了,頂得我夜裡都睡不好覺,老是腰酸背痛的。每天晚上,都要你皓哥哥幫我捏肩捶背,方能勉強入睡……”還欲往下說,卻被一旁的陸劍一打斷:“千影,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

陸劍一淡淡瞟了柳溪溪一眼,微微頷首:“不打擾三妹妹散步了,我們先行一步。”言畢,仍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地攙著姚千影,施施然遠去。

柳溪溪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縷清冷的笑意。陸劍一,他如今連跟她多說一句話也不願意了嗎?每晚給嬌妻捏肩捶背,還真是溫柔體貼!

夕陽殘照裡,柳溪溪隻顧著自己傷情,沒留意到剛剛姚千影藏在眼裡一閃而過的揚威耀武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

☆、劍一執言為溪溪

七月十五,又逢家宴。月初的家宴,柳溪溪剛康複不久,因不想看見陸劍一和姚千影,借口體虛推辭了。此次家宴,柳溪溪又想推掉,卻不承想紀崇霖紀老爺專程派了人過來,請三小姐前去赴宴。如此一來,柳溪溪倒不好推辭了。

仍如以往一般,家宴設在熙恩堂。除了遠在澤平的紀雲峰與抱恙的秋夫人,所有人都到齊了,濟濟一堂,倒也熱鬨,頗有個運旺時盛欣欣向榮的大家世族樣子。

柳溪溪坐在自己的食案前,挑著筷子隨便揀了幾口菜,卻食不知味。她心裡著實有些忐忑。她琢磨著紀崇霖特地把她喊過來,顯然是有事,卻猜不出所為何事,好事壞事。

正暗自思量,就聽到爹爹紀崇霖在首位上喊她:“三丫頭,你近來身子感覺如何?可是大好了?”

“回爹爹,女兒身子已經痊愈,多謝爹爹記掛!”

紀崇霖微微頷首,眼裡透出一點欣慰:“我看你今日氣色還不錯,想必也是藥到病除了。”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你既然已經康複了,這兩天就收拾收拾,回安王府去吧。爹娘雖舍不得你,但你畢竟已嫁為安家婦,久居娘家終歸要讓人議論,早日回安王府方是正經。”

柳溪溪本是垂眉順眼恭聽爹爹教誨,一聽此言,驀地抬頭望去,卻見紀崇霖端坐堂上,清臒的臉上沉靜肅然,並無半分玩笑之色。

她心裡一沉,難道紀老爺對女兒竟如此無情,明知安家對她來說是個火坑,還硬要把她往裡推?心念急轉,卻不知該如何回複紀崇霖的話,惴惴不安中,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紀雲瑄,希望他能替自己出頭說兩句。

紀雲瑄乍聽此言,臉上也是一片詫異,顯然事先並不知情。但他方要開口,眼光在爹爹身上轉了兩轉,不知想起了什麼,微啟的雙?%e5%94%87複又閉上了。

紀夫人見柳溪溪久久不答話,也開口幫腔:“三丫頭,娘知道你心裡委屈,但這夫妻沒有隔夜仇的,由來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家齊這回也知道錯了,來我們府上認了好幾回錯,態度也誠懇,我看你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原諒他這一回。總歸你已嫁入了安王府,總不能就這樣在娘家呆一輩子讓人看笑話不是?”

柳溪溪心裡越發的涼,轉眸悄眼看向紀雲瑄,卻見他眼簾低垂,看不清眼中神色,雙?%e5%94%87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擺明了袖手旁觀。

柳溪溪心裡慢慢爬上一絲絕望。正要破釜沉舟直言自己不願回安王府,卻聽見陸劍一的聲音朗朗響起:“安家齊那般欺負三妹妹,爹爹莫非覺得他欺負得還不夠,還要把三妹妹再送過去給他欺負?”

此刻堂上一片寂然,陸劍一這幾句話,聲音雖不大,但也是擲地有聲,叫周遭眾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紀崇霖向來威望素著,紀府裡從未有人敢忤逆於他,陸劍一此言一出,登時響起了幾下倒抽冷氣之聲。姚千影更是臉色發白,在食案底下拚命扯陸劍一的衣袖。

原來,方才紀崇霖出言讓柳溪溪回安王府,陸劍一便坐不住想出聲反對,隻是想起自己應承過紀雲瑄要與溪溪保持距離,便又忍住,擰頭望向紀雲瑄,希望由他來替柳溪溪出頭。可紀雲瑄卻像個縮頭烏龜,悶聲不吭,眼看柳溪溪孤立無援,陸劍一終於忍不住,乍然奮起。

果然,紀崇霖聽了陸劍一的話,麵色雖仍一派的古井無波,眼裡卻掠過一絲薄慍:“這是你三妹妹的事,與你並無乾係,輪不到你在此置喙!”

“爹爹也知道她是我三妹妹!我既是她長兄,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受人欺負?爹爹可以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我卻不能讓自己的妹妹被人傷害!”陸劍一針尖對麥芒,毫不退讓。

“放肆!”紀崇霖赫然大怒,千年冰封的麵具終於開始破裂。“你怎知三丫頭過去就會受委屈被欺負?安王府已跟我保證過,再不傷她一根寒毛!”

“安家齊那混蛋,你們信他,我卻不信!有了他先前的所作所為,我再不會將三妹妹交到他手上!”

“三丫頭已入了安家的門,生是安家的人,死是安家的鬼,無所謂你交不交!明日午後,安王府便會派人前來接三丫頭回府,你願不願意,都是這個結局!”紀崇霖冷言說道,眼裡儼然一片冰霜雪色。

陸劍一霍然起身,抓起隨身長劍,長臂一橫把銀劍舉在%e8%83%b8`前,昂首冷冷說道:“那就要看他有沒有本事從我劍下把人要走!”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紀崇霖怒不可遏,立起身來指著陸劍一叱道:“混賬東西!你不過學了幾招三腳貓功夫就自以為了不起了!你三妹妹的事,與你何乾?她回夫家,又有何不對?你憑什麼在這裡推三阻四的?!”

“就憑三妹妹她不願意回安王府!我不管她是不是安家的人,我隻知道,隻要她不願意,就沒人可以勉強她做任何事!但凡我這把劍在,我就不會讓她受這份委屈!”

紀崇霖麵色鐵青,眼裡閃過一抹狠戾,正欲發話,卻聽得柳溪溪的聲音清清泠泠地說道:“爹爹息怒!女兒明日就回安王府。今日在此,先向爹娘辭行了。”說著,俯首行了一禮。

陸劍一猛地一震,回過頭來死死盯著柳溪溪,柳溪溪垂首順肩,一派的恭謙溫良,低垂的臉上卻是一片漠然。

紀崇霖臉色稍霽,放緩了聲音頷首讚道:“還是三丫頭識大體顧大局!”

話音還未落地,就見陸劍一白著一張臉,直直注視柳溪溪說道:“三妹妹,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隻要有我在……”

話未說完,一個酒壺砸過來,在距陸劍一身前三四尺的地上砰然炸開,滿地開花。紀崇霖氣得麵色通紅,連手指也止不住地顫唞:“你這逆子!莫非是我平日對你太過縱容,才讓你如此放肆!從今日起,你給我去跪祠堂,不跪滿一個月,不得出祠堂大門!”

陸劍一橫眉冷對:“我跪祠堂可以,可三妹妹不能回安王府!”

紀崇霖已氣得說不話來,四處環視,想找什麼趁手的東西把這不肖子痛打一頓。好在熙恩堂向來是闔家團聚之地,講究的是個祥和吉瑞,不擺刀槍劍戟之類的凶器,紀崇霖找來找去,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東西趁手。

就在此時,卻聽得柳溪溪冷清清開口道:“皓哥哥這般阻攔雲璃回歸夫家是何用意?自古以來,女子嫁人後回娘家隻是小住,斷無久居的道理,雲璃在此已住了近三月,回歸夫家天經地義,何來的不願之說?請皓哥哥莫再做此無謂之爭,徒惹爹爹生氣。”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紀夫人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聽柳溪溪此言,眼睛一亮,趕緊出來打圓場:“正是正是!三丫頭果然是個明事理的!皓兒,你三妹妹既是自己願意回去,你就不要跟你爹爹犟了,快跟你爹爹認個錯,讓你爹爹消消氣。”

陸劍一卻仍定定看著柳溪溪:“三妹妹,你可想清楚了?”

柳溪溪%e5%94%87角挑起一個冷笑:“雲璃雖讀書不多,但夫唱婦隨的道理還是懂的。先前皓嫂嫂如此說道,皓哥哥便誇她賢惠。如今雲璃也想效仿皓嫂嫂做一賢妻,皓哥哥為何卻再三阻攔?難道這賢妻良母,皓嫂嫂做得,雲璃卻做不得?”

陸劍一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抽,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紀崇霖緩了臉色:“三丫頭能如此作想,也不枉費你娘平日對你的一番教導。你此番回去,切記要恪守本分,孝敬公婆,謙順事夫。德言容功,謹記謹遵。不要給紀家丟臉。”

紀夫人接著紀崇霖的話說道:“三丫頭,娘知道你這回受了委屈。可事情已經過了,家齊前前後後也來我們府上好幾回,誠心誠意地認了錯,還再三保證以後必會好好待你。依娘看,你也就把這一頁給翻過去了吧。畢竟,你和家齊是夫妻,以後還有一輩子的路要走。這次回去後,跟家齊好好過日子,千萬不要再將此事記恨於心,可曉得了?”

柳溪溪輕輕點了點頭。

紀崇霖坐在上首,咳了一聲又道:“古語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看,你還是要儘早為安家誕下子嗣,延育血脈,完成傳宗接代的重任,這才是根本。”

紀夫人附和道:“你爹爹說的是。你若是能為家齊生下一兒半女,他待你自是另眼相看,必不會再像之前那般。這女子,還是得有個孩兒,才能拴住夫君的心。”

柳溪溪默了一默,才低低應道:“是。女兒謹遵爹娘教誨。”

經方才那一鬨,紀崇霖顯見也有些累了,閉眼揮了揮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大家都散了吧。”說罷,起身離席先行而去。

眾人與紀夫人行過禮後,也作鳥獸散了。紀雲瑄見柳溪溪往流雪軒方向而去,本想追上去說幾句話,沒想到剛走了沒幾步,紀崇霖身邊的小廝便過來傳話說,紀老爺讓他去雲外樓一趟。沒辦法,望著柳溪溪的背影歎了口氣,紀雲瑄隻能折身往雲外樓走去。

不過須臾,熙恩堂裡散得乾乾淨淨,隻剩下陸劍一和身懷六甲的姚千影。陸劍一怔怔站立,望著門外發呆。姚千影挺著大肚子,強抑心中不安,狀似惱怒地數落:“你說你逞什麼能呀!人家雲瑄跟三妹妹那麼要好都沒吭聲,你替她出什麼頭!出了頭人家也不見得領你的情!這下可好,被爹爹罰跪一個月的祠堂……”

話沒說完,陸劍一突然拔%e8%85%bf就走。姚千影追在後麵急叫:“哎,你這是去哪?”

陸劍一頭也不回,丟下一句:“你自己先回去,我還有事。”話音堪堪落地,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姚千影看著他往流雪軒匆匆而去的背影,臉色發白,心裡卻一陣陣的發慌,不知道是驚是怕,是惱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