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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31 字 3個月前

可會頭痛?來,把這碗醒酒湯喝了。”說著,輕移手腕,將瓷碗靠近陸劍一%e5%94%87邊。

這,這竟不是夢!陸劍一恍如夢中驚醒,一抬手,將瓷碗推了出去。一聲脆響,碗裂瓷碎,濃黑湯汁四處流淌。姚千影驚詫莫名,還未回過神來,下一息,已被陸劍一牢牢擁入了懷中。

陸劍一把頭埋在她鬢發之中,一雙手臂箍得死緊,仿佛要勒入她骨肉之中。良久,才從%e5%94%87齒之間逸出顫顫悠悠的一聲:“娘子!”這一聲呼喚,情感複雜如許,深刻如斯,似驚又喜,含悲帶痛,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呼喚,聽得姚千影心頭一顫,莫名心疼。

此刻的陸劍一,巨大的幸福和沒頂的悲傷同時將他擊潰。他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柳溪溪,滿身心都在叫囂,祈求上蒼,給他一個夜晚,就一個夜晚,他願意用他生命的所有,來換取一個晚上的幸福!就讓他幸福一個晚上,放縱一個晚上,依著自己的心意過一個晚上!哪怕過了這個晚上,他要永墮萬劫不複的阿鼻地獄,他也心甘情願。隻此一晚!

他慢慢、慢慢抬起頭來,凝望著懷裡又驚又喜,不勝嬌羞的柳溪溪,輕輕、輕輕地印上了她的櫻%e5%94%87。

屋裡的燈燭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慘淡的月光透窗而入,瀉下一地銀輝,恍若秋霜。

低垂的鸞帳裡,春/色撩人,雲嬌雨媚。姚千影覺得今日的陸劍一如此奇怪,熱情奔放,仿如六月豔陽,燦爛得無以複加,即使是在他們的新婚之初,他也不曾如此熱烈過。可是,一方麵濃情似火,一方麵卻又溫柔如水,陸劍一像是嗬護著舉世無雙的奇珍異寶,平日裡的百煉鋼,此刻全化成了繞指柔。低喃淺歎中,那一聲聲一句句的“娘子”,情牽意動,鏤骨銘心,喚得姚千影不由耳熱心跳,心甜如蜜。

黑暗裡,他眼神迷離,神色卻如此古怪,仿佛莫大的幸福,卻又飽含了深入骨髓的痛楚,悲傷裡透著甜蜜,滿足中卻又摻著絕望。這一夜,他不知疲倦地索取,仿若貪心不足的幼童討要糖果,沒完沒了,抵死纏綿,似要將他一生的熱情都耗儘在這一個夜晚。

夜色如墨,營造出虛境如幻,宛若風中妖豔的罌粟花,驚心動魄的瑰麗,令人明知有毒,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沉淪其中。

陸劍一醒來的時候,天色已大亮。他昏沉沉睜開雙眼,腦裡一片混沌。

屋子裡空無一人,他無意識地掃視四周,當視線轉到一片淩亂的床褥時,不由一頓,刹那間腦海裡電閃雷鳴,昨晚翻雲覆雨的那一場旖旎春夢襲上心頭。陸劍一嚇得猛然翻身,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以?!

柳溪溪昨天不是已被送入了安王府麼?怎麼可能在這裡?即使她真的來了,那姚千影呢?姚千影又怎會許她留在此處?可若非如此,這一床淩亂不堪的床褥又作如何解釋?更何況,昨夜那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幸福……如此令人懷念……

陸劍一怔怔坐在床上,臉色青白,腦裡風馳電掣般輪番轉著各式念頭,卻又抓不個真切。心裡隱隱生出些許期盼,可緊隨而來的,卻也是深深的恐懼與懊悔。他並不是後悔與溪溪的一夜/歡/愛,可是,自己墮入地獄是自己心甘情願,卻怎能將溪溪也牽扯其中,讓她跟著自己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輪回?!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啊?!

就在此時,虛掩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姚千影手端瓷碗,閃身而入,眼波柔媚蝕骨。見了陸劍一,她粲然一笑:“夫君醒了?我給你煮了醒酒湯,解解宿醉。”說著,施施然走上前來。

這一幕如此熟悉,令陸劍一瞬間石化。原來,原來如此!陸劍一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沙啞而艱澀地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是你!”

隨著這兩個字的出口,巨大的失望如洶湧的浪潮席卷而來,霎時將他擊倒。原來,上天並不曾垂憐於他,連他這個卑微的乞求也不肯答應。他並不曾,真的嘗到幸福的滋味。這一刻,絕望如藤蔓,緊緊纏繞著他,針紮刃刺般的疼痛,令他頹然抱頭,牙關緊咬,全身止不住地顫唞。

姚千影一驚,疾步上前,一手端了瓷碗,一手扶上陸劍一臂膀,關切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痛?來,趁熱把醒酒湯喝了,喝下去會舒服一點……”

話未說完,陸劍一大吼一聲:“你彆碰我!”手臂一甩,猛地一推,將姚千影推得後退幾步,手中瓷碗也哐當一聲掉地跌個粉碎。姚千影錯愕地看著陸劍一,不明白昨晚還滿腹柔情蜜意的夫君,為何今早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須臾之後,她試探開口:“夫君,你這是……”

一句話未完,又被陸劍一大喝一聲打斷:“不許喊我夫君!我以前已跟你說過,不要叫我夫君!”

姚千影被噎得半晌說不話來。良久,方才輕聲辯解道:“是你昨晚口口聲聲喊我娘子,我才喚你夫君的。你若是不願意,以後我便還是如以前一樣叫你雲皓。”

陸劍一一怔,心知昨晚令姚千影誤解了,可也不能解釋,隻得冷冷說道:“昨晚是我醉後失態,你彆放在心上。”

姚千影卻是一愣,片刻後回過神來,委屈的淚水已在眼裡打轉。他說他是醉後失態?那一段令人臉紅心跳的纏綿恩愛,隻是他的醉後失態?那一句句動情的呢喃,那一個個似要熔化了所有生命熱情的%e4%ba%b2%e5%90%bb,也僅僅隻是他的醉後失態麼?

姚千影的眼淚如斷線珍珠滾滾落下。他居然叫她彆放在心上!她怎麼能不放在心上?!世間哪個女子在經曆了昨晚那樣一場雲情雨意後,能不放在心上?!他簡簡單單一句話,竟是要把昨夜的魚水深情都抹煞揩儘麼?!

陸劍一看著淚眼汪汪的姚千影,心裡湧起一陣愧疚,放緩了聲音說道:“對不起,我……我酒後身子不適,脾氣有些暴躁,你,彆介意。”頓了頓,又道,“我想一個人躺一躺,你先出去罷。”

姚千影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去,餘下陸劍一在滿地狼藉裡,靜默無聲。

房門在身後輕輕閉上,姚千影徐徐走向廳堂,一路心思重重。紀雲皓,他為何行為如此怪異?昨夜的他,與今晨的他,判若兩人。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隱秘?

來到花廳,貼身婢女玲瓏奉茶上來。姚千影滿腹心事,不願他人打擾,揮揮手讓玲瓏退了下去,自己怔怔坐在椅上,獨想心事。

想當初,婚後第二日拜見公婆,熙恩堂上紀雲皓的一聲“娘子”,聽得她心花怒放。過後,她便三番兩次要與紀雲皓以夫君娘子相稱,紀雲皓卻一再推辭,隻道叫慣名字,改不過口來。她也並未在意,就此作罷。可是,昨夜裡,他為何又主動喚她“娘子”?一聲聲,一句句,情深繾綣,愛意綿綿。而今早,她的一句“夫君”,為何又讓他發那麼大脾氣?難道,他口裡的“娘子”另有其人?

這個念頭一蹦出來,姚千影驚得一震,手上的茶盅%e8%84%b1手墜地。這……這……這怎麼可能?可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釋紀雲皓的喜怒無常?

腦海裡風卷雲湧,朦朦朧朧間,姚千影好像隱隱約約記得好像還有哪段回憶是與“娘子”這一聲稱呼有關的。凝神思索了半晌,終於記起,還是婚後次日拜見公婆那一天,三妹妹紀雲璃在熙恩堂上咬牙切齒說道:“姚千影我是見過,可被皓哥哥稱之為‘娘子’的那個人,我卻是沒見過!”

這話很是奇怪,令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印象深刻。被皓哥哥稱之為“娘子”的那個人!被皓哥哥稱之為“娘子”的那個人!姚千影眼裡精光一閃,看來,三妹妹是早已知道內/幕了!隻有自己這個傻瓜,還蠢蠢地被蒙在鼓裡!

腦裡又閃回當日賞菊秋會時,自己私底下向紀雲璃打探紀雲皓的過往,當時紀雲璃是怎麼說來的?“他至今還未成%e4%ba%b2不過是因為先前窮困潦倒,未能攢夠娶%e4%ba%b2的銀子。他曾對我說過,他早已跟魏城一個姓柳的姑娘私底下訂了終身,隻待他攢夠銀子,就會去迎娶她過門。”

魏城姓柳的姑娘!想來當時紀雲璃已給她透了口風,隻可惜後來紀雲瑄斥其為胡說八道,自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何況……何況,當時紀雲皓又是那麼的殷勤備至,溫柔體貼!

姚千影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眸光閃動間,恨意忿然。

作者有話要說:

☆、新婚次日見公婆◢思◢兔◢在◢線◢閱◢讀◢

醉楓樓裡姚千影默想心事的同時,安王府裡也熱鬨非凡。

一大早,安王妃堪堪起身,朱嬤嬤便匆匆而入,稟報了昨夜新居淩霄閣裡的變故,道安世子與世子妃夜半爭執,後世子憤然離去,夜宿書房。

安王妃大吃一驚,與安王爺麵麵相覷。姑且不說二人何事相爭,孰是孰非,隻說這新婚之夜,新郎撇下新娘,彆房而居,單是這點,就足以招人非議。

震驚過後,安王妃眼珠一轉,彆有意味地朝朱嬤嬤看了一眼。

朱嬤嬤是安王妃的心腹,跟隨安王妃多年,早有默契,當下心領神會,輕輕地搖了搖頭,上前一步,附在安王妃耳邊輕聲說道:“回王妃,奴婢今早已去取了圓帕回來,上有落紅,想來應該不是這個緣故。而且,奴婢也問過雁兒了,她說昨兒她幫世子妃沐浴更衣時,世子妃身上的紋蝶確是金黃,今早她再給世子妃更衣時,那紋蝶已然是銀色的了。如此看來,也並無差錯。”

雁兒是朱嬤嬤的女兒,年方十二,卻因了朱嬤嬤在安王府內的權勢,小小年紀便當了個一等丫鬟,做了安家齊的貼身婢女。隻是昨夜卻因年幼,朱嬤嬤不願讓她過早接觸風月情/事,故而特意支開了她,並未讓她值夜留守。

“那雁兒昨夜可曾聽到什麼動靜?”安王妃追問道。

“回王妃,雁兒昨夜並未當值,世子和世子妃爭執一事,她也是今早才知曉的。隻是……”朱嬤嬤看了安王妃一眼,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安王妃緊追不放。

朱嬤嬤為難地躊躇了一會,似是不知如何開口,半晌才瞧著安王妃的臉色斟酌說道:“雁兒告訴奴婢,說她今早當值時,見世子妃臉上又紅又腫,昨夜……昨夜世子怕是動粗了!”

“什麼?!”安王妃失聲驚叫,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來。

安王爺倒還沉得住氣,蹙著眉頭沉聲問道:“這逆子到底搞的什麼鬼?平日裡不是把紀家那丫頭當作寶似的供著麼?怎麼一娶過門,就立馬就變了德性?新婚之夜,跑到書房去睡也就算了,還動手打人,這要被紀府知道了,叫我對崇霖如何交代?!”

安王妃憂心忡忡,滿腹疑團,眼看時辰已到,當下也無心用膳,匆匆梳妝更衣後,移步廳堂。

及至靜遠堂,安王爺的兩個側妃,三個侍妾及其眾多庶出子女都已到場,圍坐一堂。柳溪溪也早已到來,卻是孤零零的一人,麵遮輕紗獨立於堂下,而今日的主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