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1 / 1)

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58 字 3個月前

沒有發生過,好不好?我們可以走,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誰也不知道我們關係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就像在鳳鳴山上一樣……”柳溪溪被自己的話燃起了希望,臉上閃耀著殷殷熱切的期望,“大不了我們不生寶寶就是了。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去抱養,男孩女孩都行……”

柳溪溪的話戛然而止,被陸劍一猝然回轉的麵色嚇得訥訥噤聲,後麵的話猶如死灰漸漸熄滅在%e5%94%87邊。

陸劍一不明白她為什麼說不生寶寶的話,可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她前麵的話。他麵色鐵青,眼光凜冽如冰,像兩把刀子狠狠切斷了柳溪溪的希望:“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彆人不知,你我也不知嗎?你騙得了他人,騙得了自己嗎?騙得了天地,騙得了神明嗎?做這種事,有違天理,罔顧倫常,你就不怕天怒神罰,五雷轟頂嗎?!你要遭天譴的!”

柳溪溪臉色一白,卻仍倔強揚頭,黑若點漆的眼眸裡有一種豁出一切的決絕:“我不怕!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哪怕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在乎!”

陸劍一死死盯著她,%e8%83%b8口急促起伏。片刻之後,他猝然轉身,不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掙紮與動搖。緊閉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後,他冷冷說道:“你不怕,我怕!”

柳溪溪怔住,那一刹那,她仿佛聽見自己心裡有一個地方玻璃般清脆一響,碎了一道裂縫。但她太過於急切想說服陸劍一,根本顧不上理會這裂痕,這會子,她腦子裡正迅速盤算著是否要將自己的來曆和盤托出。她知道,陸劍一對神靈鬼怪從來都是篤信不疑的,所以她也一直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是借屍還魂,怕他把自己當做妖魔,要麼滅了,要麼敬而遠之。可事到如今,她已彆無選擇。她不過就是運氣不好,借錯了一個屍,難道就要為此賠上一生幸福嗎?

望著陸劍一的修長身影,她心裡有如敲鼓,忐忑不安。這已是她最後的一個籌碼,如果這樣還不能說動陸劍一,那她就真的無計可施了。這個秘密一說出去,如果不能讓陸劍一接受,就隻會把他推得更遠。是福是禍,她隻能背水一戰了。

“劍一,其實……其實我不是紀雲璃。真正的紀雲璃已死在湘江裡了,我隻是借住在她軀殼裡的一個孤魂……”柳溪溪抬眸望向陸劍一,眼裡溢滿哀求,“我跟紀雲璃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是你%e4%ba%b2妹妹……”

陸劍一隻覺得心頭怒火一陣陣地往上拱,第一次對柳溪溪的頑固不化深感憤怒。她為了讓他與她私奔,竟連這種鬼話也編得出來!驟然回身,他惡狠狠盯著柳溪溪:“那又如何?!就算你是借住在這個軀殼裡的另一個靈魂,這個軀殼也還是流著與我相同的血脈!我怎麼能……怎麼能跟這個軀殼同床共枕生兒育女!”

這句話猶如流矢,一舉擊中了柳溪溪的軟肋。深刻的絕望瞬息如海水將她淹沒。她雙膝綿軟,無力跪倒在地,臉上一片灰敗。

陸劍一憐惜地看她一眼,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樹梢殘月彎彎,鉤出雲煙過往成傷。疏木橫影裡,青衣寥落的男子在暗沉夜色中一身孤寂,黯然神傷。

溪溪的提議對他未必沒有誘惑,隻是……他怎麼能夠?又如何忍心?為了生計充當殺手多年,手上早已命債累累,他自知自己早已是下地獄的命,卻不願溪溪也跟他落得同一下場。溪溪,她還那麼年輕,今後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那樣鮮妍美好的生命,不應該跟地獄牽扯在一起。她應該有另一種人生,有捧她在手心裡嗬護的夫婿,有承歡膝下的兒女成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那才是她應該擁有的人生。簌簌涼風裡,陸劍一慘淡閉上雙眼,喃喃而道:“溪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是對的。”

月輝如水流淌,清冷冷,涼浸浸。嗚咽的夜風裡,斷斷續續夾雜了女子細碎的悲泣,忽高忽低,忽遠忽近,虛虛渺渺,聽不真切。風聲漸大,竹葉漸喧,哭聲漸漸吹散在半空,倏忽遠逝,不留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雲瑄兩麵勸離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小心按錯鍵,提前發了出來。如此,明天早上十點的那一次就不更了。

中午十二點的和晚上七點的更新照舊。敬請留意!謝謝!

一夜西風凋碧樹。清早起來,倒是個極好的天氣。天高雲遠,湛藍蒼穹上掠過人字鴻雁。

暮蒼居的書房裡,陽光斜斜地從雕簷下繞進來,將庭院林木的枝影畫在雪白紗窗上。紀雲瑄與陸劍一兩人,一個端坐書桌後,一個斜倚軟榻上,身旁皆是高高一疊賬冊,各自捧了一本靜靜查看。茶香氤氳,軒室幽靜。

忽的輕輕幾下敲門聲打破了室內安寂:“二公子,靜香求見。”

二人同時抬頭,視線交錯。紀雲瑄眼裡敵意隱露,陸劍一不以為意,複又垂眸盯看賬本。平日在外人麵前,紀雲瑄對他客氣有禮敬重有加,但私底下隻得他們二人時,紀雲瑄卻一直對他不假辭色。陸劍一深知其中緣由,倒也不與他計較。

紀雲瑄沉%e5%90%9f須臾,估摸著大約是三妹妹那邊又有什麼狀況,不欲陸劍一與她再有什麼糾葛,當下揚聲說道:“讓她去花廳那邊等著,我這就過去。”

紀雲瑄去花廳轉了一圈回來,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從靜香口中得知,三小姐昨晚一人偷溜出去,夜半方回,回來後失魂落魄,將自己關在房內,誰都不理。今早起來仍是不肯開門,拒絕進食用藥,連楨伯前去請脈都被拒之門外。靜香她們在門外好言相勸,倒惹得她大怒,在房裡劈裡啪啦地砸東西發脾氣。靜香無法,隻得前來請二公子過去勸解。

紀雲瑄聽靜香這麼一說,心裡已是洞若觀火。三兩語打發了靜香回去,轉身回了書房。怒衝衝推開書房房門,迎麵撞上陸劍一帶著探詢意味的眼光,紀雲瑄拚命攥緊了拳頭,才堪堪忍住想要一拳砸到他臉上的衝動。

見紀雲瑄麵色不善,陸劍一默然低頭,專注看著賬本。隻是連怒頭上的紀雲瑄也沒有發現,看了許久,陸劍一的賬本卻遲遲未翻一頁。

背負雙手,紀雲瑄在屋內來回踱步,思索著該如何解決這棘手問題。卻是越想越怒,越是壓抑火氣越是往上拱,終於忍不住,抄起桌上一摞賬冊往地上狠狠一摜,賬冊嘩啦啦散落一地。

陸劍一聽聞聲響,抬眸瞟了紀雲瑄一眼,卻正對上紀雲瑄冷若冰霜的雙眼:“昨晚你見過三妹妹了?”雖是問話,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陸劍一不欲搭理,紀雲瑄卻又緊跟著追了一句:“你跟她說了些什麼?”

靜香前來,陸劍一已是猜到柳溪溪那邊必有狀況,此時見紀雲瑄又如此焦躁,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怎麼了?”

紀雲瑄卻不應答,端起桌上冷茶,一飲而儘,方徐徐開口,卻是答非所問:“前日你娘跟我娘提起,說大哥雲峰的孩兒都三歲了,我的孩兒也快要出世了,你年歲比我倆都大,卻仍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讓我替你留心,看一下景州城裡尚未婚配的小娘子可有合適的。你意下如何?”

陸劍一一怔,不明白紀雲瑄在這當口提起這茬是何用意,當下淡淡回道:“我目前無意娶%e4%ba%b2,多謝你一片好意。”

紀雲瑄卻冷冷盯著他:“你一日不娶%e4%ba%b2,三妹妹便一日不得安寧!”

陸劍一一震,抬眸對上紀雲瑄清冽如冰的眼神,直直射入他眼底,霎那間洞悉了紀雲瑄的用意。

見陸劍一無語,紀雲瑄接著往下說:“這一時半會的,要找到各方麵都適合的怕是沒那麼容易。我娘說了,倒不如先從丫鬟裡挑兩個出眾的,讓你收了房。那正配夫人,再慢慢挑不急。你娘從芷蘅那裡聽說了墨香的事……墨香如今還關在悔過院裡,你若是願意,我就放她出來,到你那邊去……”

“不必了。她不過是一顆棋子。”陸劍一打斷了紀雲瑄的話,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她是你的丫鬟,隨你怎麼處置,不必顧慮於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紀雲瑄心裡一聲冷笑,替墨香感到不值。斂回心神,又繼續說道:“爹爹的意思是,姚刺史府上的姚二小姐,品貌俱佳,秀外慧中,年紀家世都與你匹配,倒是個極好的人選。”停了一頓,見陸劍一不置可否,心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一聲冷哼,“姚千影號稱南嶺第一美人,風華絕代,配你綽綽有餘!”

說了一大通話,口中乾渴,伸手端起桌上茶盞,才發覺茶水方才已被自己飲儘,複又重重放下,驀地冷笑出聲:“我倒是差點忘了,姚千影你可是見過的。那般姿容,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陸劍一抓賬本的手捏得指節發白。他怎不記得?當日在梨若園,為了與姚千影搭訕,手臂還被溪溪掐得一道紫一道紅的。那時他與溪溪多快樂,即使偶爾吃個飛醋,拌個小嘴,也是彆有情趣。奈何今日咫尺天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紀雲瑄丟下這一句作為此番談話的結束語,抬腳從青磚地上橫七豎八的賬冊上跨過,大步流星出了書房。

幽幽軒室,寂寂無聲。日移光幻,乍陰乍陽。及至日上中天,陸劍一才悵然離去,孤清背影落寞蕭索,連正午的烈烈暖陽也驅趕不了他身上的戚戚冷意。微風輕拂,桌上賬冊窸窣作響。那攤開的賬本,還停留在紀雲瑄離開時的那一頁。

×××××

紀雲瑄來到流雪軒的時候,柳溪溪已不再發脾氣,緊閉的房門裡死寂沉沉。紀雲瑄抬腕敲門,門上卻砰的一聲震響,似是有什麼東西砸上了房門,隨即響起柳溪溪惱怒的聲音:“都讓你們彆來煩我了,還敲什麼敲!”

“三妹妹,是我!”紀雲瑄的聲音煦如春風,似能拂去人心頭上的一切煩惱,“三妹妹,你先開門。有話我們進去再慢慢說,好嗎?”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柳溪溪發髻散亂,淚痕滿麵,一身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皺皺巴巴,見了紀雲瑄欲語淚先流:“二哥哥!”

紀雲瑄歎息一聲,牽了溪溪的手待要入內,卻見一屋淩亂,滿地的碎瓷裂片。隻得折身返出,領了溪溪往旁邊偏屋去,讓靜香等人前去清掃。

入得室內,%e4%ba%b2手斟了杯熱茶端給溪溪:“三妹妹,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事到如今,你跟他已絕無可能。哭過痛過,就把他當做醉夢一場,醒來就忘了吧。”

柳溪溪珠淚連連:“我忘不了。”

紀雲瑄看著她,眼帶憐憫:“忘不了就把他藏在心底最深處,一個旁人看不到觸不得的地方。夜深人靜,一人獨處時才把他拿出來細細回味。越是寶貴的東西,越是要珍藏,不要讓人輕易窺覷了去。”

“我不要,二哥哥!我不要隻能把他放在心裡珍藏,他答應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他怎能說話不算數……”柳溪溪哭得肝腸寸斷。

紀雲瑄輕撫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