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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86 字 3個月前

玉的。”

墨香奉茶上來,見了陸劍一淅淅瀝瀝往下滴血的衣袖,霍然一驚,手裡茶盤差點摔落掉地。紀雲瑄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墨香才收了心神,將盤裡茶盞端了過去。

紀雲瑄接過茶盅,淺淺品了一口,方才不徐不疾說道:“昨晚刺客的事,陸公子可有聽聞?”

“在下今早聽說了。”陸劍一畢恭畢敬答道。

“那刺客受了傷,我正要在府裡尋找身上帶傷者,陸公子便緊跟著也受了傷。你不覺得這也忒巧了些麼?”紀雲瑄嘴裡說得雲淡風輕,兩道犀利的目光卻緊緊咬著陸劍一的一雙眼眸。

陸劍一沉%e5%90%9f半晌,終是無以應對,隻能說道:“二公子願意這麼揣測在下,在下也無話可說。”

紀雲瑄臉一沉,陰陰說道:“事情沒水落石出之前,就暫且先委屈陸公子了!”說罷揚聲喊道:“來人!將陸公子帶下去!”

柳溪溪心頭一悸,正要出言相阻,隻聽得撲通一聲,睜眼望去,卻是墨香,直挺挺地跪在了紀雲瑄麵前:“二公子!奴婢可以作證,陸公子不是刺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紀雲瑄狐疑問道:“你如何證明陸公子不是刺客?”

墨香螓首低垂,兩頰飛紅,聲音細若蚊呐:“昨夜從亥時至醜時,奴婢一直與陸公子在西邊的枕流橋邊私會,陸公子分/身乏術,怎能去盜玉?”

紀雲瑄愕然蹙眉,眼光在墨香與陸劍一臉上來回打轉,似要從他們臉上辨出真偽。

柳溪溪也是滿心疑慮,這陸劍一與墨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竟讓墨香願意自毀名聲為他作偽證?悄然抬眼望向陸劍一,卻見他斂眉垂目,臉上神色水波不興,看不出喜怒。

良久,紀雲瑄方啞聲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墨香,你且從頭招來!”

“請二公子恕罪!奴婢知道,府中婢女與仆從私通乃死罪,但奴婢與陸公子確實是真心傾慕,兩情相悅。昨夜奴婢不當值,與陸公子悄悄約了在枕流橋相會。從亥時直到醜時,陸公子一直與奴婢一起。天快亮時,奴婢才回的暮蒼居。這個與我同屋的憶香可以作證。”

墨香說著,偷偷抬頭瞟了紀雲瑄一眼,複又低下頭,臉色緋紅,仿佛可以滴出血來:“奴婢自知罪該萬死,乞請二公子責罰,但陸公子委實並非盜玉的刺客,還望二公子明鑒!”

陸劍一此刻終於緩緩開口:“二公子,在下一時情難自禁,冒犯公子婢女,實是罪不可赦。隻是我與墨香之事,皆因我挑逗在先,請二公子饒了墨香,在下願一人承擔所有責罰,絕無二話。”

墨香飛快抬頭,急切說道:“二公子,不是這樣的。是奴婢傾心陸公子在先,並非陸公子挑逗。奴婢願接受一切懲罰,是打是殺但憑二公子處置,隻求二公子放過陸公子!”

紀雲瑄靜靜聽著,不置一詞。麵色雖已回複平靜,目光卻幽幽萬千變幻,深晦難測。刺客沒抓到,卻抓出一段私情來,這倒是他始料不及的。雖然他一直有打算將墨香收為妾室,但其實他對墨香並無男女之情。然而,這並不是說他就允許墨香對彆人暗送秋波。他向來自詡翩翩公子,麟鳳芝蘭,可在一個婢女眼裡,他竟比不過區區一個侍衛,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令他顏麵掃地?麵前的這兩人,都是他所看重的,殺了他們未免有些可惜,可不殺,卻又咽不下這口氣。心中暗作衡量,久久無言。

柳溪溪卻不知紀雲瑄已動了殺意,雖心知這其中必定有詐,但見陸劍一與墨香二人一副你儂我儂兒女情長的樣子,仍是恨得牙根癢癢,自也不願開口替他倆求情。局麵一時陷入僵局。

正僵持不下,回廊下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這郎有情妾有意的,阿瑄倒不若成全了他們,也顯得你大人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眾人抬頭一看,卻是林芷蘅挺著個大肚子,扶著一個小丫鬟的手,徐徐走了過來。

紀雲瑄起身攙了林芷蘅的手,讓她慢慢在石凳上坐下:“你怎麼出來了?”

“我剛吃了些點心,想出來走走消消食。不想你們這邊這麼熱鬨,就順便過來看看。”林芷蘅淡淡說著,看了看跪在跟前的墨香,又瞧了瞧陸劍一,歎道,“這兩人,一個是你貼身婢女,一個是你隨身侍衛,整日跟隨你左右,朝夕相對的,日久生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看他們二人,年紀相當,身份匹配,相貌也登對,不如成全了他們倆,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芷蘅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再不答應,倒顯得我氣量窄小不能容人了。就依了芷蘅罷。”紀雲瑄心裡本就舉棋不定,被林芷蘅這麼一說,索性做了個順水人情。

他如何不明白林芷蘅心中的那個小算盤。墨香自八歲起就在他身邊服侍,這九年積攢下來的主仆情分,豈是她林芷蘅這個過門不到一年的新婦可比的?為了維持賢良淑德的形象,她一直隱忍著墨香的存在。如今終於找到個借口,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墨香從紀雲瑄身邊推開,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放下了。

墨香喜出望外,匍匐在地連連磕頭:“謝二少夫人!謝二公子!奴婢今後定做牛做馬,銜環結草以報答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陸劍一也俯首行禮道:“謝二公子與二少夫人!今日之恩,他日定湧泉相報!”隻是,嘴裡雖謝著恩,臉上卻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見不到半分喜色。

柳溪溪一張臉陰得能擰出水來,一言不發,冷眼看他們做戲。

“罷了罷了,你們以後若是儘心儘職服侍好二公子,就算是報答我們了。”林芷蘅輕輕擺了擺手,“這陸公子手臂還流著血呢,墨香,你還是先帶陸公子下去敷藥吧。”

墨香歡天喜地地應了,和陸劍一一齊告退。

陸劍一從柳溪溪身旁經過時,柳溪溪一雙杏眼,死死盯著他,他卻仍舊垂眸低眉,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從頭至尾竟是看也沒看她一眼。柳溪溪一口氣霎時堵在了心口上,隻覺得%e8%83%b8悶氣短憋得慌。

紀雲瑄拂袖起身,對著林芷蘅說道:“我還有事要去跟爹爹商議,就不陪你去散步了。你慢點走,自己小心點,累了就喊人弄個肩輿抬你回來。”

林芷蘅笑著埋怨道:“知道了,就你囉嗦!”

紀雲瑄笑笑,又回過頭衝柳溪溪說道:“三妹妹,我先走了。你若是沒什麼事,就陪陪你二嫂嫂說說話解解悶。”

柳溪溪心不在焉地應了。卻見紀雲瑄走出沒幾步又折了回來:“對了,三妹妹,你上次從鳳鳴山上帶回來的那玉佩可還在?就方形的那塊。”

柳溪溪經昨晚陸劍一提醒,早有預備,今早便將那萬字佩係於腰際帶了出來。此刻見紀雲瑄問起,便指著腰間佩玉答道:“喏,你看,在這呢。”

紀雲瑄點了點頭:“在就好。你好好保管,千萬彆弄丟了。”

柳溪溪疑竇叢生:“二哥哥,這玉佩到底有何奇特之處?也很重要麼?”

紀雲瑄掃了立於林芷蘅身後的丫鬟一眼,林芷蘅即刻心領神會,隻說道:“你們兄妹慢慢聊吧,我可要去散步了。”說著,起身領了丫鬟就往門外走去了。

紀雲瑄待她們出了院門,方才說道:“這不是普通的玉佩,是爹爹雲外樓裡密室的鑰匙。那密室,總共就四把鑰匙,爹爹一把,大哥一把,你我各一把。昨夜那刺客進入密室竊玉,密室門鎖卻毫無損壞,我懷疑他是用鑰匙開鎖進入的。”

柳溪溪心頭霎時一片清明,自己無意中竟又替陸劍一為虎作倀。耳邊又聽得紀雲瑄繼續說道:“爹爹的鑰匙並未遺失,我的也在,你的也安好,如今隻剩下大哥那邊了。我已飛鴿傳書給大哥,詢問鑰匙的下落。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長空無雲,竹影映窗。柳溪溪遺立空寂庭院,怔愣出神,竟連紀雲瑄何時離去都不知曉。微風拂闌,衣袂翩飛,心事滿懷,幾許寥索。

作者有話要說:

☆、父子暗室密謀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碧空如洗,萬裡無雲。枝梢攲斜,藤蘿攀壁。一架瑩白薔薇,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

雲外樓裡,紀崇霖負手靜立窗前,凝望一院薔薇,思緒飄飛。忽聽身後一聲門響,知是紀雲瑄來了,頭也不回,沉聲問道:“刺客那事可有進展?”

紀雲瑄垂首躬身,恭敬答道:“回父%e4%ba%b2,孩兒還在儘力追查。從目前來看,那刺客應是府裡的內賊。從昨夜事發至現在,府裡並無人離府。那麒麟踏雲瑞紋佩,應該也還在府中。孩兒回頭便讓人在府中搜查,也許可以將玉佩尋回。”

紀崇霖靜默良久,才徐徐說道:“這麼大的一個府邸,尋一塊小小的玉佩不是件易事。況且,內賊也無須離府,隻要牆外有人接應,擲玉過牆也不是不可能。從昨夜到現在,已過去了那麼久,再尋回玉佩的可能性不大了。瑄兒,你還是莫抱僥幸心理,要做好最壞打算。”

“是。父%e4%ba%b2說的極是。孩兒思慮不足。”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告訴你大哥,讓他抓緊點,一年之內,我要看到一支無往不利的堅甲利兵。”

“這個父%e4%ba%b2儘可放心。大哥為了這一天,已悉心準備多時。這些年他苦讀兵書,砥兵礪伍,為的就是這一天。年後他招兵買馬,現今他手裡已有騎兵五萬,精兵十三萬了。”

“怎麼這麼多了?”紀崇霖回過身來,看著紀雲瑄問道。

“去年冬天湖州那邊鬨雪災,凍死了不少人。大哥就派人去把那些青壯流民都給收了。故而多了不少。而且,父%e4%ba%b2,安王爺那邊手裡還有三萬%e4%ba%b2衛……”

紀雲瑄話沒說完,就被紀崇霖給打斷了:“不止。那個老狐狸手裡,不止這麼點兵馬。你算算這些年我們每年供給的軍餉,養五六萬都夠了。你想個法子,從家齊嘴裡套套話,摸摸他們的實底。”

紀雲瑄遲疑說道:“這個……家齊估計也不知曉,他對我從不隱瞞的……”

紀崇霖也清楚自己兒子與安家齊的交情,沉%e5%90%9f說道:“這老狐狸,連自己兒子都防著。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心裡有底,防著他們點就是了。”走到書桌後坐下,端起書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對紀雲瑄說道:“你也坐下說話。”

紀雲瑄應了,這才在下首的太師椅規規矩矩地坐了。

“如今你大哥廣招兵馬,你那兵器裝備,軍需物資可跟得上?” 紀崇霖放下茶盞,繼續問話。

“回父%e4%ba%b2,我們如今手裡的兵器裝備,足以武裝二十萬大軍。至於軍需物資,寒衣那些還在籌備當中;糧草孩兒早已備下,今年秋後收割,會將黴變陳米換出,補入今年新米。這些東西,孩兒將其三分,一份放於澤平大哥處,一份存於我嶽父林將軍處,還有一份藏於景州城外紀家彆院。”

“嗯。”紀崇霖點點頭